051
閔秀春爸爸在電視上見過姜美心, 秀春在齊云村,跟著她后面跑業(yè)務(wù)得到了鍛煉,成熟了不少。
愛人龔蘭同樣和他提過幾次姜美心,言語里瞧不起, 說姜美心是個為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但秀春對姜美心評價很高。
他沒接觸過的人,不好妄下評斷。
他愛人說過, 姜美心一家, 會通過秀春來攀關(guān)系,雖然他很欣賞對面男人的氣度,但心里又略有些排斥他來找自己的做法。
工作要腳踏實地, 沒有捷徑, 他自己的女兒尚且下鄉(xiāng)鍛煉呢。
“你好,秀春在齊云村多虧了你愛人照顧,非常感謝。”閔懷農(nóng)主動握手。
秦墨生沒有接話茬, 握過手后, 簡潔明了道:“知道您工作忙,我長話短說,確實是為了我愛人的事來的, 來之前, 我愛人去您家里,和您的愛人爆發(fā)了沖突, 把秀春帶走了。”
“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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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懷農(nóng)心下一沉,他并沒有接到家里電話,無論是女兒和愛人, 都沒有和他說這件事。
秦墨生將事件經(jīng)過復(fù)原,不偏不倚, 他相信閔懷農(nóng)會有正確的判斷。
只是,人的心本來就不可能像天平一樣公平,他只會在愛人和女兒之間找平衡,而不會幫秀春向愛人討公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看透了這一點,秦墨生才會來這一趟。
他道:“同一件事情,不同立場的人說出來,性質(zhì)會有偏差,我站在最客觀的立場,和您把事情講清楚,一邊是女兒,一邊是愛人,確實不好平衡,秀春年輕,很多時候她追求的是絕對的公平,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她會埋怨您偏袒后媽,我們都是從她這個年紀(jì)過來的,希望您也理解一點秀春。”
如果沒有秦墨生來這一趟,這件事情,閔懷農(nóng)會從愛人龔蘭嘴里聽到另外一個版本。
如果不是姜美心趕去,這件家事不會以代價最小的溫和方式化解。
就連他自己,都要檢討。
秦墨生不是來攀關(guān)系的,他是來善后的。
閔懷農(nóng)收起輕視之心,“謝謝你辛苦跑一趟,我會趕在高考前,回省城陪秀春高考,不會再出波折。”
…
一轉(zhuǎn)眼高考到了,秀春說她爸爸回來了,和另外兩個知青各自回原籍高考,姜美心家里好幾個要高考的,尤其是宋林姚挺著肚子快生了,徐老太太就在考場外守著,防止她隨時可能要生。
姜美心放下工作陪幾個孩子高考,緊張又激動的高考結(jié)束,姜美心叫他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秦墨生請了三天假,高考結(jié)束他又返回省城上班。
老大和招娣估過分數(shù)后,都選擇了省城的大學(xué),宋林姚家就是省城的,她這就要生孩子,多方考慮后,和長豐同樣報了省城的大學(xué),老二估分成績最好,選擇去了首都大學(xué)。
宋林姚生了個小公主,謝春梅高興是高興,同時又失望。
“怎么到長豐偏生了個閨女?”
這話才說出口,就被徐老太攆出去。
姜美心喜歡這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抱得比幸運還多,羨慕道:“我們小公主有這么多哥哥,以后呀,你就是被全家寵大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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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梅撇撇嘴,跟自己男人說:“大嫂好假,再說這是我孫女,她憑什么那么高興?”
秦海生不想理睬媳婦,“也沒見你高興,再擺臉子就回去吧。”
“回什么,她順產(chǎn)的,明兒一起回。”
秦海生說:“長豐怕他媳婦月子里受氣,要林姚和招娣一樣在城里坐月子,房子和人都找好了,是照顧過招娣月子的杜大娘,用不著你。”
謝春梅呆怔,喃喃自語,“這個兒子我白養(yǎng)了,不讓我伺候我還落個清凈呢。”
有過招娣在城里做月子的先例,這次宋林姚在縣城坐月子,村里人議論幾句,也就沒說啥了。
齊云村這次考出去不少,轟動了全市,市里報社的記者來采訪,招待記者在村食堂吃了頓飯。
記者剛走,苗巧真家里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肖聞倩提出離婚了,她甚至都不愿意等過完春節(jié)。
幾天之后,大家只看到肖聞倩自己背著包,步行離開了村子。
“她的心可真狠啊。”徐老太抱著重孫女兒,和姜美心說。
姜美心道:“她報的是省城的大學(xué),其實不離婚也能安排過來,她離了,那就是想離,沒啥好說的。”
隔天苗巧真過來找姜美心訴苦,“她太自私了,你知道她怎么說嗎,她說,她上大學(xué)期間沒有時間和經(jīng)濟基礎(chǔ),孩子先給我們帶五年,她四年大學(xué)、一年實習(xí)后,再讓我們把孩子給她,我叫她有多遠滾多遠,孩子要么現(xiàn)在帶走,要么不可能給她。”
最終,肖聞倩根據(jù)實際情況,沒有帶走孩子。
事已至此,姜美心勸道:“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她把事情做絕,家文該死心了,死了心,才能重新過日子。”
“家文能不死心嗎,自己都說兩年夫妻,高考的事一出,像不認識她了。”
苗巧真道:“她還找老三要錢,說老三的工資有她一半,老三心也冷了,就和她算起賬來。”
“這兩年老三在瓜子廠跑業(yè)務(wù),工分是高,但養(yǎng)她,一年下來所剩無幾,她走的時候,分給她五十多塊錢,徹底算清了。”
姜美心道:“給了也好,給了不虧錢,以后家文心里就不惦記了。”
苗巧真嘆氣,“我也是這樣想的,美心,還有個事想找你幫忙,我想把我的工作頂給老三,縣里的業(yè)務(wù)員,和村里業(yè)務(wù)員,那待遇差很多的,這兩年我自己存了不少,夠用了,老三這情況,我得拉他一把。”
“你把工作讓給家文,你家老大媳婦要鬧。”
姜美心想了另外的辦法,“向東考上了,他的崗位‘賣’給你家,你拿三百塊錢給向東,正好補貼他上學(xué)租房帶娃的費用。”
這就更好了,業(yè)務(wù)員一年不止三百,苗巧真立刻回家拿了錢給向東,把家文工作的事定下來,雖然是臨時工,但也可以每個月領(lǐng)工資了。
向東也滿意,得了三百塊錢,至少能裹住第一年上學(xué)的開銷。
七七年十二月考的第一屆,明年二月底入學(xué),秦墨生回省城半個多月,單位有消息說要分房,他打電話回來和姜美心商議。
“明天三月份單位分房,到時候你來嗎?”
姜美心說:“老三老四初三還有半年,等六月份我們一起過去,對了,我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說。”
“雖然單位可以分房,就算能分到兩室一廳,咱們家這么多孩子,依舊住不下,我想買個房子,買房子,就得動你的轉(zhuǎn)業(yè)金了。”
秦墨生說:“你考慮的比我周到,要買咱盡快,年底給房子定下來,周末我先去看幾套,你哪天來?”
“那我也周末過去吧,和你一起看。”
周末看了七八套房子,那套八千的家具比較全,買了稍微收拾一下可以住。
兩年的時間,姜美心一人拿兩個廠子的雙份工資,加上秦墨生的工資、轉(zhuǎn)業(yè)金等,一共七千多,還還價能拿下。
但姜美心沒選這套,最后選擇了秦墨生家屬院旁邊的二層磚混小破樓,結(jié)構(gòu)很扎實,但內(nèi)部破舊,買了需要重新裝修。
姜美心道:“住這里的話,你上班近,還便宜兩千多呢。”
而且她有一點私心,五千的這套雖然要裝修,但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風(fēng)格裝,而且這一戶的房主人口簡單,人家要去京市,將來兩地的地價懸殊,不會覺得賣了房子吃虧而有糾紛,因為他們?nèi)ゾ┦幸泊蛩阗I房,不然不會賣了省城的老宅。
秦墨生道:“裝修很辛苦累人,你又要上班、又要管裝修,想好了嗎?”
姜美心點點頭,“我就看這里好,哪哪都合我心意。”
“好,那就買。”秦墨生說:“要住很多年呢,一定要合你心意才行。”
房子買下來,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姜美心來省城出差就來房子這里,找來水電工,按照自己的設(shè)想,在年前把水電改造好了。
眼看著要過年,她索性等秦墨生放假了一起回去。
閔秀春過來找她,秀春填報了首都大學(xué),和向南成了校友,兩人是不同的專業(yè)。
秀春帶來一疊資料交給姜美心,不負所托,“美心姐,你讓我?guī)退卫舷壬?#8204;辦的平反資料,辦下來了。”
“這么快?”姜美心意外驚喜。
高考填報志愿之后,她擔(dān)心縣里的于家會搞小動作,家里其他人不怕,宋林姚的家庭成分問題,被做文章會影響她入學(xué)。
所以那會她就托閔秀春找關(guān)系幫著辦平反,沒想到這么快。
她又驚又喜,“這次麻煩到你爸爸了吧?”不然哪能這么快。
閔秀春知道她擔(dān)心什么,忙道:“沒有找我爸爸,是我自己去找叔叔伯伯們跑下來的,當(dāng)然了,人家肯定也看我是我爸爸的女兒,我才能辦的這么快。”
“但這本來就不是違規(guī)的事,甚至是好事,不會有人說我的。”
姜美心欣慰道:“秀春,你也學(xué)聰明了,那我放心了。”
052
閔秀春差點忘了, “宋伯家原先那套房子也可以退回來,等過完年讓宋林姚來辦手續(xù),把房子拿回來。”
秦墨生放假已經(jīng)是年關(guān)了,兩人坐上長途汽車, 再過幾個小時, 就能到家了。
姜美心把閔秀春送來的平反資料給秦墨生,笑道:“現(xiàn)在是我們家高攀不上, 你三弟妹應(yīng)該不會說啥了, 就是不知道宋文詔是回省城,還是繼續(xù)留在電器廠,廠里真的挺需要他, 還有長豐和林姚, 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平反后身份的轉(zhuǎn)變,影響到他們感情?”
秦墨生道:“長豐和宋林姚患難的真情,現(xiàn)在又一起考上了, 應(yīng)該能經(jīng)受住考驗, 他們家真是多虧了你。”
姜美心和秦墨生說自己的小心思,“其實我有點私心,宋林姚家在省城退回來的房子, 足足有六間房的小別院, 可以租兩間給向東和招娣。”
“你不打算帶他們倆住?”秦墨生問道。
姜美心詫異的看向秦墨生,“你不是封建大家長呀, 孩子結(jié)婚了,讓他們出去單過吧。”
“那向南、老三老四,以后也這樣。”
“當(dāng)然了, 你不喜歡過清靜自由的生活嗎?”
秦墨生道:“不是,只是沒想到你先提出來, 我以為當(dāng)娘的人,都離不開孩子呢。”
姜美心笑,“我不是一般人嘛。”
到了家,家里并沒有過年的喜慶,反而愁云密布在每個人臉上。
姜美心忙問道:“今天年二十九了,怎么年貨還沒準(zhǔn)備起來?”
謝春梅一下子繃不住了,“于彩芬她弟弟放話,說林姚和長豐只能上一個,讓我們家自己選,不然就兩個都別上,或者讓長豐和林姚離婚撇清關(guān)系,大哥不在部隊了,咱們家任人欺負,還過什么年?”
徐老太同樣難受,“林姚說不拖累長豐,要長豐去上學(xué),長豐不愿意,說要么都上,要么不上,他要去找于家拼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姜美心道:“拼什么拼,林姚爸爸已經(jīng)平反了,人家現(xiàn)在恢復(fù)教授的職位,還要補發(fā)工資、退回房子,三弟妹,長豐高攀了,你就偷著樂吧。”
…
今年的春節(jié),家里因為考上了好幾個大學(xué)生,加上宋林姚爸爸平反,過得格外喜慶。
向東和宋林姚長豐談好,十塊錢一個月,租林姚家兩間房,保姆的話,向東請的杜大娘,三十塊錢一個月,向東這兩年上班,自己攢了三百多,加上賣工作的三百,六百多塊夠用一年。
之后的生活費姜美心在心里替他們打算過,放開經(jīng)濟,他和招娣節(jié)假日擺地攤掙一點,應(yīng)該夠用。
向東和招娣姜美心能放手了。
正月初七,秦墨生回省城上班,和宋文詔、宋林姚同行,辦完退房和補領(lǐng)工資的手續(xù),宋文詔回了電器廠繼續(xù)上班。
老二在京市,二月底入學(xué),省城的學(xué)校三月初入學(xué),送完老二和秀春,正好送向東和招娣入學(xué)。
宋林姚家退回的房子姜美心去看過一次,很寬敞,杜大娘住一間幫著帶幸運,招娣和向東周末回來住。
謝春梅來省城幫長豐和宋林姚帶孩子,和姜美心說:“大嫂,我真沒想到,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
姜美心和秦墨生說:“我總覺得讓謝春梅來帶孩子不合適。”
秦墨生道:“長豐是要和向東一樣請保姆,三弟妹鬧,林姚勸了長豐,說家和才能興旺,就讓婆婆來帶了孩子。”
“感覺還要鬧事情。”姜美心說:“不過呢,我?guī)偷囊恢笔撬卫舷壬齻兤畔敝?#8204;間的矛盾,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長豐主意正,不會看著婆媳矛盾鬧到水火不容的,看不過眼,他會叫他娘回去,那畢竟是宋家的房子。”
去年就在省城設(shè)立過業(yè)務(wù)部,姜美心抓緊把工作重心轉(zhuǎn)到省城,到了三月中旬,秦墨生單位開始分房子。
秦墨生道:“我得出差,你是家屬去參加分房吧。”
姜美心點頭,“樓層樓棟,那我就自己做主了呀。”
“行,你做什么決定都可以。”
…
分房子是大事,禮堂里熱熱鬧鬧擠滿了人,姜美心被一個嫂子認出來。
秋紅菱在電視上看到過姜美心,問道:“你是秦副檢察長愛人吧?”
一打聽,這是秦墨生上級領(lǐng)導(dǎo)家屬,姜美心熱情大方,幾句話拉近了關(guān)系。
秋紅菱笑道:“你比電視上還年輕漂亮,剛才我都沒敢認。”
又過來幾個嫂子圍在一塊說話,大家互相道了姓名,算著家里這次能排到多少號、選多大的房子。
秦墨生入職才幾個月,肯定排最后,姜美心無所謂的,分到什么是什么。
后勤主任那邊有人圍著吵架,姜美心什么情況都不了解,不發(fā)表意見。
秋紅菱和她說:“你怎么還淡定呀,和你家有關(guān)呢?”
“怎么和我家還能扯上關(guān)系?”姜美心不懂,連忙請教。
秋紅菱說:“老孫家今年能分個三室一廳,但被調(diào)換了,他家孩子多不夠住,但管分房的譚主任說,那套三室一廳要留給新領(lǐng)導(dǎo),新領(lǐng)導(dǎo)家里孩子多,分小了不夠住,新領(lǐng)導(dǎo)就是你愛人,老孫正鬧呢。”
秦墨生絕對不會和單位提這樣過分的要求。
這是有人要挖坑,讓腳跟沒站穩(wěn)的秦墨生壞了人緣。
姜美心從人群外頭擠到吵架的中心。
另外幾個嫂子搖頭說,“你說那房子她爭不爭?”
“房子啊,誰不爭呢,她一個小地方來的,能有什么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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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紅菱道:“小姜上過電視,是勞模,我看她不會要那套大房子。”
“我不信,看看她怎么說吧,真要了,家屬院她也站不穩(wěn)腳,誰都不會服氣的。”
…
姜美心擠到前頭,問負責(zé)分房的領(lǐng)導(dǎo)們,“我是秦墨生家屬,請問現(xiàn)在什么情況?”
一看是搶房子的,老孫一臉怒氣,“你說什么情況,你家搶了我家該分的房子。”
姜美心知道老孫是別人對付秦墨生的受害者,好聲好氣。
“孫大哥,我才知道要分給我家的房子,是從你名額上調(diào)換的,我跟你一樣搞不清楚情況,你先容我問幾句。”
隨后她問道:“譚主任,為什么老孫家的房子分給我們家,誰提的要求?”
譚主任解釋道:“沒人提要求,單位根據(jù)實際情況調(diào)換的,你愛人在部隊那些年,立過集體二等功、個人三等功,當(dāng)然要照顧。”
姜美心忙叫他打住,“譚主任,他獲得的榮耀不是拿來欺負同事的盾牌,既然單位分房子調(diào)換不過來,那我作為轉(zhuǎn)業(yè)軍人的家屬,更應(yīng)該做表率了,這次的分房我們家不參與,放棄等下一次,不讓你們?yōu)殡y。”
不是姜美心大度,比起分房的大坑,她寧愿這次不要,反正隔幾年新的家屬院蓋好還會再分。
姜美心的覺悟讓老孫羞愧難當(dāng),“小姜,我不是不讓你分房,大家都有困難,可以協(xié)商的,實在不行,房子調(diào)換給你,我們等下次。”
姜美心連忙擺手,“我們家一點困難都沒有,而且我愛人才轉(zhuǎn)到單位,哪能和你們這些老同志比。”
譚主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問道:“姜同志,你能代表秦副檢察長嗎?”
姜美心笑道:“看您說的,他工作的事情我不敢干預(yù),但家事這一塊,都是我做主,不信回頭您問他。”
姜美心確定譚主任是受了誰的授意,來敗她在家屬院的好感度。
她偏不讓那人如愿。
她和老孫說:“孫大哥,雖然單位有困難,但您在單位工作多年,資歷到了要積極爭取,該你的可不能讓。”
老孫對姜美心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滿你說,之前還覺得你配不上勞模稱號,小姜,還是你覺悟高。”
姜美心在一片贊揚中退場,雖然沒分到房子,但心里挺高興。
她打電話給秦墨生,把事情說了,“秦墨生,沒分到房子,你不會怪我吧?”
秦墨生笑道:“你知道我不會在意,也知道我理解你的苦心,還問這話?”
姜美心道:“問了才放心呀,對了,我找家屬院的嫂子們打聽了,那個譚主任和秀春后媽龔蘭的私交不錯。”
秦墨生說:“好,我知道了,等我回去處理。”
沒幾天譚主任因為違紀(jì)問題被記了大過,調(diào)離了省城。
龔蘭家里,劉長安和她說譚主任的處理結(jié)果。
“記過、降職、處分,他給雅秋安排的工作,也被單位拒收了。”
龔蘭氣得心口疼,說道:“韓夕晴降職,空了的崗位,我會幫你活動,姜美心他們那個小廠的廣告要續(xù)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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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安恭敬道:“是,這周就要續(xù)約了。”
龔蘭道:“那么好的時段,總是放小廠的廣告,觀眾也聽煩了。”
劉長安連連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次給她挪出黃金時段。”
食品廠的廣告確實需要續(xù)約,之前有韓夕晴在,續(xù)約很順利,現(xiàn)在韓夕晴降職,姜美心到現(xiàn)在還內(nèi)疚著。
“宋老平反了,你的工作怎么還沒有恢復(fù),有什么事情我能幫忙嗎?”
韓夕晴故作神秘道:“其實你已經(jīng)幫了我大忙了。”
姜美心不解,“我?guī)土四?#8204;啥忙,我都不知道呢?”
053
韓夕晴是受益者, 告訴姜美心原因,“你幫了別人不吱聲,別人幫了我也沒和你邀功,宋老雖然在縣城, 但是他聯(lián)系了首都那邊的老同學(xué), 從來不求人的宋老,找人幫我的工作調(diào)去首都了, 首都電視臺, 雖然只是個小職員,但那是我的夢想啊。”
姜美心內(nèi)疚總算消散了,“太好了, 宋老幫了這么大的忙, 一個字都沒說。”
韓夕晴笑得爽朗,“你幫他們的時候,也一個字沒提呀, 哎, 他們還你人情,卻給了我,美心, 你好吃虧哦。”
姜美心一點都不覺得虧, 說:“沒事兒,這次我做好了廣告換時段的準(zhǔn)備, 回頭報紙、電臺、公交站牌,多做廣告能彌補回來。”
韓夕晴道:“未必,走, 我?guī)闳フ遗_里續(xù)約。”
續(xù)約廣告的流程果然被卡在劉長安手里,劉長安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和韓夕晴說話不客氣。
“你已經(jīng)不是副臺長了,還想管我們廣告部的事?”
韓夕晴道:“劉主任,你不會以為我降職,空的那個位置就能輪到你吧,上回美心就跟你說,不要被人利用,你還傻兮兮的。”
劉長安胸有成竹,但很快被打臉,姜美心的廣告,是新的副臺長過來安排續(xù)約的。
劉長安本以為板上釘釘?shù)纳殻豢战到睾恕?br />
簽好合約韓夕晴才和姜美心說:“空降的是我以前的學(xué)長,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以后有事你找他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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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姜美心縣城、省城兩頭跑工作,還要騰出時間裝修房子,裝修她親力親為,雖然慢一點,但趕在放暑假之前完工,出來的效果特別好。
裝修期間,她一次都沒叫秦墨生來看過,說要給他一個驚喜。
畢竟當(dāng)時買房,秦墨生沒看好這套內(nèi)部破爛的小樓,現(xiàn)在裝修好了,簡直像換了一個房子。
半年的時間,當(dāng)初買下來不能住人的小樓煥然一新,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破敗,主臥室很寬敞,有衣帽間淋浴間,靠窗有個小起居室,配了圓桌沙發(fā),下雨天喝茶看書很有意境。
這和秦墨生以往住過的任何房間、旅館都不同,像是拍照展覽的,但又有家的溫馨,確實是用來住的。
姜美心說:“樓下一個客廳兩個房間,一間給老三老四住,一間招娣和向東逢年過節(jié)帶幸運回來住。”
“二樓三個臥室,我改成一大一小,小的給向南放假回來住,大的是套房,有一個專門放衣服的小空間、有起居室,有衛(wèi)生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秦墨生點頭道:“沒想到我能跟著你住上這樣的房子。”
姜美心笑得開心,“那是,沒有我,你想住上這樣的裝修,得等二三十年。”
怕秦墨生問她這樣超前的裝修怎么想出來的,姜美心隨便找了個理由,好在秦墨生沒有多問。
房子剛搞好,謝春梅和杜大娘一起,帶著兩個孩子來看裝修,原本破敗的小樓已經(jīng)看不出買時的模樣。
如果當(dāng)初是這樣的裝修,一萬塊人家未必肯賣。
但姜美心只花了五千塊買,她自己找工人、木料是老家房后自家的樹,只花了兩千不到的裝修費,能住上這樣好的房子,賺大發(fā)了。
謝春梅樓上樓下轉(zhuǎn)了一圈,哪里都滿意,汁源由扣摳群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羨慕起來,“林姚家的房子大是大點,但和大嫂家一比,就顯得簡陋陳舊了,沒這舒服,大嫂,要不你也去幫她裝修一下吧?”
裝修多費精神,她真說得出來。
姜美心找了本連環(huán)畫給幸運,叫他帶妹妹玩兒,說道:“你們已經(jīng)住進去了,裝修有氣味對孩子不好,過幾年再說吧。”
“好吧。”謝春梅把帶來的包給姜美心,神神秘秘,“大嫂,這是給你的。”
謝春梅來還帶了東西,這可不像她性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姜美心問道:“你還帶禮,客氣了。”
謝春梅酸酸的說不是她買的。
“別人送的呀,沒想到大哥的工作能掙到好東西,是別人送給大哥的。”
這是行賄受賄呀,謝春梅她太愚蠢了,想害死秦墨生嗎?
不,送到謝春梅家里,而不是她這里,不是真求秦墨生辦事,就是要害他的。
姜美心把包打開,里面是個瓷器花屏、一個卷軸書畫,兩樣文物古玩。
謝春梅羨慕的不行,“送的那人說了,這是古董,大嫂,你門路多拿到外面一賣,絕對值一年的工資,可別賣便宜了。”
姜美心要被她蠢死了,“人家送禮,不送到我家、送到你那,你就沒想過為什么?”
“我問了呀,那人說了,送到你這來太打眼,所有才送到我家的。”
姜美心沒好氣,“你大哥的脾氣你不知道嗎,他絕不會為了錢和東西給人辦事,這是陷害,送禮的人去單位自首舉報,你大哥要被調(diào)查,別以為你不受影響,家里有個違法亂紀(jì)的,長豐和林姚的檔案都跟著受影響!”
“這、這么嚴重?”
姜美心的聲音大了點,幸運跑出來哄她,“姨姨不氣。”
這孩子,到現(xiàn)在都不叫奶奶,還像剛學(xué)話那會,叫姨姨。
“幸運,你在家里帶妹妹玩,姨姨一會回來給你買糖葫蘆。”
“要大串的。”
“好。”
姜美心叫杜大娘看著兩個孩子,帶著東西和謝春梅去家屬院,找到秋紅菱,說了來龍去脈,有人送禮送到秦墨生三弟妹家里,三弟妹愚昧收了。
“秋大姐,東西是我三弟妹收的,我想去報警,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謝春梅這會膽小了,嚇的哭成顫音,“大嫂,我錯了,你別報警呀,東西我退回去還不行嗎?”
“退?你連人家名字、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往哪兒退,我怕這是有預(yù)謀的陷害,必須報警。”
秋紅菱作為領(lǐng)導(dǎo)的家屬,見過場面,她拒掉的送禮不知多少了。
她說:“小秦他們的工作確實容易得罪人,美心擔(dān)心的有道理,走,我們一起去單位,把事情說清楚。”
單位里,秦墨生出去核查案件,姜美心主動坦白,領(lǐng)導(dǎo)很重視,親自問了謝春梅情況。
謝春梅哭的稀里嘩啦,“那人沒說名字,我也沒問,四十多歲,看著挺老實,我錯了,我不想坐牢。”
兩件古董放在領(lǐng)導(dǎo)桌子上,單位正好有個懂古玩的,鑒定后笑了,“假的,這下還能順藤摸瓜,抓個制假販假的古董販子。”
假的就好,姜美心往嚴重了說,就是要謝春梅記住教訓(xùn)。
這邊還在了解情況,有同事進來說,有個叫刑廣禮的群眾,說秦墨生收了他的禮不辦事。
領(lǐng)導(dǎo)們笑了,“看,苦主來告狀了,這個刑廣禮,我記得是小秦上周辦的案子,還罵小秦來著,是吧?”
“是,他說他在省委里有人,小秦沒理他,秉公審理。”
“蠢人用蠢招,走吧,謝同志一起去見見,看是不是他送的禮?”
…
謝春梅當(dāng)面指認,就是刑廣禮送禮,然后來舉報,沒安好心想連累她坐牢,給刑廣禮臉都撓花了。
秦墨生下午回單位才知道這事,和領(lǐng)導(dǎo)匯報說:“我愛人和省委家屬龔蘭女士鬧過,這事省委家屬幾個嫂子都知道,刑廣禮剛給龔蘭女士的女兒胡雅秋安排了工作,就來我親戚家送禮,也是我的疏忽,這就回去約束家里人。”
領(lǐng)導(dǎo)嘆服秦墨生處理事情的冷靜。
安撫道:“知道你受委屈了,現(xiàn)在沒證據(jù)證明刑廣禮是受了龔蘭的指使,只能定他行賄,再挖一挖他身后的造假團伙。”
秦墨生道:“領(lǐng)導(dǎo),我這點事和單位的老同志的經(jīng)歷比起來,哪里能算得上委屈,都是為人民服務(wù)。”
領(lǐng)導(dǎo)贊賞的點頭,“放心吧,違法亂紀(jì)的人,或早或晚都要受到制裁,不急這一時。”
事情還要做善后處理,秦墨生打電話回老家,隔天徐老太太來了省城,勒令謝春梅回家,她來給長豐和宋林姚帶幾年孩子。
“你給我回家去,少在城里惹禍。”
謝春梅委屈死了,“我不信長豐要趕我回去,村里人要笑話死的。”
長豐正好放暑假了,幫忙收拾行李,要親自送謝春梅回老家,“娘,您別忘了這是林姚家的房子,我沒有資格讓您留下。”
“你們是夫妻,她的就是你的。”
秦長豐糾正道:“娘,老秦家沒有娶了媳婦,就要霸占媳婦家財產(chǎn)的無賴,不說爹了,爺爺都會打死我。”
“林姚呢,這就要趕走婆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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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姚一開始不想讓長豐難做,才讓謝春梅來給看孩子,相比起來,她更希望徐老太能幫忙帶孩子,徐老太可比謝春梅會教孩子。
她裝傻,“媽,這個家哪有我說話的份,還是奶奶和長豐做主吧。”
謝春梅被送回老家,姜美心清靜多了,同時交代家里人,不要隨便收誰的東西。
秦墨生回來,姜美心正在看刑廣禮的案件資料。
他坐下來和她說了幾句案子進展。
“古董造假案移交回公安局偵辦,目前線索斷了,牽扯不到龔蘭身上。”
姜美心抬頭看他,“我要是能幫你們把線索撿起來,你怎么感謝我?”
054
姜美心說有線索, 秦墨生問道:“你想要什么感謝?”
姜美心開玩笑,“這點小恩小惠,還不夠你以身相許,先攢著。”
秦墨生同樣開玩笑的語氣, “好, 等攢夠了,你一定要說。”
姜美心記得書里提過一小則報告, 有個叫袁沫香的女人被丈夫一家吃了絕戶, 挺可嘆的,來了省城才知道,袁沫香是龔慶祥的原配, 而龔慶祥是龔蘭的堂弟。
書里是這樣描述的, 袁沫香書香門第,龔慶祥屬于高攀,但袁沫香無法生育, 因此袁家對龔慶祥諸多包容。
龔慶祥在外頭另有一個家庭, 那個女人不知道他重婚,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孩子目前不滿周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龔慶祥很小心, 找的是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孤女, 一門心思等龔慶祥,還以為聚少離多是因為工作原因才導(dǎo)致的兩地分居。
正好暑假, 她和閔秀春一塊兒去柯少梅所在的縣城,指給閔秀春看。
閔秀春大跌眼鏡,“真看不出來, 老實愛妻的龔慶祥,會是搞外遇的王八蛋。”
姜美心得找個理由, 所以才帶閔秀春來。
“秀春,我沒辦法告訴你我是怎么知道的,如果秦墨生問起來,我只能說是你給我的消息。”
閔秀春不問原因,“行,美心姐,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無條件。”
姜美心拍了幾張照片,回到省城洗出來,隨后她去找袁沫香。
龔慶祥滴水不漏,查不出證據(jù),但是作為他枕邊人的袁沫香,只要她愿意出來作證,龔慶祥跑不了。
…
袁沫香三十出頭,結(jié)婚這些年,中醫(yī)西醫(yī)看過無數(shù)次,聽人說有個老中醫(yī)治療不孕不育非常神,便一個人找了過去,看完中醫(yī)開了一堆中藥,出門看到個女人,漂亮溫婉。
她認識,這女人叫姜美心,當(dāng)過勞模上過電視,跟丈夫的堂姐有過節(jié)。
袁沫香不愿意摻和堂姐的事,但不表示她愿意和姜美心接觸。
姜美心主動找到她,不會有好事,她視而不見,提腿就走。
姜美心理解袁沫香對她的敵意,以前家里有個親戚就是她此刻的心態(tài),明知道丈夫有問題,但為了維持身份和所謂的面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姜美心追上她的腳步,說道:“袁同志,看來你知道我是誰,你丈夫和堂姐沒少說我壞話吧?”
“對,他們姐弟對你沒好印象,叫我遠離你。”袁沐香道:“我知道你沒安好心,不想聽你說的任何話。”
姜美心笑道:“我當(dāng)然沒安好心,但這個沒安好心,是對你丈夫,對你未必是壞事。”
袁沫香道:“我丈夫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沒什么能幫你的,如果你有對他不利的證據(jù),自己去舉報。”
姜美心說道:“確實有不利證據(jù),但受害者是你,龔慶祥在隔壁市的縣城,和另外一個女人過了一年多的夫妻生活,那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這是照片,你先看看,如果你想通了,不用來找我,我想你知道怎么做。”
姜美心把照片交給她,沒作停留先離開了。
袁沫香顫抖著手,幾乎拿不住信封,匆匆回家檢查了所有臥室和衛(wèi)生間,確定丈夫不在家,才哆嗦著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個女人抱著周歲大小的孩子。
里面并沒有龔慶祥,所以照片不能說明什么,對吧?
…
姜美心回到家后,和秦墨生說了照片的事。
“現(xiàn)在時代不一樣了,政策放開,亂搞男女關(guān)系變成了作風(fēng)問題,幾張照片最多讓龔慶祥被單位辭退,我想照片給袁沫香作用更大,但我看到袁沫香的態(tài)度,她可能不會去舉報丈夫。”
秦墨生道:“但這幾張照片像一根刺,長出的荊棘會把兩人的關(guān)系劃開,等下次又有了別的契機,袁沫香未必能忍,所以這次不算無用功。”
“希望吧。”姜美心說:“那個女人叫柯少梅,她連龔慶祥的真名都不知道,龔慶祥找無依無靠的她,估計只想要孩子,但這會別人跑去和她說,她不會信。”
…
秦墨生說得沒錯,袁沫香嘴上維護丈夫,等到家了,看到龔慶祥買的撥浪鼓和小衣服,心跟針扎了一般,忍不住試探他。
她喝著苦的難以下咽的中藥,抱著希望道:“我還是想生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
龔慶祥安慰,“其實我們可以領(lǐng)養(yǎng),不一定非要自己生呀。”
袁沫香搖頭道:“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哪有自己的孩子好呢,你心里也是喜歡小孩的,不然不會一直給同事家孩子買玩具。”
說著翻看了龔慶祥帶回來一包小孩的物品,這些東西都是百貨大樓的檔次貨,一包沒有二三十塊拿不下來,龔慶祥每個月都會買一次,他沒有額外收入,光靠工資負擔(dān)不起。
龔慶祥笑道:“相比孩子,我最愛的還是你,周末出差正好去探望以前的同事,你一個人在家害怕的話,我還叫雅秋過來陪你。”
袁沫香搖頭,“周末我要去看外公外婆。”
“也好,那我送你去車站。”
隔天夫妻兩個一起來了車站,分別上了車,但是,袁沫香還沒出城就下車,折返回車站,買了姜美心給的地址的車票,摸到陌生的小縣城。
隔著門窗,她能聽見里面歡聲笑語,逗著孩子玩的男人聲音,不用看到人,她也知道是龔慶祥。
大夏天的,袁沫香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住了。
…
龔慶祥對外地過周末夫妻的女人感情不多,但兒子是自己的兒子,他喜歡兒子,一直試圖說服妻子收養(yǎng)個小孩回來,這樣的話,他覺得各方面都完美了。
過完周末夫妻回到家里,還給老婆帶了一束百合花,門口放著袁沫香的高跟鞋,妻子也回來了。
“老婆?”沒人理他。
餐桌上枯萎花束的旁邊,敞開放著幾張照片,龔慶祥看愣了,照片上是他養(yǎng)在縣城的女人和不滿周歲的兒子。
不用再多說什么,袁沫香知道了。
龔慶祥沉了臉。
袁沫香剛泡完澡,正坐在妝臺前悠閑的修指甲,抬頭看到臉色陰沉的龔慶祥,笑道:“回來啦。”
龔慶祥沉聲問道:“餐桌上的照片怎么回事?”
袁沫香笑,“你不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嗎,畢竟你周末才從那兒回來。”
龔慶祥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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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年邁的外公和外婆,袁沫香丟了指甲剪,冷聲威脅,“女人和孩子必須消失,不然的話,就是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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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慶祥緩和了態(tài)度,“沫香,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只要你妥協(xié)一下,把孩子抱回來養(yǎng),我會讓那女人消失。”
袁沫香報了個地址后,威脅道:“這年頭人販子多,她住的地方偏僻,又沒有親人朋友,無聲無息消失兩個人,誰會知道去哪兒呢?”
“啪!”袁沫香臉上挨了一巴掌。
…
只是一個周末的時間,姜美心聽說袁沫香和龔慶祥夫婦要收養(yǎng)一個小孩,在飯店擺酒。
閔秀春知道內(nèi)情呀,甚為嘆服,“不愧是兩口子,我一點都不同情,對了美心姐,我后媽龔蘭非要請你吃酒,這太莫名其妙了。”
姜美心道:“她這是示威呢,意識我搞小動作沒用,無法撼動她娘家的家庭關(guān)系,現(xiàn)在倒是擔(dān)心柯少梅的情況,我打算過去一趟。”
秦墨生要陪姜美心一起去,“雖然有照片,想來他們已經(jīng)做好應(yīng)對的策略了,報警沒有證據(jù),你想去的話,我陪你。”
“我也知道用處不大,但不過去心里不放心。”
剛準(zhǔn)備出門,袁沫香抱著孩子找上門來,說想和姜美心單獨談?wù)劇?br />
秦墨生道:“我去路口等你。”
袁沫香疑惑,“你們夫妻要去哪兒,今天我擺酒慶祝收養(yǎng)了兒子,不如不要出城,留下來吃酒吧,我保證以后龔家不會為難你,我們化干戈為玉帛吧。”
姜美心搖頭,“做朋友還是算了,我就想問問,孩子你們抱回來了,孩子親媽怎么樣了?”
袁沫香笑道:“你說什么呀,我聽不懂,這孩子沒有親媽,他是個孤兒,被人丟棄在福利院門口。”
“我這里有孩子親媽抱著孩子的底片。”姜美心道。
“哦,那公安可能要問問,你為什么會有孩子的照片。”
袁沫香道:“我來,就是找你要底片的,你這么聰明的人,沒必要多樹立一個敵人。”
姜美心道:“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們,回去告訴你丈夫和堂姐,不要再惹我,我的能量或許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大一點。“
袁沫香并不擔(dān)心姜美心的威脅,“你能找到那些照片,有我們不知道的門路,但士農(nóng)工商,你也別忘記身份,你只是一個商人。”
…
秦墨生看姜美心上了車還在生悶氣,笑道:“別氣了,就算他們收養(yǎng)了那孩子,也不會有福報的。”
姜美心看著窗外飛逝的風(fēng)景,想到書里提到過的,那個孩子是在三歲多才被收養(yǎng),但誰都沒想到,他竟然能記得自己有個親生母親,長大了沒找到母親,卻給親爸送到監(jiān)獄,替母親報了仇。
“我懷疑他們把那女人弄死或者弄走了,心真的夠狠。”
秦墨生道:“出發(fā)之前,我已經(jīng)拜托當(dāng)?shù)毓簿终{(diào)查,一條人命,不能就這樣算了。”
中途長途車停在一個鎮(zhèn)子,給大家上廁所、買東西吃喝。
姜美心下車舒展,突然看到個瘋了一樣的女人,從旁邊的籬笆院里沖出來,身后兩個壯漢給她捆住堵了嘴塞到牛車上,有個老婆子跑出來和圍觀的乘客解釋,“那是我兒媳婦,得了瘋病,正要送去醫(yī)院看病呢。”
眾人就沒多言語了。
雖然那個女人披頭散發(fā),臉上臟兮兮的難以看清面目,姜美心還是認出來了,她就是照片上的女人,被袁沫香、龔慶祥□□的親媽。
這幾個人肯定是人販子。
姜美心揪著心,跑去拽回買包子去的秦墨生,“我看到柯少梅了,在牛車上。”
事情也太巧合了,她讓書里的收養(yǎng)提前三年,放心不下趕過來,在半路遇到了被拐賣的柯少梅。
這就是天意吧。
055
秦墨生是軍人出生, 十幾年兵不是白訓(xùn)練的,幾下子就給那幾個人販子制服,解救了被拐到半途的柯少梅,送她去當(dāng)?shù)毓簿謭蟀浮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柯少梅被解救后, 報案說她丈夫把她孩子搶走, 還把她賣給了人販子,她說出丈夫的名字和單位, 查無此人, 還是姜美心提醒,找了龔慶祥的工作照片給她辨認。
柯少梅血紅著眼睛指認,“就是這個男人, 他騙我, 他連真名都沒告訴我,怎么會有這樣冷血的東西,不是最后一刻, 我真不敢相信人皮下裹著的是畜生。”
龔慶祥是從宴會上被帶走的, 酒席上狼狽不堪,龔蘭眼睜睜看著她能作為娘家依靠的堂弟,被公安拷走, 孩子也被送回親生母親身邊。
龔蘭這才知道, 堂弟的孩子其實是私生子,而袁沫香知道內(nèi)情。
事已至此, 袁沫香突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親自舉報龔慶祥違法亂紀(jì),提供了證據(jù)。
龔慶祥被抓, 之前舉報了秦墨生的刑廣禮竹筒倒豆子,將他所知道龔慶祥犯罪事實全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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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蘭活動了一天, 被她找上的人都避之不見,她撈不出堂弟,回到家已是疲憊不堪。
家屬院,幾個嬸子們圍著打聽,像審犯人一樣的態(tài)度,她耐著性子解釋自己并不知情,解釋好半天才得以脫生。
拖著沉重的雙.腿走到家門口,聽到門內(nèi)歡聲笑語,剛放暑假的閔秀春回來了,和她爸爸說著大學(xué)里的新生活,父女倆開懷大笑,全然不顧她弟弟被抓。
龔蘭覺得笑聲太刺耳,提醒道:“我堂弟被抓了。”
閔懷農(nóng)停下談話,轉(zhuǎn)頭語氣平淡,“這么大的事情,一早聽說了,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內(nèi)情,你堂弟做的事情,無論誰問,你都要撇清干系。”
“還有,以后你娘家那邊的親戚,能疏遠就疏遠,不要再讓他們借著我的名頭,在外面胡作非為。”
龔蘭本來想借機說姜美心多管閑事,一聽丈夫責(zé)怪上她娘家,不好說出口,改口分辨。
“我不知道龔慶祥胡來,現(xiàn)在他被抓,也算得到報應(yīng)了。”
閔秀春道:“爸,外頭議論紛紛,都說是你縱容的,我看蘭姨不如登報和龔慶祥撇清關(guān)系吧。”
胡雅秋從廚房跑出來,突然發(fā)瘋罵起閔秀春,“閔秀春,你自己狼心狗肺和親媽劃清界限,不代表我們都和你一樣,那是我血脈親情的舅舅,爸,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
閔秀春淡淡一笑,換了之前,閔秀春會爭辯幾句,現(xiàn)在不會了。
因為和親媽劃清界限的是她爸,罵她就等于罵她爸。
果然,閔懷農(nóng)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發(fā)出顫音。
“糊涂,你舅舅是犯罪分子,你要幫罪犯,想過受害者沒有,誰給他們公道?”
閔懷農(nóng)氣得猛烈咳嗽,閔秀春連忙給他拍背,“爸,姐姐關(guān)心則亂,她會想明白的。”
晚上,得了空龔蘭才進女兒的房間教她,“你今天沖動了,上了閔秀春的當(dāng),她回家就是要激怒我們,然后說錯話、做錯事,惹你爸爸失望。”
胡雅秋恨恨的罵,“閔秀春那個賤人,什么時候死了才好。”
龔蘭語重心長,“她現(xiàn)在上了好大學(xué),是你爸的臉面,你哪里有資格和她比較,忍耐一下吧。”
“那舅舅的事情怎么辦?”
龔蘭無奈,“他是撈不出來了,你以后也要遠著那邊的親戚。”
胡雅秋又罵,“袁沫香那個賤人,舅舅對她那么好,都是她鬧的,不然舅舅沒事,我要找?guī)?#8204;個人,給她點顏色瞧瞧。”
隔天,袁沫香被幾個小混混潑了糞水,當(dāng)天,胡雅秋被人剪掉了頭發(fā),打腫了臉。
…
龔家老實了,姜美心和秦墨生說,回家接老三老四過來。
韓心欣和杜全海要結(jié)婚了,正值暑假,閔秀春一起去參加婚禮,路上說起家里的事,“胡雅秋一點長進都沒有,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敢去動袁家,龔蘭吃了虧不敢聲張,把胡雅秋送去外地避風(fēng)頭了。”
姜美心道:“這次好像歪打正著,雖然過程曲折了點,結(jié)果比我想象的好。”
“是呀,算是個好結(jié)果了。”閔秀春替那對母子感嘆。
韓心欣參加了高考,成績不理想,她本就打算和杜全海結(jié)婚,高考落榜后,家里籌備他們倆的婚事。
現(xiàn)在政策松允許個體經(jīng)濟,韓心欣想做個體戶,問姜美心的意見。
“美心姐,你說我做什么好呢?”
姜美心道:“你想賺快錢的話,就販服裝去省城賣,等到政策再好一點,再大刀闊斧的干。”
韓心欣連連點頭,“美心姐,我聽你的。”
參加完婚禮,姜美心帶著老三老四回省城的新家,看到裝修得舒適美觀的家,兩兄弟開心得不得了。
“娘,我們以后就都住這里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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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要不娘花這么多心思,裝了半年呢。”
向南放假回來了,今天向東和招娣帶著幸運也回來了,家里很熱鬧。
大哥大嫂不在新家常住,讓老三頗為不安,“娘,那我以后要是結(jié)婚了,是不是也得從家里搬出去。”
姜美心給他肯定的答案,“是呀,你都結(jié)婚了,還想賴著娘?”
老三說:“我不想離開娘,那我不結(jié)婚了。”
姜美心笑,“好,你小子記好今天的話,以后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你自己就要連滾帶爬從家里滾蛋了。”
“才不會。”老三自信道。
姜美心擔(dān)心招娣的心態(tài),做飯的時候問她,“招娣,我沒帶你住,你心里會有想法嗎?”
招娣連忙說:“姑,因為你的堅持,我開闊了眼見,姑,我以后也會像你一樣,在生活里給自己留一塊位置。”
招娣是真的成長了,姜美心放心,“現(xiàn)在經(jīng)濟放開,放假你和向東別閑著,想點辦法擺攤掙錢,補貼生活費。”
招娣和向東商議后,和韓心欣去了一趟深市,進了一批服裝回省城,一來一回加上擺攤,不到五天的時間,五百塊的貨,賣了一千塊錢,扣掉來回路費,掙了三百多。
兩人都傻眼了,跑到姜美心這兒,激動的不行。
向東說:“娘,這錢也太好掙了。”
招娣同樣激動,“姑,款式都是我選的,沒想到我選的衣服大家都喜歡。”
姜美心淡定的很,“個體經(jīng)濟現(xiàn)在是摸著石頭過河,你們悄悄的,悶聲發(fā)大財別聲張。”
韓心欣本錢投的多,這一趟掙得比向東和招娣多一倍,同樣激動,如果不是美心姐給他們指路,誰能想到做倒?fàn)敯涯线叺木o俏貨,運回省城就能翻倍。
她掙錢正是激動期,問道:“美心姐,我知道你在廠里面位置重要,但個體經(jīng)濟太掙錢了,你不下來和我們一起掙錢嗎?”
姜美心笑道:“這才剛開始,掙錢的機會有的是,我暫時放不下廠里,不過你們放心,我有規(guī)劃的,你們先練攤子掙第一桶金吧。”
一個暑假,招娣和向東跟著韓心欣跑了五六趟深市,賺了小兩千塊,
弋㦊
除了姜美心,他們誰都沒說。
暑假結(jié)束,幾個孩子回到學(xué)校,時間過得真快,老三老四來省城過了第三個暑假,已經(jīng)高三了,兩人的成績都還可以,尤其是老三,年級名列前茅,老四比他努力多了,但是成績追不上他。
姜美心發(fā)現(xiàn)老四更喜歡表演,去年給他報了興趣班,還帶他去京市的電影學(xué)校,回來老四說要藝考,老三想讓老四和他一起考科技大學(xué),姜美心勸說,人各有志,不要勉強,老三才作罷。
“那以后我們兄弟不能一個學(xué)校,有人欺負他,我也不能幫了。”
姜美心道:“他總要長大自己管自己的呀,你也要學(xué)著放手。”
“好吧,不過京市的大學(xué)也有我喜歡的專業(yè)。”
姜美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老家責(zé)任制已經(jīng)有一年多了,老家那邊的廠子要改制,叫姜美心回去一起商量。
時代的發(fā)展總是要進步的,農(nóng)村包干到戶,都在為小家奮斗,大鍋飯就弄不好了。
姜美心回到村里,村長說要把瓜子廠承包出去。
秦許生一直管著瓜子廠的生產(chǎn),想承包又想單干,“大嫂,縣城不少賣炒貨的,單干也能掙錢。”
姜美心道:“你不要小瞧村里的瓜子廠,品牌和銷售渠道都是成熟的,單干又要從頭再來,不如先承包,一步步來。”
秦老頭道:“聽你大嫂的,承包談好,一年交給村里多少錢,剩下就都是自己的了,你重新搞廠擔(dān)風(fēng)險、成本大,不如先承包。”
商議后,秦許生和苗巧真家的聶家文兩個一起承包,一個管生產(chǎn),一個管業(yè)務(wù)。
謝春梅急的不行,問秦海生,“你干嘛不和二哥一起去承包瓜子廠?”
秦海生道:“現(xiàn)在天不一樣了,都是各自為各自,親兄弟最好別一起做事,傷感情,我打算自己下海當(dāng)個體戶。”
謝春梅氣得翻白眼,“那我等著,看你能不能帶我享福!”
村里的廠子要改制,縣里的廠子同樣,大鍋飯吃不好的,食品廠要改股份制,姜美心覺得是時候放手了,她推舉了吳二滿任總經(jīng)理,和喬廠長搭配,爭取把食品廠越辦越好。
電器廠那邊,宋文詔找來自己以前的學(xué)生接班,他退休回了省城。
現(xiàn)在是八零年,剛剛邁入八十年代,時機剛好、姜美心想借著今年的季節(jié)賺一筆。
056
韓心欣做服裝生意一年多, 如今有模有樣,今年冬天特別冷,可以做一批羽絨服出來,能賺一筆。
姜美心拿了圖樣子, 這是后世的羽絨服。
“這是用鴨絨、鵝絨做出來的衣服, 防寒保暖還輕便,我們趕在入冬之前, 把這批衣服做出來, 上個廣告肯定會大賣。”
韓心欣立刻去找廠子,雙方合作成立了品牌,注冊商標(biāo), 姜美心七湊八湊, 又從向東和招娣那邊借了一筆,湊了兩萬入伙,樣衣出來后, 和后世輕便修身的羽絨服款式差不了多少。
姜美心給全家一人定了一件, 趕在下雪之前上廣告鋪貨,等鵝毛大雪下下來的時候,羽絨服熱銷一空, 姜美心投入的掙了好幾倍, 能過個好年了。
今年是大學(xué)畢業(yè)前的春節(jié),徐老太還在這邊帶孩子, 姜美心索性給秦老頭接來,這樣就不用回老家,秦墨生回家也方便些。
等到年關(guān), 秦墨生打電話說今年來不及回來過年。
一聽秦墨生不回來,姜美心悵然若失, 她已經(jīng)習(xí)慣每年春節(jié)有秦墨生在。
“好吧,北方冷,你一個人在那邊注意保暖。”
“美心,你等一等。”
“還有什么事?”姜美心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電話里沉默了好幾秒,就在姜美心疑惑他有事的時候,秦墨生說:“美心,我們相處五年了,你覺得我怎么樣,明年老三老四要高考,如果我說續(xù)約續(xù)成終身合約,會嚇到你嗎?”
姜美心把電話掛了,摸了摸臉,很燙。
幸好秦墨生沒再打過來,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說。
但是她掛了他電話,秦墨生很難過吧,他得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打來電話表白。
接下來的一天,姜美心神情恍惚,心里越來越難受,她難受,秦墨生只會更難受。
想了一個晚上,年二十八早上她做了個決定,現(xiàn)在就去找秦墨生。
本來爹不回來,老三老四已經(jīng)很失落了,娘還要走,老三委屈,“娘,爹在你心里,比我們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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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姜美心自己都沒察覺到轉(zhuǎn)變。
她安慰道:“今年家里這么多人一起過年,你爹孤零零一個人,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不去了,讓他一個人吧。”
想想爹是挺孤單的,老三老四說:“娘,那你去吧,正月早點回來。”
姜美心買了最早一班的車,帶上給秦墨生的羽絨服,匆匆趕往他出差的北方城市。
越往北走雪越大、氣候越冷,路上姜美心已經(jīng)把過膝的羽絨服給裹上。
到了縣城,秦墨生還在村子里呢,已經(jīng)沒有交通工具往村子里去了,姜美心用鈔能力開路,花錢找人用牛車送她去秦墨生借住的老鄉(xiāng)家。
等到了老鄉(xiāng)家門口,她白色羽絨服帽子、肩膀上,落了厚厚一層雪。
她像個雪球一樣出現(xiàn)在秦墨生面前的時候,秦墨生石化一樣愣了好幾秒。
姜美心又難過又開心,“秦墨生,我想跟你談?wù)劇!?br />
“好,你先暖和一下再談。”
秦墨生的情緒像翻騰的開水,再也無法平靜,從電話被掛斷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在湖底結(jié)了冰,這一刻才有了溫度。
他以為回省城后,姜美心會提出結(jié)束合約離開,但是她來了。
無論她要談的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秦墨生抖掉姜美心衣服帽子上的雪花,進屋把她羽絨服和外套脫掉,塞到被窩后,又把自己的軍大衣壓到被子上面。
先灌了一玻璃杯熱水放到被窩里,叫她暖手。
“等著,我馬上回來。”
冷風(fēng)呼嘯了一下,又被關(guān)上的門阻隔,秦墨生頂著風(fēng)雪出門,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瓶開水和兩個灌好的水捂子,一個放到她小腹給她暖肚子,一個貼著腳邊給她暖腳。
秦墨生斜坐在床邊,垂著眉眼看她,“好了,你說吧。”
姜美心緊了緊手里的水杯,下定決心,“秦墨生,我不是原先那個賴著嫁給你的姜美心了,我是從幾十年后穿過來的,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也不太一樣,或許是平行世界吧。”
“總之我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你要信了,我們才能往下談。”
確實難以置信,但秦墨生說:“你會做海鮮、你給食品廠的創(chuàng)新、你對幾個孩子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都曾經(jīng)讓我困惑,我猜過很多可能,也沒猜中你說的這種,但我相信你。”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懷疑了,也是,別人或許瞞得過去,秦墨生和她同床共枕,不可能不懷疑。
“來之前,我做好打算,如果你不信,我們分道揚鑣各過各的,如果你信,那我們可以試著處處。”
“我們那個年代和現(xiàn)在不一樣,結(jié)婚前要先處個幾年互相磨合,合適了才會結(jié)婚,不合適和平分手,你看你能接受嗎?”
秦墨生溫柔道:“我們已經(jīng)相處五年了,還要相處嗎?”
“那不一樣呀,之前是合作,現(xiàn)在正式確定關(guān)系,對象和合作伙伴的相處可不一樣。”
“比如說,之前跟你互相扶持幫助,從不紅臉,但你要是我對象,我就沒那么好脾氣了,你應(yīng)酬多了我會有怨氣,衣服上有香水味了,我會想辦法查你,還有財產(chǎn),現(xiàn)在一人一半,但成了對象,我就沒那么大方了。”
“總結(jié)一句話,談對象我很小氣,或許你先受不了呢,還有,我穿來之前比現(xiàn)在的年紀(jì)小十來歲,心里年紀(jì)可不大,談對象有得你受的。”
全都說完,姜美心輕松了,再一次問他,“如果不是特別喜歡我,還是維持現(xiàn)狀對你比較好。”
她頂風(fēng)冒雪帶著勇氣來了,秦墨生怎么可能退縮。
他理順?biāo)~頭的亂發(fā),輕柔道:“我忍耐力一直很好,我們試試吧。”
“那就試試。”
姜美心還想問一下,“你從什么時候察覺我不一樣了?”
秦墨生緩緩道:“回家那會,看到家里煥然一新,連娘都夸贊你,我就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了,后來媒婆說你賣招娣,字跡鑒定不一樣,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等你主動和我說。”
“如果我這輩子都不說呢?”
“那就不問。”秦墨生道。
姜美心覺得和秦墨生談對象挺好的,而且他很早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不尋常的蛛絲馬跡,都幫著瞞住了。
“談對象的話,我性格比較率直,忍不了不用忍,結(jié)婚前你還可以反悔。”
秦墨生問道:“我能問問嗎,你們那個時代,談對象要談多久?”
“不一定,有長有短,看情況。”
姜美心趴在他肩頭,摸摸他測臉,心照不宣,“你真挺好看的,你上炕。”
秦墨生把她壓回被子里去,“好容易聚點熱氣,一折騰怕你凍著,都等這么久了,再等等也無妨。”
給姜美心捂熱了,秦墨生下來燒了爐子,晚上煮了餃子,叫同事一起過來吃餃子過除夕。
正月初七才回到省城,到家姜美心累壞了,坐到沙發(fā)上休息,老三不在家,老二去大哥大嫂那邊,老四拿來一張請?zhí)?br />
“娘,嚴叔叔家初八辦婚禮,叫你和爹都去。”
姜美心本來很累的,一聽有婚禮參加,精神起來,心里也有疑惑。
老嚴和秦墨生同級,但他兒子今年才二十,婚姻法改了男二十二才能扯證,而且過年之前沒聽說小嚴有對象,這婚結(jié)的夠快。
姜美心轉(zhuǎn)臉朝樓梯方向喊話,“秦墨生,小亮結(jié)婚,我去他家看看。”
秦墨生踩著樓梯下樓,走到她身邊,說:“不是小亮,是老嚴結(jié)婚。”
“老嚴老婆去年年初死的,一年不到就又結(jié)婚了?”姜美心驚訝不已,“他瞞的好緊。”
以前看老嚴和老婆恩愛的很,走的時候老嚴哭的那叫一個傷心,突然說要結(jié)婚,那之前肯定還談過幾個月,也就是說,老婆死了沒幾個月,就找了一個。
姜美心和秦墨生確定了對象關(guān)系,未免唏噓,“我要死你前頭,你能傷心多久?”
秦墨生道:“不要把我跟老嚴放一道兒比,他是他,我是我,洗澡水給你放好了,上樓洗澡去。”
“一起洗吧。”姜美心把他拉上樓。
秦墨生替她關(guān)好門,“白天呢,別鬧。”
姜美心開了半扇門,探腦袋出來補充,“秦墨生,我知道你跟老嚴不一樣,老三媽媽去世十幾年,你夠長情了,你對我的話,和對她感情一樣深厚我就滿足了。”
“那就都交給時間吧。”秦墨生催促道:“快去,水都要涼了。”
“你把請?zhí)脕?#8204;,我看下老嚴結(jié)婚的對象叫什么?”
“不用看了。”秦墨生告訴她,“是錢玉容,老嚴上個月就和我說過了,叫我別告訴人。”
秦墨生口風(fēng)真緊。
“怎么又是她?”姜美心把門關(guān)好,泡進浴缸里,隔著門和秦墨生說話,“她不會是故意的吧?”
“她選對象一向有主意,在老錢之前談過一個,改革開放消息一出來,她就分手找了老嚴。”
不是說不能找秦墨生單位的,可錢玉容的話,讓姜美心懷疑她的動機。
老錢結(jié)婚遲生孩子遲,小嚴二十,老嚴五十了,公家單位是不錯,但工資是有數(shù)的,三室一廳小嚴還在家里住,她錢玉容圖什么?
姜美心突然想到一點,“老嚴妹妹工商管理局的,她要做生意了。”
“或許吧。”秦墨生說:“我下來給你做點吃的,面條還是餃子?”
“餃子吧。”姜美心說:“算了別下了,你把我過年做的地瓜片和芝麻糖拿兩包出來,我去找秋大姐嘮嘮。”
老四跑廚房說出疑惑,“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錯事,娘對你沒以前客氣了。”
“你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你們沒吵架吧?”
“沒有,比之前更好了。”秦墨生叫他放心,“你覺得這樣好還是以前好?”
老四說:“現(xiàn)在這樣更好,爹,那我去林姚嫂子家,和奶奶說一聲你們回來了。”
“去吧。”秦墨生數(shù)了四十個餃子丟開水鍋里。
“娘說不吃的。”老四提醒,“爹你還下這么多?”
“她會吃的。”秦墨生指了指快空的醋瓶子,“這點醋不夠你娘吃,從柜子里拿瓶新的出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姜美心洗了澡換了衣裳,下樓餃子剛出鍋,她吃一盤餃子,不夸張的,兩勺醋是要的。
有對象還是很不錯的,碗不用洗、家務(wù)不用管,她帶了兩包自己做的零食,跑去家屬院秋紅菱家。
057
今天還沒正式上班, 已經(jīng)有幾個嫂子在這里嘮著了,秋紅菱招呼她,“知道你回來,快坐, 我泡了茶就來。”
姜美心把地瓜干和芝麻糖倒了一點放零食盒的隔斷里, 問道:“你們哪天收到的請?zhí)!?br />
“初四的時候。”
秋紅菱她們收到請?zhí)臅r候打聽過了,找姜美心求證, “我聽說老嚴這個媳婦, 以前還給秦墨生介紹過,真的假的?”
姜美心抓了一小把瓜子擱手心里,“是真的, 不過秦墨生不愿意的呀, 拉扯了兩年,我嫁過來她沒死心,還給老三一張他親媽照片, 老三現(xiàn)在還收著呢。”
“你可真寬心, 要我就大耳刮子抽過去了。”
秋紅菱泡了茶加入進來,提醒姜美心,“才打聽到, 她去年和老嚴好上就開始辦執(zhí)照、許可證, 辦了個食品廠,產(chǎn)品都是對標(biāo)著你們慶云食品廠爆品來的。”
姜美心吃了一小把陳皮糖瓜子, 聽幾個嫂子說,這瓜子就是錢玉容的玉龍食品廠生產(chǎn)的。
姜美心笑道:“這陳皮味的還行,我打個電話給秦墨生二弟, 叫他們瓜子廠也出個陳皮的口味。”
聊了半天,秋紅菱接了個電話, 告訴姜美心,“秦墨生打來的,你婆婆喊你們?nèi)ツ?#8204;侄媳婦家吃飯,他說這就來接你。”
姜美心把剩下的瓜子放回零食盒,擦了擦手,“那我走了,這次嫂子們包多少禮金?”
秋紅菱說:“老嚴二婚的,包二十夠了。”
姜美心大方,“那我包四十,才顯得我大度。”
秋紅菱笑,“好了好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七惡群每天整理,歡迎加入氣六留五零爸吧貳捂噎死人不償命,家屬院還有說老嚴媳婦辦食品廠是為了給你慪氣,我看多少有點成分,不然這么多生意,她偏要開食品工坊。”
秋紅菱送姜美心到門口,背過人說到了閔秀春。
“你跟我透個底,你家老二和秀春有沒有意思?”
姜美心忙道:“有人找你做媒了吧,老二還是秀春?”
秋紅菱道:“本來我不想多管閑事,是老嚴,說想給小嚴說親,小嚴考了兩年都落榜了,他還想秀春當(dāng)兒媳婦,老嚴不是這般沒自知之明的,估計是錢玉容讓來打聽。”
姜美心道:“錢玉容并不是真心為小嚴,大概是想確定我家老二和秀春的關(guān)系,但我真看不出來,也沒法問。”
“那我猜不透她的用意了。”
姜美心道:“不難猜,閔家看不上小嚴,同樣看不上我們家,錢玉容想用孩子們的事,給我、給閔家添堵唄。”
秋紅菱對錢玉容的印象又差了些,“看來老嚴新娶的,有八個心眼子。”
…
幾個孩子還沒有開學(xué),都在宋林姚家里,徐老太飯桌上說再給林姚帶一年孩子,她就要回老家了。
宋林姚極力挽留,說要給徐老太養(yǎng)老。
徐老太說:“城里沒有村里熱鬧,我還是回去吧,畢業(yè)分配工作,小孩正好上幼兒園,你們自己忙得過來,我回去享清福。”
七八年三月入學(xué)的第一屆,到年底就畢業(yè)了,姜美心問老二,“小南,你想好做什么了嗎?”
向南道:“娘,我想留在京市工作。”
“挺好的,娘支持。”姜美心順嘴問一句,“秀春說畢業(yè)回原籍,她要回省城的。”
向南道:“嗯,春姐和我說過了,她說親戚朋友都在省城,回省城前途不會差。”
看向南的態(tài)度,他和閔秀春真沒事兒。
隔天去吃喜酒,姜美心給秦墨生找了套毛料子的西裝,皮鞋,收拾的利落俊朗,他身材高、素質(zhì)好,人到中年一點不顯年紀(jì),穩(wěn)重叫人心安。
姜美心說:“到我們那個年代,你這樣成熟穩(wěn)重英俊型的,最吃香了,所以你自信點。”
秦墨生道:“你喜歡就好,不過今天是老嚴結(jié)婚,你把我見客最體面的衣服拿出來,會搶了他風(fēng)頭,回頭我要被老嚴嘮叨好幾天。”
姜美心已經(jīng)坐到化妝鏡前,開始捯飭自己。
“他活該,耳根子軟不掂量分寸,找秋大姐打聽秀春想說媒。”
“老嚴不是這么沒分寸的人。”
姜美心拿一根火柴掐掉頭,用打火機燒了桿子,吹掉火焰用發(fā)熱的桿子燙睫毛,沒有燙睫毛器,這個原始方法其實很好用,她睫毛本就厚密,燙了一下又翹又長,再刷點睫毛膏,漂亮的不得了。
“受不了小嬌.妻的撒嬌唄。”姜美心專心描眼線,沿著睫毛根部用深色的眼影描了一點,不會太明顯,符合現(xiàn)在的時代。
她轉(zhuǎn)過頭和秦墨生撒嬌道:“明天早上我想吃張記的牛肉餡餅和小餛飩,你幫我去買。”
秦墨生沒轍,“好幾公里,還要排隊。”
“可是我想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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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早點去排隊。”
姜美心笑,“逗你玩兒的,看,我一撒嬌你也沒轍了,老嚴家同理,明知道不合適,他還是去問了。”
上回和秋大姐他們逛百貨大樓,她們挑的大紅色,姜美心選的深一點的棕紅色,她皮膚白,再暈染一點腮紅,氣色不要太好。
現(xiàn)在流行燙頭發(fā),昨天下午去理發(fā)店自己出想法,燙了個空氣大波浪長卷,換版型修身的羊毛外套、一腳蹬的高跟鞋,往秦墨生跟前一站,自信的笑,“怎么樣,錢玉容看到我怕要氣死。”
這是認識五年來,秦墨生第一次看姜美心裝扮,看在眼里拔不出來了。
他拿上外套說:“氣就讓她氣吧,大不了我多挨幾天老嚴的抱怨。”
“你還沒說好不好看呢?”
“還用說嗎,好看到我今天要被人嫉妒,你這鞋跟太細了,下樓梯慢點。”
姜美心單肩掛著長鏈子包袋的小香包,望著秦墨生胳膊,和老三老四說:“我們吃喜酒去了,中午你倆不想做飯,就去外頭吃。”
老三眨了下眼睛,不太習(xí)慣說:“娘,你怎么突然變了?”
姜美心,“你小孩子不懂不要問,娘這樣好看吧?”
“好看,但娘這樣打扮,我都不像娘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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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心不在意,“那就叫小阿姨,隨便叫,娘又不在意,走了。”
老三問老四,“你有沒有覺得娘有點不一樣?”
老四反問,“那你有沒有察覺爹也不一樣了?”
…
姜美心他們這一桌都是關(guān)系好的老同事,秋紅菱夸姜美心口紅挑的好,“早知道買你這個色了。”
姜美心說:“各人有各人適合的,沒看到小嚴來呀?”
“他不來搗亂就阿彌陀佛。”秋紅菱搗搗姜美心,“來敬酒了,錢玉容笑容收了不少,看來是你和秦墨生的郎才女貌刺激到她了。”
姜美心說:“本來我也不想的,但她先來打聽秀春和向南,就別怪我。”
“誰怪你呀,你已經(jīng)很客氣了,是她挑事。”
錢玉容高傲客套的敬了酒,男人們拉著老嚴打趣幾句,錢玉容催促,老嚴無奈的跟同事告饒去下一桌了。
秋紅菱悄悄說:“看,她給老嚴拿捏的死死的。”
姜美心說:“未必是好事。”
吃了酒就散了,下午聽說小嚴在中午擺酒的空,把布置好的新家全砸了,尤其是婚房,床腿都砍斷了,錢玉容鬧的不行,要報警,老嚴勸了好半天,沒轍,只得同意報警。
真要報警,被幾個同事和家屬嫂子們勸住了,不許他報警。
秦墨生晚上被老嚴拉走喝酒訴苦,回來秦墨生滴酒未沾,估計老嚴醉了。
“老嚴找你說什么了。”姜美心窩在被窩里看賬本,為正月復(fù)工做預(yù)算。
秦墨生道:“叫我勸勸你,都是家屬,別互相較勁了。”
“憑什么我讓,反正我不主動,她來撩我,我就不給她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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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生道:“我也這樣說的,說你不會主動挑事,叫他勸好他媳婦。”
姜美心把賬本合上,遞給秦墨生叫他放回她包里,然后招呼他,“不聊別人家的事,睡覺吧。”
她發(fā)現(xiàn)她不主動秦墨生就不主動,但她要是主動了,最后只能被動,求饒也不好使。
隔天一早,姜美心吃上了張記的牛肉餡餅和小餛飩,放在保溫桶里,吃的時候還是燙的。
“你爹什么時候走的?”姜美心問道。
老三端了紅薯稀飯和小菜上桌,“才走的,叫我們別吵醒你,還說小餛飩是娘吃的,我們只配喝粥。”
老四咬著小餛飩,“你別酸了,爹早上出門問過的,你說你要喝粥。”
姜美心笑,“好了,吃了早飯看書去,今年要高考,別松懈。”
姜美心找人打聽了,錢玉容也要做方便面,找了以前造假出獄的老田去做研發(fā),姜美心在現(xiàn)在的基礎(chǔ)上設(shè)計了兩個品牌,加上現(xiàn)在的品牌,中高低檔全方位鋪開搶占市場份額,不管賣哪個,都是慶云食品廠的。
省城要招聘人才,招聘廣告打出去幾天,有不少人來應(yīng)聘。
058
姜美心要找個助理, 在一堆簡歷里,看到成非明的簡歷,這個人書里有提到過,有頭腦但時運不濟, 姜美心把他的簡歷挑出來, 讓秦墨生幫自己調(diào)查一下。
“他我知道一點,大概是八三年左右才下海, 提前了三年跑來我這應(yīng)聘, 是我煽動的蝴蝶翅膀引發(fā)的蝴蝶效應(yīng)嗎?”
姜美心知道未來的一些事,秦墨生重視,隔天帶回消息。
“來你這應(yīng)聘之前, 錢玉容追求過他, 沒追上,隔了半年錢玉容找了他一次,他就來你這里了。”
姜美心直直的看著秦墨生, 再看看成非明簡歷上的證件照, 錢玉容倒追小年輕,是因為小年輕有點像秦墨生。
姜美心笑得不行,“我大概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商戰(zhàn)如此樸實, 美男計都用上了。
秦墨生什么都知道, “那你還招聘他嗎?”
“招呀。”姜美心的理由是,“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 我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計劃,我就占優(yōu)勢。”
秦墨生難得不自信擔(dān)心了一次,“你將計就計, 不會把自己套進去吧?”
姜美心說她肯定不會上當(dāng),“我人間清醒著呢, 兒子已經(jīng)養(yǎng)了四個了,還來一個吃不消的。”
…
成非明入職了,他高中畢業(yè),但現(xiàn)在第一屆大學(xué)生還沒畢業(yè)呢,他學(xué)歷不算低了。
斯文秀氣又堅毅,確實有些秦墨生的神韻,怪不得錢玉容倒追他沒追上,不甘心送來這邊惡心她。
姜美心怎么可能被氣到,還有錢玉容,大概覺得她喜愛的東西,她也會喜歡,那也太自信過頭了。
姜美心和來應(yīng)聘的成非明說:“我的助理壓力很大,你先試用一個月,能抗住壓力的話簽正式合同。”
年輕又帥氣干凈的男助理入職后,幾乎成為了姜美心生活保姆,姜美心給他安排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小成,幫我去張記買碗餛飩回來。”
“下班前買條兩斤重的鯉魚,我兒子說想吃糖醋鯉魚。”
“把和幾封信寄出去,然后辦公室打掃一下。”
成非明任勞任怨的做到了,這天卻不愿意出去,“姜經(jīng)理,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去百貨大樓給老板買衛(wèi)生巾?”
姜美心停下筆,“我都好意思開口叫你去買,你卻覺得丟人,做生意人不如狗自由,身不由已的事多了去了,這都做不到,我看你不適合助理的崗位。”
成非明咬牙,一個小時后買了一紙袋子的衛(wèi)生巾回來。
“出了新款,我問了服務(wù)員,按照女生每次的用量,搭配了不同的型號。”
紙袋子是裝禮品的那種,打開后,姜美心贊賞的點頭,隨后遞還回去,“送去給玉龍食品廠的錢經(jīng)理,就說我送給她的。”
原來姜經(jīng)理已經(jīng)知道了,知道他是錢老板送來惡心她的,所以用這種方式反擊。
錯在自己,自己本就帶了目的,怎么能怪別人刁難。
成非明不再問了,轉(zhuǎn)頭去送,又一個小時回來,帶了姜美心需要的晚餐食材,“錢經(jīng)理很生氣,姜經(jīng)理,和她結(jié)梁子您覺得無礙嗎?”
姜美心道:“人一生氣憤怒就容易出錯,學(xué)著點吧,好了我回去做飯了,要去我家吃飯嗎?”
成非明搖搖頭,“都說我和您愛人神采上有些神似,我可以不去嗎?”
姜美心點頭,“當(dāng)然可以,不過在我眼里,你們完全的兩個人,性格沒有相似的地方,不需要也沒必要比較。”
晚飯的時候,姜美心把油爆大蝦收汁吃飯,把最近一周的事都說了,問老三老四,“如果你們倆入了職場,能做到成非明的程度嗎?”
“娘,你會不會太欺負他了?”老四有點同情他。
秦墨生道:“你娘在教他認清現(xiàn)實,很溫和的手段了,真正的算計會讓他跌個大跟頭。”
老四高三也不小了,羞恥心很重的,搖頭說:“娘,我做不到,單是給女生買衛(wèi)生巾,我就不好意思,別說送去給競爭對手。”
老三沒有這方面的羞恥,“手段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以,娘,明天我再去給那個討厭的女人送一次。”
“讀你的書吧。”姜美心夾了只大蝦到他碗里。
秦墨生把最后一只蝦夾到姜美心碗里,說:“單位要分房了。”
“這次號能排到前面了吧?”
秦墨生點頭道:“二十多位吧,還能選到好樓層。”
上回分房姜美心放棄了,這次肯定有秦墨生,她和秦墨生帶老三老四住二層小樓舒坦,老二畢業(yè)想留在京市,工作幾年還能趕上最后一波福利分房。
她說:“向東畢業(yè)熬資歷,等分房不知等到什么時候,這一套分到手,給他和招娣住吧。”
“我也是這樣打算的。”秦墨生問老三老四,“你們倆不會覺得不公平吧?”
“不會。”老三老四異口同聲。
姜美心笑道:“你們倆是不會,就是不知道你們未來的媳婦咋想,一想到以后那么多兒媳婦,娘的頭就痛。”
老三說:“娘不喜歡,我就不結(jié)婚了。”
老四不好意思,“我看書去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姜美心悄悄和秦墨生說:“別看老三嘴硬,搞不好他比老二還早結(jié)婚,這是定律。”
秦墨生收拾了碗筷去洗,“真擔(dān)憂,你這么優(yōu)秀,他們一個個的以后眼光可都高得很。”
姜美心說:“感情的事只看喜歡,不過老二大學(xué)竟然沒談對象,我是吃驚的。”
“隨緣吧,我也是在三十多才找到你,不急。”
分房子這天,錢玉容把家里那套三室一廳和同事?lián)Q了套新的兩室一廳,她的家被砸過,但是三室一廳呀,另外一家樂意換。
姜美心后選的,趕緊選了隔了好幾排的另外一棟樓。
錢玉容過來,抱著肩膀,她今天涂抹的口紅,和姜美心那天參加婚禮的色號一樣。
“美心,你怕和我做鄰居呀?”
姜美心搖頭,“我怕你眼睛黏在秦墨生身上,你家老嚴臉上不好看,你今天的口紅顏色,不適合你。”
錢玉容好笑,“適不適合,又不是你說了算,老嚴就說挺好看的。”
姜美心道:“別瞎等了,今天分房秦墨生不來。”
錢玉容說:“我也不是多喜歡秦墨生,只是你們兩口子的傲慢讓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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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繼續(xù)氣吧,對了,你老控制不住生氣,去檢查下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而不自知。”
錢玉容:“你怎么這么刻薄呢?”
“生氣多容易衰老,所以你看我很少生氣,開心點比任何保養(yǎng)品都強。”
姜美心性情頗好去學(xué)校找老大,給他剛分到手的鑰匙,叫他和招娣帶著幸運隨時可以住過去。
以前她都去招娣學(xué)校找招娣,這次特意來老大學(xué)校,說是家里親戚,帶話的同學(xué)叫向東,說他姐姐找來了,還偷偷問他姐姐結(jié)沒結(jié)婚?
被夸年輕,姜美心高興的很,和老大說:“娘就是想看看在你們眼里,娘還年不年輕?”
“娘一直年輕呢。”
秦向東晚上去找招娣,說了這事,“糟糕了,娘最近愛打扮、又來我學(xué)校試探她年不年輕,不會和食品公司新招聘的小助理有關(guān)吧?”
招娣覺得不會,“爹是什么素質(zhì),娘怎么可能被外頭的野花迷了眼睛,再說了,爹應(yīng)對危機的能力比我們強多了,爹搞不定的事,我們更不行呀。”
幾個孩子為他們爹媽改變操碎了心呢。
…
實習(xí)一個月快到了,成非明覺得自己留不下來,終于沉不住氣,這天想和姜美心一起去分廠看新產(chǎn)品。
“玉龍食品廠的方便面快上市了,姜經(jīng)理,你還沒制定對策嗎?”
姜美心道:“競爭對手如雨后春筍,不可能一個個去打壓,我們做好自己就行了。”
“我做的計劃書您看了嗎?”
“看了,很好,在研究。”
姜美心說;“我去找我愛人,你別跟著了。”
秦墨生電話里讓她去一趟,說見面再談,姜美心估計是那件事情有著落了。
書里提過,成非明和妹妹一起進的孤兒院,后來被分別收養(yǎng)失去了聯(lián)系,錢玉容能拿捏成非明,大約是機緣巧合有了他妹妹消息。
姜美心根據(jù)書里的提示,請秦墨生那幾個公安局的戰(zhàn)友們幫忙找找。
見面后,秦墨生說:“找到了,她妹妹先是被城里人家收養(yǎng),后來養(yǎng)父母生了親生兒子后,送她到另外一個福利院,再后來又被鎮(zhèn)子上一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收養(yǎng),找到時,都被捆了好幾天逼她就范,好懸。”
“找到就好。”姜美心后怕又慶幸,“真是天意,陰差陽錯救了那姑娘,人在哪兒呢?”
“市招待所,有女民警陪著呢。”
“那我現(xiàn)在打電話叫他來。”
姜美心一個電話打到公司,想給他個驚喜,說:“現(xiàn)在來市招待所,不要耽擱。”
059
成非明到了招待所, 姜美心在前臺等他,招呼他上樓,“快點吧,等著你了。”
成非明心里懸著, “姜經(jīng)理, 您有家庭,一念之差會悔恨終身的。”
姜美心無語的很, “你不會以為我找你來開房的吧?”
成非明臉色爆紅, “沒、沒有,但您叫我來招待所干什么呢?”
姜美心領(lǐng)著他上樓,笑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你來我這當(dāng)助理, 想勾搭我犯錯、查探廠里今年的生產(chǎn)發(fā)展計劃,你太扭捏了,美男計也沒用好, 別怪我這段時間對你苛刻。”
成非明羞愧萬分, “對不起姜經(jīng)理,我、我有苦衷。”
“我知道,你人不壞, 我有能力的情況下, 能拉一把是一把。”
她敲了敲面前的房門,門后的女民警對了手里的照片, 笑問道:“你就是提供了線索的姜同志吧?”
姜美心和女民警握了手,感謝道:“謝謝你們、辛苦了,這位是小姑娘失散多年的親哥哥。”
女民警借著燈光打量, 來的年輕男人和小姑娘五官有些像,請二人進來, 朝后招手說:“甜田,你哥哥來了。”
成非明神情大為震撼,幾步跑進房間,半跪著看椅子上坐得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手腳上的綁痕還在呢,臉上的淤青也沒消散,分開十年,但他認得,左邊耳尖有個紅痣,是他親妹妹。
天殺的,她妹妹該是上學(xué)的年紀(jì),就被逼著同居生孩子,幾天的折磨嚇壞她了,幸好被及時解救。
成非明轉(zhuǎn)過臉,壓著耳朵露出耳后的一小塊胎記,“甜田,你還記得嗎,哥哥說過,我們耳朵上都有胎記,過多少年都能認得。”
他和妹妹分開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小姑娘這些年一直牢記這句話,繃不住哇哇大哭,“哥哥,你怎么才來找我。”
姜美心和女民警被認親現(xiàn)場感染,都紅了眼角,出來把門帶上,給兄妹倆單獨的空間。
屋里是妹妹釋放委屈的嚎啕大哭,和哥哥內(nèi)疚自責(zé)的壓抑低泣。
女民警感動道:“姜同志,多虧你提供的線索了。”
姜美心說:“機緣巧合,很早以前出差的時候看過一眼,她哥哥到我公司應(yīng)聘,我看著五官有點像,怕他失望,你們真找著了,我才敢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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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親手續(xù)辦到九點多,姜美心建議成非明帶妹妹住招待所好了,“她正害怕,有派出所的證明登記,你們就住這沒人查房的。”
成非明那個小出租屋人多口雜,帶妹妹回去解釋一大圈,不如先在這里住下。
他忙點頭,愧疚感激到想跪下,“美心姐,我這輩子都感激你。”
姜美心笑道:“好了,我得回去了,和你來招待所幾個小時,家屬院不知道傳成什么樣了。”
成非明道:“那我和你回去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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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妹妹吧。”
女民警問了情況,又覺得好笑,說:“姜同志說得對,你妹妹這會需要人陪,我陪姜同志走一趟,就什么謠言都沒了。”
來到家屬院,老三老四正跟錢玉容家的兩個兒子干架,四個少年差不多大,打起來不比大人輕多少。
秦墨生正拘著家里兩個,老嚴管著錢玉容的兩個,都不用問,姜美心猜到為什么打起來。
姜美心問:“誰先動手的?”
錢玉容家的指著老三老四,“他們倆先動手的。”
老三罵道:“你們倆嘴里不干不凈,是你們先罵人的。”
姜美心走到老嚴跟前,高中的小孩身高串得真快,比她還冒個頭尖。
“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不好好復(fù)習(xí),管大人的閑事八卦,你們想復(fù)讀嗎?”
倆孩子,“你又不是我們媽,管我們呢?”
姜美心道:“你們和我家老三老四說,我在外頭和男人開房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是吧?”
倆孩子:……心虛了,氣焰也低了,“本來就是,我們說錯了嗎?”
姜美心撿起一根棍子,照倆孩子屁.股上各抽了一下,“混賬東西,沒有親眼看到就瞎說,挨打了活該。”
老嚴護著不讓打,“弟妹,你消消氣。”
姜美心嘲諷道:“親兒子不管,管人家兒子,你真是閑的。”
她罵起人來,那是六親不認的,何況自己還占了理。
老三老四從來沒挨過一下,這會不由自主往秦墨生身后躲,“爹,叫娘回家再打,外頭打太丑了。”
“你們還知道丑,以后別那么沖動。”
看姜美心教訓(xùn)完孩子,女民警才上前跟圍觀的鄰居出示證件,說明來龍去脈,替姜美心解釋。
“姜同志提供線索,幫她助理找回了妹妹,我今天全程陪同,哪里來的謠言?”
原來是幫忙尋親,秋紅菱說:“錢玉容家小孩出來說嘴的,肯定是家里大人在家議論的時候被聽到了。”
姜美心和嚴海榮說:“老嚴,你帶你家孩子談?wù)勑模胰ツ慵乙惶恕!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都是鄰居,你們可別吵架。”老嚴著急,話是他新媳婦在家說的,被兩個兒子聽到。
秦墨生上前道:“老嚴,你回去摻和不合適,跟倆孩子說說道理。”
姜美心喊秦墨生道:“老嚴說話他們又不聽,你四個孩子一起教訓(xùn)吧。”
秋紅菱挽著姜美心胳膊,“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她又和老嚴說:“我陪著美心,吃不了你媳婦。”
錢玉容用十幾年房齡的三室一廳,換了新樓的兩室一廳,被敲開門后,她抱著肩膀靠著門,明知道姜美心上門興師問罪,依舊不屑。
“你和助理開房開了幾個小時,別怪別人說嘴。”
姜美心說:“我就知道是你在家嘴碎,錢玉容,我今天沒鬧大,不是看老嚴面子,而是你倆個孩子有一個,和我家老三老四一樣快高考了,影響了他們,我覺得不值當(dāng)。”
“你做了還有什么臉鬧?”錢玉容反問。
秋紅菱搖頭,“美心是和助理去了招待所,但你憑什么認定是開房呢,她助理的妹妹找到,女民警送到咱們市的招待所,通知去接人的,這事我回頭會和單位的工會商議,給美心表彰,派出所那邊,也會給美心發(fā)表彰。”
錢玉容一下子羞愧難當(dāng),如果姜美心收到表彰,她就成了笑話了。
姜美心說:“秦墨生什么水準(zhǔn)你心里有數(shù),我又不是你,沒可能被小年輕迷住,你一定還要小成想法用點手段,比如下下藥之類的,他自尊和正義感都不允許做這樣的事,錢玉容,你再搞一次,我就顧不得你兒子高不高考了。”
“沒有證據(jù)的事你不要亂說!”
姜美心嘲笑,“你不也在家亂說嗎,商業(yè)手段我奉陪,美男計這種小手段,以后別再用了,畢竟我家里那個要顏有顏,要身材有身材,要力氣也比你家老嚴強幾個檔次,不需要小年輕找刺激,你就算找到比秦墨生更好的,估計舍不得送到我身邊吧。”
走出好遠,秋紅菱才笑罵道:“你呀,你可真敢說,她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兒子戶口還沒來得及遷過來吧?”姜美心問道。
“在辦著呢。”
…
回到家,秦墨生放好了洗澡水,說:“你幫成非明兄妹忙了一晚上,乏了吧?”
姜美心說:“錢玉容家倆孩子救了她這一次,我還記得第一次去部隊家屬院,那兩個小孩怯怯懦懦探頭看我那一眼,哎,我太沒用了,心腸太軟。”
秦墨生道:“我們家也有孩子,將心比心,既然錢玉容事業(yè)心這么重,不如讓她倆孩子回原籍高考。”
“你有辦法?”
“孩子們有奶奶、姑姑,之前親媽和孩子相依為命,婆家不好說什么,改革開放之后,錢玉容把倆孩子送回婆家念書,她自己下海打拼,和老嚴結(jié)婚,就把孩子帶過來了,也不顧大的那個都高三了。”
姜美心想了想,“那這樣,我找個合適的人,把省城的事告訴孩子奶奶和姑姑,讓她們自己來要人,要到了人,你們戰(zhàn)友再湊點給孩子上學(xué)用。”
錢玉容和婆家拉鋸,是不可能給錢的,想要孩子們條件好點、奶奶姑姑不受脅迫,他們戰(zhàn)友只能私下湊點送過去。
“你是想叫成非明吧,他自尊那么強,能打這個電話嗎?”
姜美心道:“他兄妹團聚欠我們這么大的人情,不還就狼心狗肺了,我看人的眼光沒這么差。”
秦墨生不再門外說話了,拿了大浴巾進來給她撈起裹上抱出來,快睡覺的時候問了一句,“那個成非明你還用嗎?”
“當(dāng)助理不好用,不用了。”姜美心又困又累,轉(zhuǎn)過身去睡覺,“我給他找了條路子,助理的話,這次我招個踏實的女助理。”
秦墨生伸出胳膊把她撈回,好半天后在枕邊說:“其實不用考慮我,男助理我也不會多心。”
姜美心睡著了,沒聽到。
第二天,成非明帶著妹妹來公司感謝,說會死心塌地給姜美心干一輩子助理。
姜美心笑著搖頭,說:“當(dāng)助理可照顧不好你妹妹,我孩子的舅舅在省城,你去找他,給他當(dāng)三年助理好好學(xué)一學(xué),你就能獨當(dāng)一面下海做生意了,如果真要感激的話,幫我做一件事吧。”
隔了兩天,錢玉容婆婆來了,當(dāng)著成非明的面,挑明了撕破臉威脅。
“孩子在老家上的高中,轉(zhuǎn)到省城他們不適應(yīng)的,你不給我?guī)Щ厝ィ揖腿ツ阈罗k的廠里、你丈夫單位,說你強迫人家小年輕上.床!”
“那是結(jié)婚之前的事,而且我也沒有強迫!”
她婆婆根本不管順序和細節(jié),“孩子給我?guī)ё撸也还苣悖膊粫诤⒆用媲?#8204;詆毀親媽,我只想讓孩子們好好復(fù)習(xí)考試,考上大學(xué)還是你的。”
晚上秋紅菱來家里找姜美心,說:“錢玉容讓婆婆把兩個孩子帶走了,她婆婆到底拿了她什么把柄?”
姜美心道:“我叫小成幫的忙,之前錢玉容倒追他的時候,很主動,鬧出來老嚴面子可掛不住。”
秋紅菱秒懂,“明白了。”
新的招聘廣告在報紙上刊登出來,很快收到不少簡歷,姜美心壓到第二天再面試,因為老大打電話,說回家吃午飯。
等老大獨自回來,姜美心給他下了面條,看著他吃了才問,“遇到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又需要當(dāng)面問的事情了?”
060
老大確實遇到難心的事, 他說有個女孩躲在學(xué)校里裝學(xué)生,校門口有一幫人在找她,他看到了,以前救人反被糾纏, 還連累了家人, 這次不敢貿(mào)然多事,但又過不去良心, 這才回家問一下。
“她說她叫段寧薇, 家里用她換彩禮,她不得已才逃出來,被追著混進了學(xué)校, 現(xiàn)在不敢出去。“
靠著學(xué)生們的接濟在食堂吃飯、晚上躲在女生宿舍, 已經(jīng)過了一個星期了。
姜美心感嘆,挺有頭腦,但不是長久之計。
她問老大, “既然有同學(xué)幫她, 你糾結(jié)什么?”
向東說:“大家說湊錢替她賠掉彩禮,但是她沒接受,說對方不會要, 不能讓他們知道她的下落, 我想著爹有些公安局的關(guān)系,是不是能找人調(diào)停一下, 把錢賠給人家,別為難她了。”
學(xué)校那么多學(xué)生,號召起來一人一塊, 夠捐足賠付的彩禮。
可那是人家的生活費,賣幾句慘, 就叫這些還拿著家里生活費的大學(xué)生捐款了?
而且那女孩明顯有頭腦,不接受捐款,怕有內(nèi)情。
姜美心把自己的看法分析給老大,“段寧薇的事你別管了,當(dāng)不知道,如果寢室的人都捐款,別人捐多少,你捐多少,不要出挑。”
“不告訴爹?”
姜美心道:“你爹單位每天接收那么多案件,哪一件都比她的事重要緊急,分不出時間。”
秦向東還是疑惑,一直以來,娘是個熱心的人,家里、村里、知青,娘幫過不少人,怎么這次撇的干凈,還不許他多事?
娘有娘的原因,但秦向東想問問,“上回救人反被糾纏,這次我不會出頭,但我有點想不明白,娘對女孩子一向更愿意伸手幫助,這次為什么不幫了?”
姜美心解釋道:“因為沒碰到我眼跟前,說明和我沒緣分,段寧薇的遭遇不調(diào)查清楚,不能主觀下判斷,她逃跑帶著行李、身上還有錢,她有準(zhǔn)備,還懂得溜進學(xué)校找學(xué)生庇護,是個有主見的人,你就別操心了。”
叫老大回學(xué)校,姜美心打算去飯店吃一點,然后回公司繼續(xù)招聘。
有個嬌俏的小姑娘在飯店門口發(fā)傳單,遞給姜美心一張,“姐姐,你真好看,婚紗照沒拍過吧,可以帶小孩一起來拍,現(xiàn)在開業(yè)優(yōu)惠哦,進店看看吧,咨詢不要錢。”
姜美心接了宣傳單沒說話,小姑娘也不糾纏,繼續(xù)發(fā)傳單。
姜美心是飯店的常客,找服務(wù)員打聽發(fā)傳單的小姑娘。
服務(wù)員說對面新開的影樓印了一批宣傳單,小姑娘接了活,轉(zhuǎn)包出去,分了好幾個人,半天就把幾天的工作量做完,她賺了差價,對面老板覺得她耍滑頭,想克扣工錢,反被小姑娘說服,又繼續(xù)給她派活。
頭腦真靈活,姜美心笑笑,點了了爆炒豬肝、蒸了一條魚、一個湯,坐著等吃飯。
沒一會兒,那小姑娘發(fā)完傳單拿了酬勞,帶著錢來飯店吃飯。
服務(wù)員好奇的問小姑娘,“小蘇,這一次你掙了多少?”
“四塊錢,十塊錢接來的活,我找了四個人,每人一塊五,加上我自己,一上午掙了四塊,哎,掙錢真難。”
服務(wù)員笑:“你這一碗大排面、一盤紅燒肉花掉兩塊,也不省著點。”
“掙了錢就該吃好點呀,不然我干嘛要掙錢嘛。”
人間清醒呀,有頭腦、會享受,不虧待自己,又是個有主見的小姑娘。
姜美心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長得很漂亮,現(xiàn)在這么好的時代,她這樣靈活會投機的,能賺到錢。
那小姑娘被她看到后,朝她甜甜一笑,還主動跑過來,“姐姐,你家有活兒要找臨時工嗎,我什么都能干。”
姜美心對她挺有好感,“我辦公室保潔請假了,打掃衛(wèi)生的活兒又累又臟,你一個小姑娘做不來吧?”
被她質(zhì)疑的小姑娘忙拍胸膛,“我能做,您單位在哪,我吃了飯就過去。”
姜美心給她一個地址,“到了和門衛(wèi)說,是姜美心找你來打掃辦公室,你把條子給門衛(wèi),他會帶你進去。”
“嗯嗯,我一點半準(zhǔn)時到。”
“你還沒問價格呢,就答應(yīng)了?”姜美心問。
小姑娘笑得很無所謂,“夠吃明天的飯就行。”
到了辦公室,姜美心和人事說,如果有打電話來應(yīng)聘的,約到下午三點。
一點半,飯店遇到的小姑娘準(zhǔn)時來了,姜美心帶著她轉(zhuǎn)了一圈,說道:“從一點半到四點半,你能打掃多少,就打掃多少,先從我的辦公室開始。”
“好的好的。”小姑娘手拿抹布、清潔劑、拖把桶,挽起袖子開始干活,沒有廢話、不拖泥帶水。@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
姜美心和業(yè)務(wù)主管吳二滿、生產(chǎn)主管、財務(wù)開會,兩點五十結(jié)束會議,小姑娘在他們出來后,進會議室打掃。
三點鐘面試,她回辦公室喝口水,環(huán)視一圈,摸了下書架的縫隙,連書本之間的灰塵都擦干凈了,比之前的保潔阿姨細心很多。
她辦公桌子上那個文件封皮里夾著的面包屑還在,小姑娘并沒有打開文件,是個守規(guī)矩的。
三點鐘叫人進來面試,有男有女,有工作經(jīng)驗的,也有剛出社會的,姜美心都不太滿意。
面試到最后一個,看到她遞過來的簡歷叫段寧薇,姜美心認真打量這位讓老大迷茫的‘可憐人’。
她躲在學(xué)校里沒閑著,看報紙尋找留在城里的工作機會,也是個了不得的女孩。
姜美心看了她的資料,問道:“來省城找工作,家里人知道嗎?”
“我和家里鬧翻了,出來自力更生,希望經(jīng)理給個機會。”
姜美心道:“現(xiàn)在招聘的崗位是我的助理,不是做善事的時候,還是要看能力的。”
段寧薇立刻表示,“我學(xué)東西很快,如果有實習(xí)的機會,一定不讓您失望。”
姜美心問道:“如果你培養(yǎng)了出來,合同期內(nèi)有對家高薪挖人,你會怎么做?”
段寧薇不假思索,“公司培養(yǎng)了我,我當(dāng)然不會走,至少做滿合同期。”
姜美心合上她的簡歷,“好,你先回去等通知。”
段寧薇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合不合格,問道:“我覺得我在今天的應(yīng)聘者里條件最好,還是希望得到這次機會。”
姜美心笑道:“面試會持續(xù)幾天,七天內(nèi)我們會通知你結(jié)果。”
段寧薇道了謝,出門問員工衛(wèi)生間的位置,姜美心在茶水間,看到小蘇在衛(wèi)生間打掃衛(wèi)生,剛面試完的小段朝她投去不屑的一眼。
姜美心接好開水,拎著開水瓶給自己泡了杯蜂蜜檸檬茶,等著四點半。
十幾分鐘后,小蘇準(zhǔn)點來到姜美心辦公室,積極開朗,不卑不亢道:“老板,您看下我的工作吧。”
姜美心點點頭,起身查看她打掃過的地方,她的辦公室、茶水間、會議室、公共區(qū)域、樓道、衛(wèi)生間,三個小時做的超額了。
姜美心道:“三個小時能打掃這么多地方,還非常干凈,你做事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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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解釋說:“您沒提工錢,我想著雖然有時間限制,但工作內(nèi)容的多少,會影響到我的工錢,我就多做點。”
姜美心笑,“是的,你來領(lǐng)工錢吧。”
她沒走公司賬,私人拿出三塊錢來交給她,問道:“你看價格公道嗎?”
現(xiàn)在八零年,物價低工資低,三個小時三塊錢,其實不少。
小姑娘說:“很公道的,如果我每天都能接到這樣的活,只需要工作半天,就能掙到九十塊,工作一年有了第一筆原始資金,我就能去做別的生意了。”
小蘇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并不是每天都能找到高薪的臨時工,這只是我美好的暢想。”
姜美心很欣賞她的坦誠,問道:“你住哪里?”
“火車站。”小蘇說:“旅館太貴了,我負擔(dān)不起,車站的保衛(wèi)科門口的椅子上,安全又能睡覺,我暫時睡那里。”
姜美心漫不經(jīng)心問了一句,“車站工作人員沒提出要幫助你?”
小蘇連忙說:“那些叔叔大姐可熱情了,要給我錢,但我能工作,干嘛乞討,我說我掙了錢就去租房子,請他們別趕我,他們就讓我在值班室外面過夜。”
姜美心道:“身份證帶了嗎?”
小蘇從內(nèi)口袋里把身份證遞過去,心里有些緊張,問這么多,又要看身份證,應(yīng)該是要給她工作的。
姜美心登記了她的身份證,說道:“我要核實一下你的資料,如果沒問題,周一我安排人去火車站找你,給你份工作,你不在也沒關(guān)系,讓火車站工作人員給你帶口信。”
“好的好的,謝謝您對我工作的認可。”
預(yù)約了工作,小姑娘慶幸,努力的人果然是幸運的。
…
下班回到家,秦墨生在廚房做飯,他做得簡單,菜泡飯,配上兩個小菜、蒸點花卷饅頭,晚飯就好了。
姜美心放下包換了鞋,跑來廚房和他說:“我今天遇到倆個有意思的姑娘,一個叫段寧薇,來應(yīng)聘的,一個叫蘇曉煙,來做臨時保潔的,都很努力、知道要抓住機會。”
倆個小姑娘的處事方式,她都學(xué)給秦墨生聽了。
“你更喜歡叫蘇曉煙的小姑娘?”秦墨生問道。
姜美心毫不掩飾自己的偏愛,“倆個小姑娘將來都不得了,但蘇曉煙合我的脾氣。”
“你打算請她當(dāng)助理?”
“是的,你幫我找當(dāng)?shù)?#8204;戶籍派出所問下唄。”
還是秦墨生了解她,姜美心補充道:“老大的心結(jié)要解開,段寧薇的也查一查。”
姜美心把段寧薇簡歷和蘇曉煙的身份證信息給他,他有戰(zhàn)友在派出所工作,找同僚查一下她們倆戶籍地信息不是難事。
秦墨生把切好的菜心丟到煮開花的泡飯里,擦干凈手,接過紙張看了幾眼,收了起來。
“好,喊老三老四吃飯了。”
姜美心敲了房門,叫他們吃了飯再看書。
秦墨生托了朋友,周一上班前給倆人的初步資料調(diào)查好,交給了姜美心。
“叫段寧薇的小姑娘家里要換親,對象智商有缺陷,給的彩禮高,有一千二,她一開始答應(yīng)了,彩禮到位的當(dāng)晚,卷了錢跑了,爹媽還不出來,她哥媳婦沒娶上,家也被砸了,娘家沒法子,說錢被她拿走,人也不知道去哪,讓男方家自己找。”@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就是她不愿意學(xué)生捐款給她湊退賠彩禮的原因。
她怕事情鬧出來,積累的好感和人脈全都敗掉,騎虎難下,急于找一份工作換個安身之所。
“那蘇曉煙呢,不是逃婚吧?”
秦墨生道:“那倒沒有,聽說這小姑娘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跑來省城找親生父母,人海茫茫能找到的概率太小了。”
姜美心說:“你看,還是我的眼光行,就蘇曉煙吧,回頭我叫人去車站給她留口信。”
周一早上到單位,姜美心看到段寧薇和蘇曉煙兩人來了,都站在她辦公室門口,一左一右,看到她立刻上前。
“姜經(jīng)理早。”
“老板早。”
姜美心笑了,她該料到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