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套娃
10分鐘后, 兩個公安進來,把那一麻袋的槍拖了出去。
直到金屬互相碰撞發出的叮當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會議室里依舊無人出聲。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 我們就開始。”月見里悠干咳了一聲, 打開投影儀。
“等等。”瓊斯終于還是沒忍住站起來, 盯著黑羽快斗的臉, 咬牙切齒地問道, “這個人也是你們公安?他的臉,你是不是要解釋一下?月光。”
月見里悠歪了歪頭, 一臉無辜:“你有沒有一個雙胞胎兄弟,你問我?”
瓊斯:……
“噗……”角落里不知道是誰憋不住笑出來。
“貝爾摩得是不是在公安手里?”瓊斯一聲冷哼,直接問出來。
“貝爾摩得是公安和fbi聯手抓住的,但是移交美國的途中船只被組織擊沉。”月見里悠抬了抬眼,淡淡地說道,“雖然你是cia, 但這件事上應該有情報共享。還是說, 這么重要的事, 你都沒資格知道?”
瓊斯差點被他梗得吐血。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他和月見里悠見面不多, 但每次都是不歡而散。這個人的嘴就像是有毒, 一半人恨不得他早點死, 比如cia。另一半人……對他又愛又恨,比如fbi。一個人怎么能一開口就討人厭到這種地步?
月見里悠懶得探究他的想法, 如果知道, 他只會說:既不是戀人又不是家人, 干嘛要他費心思去哄。
他這輩子就哄過兩個人:澤田弘樹和降谷零。
就連萩原研二,要不是隔得太遠, 也經常想順著電話線爬到大洋彼岸來揍他的。
可是,這么多年了,他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會議室后面,卡邁爾悄悄對朱蒂咬耳朵:“這個時候,要是赤井先生在就好了。”
朱蒂臉色一暗,在桌子底下的手攥得死緊。
要說月見里悠還會聽聽誰的話,就只有赤井秀一了。可是前幾天日本警方在群馬山區找到了墜崖爆炸的赤井的車,車里還有一具心臟中槍的尸體。她和詹姆斯被叫去警視廳認尸……雖然尸體上殘存的dna確實和赤井秀一匹配,她也不能相信那個男人就這么死了!
她很想問問月見里悠這是怎么回事,但卻被詹姆斯按住了。
詹姆斯說服她的只有兩句話:“如果赤井君活著,你去問就會壞了他的計劃。如果赤井君死了,月見里教官的悲傷不會比你少半分。這個時候,不合適。”
問不問,怎么問,都是錯的。
于是朱蒂沉默了。
“這份名單是組織安插在政府機關內的眼線,自家內部的麻煩自己處理沒意見……嘖,是不是我還要教你們記筆記?”月見里悠一臉嫌棄。
“不是,這份名單從哪里來的?”一個俄羅斯人不敢置信地跳起來。
“從皮斯科的電腦里找到的。”月見里悠平淡地說道,“以前一直沒公布,是因為這份名單一出,潛伏的臥底立刻就會暴露。”
“那現在可以暴露了?”那人追問道。
“沒錯。”月見里悠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唇角一勾,當著所有人的面接通電話,按了免提。
“東西拿到了。”庫拉索的聲音帶著一點喘息,背景音里還有車子的引擎聲。
“擺脫組織的追殺了?”月見里悠關心地問了一句。
“暫時。”庫拉索喘了口氣,冷靜地答道,“我趁著波本和賓加返回基地之前動手,讓他們在外面開門,趁機離開。不明所以的波本和賓加正好幫我擋住了追兵。”
“多久能到據點?”月見里悠問道。
“一小時左右。”庫拉索思考了一下才說道,“我不能把蟲子帶過去,在山里再跟他們玩一圈。”
“我叫人去接應你。”月見里悠微微一頓,開口,“庫拉索,你的任務結束了,回來后,可以放長假了。”
庫拉索一愣,沒明白他的意思,但電話已經掛掉了。
月見里悠抬頭,面對所有人,輕描淡寫道:“就是這樣。”
“庫拉索,我知道這個代號,是朗姆的心腹。”瓊斯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庫拉索是你們公安派出去的臥底?”
“有什么問題嗎?”月見里悠反問。
“……”瓊斯有一肚子話想說,但不知道從何說起。
庫拉索是臥底?這種級別的代號成員都是臥底,干脆說boss也是臥底得了!就……有可信度嗎?
但聽剛剛的對話,確實是庫拉索盜取了組織的重要情報叛逃。如果她不是臥底,總不能是被日本公安洗腦了吧!
“我們假造了一份世界臥底名單,通過庫拉索送到組織,琴酒幫我們干掉了四個高級代號成員。”月見里悠接著說道,“可惜琴酒對伏特加的信任度太高,沒殺只是關了起來。庫拉索一叛逃,伏特加的嫌疑就會洗清了。”
眾人:……世界臥底名單?什么傻逼玩意兒?組織會信這種鬼話,那庫拉索是臥底……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不然,是怎么讓組織信的啊!
“世界臥底名單?”居然有人傻乎乎地問出來,“真的有那東西嗎?”
“……”月見里悠沉默了一瞬,幽幽地說道,“上面有沒有這玩意兒我不知道,不過我們使用的,是根據臥底送出來的情報,自己編寫的名單。編撰這份名單的臥底,包括現任的,叛逃的,以及……犧牲的。”
最后一句話,讓會議室里的氣氛沉悶起來。
“好吧,庫拉索是臥底,先略過這個問題。”詹姆斯開口打斷。
他們倒是清楚庫拉索絕對不是臥底,不過既然公安想保,也不是什么原則性問題。任何事都是可以談價的,這就不需要其他人插手了。
“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我們這個會議室里,是否存在名單上的人?”詹姆斯繼續說道。
“絕不可能。”有人冷笑,“所有人的名字不都在月見里管理官桌上嗎?有沒有他早就該清楚。”
月見里悠微微挑眉,一聲輕笑:“目前的名字里沒有重合的,但以前的就不一定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以前的不一定……什么意思?
突然間,瓊斯眉頭一皺,轉頭看向那個政府派來的書記員:“艾琳·史密斯女士,我記得你結婚前的姓氏是布萊克?”
那金發美女臉色一變。
一瞬間,無數視線落在前方的投影屏幕上。
“shit!”艾琳飛快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紅,拔掉蓋子,對準了講臺上的月見里悠。
“小心!”有人大喊。
月見里悠面無表情,連動都沒動一下。
“呯!”被改裝成口紅的小手|槍噴出一團火光。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當~”一枚小巧的特質子彈掉在地上,還在滴溜溜地轉動。
“太慢了。”沖田總司收回橫在月見里悠面前的妖刀村正,扛在肩上。
“改裝手|槍,為了隱蔽性犧牲了威力和速度,難免的。”月見里悠倒是不以為意,又轉頭問道,“這種口紅手|槍應該能裝兩發子彈,還有一發,你是打算再試試,還是留給自己?”
艾琳臉色鐵青,握著槍的手臂都在顫抖。
妖孽!
但是,不等她再想做什么,邊上兩個cia已經迅速將人制服。當然,要不是她太過震驚,一瞬間失去了思考,至少能嘗試一下自殺的。
“每次看到都覺得,這不是人類的技巧。”朱蒂苦笑。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太恐怖了。”卡邁爾感嘆。
“辛苦了。”月見里悠點點頭。
“結束了?無聊,什么時候去砍組織的人。”沖田總司又打了個哈欠,坐回角落里,順手把刀用布條重新纏起來。
“快了。”月見里悠安撫了一句,切換了投影上的內容,“然后這是組織的總部,我們用高倍無人機拍攝的……”
眾人一起無語,看著公安的準備充分,他們很有一種自己不是來參與討論,而是來聽課的感覺。
真是……太操蛋了吧!
“叮。”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一下。
月見里悠停下了說話,打開那個只為一個人存在的郵箱。
【庫拉索叛逃,伏特加清白,基安蒂墜機右手受傷暫時無法狙擊。以及……那個混蛋來干嘛!!!】
三個感嘆號,代表了主人打出這行文字時無盡的憤怒。
月見里悠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回復:
【很好用。】
郵件顯示送達,卻沒有被立刻查看。
月見里悠很明白,信號增強器要突破基地的屏蔽需要時間,還要找尋薄弱點。就算降谷零的郵件,怕也不是剛剛發出的。他的回復,同樣有延遲才能被看見。
不過無所謂,不是急事。何況,他當眾把庫拉索認成公安最后的臥底,就是為了再給降谷零的安全加一把鎖——
以為剛剛的名單就是全部?怎么可能。
臥底這種東西,如果暴露了,就是己方。他可是等著臥底把這個消息傳回組織的。那樣的話,組織就會確信:在庫拉索暴露叛逃的如今,基地內已經沒有老鼠,全是自己人了。
“庫拉索的消息嗎?”有人提問,“請問她不惜臥底暴露也要盜取的,是什么情報?”
“組織基地的人員分布、內部結構。”月見里悠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眼底泛起一絲笑意,“不過,就算有這些情報,要強攻的話,傷亡也會很大,等等所有人都到齊,再一起行動吧。”
這話所有人都沒意見,誰也不想自己拼命讓別人坐享其成。國家與國家之間,哪有什么感情。
月見里悠垂下眼簾,內心波瀾不驚。
很好,就這么……報告boss吧。
第272章 想和你看晨曦
一片狼藉的基地里, 氣壓低得離譜。
同樣的房間,多了個賓加,但顯得更空曠了。
“波本, 賓加, 你們有什么話說?”莫斯卡托咬牙切齒地問道。
“他擋我路!”降谷零眼睛都不眨一下, 手指幾乎戳到旁邊的人臉上去, 唯恐別人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賓加皮下的赤井秀一面無表情, 但很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一邊說道, “擋路的是你吧?誰知道你跟庫拉索有沒有勾結。”
“有勾結的也是你才對?同為朗姆的心腹,你們勾搭的機會多著呢。”降谷零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不像我,我跟朗姆一系的人關系怎么樣,誰都知道。”
“就是。”右手纏著白紗的基安蒂用力點頭。
要說這里跟朗姆一系關系最差的人是誰?甚至不是琴酒, 而是波本!
“不過, 庫拉索是臥底, 世界臥底名單是假的,那么伏特加是不是該放出來了?”降谷零接了一句。
莫斯卡托“切”了一聲, 仿佛很不滿意, 不過終究也沒說什么。
“就是可惜了當初被干掉的那幾個代號成員, 叫……什么來著?”降谷零偏過頭,疑惑地問道。
“我不記死人的名字。”琴酒淡淡地回了一句。
“庫拉索主動叛逃, 起碼說明了基地里現在安全了。”赤井秀一開口, “所以她到底拿走了什么, 才會寧愿主動暴露身份?”
“守衛分布圖,監控分布圖, 以及基地路線圖。”莫斯卡托沒好氣道。
“也不算太重要的東西。”降谷零沉思,“橫豎基地是要放棄的,只要在他們總攻之前撤退,這些東西都是廢物。”
“但是庫拉索把這些東西送回去后,可能提前引起條子總攻。”莫斯卡托反駁。
“不會。”降谷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在那些警察身邊呆了很久,也和很多警察打過交道。如果是他們本人做主,一定會不計犧牲發動攻擊。但是……由他們做主嗎?”
“什么意思?”莫斯卡托一怔。
連琴酒也看過來,屏幕里的boss很明顯地挺直了背,像是被他的話引起了興趣。
“熱血和正義不上政治。”降谷零冷冷地開口,“警員愿意犧牲,上面的政客也不會答應。犧牲一些警察給自己謀福利,沒問題……但犧牲自己的利益讓別人跟在后面撿便宜?他們斤斤計較,不會同意的。一旦聯合搜查會議召開,各種官僚主義都能打很久官腔,只會拖延速度。”
“但是……”琴酒突然插了一句,“月見里悠,他是個守規矩的人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
“fbi的月光,可從來沒聽過fbi上層的話。”琴酒一針見血。
“這里是日本,不是美國。”降谷零說著,還送了個白眼給赤井秀一。
“呵。”赤井秀一繼續換個地方。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互相看不順眼?”莫斯卡托說了一句。
“說得好像你有看我順眼過似的。”降谷零無語。
“我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互相看順眼。”赤井秀一贊同。
“對!”降谷零理直氣壯,但發現了說這話的人是誰后,露出一種像是吃了蒼蠅的表情,一臉陰沉地扭頭。
“琴酒,實驗室轉移得怎么樣了?”boss終于開口。
“大概還需要兩三天。”琴酒沉吟了一下才答道,“沒有隱蔽的潛水艇,想要從海上運走這些設備不容易,而且……天氣預報今晚到明天可能會有海嘯。”
這句話一出,眾人頓時無言可答。
在海嘯的天氣里出海,簡直是找死行為。
當然,boss不在乎運輸的手下死不死,他只在乎這些實驗器材和樣本會不會葬身大海。
“所以,要躲過這次海嘯再撤?”降谷零問道。
“海嘯最多只對沿海城市造成一定影響,但我們船只出海就不一定了。”琴酒說道。
“那就三天后撤離。”boss果然是不敢冒險的,很快下了決斷。
簡短的會議結束,琴酒去放伏特加,莫斯卡托像是有什么別的任務,匆匆離開。
剩下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同時轉身。
“你別跟著我!”
“我也要走這邊,你等著我先走!”
“你想得美!”
兩人一前一后,互相嫌棄地隔著三米距離。
基地里的監控被月見里悠報廢了不少,還有許多沒有修復。因為忙著準備撤離,也沒人去管這個注定要廢棄的地方。橫豎重要地點還是有監控的,不重要的……基地里現在也沒有老鼠了啊。
“這里安全。”降谷零在拐角停住了腳步。
“看到你還這么精神,他也放心了。”赤井秀一笑起來。
“要你多事。”降谷零憤憤地瞪他,又咬牙切齒,“你來干什么?”
原本他以為,管理官會直接干掉賓加,誰知道他會又送進來一個!
“你回來了,賓加卻出事,會有嫌疑的吧?”赤井秀一低聲說道。
“我能應付。”降谷零皺了皺眉。
嫌疑當然是有的,不過憑他在組織里刷高的信任度,加上有基安蒂作證,僅僅一次懷疑,他還是有把握應付過去的。
“你是可以應付,但是我來了,不是更好?”赤井秀一反問。
“……”降谷零被噎住,好一會兒才沒好氣地問道,“你來了,外面怎么辦?”
“爆炸的事有你的同期,他們很可靠。”赤井秀一說道,“月見里回去東京召開搜查會議了,你放心。有他在,我們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
“我當然放心!”降谷零脫口而出,微微一頓,又對他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別想了,他現在是我的管理官了,沒你們fbi的份。”
赤井秀一“噗”的一聲笑出來。
“然后,時間?”降谷零問道。
“事不宜遲,后天凌晨。”赤井秀一說道。
降谷零挑了挑眉。
夜色雖然能掩護行動,但夜晚也是心里有鬼的人最警惕的時候。相反,黎明前的一刻,經過一夜平安,人的精神是最放松的時候。而且……
“我還挺想看晨曦的,一定很美。”他喃喃說了一句。
“火燒云的晨曦更美。”赤井秀一若有所指。
“旁邊不是你更好了。”降谷零還是想瞪他。
“你的管理官來不了,只有我,忍忍吧。”赤井秀一悠然說道。
“……”降谷零只覺得臉上一熱,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把他甩在后面。
“誰不喜歡黎明呢。”赤井秀一失笑,慢悠悠地跟上。
別墅里,長桌上攤開了一桌子的各種紙張。
“這里怎么樣?”
“不行,前面有個地方抬升,液體沒法往高處流。”
“如果從這里改道呢?”
“那倒是可以,不過需要堵住這邊的口子……”
“不用麻煩零出手,這里有另一條管道,倒點水泥下去就行。”
“你卑鄙無恥啊。”
“誰跟組織講規矩。”
諸伏高明和伊達航站在后面一句話都插不上,庫拉索更是一個人靠在角落里閉目養神。
客廳里只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指著圖紙討論得熱火朝天,無奈旁邊的人有聽沒懂,聽懂了也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直到那兩人的討論告一段落,諸伏高明才開口:“有結果了?”
“我們商量后,只有這么一條路線可行。”松田陣平拿起一張空白的路線圖,用一支紅筆刷刷刷在上面畫出一條曲線。
萩原研二拿了一支藍筆,很有默契地從另一邊畫過去。
到了中間的位置,紅藍相撞,用力畫了個×。
“然后有個問題。”萩原研二說道,“這兩個通風口,一個在山后,很隱蔽,不是庫拉索的圖紙的話根本發現不了。那邊應該沒人看守,頂多有監控,提前處理一下就好。但是另一邊……”
“這個地方剛好是組織的一個守衛據點,很麻煩。”庫拉索走了過來。
“所以,先要干掉那些據點里的外圍成員。”諸伏高明了然。
“如果我看到的分布圖沒錯,那里應該有一個小組,10人。”庫拉索閉了閉眼,回想著說道。
“10人,派精英小組過去,不難處理。”諸伏高明很冷靜。
說到底,被派去看守外圍據點的,忠心或許有,但能力上不會太突出。有拿到代號的實力的話,也不會還在看門了。
“而且,也不是壞事。”他繼續說道,“基地內的零君和赤井君需要一個離開基地的理由,一路殺出去變數太大了。”
“你是說,不秘密行動,直接殺上門去造成動靜,讓組織把波本和賓加派出來?”松田陣平問道。
“對。”諸伏高明點頭。
“也是一石兩鳥了。”萩原研二打了個響指。
“要通知月見里先生過來嗎?”庫拉索問了一句。
“他過不來。”諸伏高明先否決了。
“過不來?”松田陣平也沒明白。
都是最后決戰了,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何況,零還在組織基地,那家伙就真的不擔心嗎?
“我們都有自己的戰場,他的戰場不在這里。”諸伏高明停頓了一下,淡淡地加了一句,“他不止是零君的聯絡人,他是……零組的里理事官。”
松田陣平撓了撓頭,眼里還帶著一絲茫然。
“嘛,這是小陣平最討厭的領域呢。”萩原研二笑起來,揉了一把幼馴染的卷毛,“總之,Zero在戰斗的時候,總會有人護在他身后,讓他能無所顧忌,眼睛里只看著前方的。這樣就很好了。”
不過……那個人,果然還是希望自己在這里的吧。
第273章 魂歸來兮
深夜。
“嘶……今天晚上有點冷啊。”萩原研二搓著手臂抱怨。
隨著他的聲音, 一團白色的暖氣在山間散開。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今年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可能會下雪。”伊達航跟在他身邊。
“希望小陣平那邊也順利。”萩原研二喃喃說道。
“嘛, 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伊達航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相信他們。”
萩原研二攏了一下圍巾, 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深深吸了口氣, 發送了一條短信:
【開始吧,弘樹君。】
“開始。”同一時間, 諸伏高明冷靜地開口。
下一刻,槍聲響起。
組織建造在這里的據點是個景區的補給站,門口還堆著不少成箱的礦泉水。
公安的人開始進攻的時候,守衛居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被放倒兩個,才匆匆拔槍還擊。
“這么容易?”松田陣平一槍托打在一個成員后腦勺上, 把人打暈過去, 跨進了小屋。
“boss要跑了。”諸伏高明跟在他后面。
“喂, 你先別進來說不定還有裝死的……算了。”松田陣平一把沒攔住也,一臉無奈地抓了把頭發。
“……”諸伏高明看了看護在他身邊的公安, 嘆了口氣, “雖然我沒上過警校, 但也不是文職,槍法還不錯。”
很快, 小屋里就平靜下來。
“你說……boss要跑了?”松田陣平才想起來他剛剛那句話。
“因為boss準備跑了, 所以他需要穩住這些外圍的屬下, 做出一副一如平常的樣子來。讓這些炮灰迷惑我們的視線,拖延時間。”諸伏高明淡淡地說道。
“所以, 這些就是棄子。”松田陣平抬腳踢了踢地上躺著的一個人,在他睜眼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一槍打中他的手腕。
“啊!”裝暈的外圍成員暗藏的槍掉在地上,抱著手腕哀嚎。
“雖然是拆彈的,但在警校的時候,我的槍法也不差的好吧?”松田陣平撇撇嘴。
也就僅次于零和班長罷了。
諸伏高明臉色都沒變一下,只是揮揮手叫人將尸體和還沒死但失去反抗力的敵人都拖出去,清空小屋。
龐大的地下基地為了維持日常生活所需,通風管道不能少。這個位置距離景區游步道不遠,因為怕被人無意中發現,所以干脆在上面蓋了個補給站來掩飾。
很快,公安就清理干凈雜物,找到了那個被隱藏在角落里的通風口。
“就是這里了,希望Hagi那邊也順利。”松田陣平說道。
他們這邊是強攻,還擔負著吸引注意力的任務。不僅是在給潛入基地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制造機會,同樣也是在掩護另一邊萩原研二的行動。
“沒問題的,那邊有弘樹出手覆蓋組織的監控。”諸伏高明說道。
松田陣平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沉默。
他能體會到今天的諸伏高明比平常更冷漠,更鋒銳,仿佛一直藏在鞘中的刀終于出鞘的感覺。
“現在凌晨4點50,距離日出還有多久來著……”他喃喃自語了一句。
“5點37分51秒,還有……46分鐘。”諸伏高明答道。
“???”松田陣平傻眼。
“公安進攻了?”降谷零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梳理著亂糟糟的頭發,一手還在扣扣子,好像剛剛從睡夢中被叫醒的樣子。
“不是你說他們暫時不會動的嗎?”莫斯卡托很不爽。
“首先,我說這句話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降谷零比他更不爽,“其次,臥底不是剛剛還有消息傳回來,月見里悠在主持聯合搜查會議,從今天下午開會開到半夜,吵得跟個菜市場似的嗎?”
莫斯卡托被噎了一下。
“如果你的智商聽不懂的話,我幫你翻譯一下。”降谷零一聲冷笑,干脆說道,“第一,情報有時效性。第二,你在東京的眼線,情報真的準確嗎?”
莫斯卡托剛要發飆,降谷零已經走進了臨時會議室,而他最后那句話,很顯然里面的人都聽到了。
“……海嘯預警的時間是今天半夜到中午,但現在還沒有絲毫動靜的話,很有可能不準吧?”基安蒂大大咧咧地開口,“畢竟海嘯地震那種預報,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一點兒可能就先發預警。”
“何況,就算深海發生了海嘯,如果規模不大,我們這邊未必能感受到。”伏特加加了一句。
“馬上準備撤退。”boss下決定速度很快。
“但是,外面的公安也不能不解決……交給波本怎么樣?他對公安最熟悉。”赤井秀一懶洋洋地說道。
降谷零一挑眉,立刻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但是并不想領情,反駁道:“讓我一個情報搜查官去對付一群武力派?那要你這個行動組干什么用的!”
要知道,賓加可是曾經朗姆手下最得力的行動派,處處要跟琴酒比的。
“就你還跟琴酒比呢。”降谷零翻了個白眼,補充。
赤井秀一頭痛。確實,把降谷零安全地送出去是個比炸掉組織還困難的任務。
“賓加……”boss開口。
“那讓他跟我一起去!”赤井秀一搶在前面,指著降谷零說道。
“憑什么?”降谷零一愣,怒目而視:我還有自己的任務!
“因為你讓我去肯定是要坑我,你得跟我一起去我才放心!”赤井秀一理直氣壯。
降谷零瞪圓了眼睛,嘴巴張開,又閉上,半晌沒說話。
——你要不要臉啊混蛋赤井秀一!
“但是……賓加和波本搭檔,會不會還沒看見敵人,他倆先打起來?”伏特加弱弱地插口,“要不,我和賓加一起去?”
降谷零眼睛一亮,投過去一個贊賞的目光:不愧是我看好的工具人二號!
赤井秀一無奈,他清楚伏特加對波本倒真的是好心,但是……多余的好心!
“我去。”琴酒突然說話。
“賓加,波本……琴酒,你看著他們,速戰速決。”boss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這是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結果,但boss開口,被點名的三人也只能認了下來。
降谷零送了個白眼給赤井秀一,證明了波本和賓加的關系有多差。
不過,他想留下來的最大原因就是琴酒,既然琴酒也去,倒也無所謂了。
凌晨5:03,黎明前的一刻,無論是海面還是山林,都顯得特別黑暗。
“叮~”
諸伏高明看了一眼手機短信,臉色微變:“他們離開基地了,準備爆炸。”
“好咧!”松田陣平差點跳起來,“這么順利!”
“還有個壞消息,琴酒和他們一起。”諸伏高明一邊說,一邊給萩原研二發消息。
“問題不大,二對一,優勢在我。”松田陣平很樂觀。
“這邊就交給你了。”諸伏高明抬起頭看著他。
“放心吧。”松田陣平表情嚴肅起來,鄭重地說道,“一定會成功的,你先安排撤退和之后的善后,指揮官大人。”
諸伏高明笑了笑,轉身離開。
“然后,我們就心無旁騖地制造一個盛世煙花吧!”松田陣平摩拳擦掌。
琴酒三人離開基地,選的出口是一片山林,距離補給站大約有兩公里距離。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跟在后面,卻像是對方身上有致命病毒一樣,隔開一米遠。
降谷零看著琴酒的背影,臉色陰沉。
肯定不能讓琴酒去找松田陣平,影響他們的計劃。如果在這里動手的話,二對一拿下琴酒肯定沒問題,但……會不會讓boss察覺到不對,拋下一切逃離?那就功虧一簣了。而且說到底,琴酒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贏是肯定贏,但……想要贏得干脆利索,很難。
然而,一片安靜中,誰也沒想到,第一個動手的居然會是琴酒——
“呯!”
伯|萊|塔的槍口火光閃耀,然后飛濺開的血花。
赤井秀一一聲悶哼,踉蹌了幾步,后背撞在樹干上。
降谷零被他扯得同樣沒站穩,鼻尖似乎還能聞到子彈擦過的火藥味,但第一時間就是拔槍還擊。
無論琴酒是不是發現了,這個關口,都沒有思考的余地,先贏下來再談其他!
這個距離,三人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但一邊開槍一邊躲閃,子彈還是都打到了空處。
交換了幾槍之后,三人各自藏身在樹干后,互相提防。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血還在順著衣袖往下流。幸好傷的不是他慣用的左手,暫時影響不大。
“琴酒,你什么意思?”降谷零的聲音率先響起。
“我以前確實沒有懷疑你……”黑暗中傳來琴酒的一聲嗤笑,“你掩飾得很好,完全沒有破綻。但是……你太順利了。”
降谷零一愣,沒反應過來。太順利……也是琴酒懷疑的理由?
“組織在日本的成員都聚集在這里了,排除掉沒腦子的,只有你。”琴酒淡淡地說著,絲毫不在意莫斯卡托也被他歸類進“沒腦子”的那一堆里,“庫拉索能被策反有可能,但她絕不是臥底。那么,公安怎么能放心把全部壓在一個污點證人身上?組織里,一定還有一個他們絕對信任的人在監視庫拉索的行動。我只是沒想到,賓加身上被動了手腳,要不然剛剛波本你就死了——賓加可不是左撇子。”
赤井秀一抬手關了變聲器,無奈道:“我也不是不能用右手。”
“赤井秀一!”琴酒光聽聲音就能知道他臉色有多黑。
“但是,為什么我要是臥底?我就不能和庫拉索一樣,是棄暗投明嗎?”降谷零說道。
“棄暗投明?你?”琴酒被他氣笑了。
“怎么不行?”降谷零特別理所當然,“跟著組織一條道走到黑有什么好處?船都要沉了。反過來,月見里悠就給得太多了。”
“在床上給的嗎?”琴酒反問。
“……是啊!你羨慕啊!”降谷零微微一頓,立即回道。
“咳咳咳……”赤井秀一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被嗆死。
“……”琴酒也失聲了。
要臉的說不過不要臉的,要命的打不過不要命的,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嫉妒就說一聲,我又不會笑你。”降谷零悠然說道。
“波本!你……”
“呯!”
一發子彈擦著琴酒的臉頰打在樹干上,而子彈的方向居然和降谷零的聲音差了90度。
“切!”降谷零躲回樹后,一臉遺憾。
他把擴音器貼在樹干上,拿著配套的變聲器邊說話邊轉移位置。因為發言內容太震驚,連琴酒都有些忽略周圍的環境。
可惜了,還是差了一點點。
“老鼠就是老鼠。”琴酒擦了把臉上的血跡,反手還擊。
降谷零這一槍,同樣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
而那個方向對著海岸,樹木沒有那么粗大,很難遮擋全身。
另一邊的赤井秀一咬了咬牙,剛想開槍掩護,猛然間,黑夜中傳來一聲槍響——
隨著一聲悶哼,交火聲停了下來。
“降谷君?你還好?”赤井秀一擔憂地問道。
“沒事,誰開的槍?”降谷零冷靜地問道。
“不知道。”赤井秀一搖頭,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是狙擊槍。”
“狙擊?”降谷零愕然。
目前交戰雙方能當狙擊手使用的人,琴酒、赤井秀一、他自己都在這里,月見里悠遠在東京。基安蒂右手受傷,就算沒受傷也不至于狙擊琴酒。
除此之外,公安似乎……沒有從軍隊和特警調集狙擊手吧?
好一會兒,濃墨般的夜色仿佛褪去了一些,遠處的天空漸漸泛白,亮起第一縷曙光。
降谷零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只見琴酒捂著胸口,背靠著一棵大樹坐在地上,鮮血不住地從指縫里流出來,那把素不離身的伯|萊|塔就掉落在不遠處,可半米距離仿佛已經是天塹。
那一槍似乎打得不太準,距離心臟偏了些,打中了肺部,沒有立即致命。但是……子彈飛來的方向是樹林,夜色昏暗,還有樹木遮擋,哪怕狙擊距離不遠,也沒打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狙擊手,還是很厲害。
普通人在這種環境里開槍,就算偏到十米開外也不出奇。
忽然間,身后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誰?”降谷零瞬間緊繃起來。
赤井秀一皺了皺眉,撕下一截衣袖,在傷口上緊緊纏了兩圈,簡單止血。
這個時候出現的意料之外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琴酒抬起頭,看向他們背后,嘴唇動了動。原本他以為自己早就不記得了,但模糊的視線里出現的這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記憶卻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清晰:
“Scotch……”
第274章 黎明
“Scotch……”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肺部被打穿的關系, 琴酒的聲音居然能聽出一絲顫音。
遠處那個逆著光,一步步走來的身影,就像是從亡者國度歸來的惡靈。
降谷零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連帽衣、背上的狙擊槍、陰影下那雙明亮的貓眼, 慢慢和心底的那個影子重疊, 隨即又恍惚起來。
“不是Scotch, 他的名字叫諸伏景光。”熟悉的清冷的聲音打破山林的寂靜。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 重新聚焦, 這才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
并不是蘇格蘭喜歡穿的連帽衛衣,而是套在西裝外面的御寒長風衣的帽子, 因為圍了一條白色的針織圍巾,遮住了下半張臉,使得那雙上挑的貓眼更加神似。
而肩背上那把狙擊槍,同樣不是蘇格蘭慣用的型號,而是他最討厭的AWM——
赤井秀一假死后,他的狙擊槍就暫存在公安的據點。月見里悠返回東京, 保管人當然是現場指揮, 諸伏高明。
“是高明哥啊。”降谷零咽了口口水, 艱難地說道,“你什么時候練的狙擊?”
“……”諸伏高明沉默了一下才開口, “從我在課長那里看到景光的檔案后, 公安部的訓練場什么都有。我想……雖然練得不久, 但我應該,還是有天賦的吧?畢竟我弟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狙擊手。”
“當然。”降谷零肯定地回答。
剛剛那穿透黑暗和障礙的一槍, 讓他恍然間以為看見了昔日蘇格蘭的狙擊——當然, 如果真的是景光, 那一槍就不會打偏。
景光不僅有天賦,還有長年的苦練, 不是諸伏高明的半路出家。
“諸伏君在這里的話,那邊已經結束了?”赤井秀一一邊說話,一邊撕掉臉上賓加的面具。
“剩下的交給松田君和萩原君了。”諸伏高明看了看表,微微皺眉,“我們應該撤離了,這一帶還不算安全……對了,這個物歸原主。”
“謝謝。”赤井秀一接過自己的狙擊槍背在身上。
“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先解決。”降谷零咬了咬牙,從口袋里拿出另一把左輪手槍,走過去,對準了琴酒的眉心。
沒有人阻止他,琴酒的傷活不了,就算能救,他也不會交代什么。
活捉什么的,對琴酒而言,毫無意義。
琴酒有些渙散的目光落在那把陳舊的槍上,忽的一聲輕笑,閉上了眼睛。
降谷零愣了愣,扣下扳機的手遲疑了一下。
“怎么,穿回警察的衣服,就有不殺人的限制?那還不如……在組織爽快些。”琴酒嘲諷。
“呵。”降谷零勾了勾唇角,用力扣下扳機。
“咔——”
空槍。
琴酒都沒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刺激我。”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氣,表情異常平靜,“你遲早是要死的,但是比起我給你一個痛快,還不如這樣。”
——就這樣,由最應該的那個人用最痛苦的方式結束你的生命,這樣就好。
降谷零放好槍,彎下腰想去撿什么——
“轟!”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快走!”赤井秀一喊道。
降谷零一個踉蹌,爬起來轉身跟著他們往山下安全地帶撤離。
這次的爆炸雖然能通過測算液體流速大概判斷時間,但中途意外因素太多,很難估算準確。或者說,這種異想天開的方式,能成功引|爆就是勝利!
“這邊。”諸伏高明冷靜地在前面引路。
降谷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崩塌的山石中間,沖出的火光幾乎燒紅天空,原本平靜的身干山仿佛火山爆發的末日。
而琴酒卻一動沒動,任由火光和煙塵將他吞沒。
“小心!”赤井秀一順手拉了他一把,避開一棵砸下來的大樹。
“這聲勢,之后不會有麻煩吧?”降谷零憂心忡忡。
雖說是消滅組織,但他們……炸了整座山啊?
“那是你的管理官要面臨的戰斗,相信他就好。”諸伏高明說道。
“什么嘛。”再一次聽到“你的管理官”這個稱呼,降谷零臉上一熱,忍不住瞪了……赤井秀一一眼。
赤井秀一無語,你倒是跟諸伏高明嗆一聲試試?
就會裝乖!
“轟隆——”
震耳欲聾的崩塌聲覆蓋了所有的話音。
降谷零一腳踩在一塊石頭上,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往下墜了下去。
裂開的大地導致原本深埋在土里的巖石松動,向著新生的天塹滾落。
“降谷零!”
一聲驚呼仿佛蓋過了山崩的聲音。
下墜的勢頭猛地止住。
降谷零松了口氣,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里抓著的是什么——
那是用來背狙擊槍的肩帶,而槍的另一邊,被緊緊抓在另一個人手里。
“沒事吧?”赤井秀一從上面探出頭來。
“……”降谷零默默地擦了擦滴到自己頭發上的血,嫌棄,“臟死了。”
赤井秀一一愣,突然“噗”的一聲笑出來。
“手給我。”諸伏高明對他伸出手。
降谷零露出一個笑容,腳踩住突出的石塊,往上探了探身體,抓住了他的手。
“還有,想叫人注意受傷的手就好好說話啊,零君。”諸伏高明說著,用力往上拽了一把。
“???”降谷零的笑容僵住,脫口就想說我不是我沒有,但終于只“哼”了一聲。
地動山搖停了下來,入目處是滿目瘡痍。
折騰了一趟,精疲力盡的三人毫無形象地往地上一躺,大口喘氣。
“你剛剛撿了什么?”諸伏高明忽然問道,“如果不耽擱那幾秒……算了,沒事就好。”
說到一半,他自己先笑起來。
“這個。”降谷零掏了掏口袋,舉起一把槍。
“這是……琴酒的?”諸伏高明一愣。
“不能帶琴酒的尸體回去,起碼拿個戰利品給hiro。”降谷零笑眼彎彎。
諸伏高明眨了眨眼睛,露出一種很微妙的表情。
“噗——”旁邊傳來一聲輕笑。
“你笑什么。”降谷零偏了偏頭。
赤井秀一有些恍惚,從當年在組織的據點第一次見到那個融入黑暗的波本,直到組隊、暴露、決裂、重逢、在全息世界里把對方往死里殺的對抗——這么多年,這是他從降谷零口中聽到的最平和、最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話。
“什么都沒有。”他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遮住了遠處終于破曉的紅日。
晨曦的余光從指縫間流瀉,斑駁得晃眼。
最后的最后,終于……護住了一點在意的吧?他心里默默想著。
“神經病。”降谷零含糊地嘀咕了一句。
忽然間,光線被擋住了。
降谷零坐起來,仰頭看去,只見諸伏高明背對著他打電話,挺拔的身影沐浴在晨曦下,閃閃發光,恍若新生:
“課長,我是諸伏。”
東京。
卡邁爾別過頭打了個哈欠,轉回來對朱蒂竊竊私語:“眼看天都亮了,這會議是要開到什么時候去?”
“你看那些人,根本達不成統一意見。”朱蒂一臉嫌棄。
原本以為,世界聯合搜查會議一召開,就等于宣告了組織的末日。可誰也沒想到,這些來自全世界的精英一聚集,居然會變成這樣。甚至他們這些一直在與組織戰斗的特工都說不上話,真正能決定的反而是各國政府派來的代表。
何其可笑。
組織的基地就擺在那里,但怎么打,什么時候打,就這么兩個問題已經爭論了兩天。今天的會議從下午三點開始,一直開到半夜,眼看天都快亮了。
當然,臺上的月見里悠精神奕奕,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態,甚至還有心情給參加會議的人準備晚飯和夜宵……也挺難評的。可這里最了月見里悠的就是朱蒂了,畢竟卡邁爾進入fbi的時候月見里悠已經半隱退,而詹姆斯只是辦公室的交情。只有朱蒂,從教官和學員,到隊長和隊員,是真正相處磨合過的。
至少朱蒂覺得,她所知道的教官絕對沒有這么好脾氣好耐心陪著這些政府官員扯皮——哪怕其中意見最大的就是日本政府代表。
這里是日本,是公安的主場。對其他人來說,最好的當然是由公安主力,他們從旁協助——這樣功勞也拿到了,犧牲卻是別人的。但是這種算盤誰看不出來呢?日本這邊要求各國調人過來理由倒是充分,可時機不允許:組織總部暴露了,隨時會跑,兵貴神速,哪兒能等到他們調人啊。
于是,一直吵到天亮都沒結果。
主席臺后方,三個一模一樣的少年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黑羽快斗就算卸了易容也沒人相信他這張臉是真的,甚至之前劍劈子彈的沖田總司都被懷疑是哪個劍道大師惡趣味。
三個工藤新一?這么巧,你們一個高中時偵探、一個易容高手、一個劍道宗師,都長一張臉?誰會上這種低級的當啊喂!
“好無聊,我到底是為什么著急當小白鼠也要來參加這么無聊的會議。”工藤新一趴在桌上口吐白沫了。
要知道,他為了趕上這次會議,對宮野志保的要求照單全收。吃藥抽血扎針甚至抽取骨髓細胞,什么苦都吃了,終于制造出完善的解藥,恢復身體——還欠著青梅一頓打呢。
“骯臟的大人。”黑羽快斗用力點頭。
“啊……”沖田總司抱著刀,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鈴——”打斷會議室的吵嚷的是手機鈴聲。
“誰開會手機不靜音?”正說得口沫橫飛的那位法國代表被噎住,猛地一拍桌子。
“我。”月見里悠瞥了他一眼,旁若無人地接電話,而且直接按了個免提。
“課長,我是諸伏。”冷靜平和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
“我開了免提,你直接報告吧。”月見里悠看了眼窗外亮起的天空,淡淡地說道。
“……萬一是您不想聽的結果,也沒關系嗎?”諸伏高明笑了。
“沒有萬一,我相信你們。”月見里悠答道。
諸伏高明微微一頓,語氣嚴肅起來:“如您所愿——任務結束,今天凌晨5點37分,組織基地毀滅。以烏丸蓮耶為首,所有核心成員無一漏網。”
一句話,整個會議室一片嘩然。
“看那邊!天空是不是太紅了點?”有人指著窗外喊道。
“不是晨曦嗎?”
“晨曦沒有這么紅火,像是特大火災?”
“還有個壞消息。”諸伏高明又說道。
“嗯?”月見里悠心里一緊,“參加行動的有人傷亡?”
“我剛剛問過萩原君和松田君,受傷的人都是躲避不及時造成的皮外傷,不嚴重。”諸伏高明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先說了一句,隨即開口,“但是,我們炸掉了一座山,目前爆炸引起的大火還未撲滅。以及……爆炸太靠近海岸,海底板塊受到震蕩,大概鳥取縣一帶都能感覺到震感,很容易造成慌亂。”
“……”
“…………”
會議室突然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不已。
炸了一座山?從東京都能看見火光?震感……你們人造地震嗎?到底誰才是恐怖|分|子啊!!!
“不是提早發布了海嘯預警嗎?滅火、清理廢墟、安撫民眾,那是政府的工作,屬于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做完交接后就地解散,放長假吧。”月見里悠干脆地說道。
“了解。”諸伏高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組織已經毀滅了?”
“你們到底干了什么?”
“日本不需要給我們好好解釋一下嗎?”
“這……”日本政府代表一頭汗水,目瞪口呆。
他還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呢。
倒是坐在他旁邊的白馬警視總監“噗嗤”一聲笑出來。
“要解釋?我來解釋。”月見里悠“啪”的一下關掉了投影儀上密密麻麻的組織基地地圖,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語氣說道,“解釋就是,任務結束,用不上你們了。請諸位……看過了日本的風光后,帶上特產,各回各家吧!”
會議室里壓抑了一瞬,瞬間爆發。
然而,月見里悠已經飛快地按了一下按鍵,在大屏幕上放出一張新的名單:“對了,上次給各位的臥底名單,因為我的失誤,少了一頁真是抱歉,這里給補上。”
頓時,一個意料之外的雷又把一群人炸得外焦里嫩。
“總司,他們要是解決不了,你就幫個忙。”月見里悠說完,抱起自己的筆記本,干脆利落地轉身走人,仿佛多留一秒都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啊,等等啊!月見里先生!”工藤新一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追了出去。
而在他之后的人,沖田總司褪下布條,妖刀村正一攔,笑容燦爛:“名單上的人,最好自己站出來。”
“月見里先生!”工藤新一氣喘吁吁地在走廊拐角追上月見里悠。
“我沒空。”月見里悠邊走邊說道,“直升飛機在等著,我現在要去接我們的英雄凱旋。你要是那么閑,就去蘭那里跪鍵盤!”
說著,他順手把自己的筆記本塞進他懷里。
“……啊?”工藤新一風中凌亂地看著他消失在通往天臺的樓梯口。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確實,對于月見里悠來說,比起在會議室跟那些老狐貍虛情假意,他更想去參加最后的決戰。
前線的戰士冒著生命危險,但后方的人也是在并肩作戰啊。
尤其……那里還有安室透。
至于跪鍵盤——咦?
工藤新一再看看懷里的東西,才想起這是月見里悠的隨身筆記本電腦,里面裝滿了組織的情報和各種計劃,以前可是不讓柯南碰的——這是,讓他自己看的意思?
“月見里先生真是的。”少年笑著吐槽了一句,跑到窗口,探出頭去,也不管天臺上的人能不能聽見,大聲喊道,“一路順風,我等你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