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做壞事被當場抓包, 白霧慌了一瞬,不過很快冷靜下來,抬眼看著他,眨了眨無辜的清潤眸子。
“怎么了嗎哥哥?”
離得很近, 青年剛親過她, 親掉了她的唇釉,唇上染上了一抹艷紅, 平時微白冷冽的唇現(xiàn)在看起來格外誘人, 像在蠱惑人來親他。
他漆黑漂亮眸子盯著她看了幾秒,看著她微紅的耳垂,眸子中像是劃過了然, 捉著她手腕的手沒松,松開了攬著她腰的手。
單手慢條斯理解著黑色睡衣的扣子, 從上到下一顆接一顆,露出白皙的鎖骨、胸膛和腹肌。
白霧:!!
解完扣子,青年才抓著她的手腕,慢悠悠地把她的手放在她之前“不經(jīng)意”碰到的腹肌上,嗓音懶倦, “摸吧。”
白霧:“……”
您倒是意外的大方。
雖然邪神變成人類后的身材很好, 有力不瘦弱, 勻稱得剛剛好,皮膚又白, 很符合她的審美。
但白霧并不想摸, 她并沒有這個愛好,比起摸腹肌, 她更想去擼貓。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抿著唇, 正猶豫著該怎么開口拒絕,還是順應(yīng)他的意思隨便摸摸敷衍一下,忽然聽到青年下一句。
“想親?”
白霧瞳孔地震:!?
不是,您從哪看出來的?
上次向他求偶時都親過了,現(xiàn)在還扭扭捏捏的,他不明白,這種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巫伏輕輕哼了一聲,“想親就親吧,明天還有早課,早點親完睡覺。”
白霧:“……”
被趕鴨子上架的白霧沉默了幾秒,覺得多說多錯,深思熟慮過后決定隨便親幾下敷衍過去。
她傾身靠近他,在冷白下頜輕輕啾了一下,然后往下,刻意繞過了喉結(jié),在頸側(cè)流連落下一串吻。
青年的手不知何時攬住了她的后頸,指腹摩挲著那片軟肉,打著圈,像是在鼓勵她繼續(xù)。
白霧接著往下,是漂亮白皙的鎖骨、胸膛,輕吻著路過一點特殊的地方,她懷著點報復(fù)的惡意,忽的伸出軟熱的小舌頭舔了舔。
頭頂不出意外響起一聲悶哼,胸腔也跟著震動了下,白霧裝作恍若未覺,吮吸了下,牙齒抵著磨了磨。
下巴被溫涼指節(jié)捏住,抬起來一點,青年的聲音帶了點啞意,“這也是親?”
白霧眨了眨純善的眸子,“是的。”
這個姿勢靠的太近不好低頭,親不到腹肌,她動了動腿想坐起來一點,往后退,腳卻忽然踩到了冰涼的觸手。
粘液一滑,猝不及防身體一倒,她下意識用手撐著。
耳畔同時響起一聲難耐的悶哼,青年捉著她手腕的指節(jié)倏地收緊,白霧遲鈍了兩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耳根噌的一紅,連忙收回手。
她身體僵硬,語氣也有點結(jié)巴:“您、您沒事吧?”
不過就是碰了一下,怎么可能會有事。
不過……
巫伏扶著她的腰坐穩(wěn),對她之前悄悄咪咪不規(guī)矩的行為徹底弄清楚目的了,語氣懶洋洋的,帶著點啞意,“原來你是想摸這里?”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被他說對了,但她明明只是想量一下,完全沒有那種意思。
白霧臉熱起來,微微別開眼,“沒有哥哥,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巫伏看著她通紅的小臉和躲閃的目光,自動將她的“不小心”翻譯成了“想摸但是害羞不好意思說”,正想滿足她的小心思,卻又覺得這樣未免太過主動,也太掉價了。
于是他慵懶嗓音輕輕哼了一聲,牽著她的手放在褲子邊緣。
“想摸的話就自己來。”
白霧臉更燙了,含含糊糊地開口:“不、不要了。”
剛剛撐那一下雖然沒摸仔細,不過也大致感覺到了,差不多能判斷該買什么尺碼的,這就夠了。
唔……跟她想象的有點出入,大概這就是書里寫的,中看不中用吧?
“真不要?”
白霧頭搖的像撥浪鼓,往后退了一下,低頭在他腹肌上隨便親了幾下,從他腿上翻身下去,“好了哥哥,我親完了,可以睡覺了。”
她紅著耳朵,轉(zhuǎn)身伸手去夠旁邊疊好的毛毯,伸開,一條粉紅觸手忽然纏上了她的腳踝,往后一拉。
白霧:!?
青年手臂從后圈住了她的腰,身體壓了過來,下巴擱在她肩上,溫熱呼吸灑過她的耳窩,一縷不聽話的銀白頭發(fā)輕輕撓過,有些發(fā)癢。
語氣懶洋洋的,又夾雜著些啞意,“那現(xiàn)在該輪到我親了吧?”
……今天至少親了一個小時了,他還沒親夠啊?
白霧放下毛毯,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離十一點還有二十分鐘。
她轉(zhuǎn)過眼來,輕輕嗯了一聲,軟聲:“不過十一點前要睡……唔。”
尾音被吞沒在了吻中,白霧閉上了眼。
視線被遮擋后,唇齒交纏的觸感就更加清晰,他這次親的不兇,可以說是很溫柔,緩慢地舔舐過她的唇瓣,游移,分開再含住。
這樣輕柔的吻讓她產(chǎn)生了舒適的困倦感,慢慢的,正當她有些昏昏欲睡時,腰被青年的手指揉捏摩挲了下,她忽的一僵。
不是隔著一層睡衣的觸感,是直接接觸到了皮膚。
溫涼指腹沿著腰線往上,掀起柔軟的白色吊帶布料,揉捏了下。白霧猛地“唔”了一聲,想抓住他的手制止他,卻被一條粉紅觸手圈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本來是想防備他穿的上下式睡衣,現(xiàn)在反而方便了他,一條粉紅觸手也跟著鉆進衣擺,纏上了她的腰肢,在光潔白皙的腰窩留下黏糊糊的晶亮粘液。
青年的吻離開了她的唇瓣,緩慢落在了她的唇角、下巴、頸側(cè)。
發(fā)覺睡衣有些礙事,他一邊吻著她的耳垂,一只手慢慢解開一排扣子,白色吊帶的細繩也放下來,掉落在纖細肘間。
他又親了上來。
學著她的樣子,輕輕舔了舔,在感覺到她禁不住地渾身戰(zhàn)栗過后,微微瞇著眼,滿意地繼續(xù)。
含住,輕吮,牙齒抵著輕輕磨了磨。
僅僅是這樣返還她“壞心”的舉動,女孩就已經(jīng)不行了,嗚咽著,手指攥緊他的衣服,“哥哥,不要了……”
時間緩慢流淌。
一條粉紅觸手纏著她的腳踝玩著腳丫,一條觸手圈占著她的腰,觸手尖尖繞著肚臍畫圈,一條觸手隔著衣料纏緊了她的大腿。
白霧濕漉漉的眸子晃動著,輕輕喘息,“要、要十一點了,哥哥,該睡覺了。”
稍稍分開一些距離,青年唇瓣被潤得殷紅,漆黑瞳眸露出一半迷幻的熔金豎瞳。
現(xiàn)在的模樣不像冰冷的邪神,反倒像海上迷霧中蠱惑旅人的海妖,漂亮又危險。
他親了親她的唇角,笑了下,捏著她的小臉扭過去看床頭的鬧鐘。
——指針停在了10點59分。
第82章
清晨, 白霧動了動眼皮,仍然困倦,卻在生物鐘操控下醒了過來。
跟平時一樣被抱在懷里的睡姿,白霧盯著近在咫尺的青年松散衣領(lǐng)露出的小片白皙鎖骨, 有些發(fā)愣。
……還以為會做一宿噩夢, 沒想到竟然一覺睡到天亮。
白霧挪開搭在腰間的手臂,想從他懷里鉆出來, 卻聽到青年輕輕嗯了一聲, 帶著些微的鼻音,又把她圈回了懷里緊貼著。
慵懶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她倚著的胸腔也隨之震動, “還早,再睡會。”
貼得緊了, 身體有些異樣感就無法忽略,被咬過的地方摩擦過他睡衣的衣料有些癢癢的,酸軟又無力。
他好像幫她愈合過了,不再紅腫刺痛,但殘留的觸感是消除不掉的。
昨晚的記憶一下涌入腦海, 白霧瞬間紅了耳根。
他幾乎親了個遍, 脖頸、鎖骨往下再到腰/窩, 如果不是她帶著哭腔極力阻止,連腿/根都要被親了。
白霧問就是后悔, 一時的報復(fù)舉動引來了加倍的奉還, 她以到時間了該睡覺了為理由想讓他停下,沒想到邪神竟然直接停滯了時間。
……這種能力是要在這種時候用的嗎!
最后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但能知道肯定是哭累了睡著的。
白霧越想越氣,氣惱地推搡他:“我要起來了。”
青年驀地笑了聲, 稍稍分開一些距離,漆黑漂亮的眸子盯著她瞧,嗓音懶倦,“生氣了?”
白霧別開眼,出聲。嗓音啞啞的,還帶著悶悶的鼻音,聽起來軟軟糯糯的,即使語氣冷冰冰也沒有威懾力只讓人覺得可愛。
“沒有。”
還不待青年繼續(xù)說話,忽然想起什么,白霧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眼,一截細白的手臂露出在絨毯外。
剛剛醒過來她就發(fā)現(xiàn)了,青年穿的整整齊齊,她的睡衣卻不知道被丟到哪里去了,白色小吊帶也因為他覺得礙事而拽掉了。
她現(xiàn)在貼在他懷里,空落落的,非常非常沒有安全感。
青年輕輕笑了一聲,像羽毛似的撓過耳窩,“現(xiàn)在再捂是不是晚了點?昨晚親都……”
“不許說!”
白霧又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白霧自詡是沒有起床氣這種東西的,但不知怎的現(xiàn)在很容易被惹惱,聽到他提起昨晚更生氣了,她不過就是輕輕咬了他一下,他卻做到那種程度。
把兔子抱在懷里,粉紅觸手纏緊了幽藍色小蝴蝶,不讓掙脫,手指撥弄間,小蝴蝶抽搐戰(zhàn)栗不止。
他卻還不停下,反而變本加厲,粉紅觸手圈著一只兔子揉捏,拉長,捻弄,含住兔尾巴又親又咬,弄哭了整只兔子。
巫伏又笑了聲,捉住她捂在嘴上的手腕往下拉,“不說了。”
上次過后她就害羞的幾天沒敢看他,這次做的稍稍有些過火,再說下去她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他是不懂為什么要因為這種事羞/恥的,明明她很舒服,也并不討厭這樣。
不過小兔子害羞的樣子很可愛,他也愿意哄著她。
嗯……人類似乎管這個叫小情侶間的情/趣?
稍微感知了一下外面天氣,陰天,風有點大,不適合穿裙子。
巫伏拉下她的手,起身去衣帽間挑了一身衣服,他買的大多都是裙子,看來應(yīng)該再給她多買點其他款式的衣服。
拿著衣服回來的時候,床上的人正裹著絨毯縮成了個團子,連腦袋都沒露出來。
他單膝跪在床邊,找到團子腦袋的位置,輕輕拍了拍,“換衣服了。”
磨蹭了幾秒,團子下面伸出一條纖白的手臂,在附近摸索了幾下,摸到衣服,拖著拉回團子里。
巫伏就靠在床邊看著團子胡亂扭動,艱難穿著衣服,眼底溢出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女孩才從毛絨團子里鉆出來,露出悶得有些微紅的小臉,一雙緋紅色眼睛濕漉漉的,視線迷茫著看向周圍,像迷失的小鹿。
巫伏沒忍住,圈住她的腰往懷里一拉,親上來。
將要親到的時候,女孩忽然伸手隔在了中間,迷糊的眼神聚焦在他臉上,“不可以親了,我還要去上課。”
再親下去簡直沒完沒了了!
“還早,才七點,八點上課,還有一個小時。”
白霧義正辭嚴:“坐車也需要時間。”
“我可以送你,到教學樓最近的花園里,不會有人看到的。”
“假期過后正式上課都要門禁了,要在校門口刷卡才能進,我不刷卡會被發(fā)現(xiàn)的,學校外面人很多也沒辦法送,離太遠我跑過去也很花時間。”
白霧一條一條列出來,“還有我還沒洗漱呢,還要做飯、吃飯。”
邪神大人只能被迫放棄了親親,郁悶地目送著女孩吃完早餐后離開了別墅。
他倒是可以停滯時間,不過昨晚就已經(jīng)用過了,頻繁停滯時間會對停滯空間中的人造成負面效果,陷入記憶混亂,他不會有事,卻會對女孩身體有影響。
小松鼠吃完早餐也去上班了。
無聊至極的邪神大人開始數(shù)還有幾天周末,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今天才周二,離周末還有三天。
好不容易熬過了周五,迎來周六,邪神大人本以為能跟小兔子在家黏黏糊糊待兩天,卻得知她要去市中心的公司辦公。
……她之前就跟他說過,只不過他忘記了。
前些天就知道了,小兔子這么做是要報復(fù)回去,他沒有阻止的理由,他也想看著欺負過她的人類如何落得個凄慘的下場。
但這樣的話,他每天就只有晚上能跟她待在一起,可女孩因為白天忙碌困倦晚上睡的也很早,第二天一早就又離開,根本沒什么親近的時間。
這讓處于熱戀期的邪神大人愈發(fā)不滿。
白霧當然發(fā)現(xiàn)了他的情緒,稍微抽了兩天空哄哄他,親幾下,說寒假一個多月都陪著他,輕而易舉就哄好了。
因為梁靜和許易年以及小松鼠同一天受傷,白霧有些疑心,意外還是巧合,她忍不住想起“山神的詛咒”。
在記憶里,巫師曾說,因為不幸的詛咒,巫女才會瘋癲,婆婆才會意外死亡,她身邊的人都會獲得不幸。
她從前不相信,但連邪神都出現(xiàn)她眼前了,或許“山神的詛咒”也是可能存在的。
總之,她這段時間盡量遠離了他們,并拜托了black和牧云安排人保護他們。
另外,她的進展很順利,蔣未寒不敢跑,她全權(quán)管理公司后發(fā)現(xiàn)了很多黑幕,以蔣未寒這樣的人品,不出意外地做出了不少腌臜事。
她當著他的面收集證據(jù),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里就將整個公司搞破產(chǎn)了,被別的公司收購。
他做出的骯臟行為被媒體曝光,通過關(guān)系網(wǎng)介紹年輕男女、逼迫工地的人跳樓自殺、惡意競爭、產(chǎn)品質(zhì)量不過關(guān)含有致癌物質(zhì),警署隱瞞了關(guān)于居嬈的案情,不過憑借這些他在業(yè)內(nèi)名聲也徹底毀了。
資產(chǎn)清空,他和方舒宜名下的房產(chǎn)也都被拍賣,在寒冬來臨的十二月底,一家三口只能擠在小出租屋里生活。
過了一周,白霧去了一趟,三人都大變樣。
蔣未寒蒼老了很多,頭發(fā)發(fā)白,見了她,痛哭流涕地祈求她放過他們。
蔣未寒找不到新工作,沒有人要他,他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干不動賣體力的活,他也不愿意去做,只有身上一點錢供三個人生活。
當然,這點錢還是白霧容許的,不然他們連住處都沒有,只能睡橋洞底下。
方舒宜當慣了貴太太,就更不會去工作了。
頭上漂亮的頭飾已經(jīng)不見了,應(yīng)該是還債賣掉了,不過頭發(fā)仍然很漂亮順滑,說她心狠,完全不顧血緣親情。
學校學費一期一交,蔣樂現(xiàn)在還在那個寸土寸金的貴族小學上學。不過這段時間因為家里出事破產(chǎn),平時跟著他身后當小弟的同學現(xiàn)在騎在了他頭上,受盡了欺凌白眼。
而按照他們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情況,下學期他就上不了這個學校了。
白霧看著她懷里護著的惡狠狠瞪著她的男孩,輕輕笑了一聲。
她語氣輕緩,“這樣的生活很難過吧?這樣,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三選一,你們?nèi)齻人中可以有一個人回到原來的生活,我會放過他,不會再追究過往。”
兩人都是一愣,一個人有錢就可以養(yǎng)全家,不過她會這么好心?正想接著問,女孩慢悠悠地繼續(xù)開口。
“不過剩下的那兩個人,就可以去死了。”
兩人臉色驟變,“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未免也太心狠了,居然要逼死你的親生父親!”
白霧笑著看著方舒宜:“我有強迫他去死嗎?他完全可以拋下你們母子,有錢之后,再找個新的漂亮老婆,不是嗎?”
方舒宜臉色一白,瞪向蔣未寒:“蔣未寒,你敢!?”
蔣未寒剛剛一瞬間確實被這話打動了,被方舒宜掐著手臂,痛嘶了一聲,“沒有沒有,這都是她說的。”
白霧從懷里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百合,這是來探望他們帶的花,她眸光純善,語氣輕慢:“你們不是很愛他嗎?”
“我現(xiàn)在給了你們獻祭自己的機會,可以讓他過上好生活,可以好好活下去,你們不應(yīng)該很開心嗎?”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她垂眼輕嗅著百合花香,看到女人懷里的男孩眼底閃過精光,語氣軟軟開口:“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聽那個壞女人的,我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的,只要你們好好的就好了。”
她驀地笑了。
果然啊,身體里流淌著同樣骯臟的血脈,都是一樣的令人作嘔。
沒興趣再看他們爭吵,白霧把花丟在地上,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出租屋窗臺的隱秘角落,一條紅色的、拖著一半身子的蛇,冷眼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
第83章
十二月底, 天氣逐漸變冷,晚上的學校里多了很多黏黏糊糊待在一起的小情侶。
十點,夜幕漆黑,街上燈光交相輝映, 小情侶們牽手逛街, 還有三三兩兩組團的朋友,拿著小煙花棒, 朝著清源區(qū)中心廣場走。
巫伏垂眼倚在車上等著, 從這些人類口中聽到了今天是元旦前夜,他們要去中心廣場等零點的煙花綻放,和重要的人一起跨年。
不止是這些人類。
松鼠今天也留在警署, 說要和人類一起度過今晚。
他抬眼看向那棟黑暗里的教學樓,其中幾個教室的燈光仍在亮著, 女孩低頭在電腦上敲著字,時不時跟周圍的同學探討,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幾個小時前跟他說課題還需要一點收尾,今天會很晚回去,讓他不用來接她了。
兩個多月的時間, 她都在忙, 幾乎沒有跟他在一起的時間。
忙著上課、忙著去公司、現(xiàn)在忙著做課題, 連休息日都在忙碌。
他觀察過,別的人類情侶剛在一起時恨不得每天什么都不做, 就黏在一起。她卻完全相反, 把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不留一點空閑時間。
廣場上聚集了那么多人, 電視節(jié)目里也到處都是跨年晚會,說明這個元旦的節(jié)日應(yīng)該是人類很在乎的。
和重要的人一起過。
所以, 比起他,她覺得最重要的是那個無聊至極的作業(yè)?
巫伏煩躁地挪開了眼,卻剛好看到很遠處的酒店里喧鬧著。
有人結(jié)婚,男人單膝跪在捧著花喜極而泣的女人身前,打開絲絨盒子,推著精致的戒指戴在女人手上。
女人也從小盒子里拿出戒指,替他戴上,兩人相擁在一起。
他也有她送的戒指。
而且不止一枚。
巫伏移開了視線,又看到了一對牽著手路過的年輕人類情侶,燈光晃過,他們手上都戴著晶亮的戒指。
他忽然想起來,戒指這種東西,通常是一對的。
可女孩卻只做了他的那只,沒有做自己的,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他送給她戒指。
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向他索求過什么東西。
她總是乖巧地叫他哥哥,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不會提出要求,不會生氣,只是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任由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說她愛他,愛到愿意為了他做任何事,即使是放棄生命。
她什么都不求,永遠地順從他,順從地愛著他,是他虔誠的信徒,是他忠誠的伴侶。
所以,他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
……
“小白,喝咖啡嗎?還有小零食。”
同組的女生遞過來一杯咖啡,白霧從電腦里抬頭,應(yīng)了聲謝謝,接過,抿了一口。
今天是跨年夜,她以要趕課題的借口婉拒了梁靜一起跨年的邀請。
課題截止時間是明早十點,她原本是完成了自己的內(nèi)容的,結(jié)果組內(nèi)有人缺席,四人組臨時改成了三人組,她只能留下來一起做完。
白霧喝了小半杯咖啡,感覺精神了一點,正要繼續(xù)寫,女生忽然戳了戳她,“小白,你男朋友來了。”
白霧一愣,轉(zhuǎn)過頭,看到了門口的青年。
他越來越像人類了,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大衣,內(nèi)搭著米白色毛衣,裹挾著冬日冷風,看起來清清冷冷的。
只不過眉眼卻帶著一抹戾氣,漆黑的眸子盯著她,周身氣息陰郁,顯然不太高興的樣子。
白霧心一緊,站起身來,保存了課題合上電腦,“剩下的收尾部分不用討論了,我做好后發(fā)給你們,抱歉,我先走了。”
兩個女生掛著姨母笑,擺手:“去吧去吧。”
“我剛剛還在想今天跨年夜你怎么不跟男朋友過呢,沒想到這就來接了。”
白霧收好電腦,小跑到青年身邊,牽著他的衣角走出門,“哥哥,你怎么來學校了?”
巫伏低眸掃了一眼她的手。
她也從來沒有主動牽過他的手,總是小心地牽他的手腕,或者像現(xiàn)在這樣,抓著他的衣服。
他語氣平淡開口:“無聊閑逛。”
……晚上十點到學校閑逛?
白霧現(xiàn)在慢慢摸清了邪神的性格,傲慢嘴硬,明白他應(yīng)該是想跟她待在一起,所以過來找她了。
也是,這兩個多月的時間都沒怎么陪他,只是抽了兩天空稍微哄了哄,他大概也容忍到極限了。
白霧輕輕眨了眨眼,仰著小臉看他:“那我陪您逛逛夜市吧?晚上這里的風景還不錯,今晚還有煙花可以看。”
巫伏睨了她一眼,不輕不重應(yīng)了一聲。
白霧帶著他去了校園街的夜市,今晚跨年夜,街上燈火通明,各類商販都有。街上是禁煙火區(qū),許多人都買了煙花棒去了中心廣場。
臨近十一點,白霧也有點餓了,看到一家章魚小丸子店,去買了兩盒回來,和青年一起坐在長椅上。
白霧打開冒著熱氣的盒子,邊從隨身的包里拿東西邊回憶著開口:“第一次和您一起逛夜市,就是買了章魚小丸子。”
她的手腕忽然被青年捉住,他蹙眉看著她手里的小針筒,“你要做什么?”
白霧輕輕眨眨眼,解釋:“您不是不喜歡吃外面的食物嗎?所以我就想抽點血,像之前那……”
話沒說完,手里的小針筒就被青年抽走,折斷,丟進了垃圾桶里。
他冷聲道:“我不需要。”
她竟然還隨身帶著這種東西,顯然是準備好了隨時抽血給他。
忽然就生氣了,白霧也沒搞懂他生氣的緣由是他不想吃章魚小丸子,還是不想喝她的血。
白霧試著扎了一個章魚小丸子遞過去,“哥哥,我買了兩盒,我一個人吃不完。”
青年盯著她看了幾秒,哼了一聲,還是張口吃掉了。
這下搞清楚了,是不想喝她的血。
……明明之前很喜歡來著,這么久沒喝過了,她還以為能用這個哄一下他。
邪神的脾氣愛好果然難以捉摸。
白霧一顆自己吃,一顆喂他,就這么慢慢吃掉了兩盒章魚小丸子,把空盒子丟進了垃圾桶。
“包給我。”他忽然朝她伸手。
白霧雖然有點疑惑,不過還是把隨身背的包包摘下來遞給了他,她的包里并沒有裝什么需要防備邪神的東西,只是一些日常用品。
下一秒,她就看到青年冷著臉從她包里掏出了四五個小針筒,全都丟進垃圾桶銷毀。
并冷聲勒令她以后不許再買。
白霧:“……”
至于厭惡成這樣嗎?
繼續(xù)沿著街閑逛,白霧也買了些煙花棒,到了清源區(qū)的中心廣場,這里不禁煙花,許多人都在這里玩。
她點了一根煙花棒,小小的光團綻開,倒映在兩人漆黑的瞳孔里,像一顆碩大又明亮的星星。
白霧有些怔愣地看著,目光恍惚。
其實她這些天一定要自己忙起來,時間安排的滿滿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
只要她一空下來,那些遺忘的記憶就會不可控制的,不停歇地充斥腦海,浮現(xiàn)在她眼前。
被白符纏滿、架在火堆上灼燒的;
被她咒罵著溺在水缸里、掐著脖子窒息的;
被所有人嫌惡的視線看著、被丟石頭砸在頭上、竹竿打在身上的;
親眼看著婆婆在她面前掉下山崖的;
還有她——
煙花棒燃盡熄滅。
眼底恢復(fù)了一片漆黑。
白霧再抬起眼時,眼神溫和柔軟,語氣輕輕的,“哥哥,您要不要也點一根玩?”
巫伏覷了她一眼,抬起手,修長指節(jié)輕輕動了動,白皙指尖一朵幽藍色的煙花綻開,漂亮又極盡夢幻,完全碾壓在場所有人的煙花棒。
白霧:“……”
周圍人群忽然騷動起來,緊接著有人高呼倒計時。
“十、九、八……”
白霧抬手指了指遠處清淮河畔,“哥哥,倒計時結(jié)束,會從那里放煙花。”
“五、四、三……”
巫伏順著她的手看過去,安靜漆黑的河面上一道淺白色的光沖上天空。
在倒計時“一”響起的同時炸開,“砰”的一聲,天邊瞬間被大朵煙花染成亮色,幾乎照亮黑夜。
在周圍嘈雜的喧鬧聲中,柔軟溫涼的羽毛貼了一下他的側(cè)臉,緊接著移到耳畔,女孩柔軟的嗓音落了下來。
“哥哥,新年快樂。”
……
回到淮水區(qū)別墅已經(jīng)是半夜一點了。
女孩顯然太過困倦,快速洗了個澡,頭發(fā)還沒吹干就睡著了,巫伏調(diào)低了風檔,讓她枕在腿上,慢慢地幫她吹頭發(fā)。
吹好了頭發(fā),抱著她放在床上,蓋上剛曬過太陽的柔軟被子。
做完這些,他拿出了女孩帶回來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課題作業(yè),掃了一遍內(nèi)容,開始續(xù)寫收尾。
花了二十分鐘解決掉,巫伏發(fā)給了小組群,合上電腦,起身打算睡覺。
走到床邊時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女孩整個人蜷縮在了被子里,緊緊縮成了一團。
巫伏單膝跪在床邊,掀開被子一看,女孩渾身發(fā)抖,用力咬著自己的手,虎口咬的幾乎出血。
即使是這樣了她也沒醒,緊閉著雙眼,巫伏蹙眉,捏著她的下巴稍稍用力,讓她松開自己。
抽出她的手,女孩忽然害怕囈語了起來,聲音驚慌顫抖,猛地推搡著他,“不要燒我!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巫伏一愣,是她小時候的記憶,她還記得?
他捉住她亂動的手,把她拉進懷里,輕輕拍了拍后背,在她驚慌的嗓音中溫聲開口:“沒事了,別怕。”
女孩的身體安靜了下來,呼吸由慌亂變得平穩(wěn),巫伏察覺到她醒了,松開她,稍稍分開了一些。
白霧從久違的噩夢中醒來,張了張口,嗓音還是啞的:“哥哥,我……”
話還沒說完,眼前忽然落下來一個泡泡。
晶瑩剔透的,里面綻放著一朵幽藍色的煙花,將泡泡都映成了淺淡的幽藍色,夢幻又美麗。
泡泡落在她手臂上,卻沒有破,輕輕地彈開了,飄向空中。
白霧目光追尋著它,卻猝不及防看到了一整個房間的幽藍色泡泡。
綻放著數(shù)不清的煙花,光怪陸離,緩慢又繾綣地升騰在落地窗透過來的清透月光下。
第84章
幽藍色泡泡在空氣中浮動, 晃出碎動的漂亮光影,映著女孩有些怔愣的緋紅眸子。
巫伏垂眼看著她,女孩纖細的手捧著一顆泡泡,眼睫輕顫著。
點煙花棒的時候見她一直盯著看, 跟之前玩泡泡相機時的眼神一樣, 應(yīng)該是喜歡的,所以在她從夢魘中醒來時沒想那么多就這么做了。
看到這么多喜歡的東西, 應(yīng)該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啪嗒、啪嗒。”
窗外月光忽然黯淡下來, 冬日的風裹挾著豆大的雨滴吹打在玻璃上,淅淅瀝瀝發(fā)出聲響。
房間里卻并沒有因此徹底陷入黑暗,幽藍色的泡泡反而讓房間變得昏暗又夢幻起來, 輕飄飄地浮在空中,里面燃動煙花照亮兩人眼中的漆夜。
房間里安靜了許久, 女孩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還是巫伏先動了動,抱著她上床躺好,把丟在一邊的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
空氣溫度很低, 外面下了雨。
她不喜歡房間里有悶熱感, 房間里沒開空調(diào), 身上又只穿了件單薄的吊帶睡裙,不好好蓋被子睡覺會著涼。
不出意外, 女孩的手腳也都是冰涼的, 抱進懷里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
巫伏已經(jīng)習慣了每天抱著她給她充當暖寶寶,伸出粉紅觸手纏住她的腳暖著, 捉住她的手腕放進懷里。
暖了一會兒后,想起來還有事沒做完, 巫伏坐起來,把她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頭的衣架上,這樣她就不用早上穿著單薄的睡裙去衣帽間翻衣服了。
還有鬧鐘,今天早上壞了后買了新的,他調(diào)整著上學的時間,調(diào)好后正要放回床頭柜上,女孩忽然輕輕拉了下他的袖子。
“哥哥,明天不上課,有三天假期。”
巫伏微微一頓,女孩緊接著輕聲補充:“公司那邊的工作也做完了,不用再去了。”
不輕不重嗯了一聲,巫伏神色看不出任何波動,平靜把鬧鐘關(guān)掉放回床頭柜上,輕松圈住她的腰肢,抱著她躺回被子里。
房間里的幽藍色泡泡仍在輕飄飄地浮動。
巫伏閉著眼,過了五六分鐘,感覺到懷里的女孩并沒有睡著,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要睡的意思,纖細手指在他腰間的衣服上輕輕滑來滑去。
過了一會兒,女孩的手像小蛇一樣鉆進了他的衣擺里。
戳了戳腹肌,然后游移繼續(xù)往上鉆,到了之前壞心玩過的地方,捏了捏,圓潤指甲輕輕剮蹭過,像羽毛撓的一樣發(fā)癢。
巫伏兀的捉住了她的手,“不睡了?”
懷里的女孩動了動身子,扶著他的手臂,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脖子,溫熱的吐息落在他頸間,嗓音軟綿綿的,“睡不著了,哥哥。”
巫伏悶哼一聲,箍著她腰的手臂緊了緊,一手遮住她的眼,讓香甜的氣息彌漫包裹住她,語氣低啞下來。
“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他頓了頓,在心里補充。
不會再做噩夢了。
“可是我不想睡。”
女孩說著又貼近了一點,柔軟的身子緊貼著他。
被遮擋了視線看不見,蹭著他頸間的皮膚,慢慢找到喉結(jié)的位置,含住吮吸,牙齒輕輕蹭著磨了磨。
她的意思很明顯了。
巫伏還是頭一次見到她這樣大膽主動地親近自己,以往都是目光躲躲閃閃,不敢看他。
果然,兩個多月沒怎么親近過,她那么愛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對于不能待在一起這件事而煩躁的不止他自己,這個認知讓他心情好了起來。
巫伏愉悅地瞇起眼,放任女孩親吻他、觸摸他,等她玩的稍稍有些累了,才捏著她的小臉抬起來,吻了上去。
“唔……”
柔軟的唇瓣被含住,輕吮著,唇齒摩挲。
白霧閉上了眼,安靜承受著青年的吻。
季節(jié)到了冬天后,青年發(fā)現(xiàn)碰觸她時總會瑟縮,本來冰涼的體溫就保持在了溫暖的狀態(tài),探進口腔里的舌也是熱的,勾著她的舌頭一起糾纏。
細細的吊帶落至肘間,睡裙也被卷了起來,順滑的衣料摩擦過皮膚。
粉紅觸手因為太久沒接觸過她躁動不安,紛紛抑制不住地纏了上來,手腕、腳踝、脖頸……
黏黏糊糊的,觸手上粘液的“咕嘰”聲落在耳畔。
粉紅觸手緊緊纏著腿彎,勒出一圈軟肉。
觸手游移過的地方,粘液順著皮膚流淌。
會弄臟被子嗎,她忽然想,這么冷的天被子變得濕乎乎的會很難受。
粉紅觸手纏在手腕上,一圈一圈的緩慢收緊。猝不及防被碰到,小小的兔尾巴嚇得翹了起來,觸手安撫地揉了揉,給它順著毛。
但它不僅沒有被安撫到,反而越來越害怕了,顫抖著身子,想要往后躲開。
在小兔子終于受不了,想要逃脫時,他卻忽然用了力,分開五指緊緊抓著它,懲罰它的不乖巧,重重捏著兔尾巴拉長。
“……”
其實,她忽然這樣主動,也沒有別的意思。
一是這段時間有些冷落邪神了,稍微哄一下他。
二是她不想再睡著后看到那些記憶了。
上次,上次親近的時候她腦子里幾乎一片空白,她喜歡這種什么都不想的感覺,這樣那些厭惡的記憶就不會一直出現(xiàn)在她眼前。
白霧纖細手指緊抓著青年的手臂,在袖子上留下皺皺巴巴的指痕,眼睛濕漉漉的,控訴他輕一點。
青年親了親她的唇角,“輕一點的話你不喜歡。”
……又這么說,她哪里有這樣。
白霧驀地紅了臉,偏過頭去。
正好給青年親到她微涼耳垂的機會,輕輕咬了下,白皙的耳垂很快變得通紅,還有些腫了起來。
可即使已經(jīng)變得可憐兮兮的,他也并沒有打算放過。
極富耐心地沿著耳廓一點一點親過去,直到整只耳朵都變得濕漉漉的,他才終于換了位置,去親另一只耳朵。
這樣側(cè)躺的姿勢并不適合親吻,但如果坐起來把她抱在懷里,又會讓她著涼,青年思索了下,翻身讓她躺好。
邪神往常都是把她抱在懷里,或是讓她坐在桌上,這樣近距離且極具壓迫感的還是頭一次,迷幻的氣息濃濃包裹著她。
白霧顫了顫眼睫,枕著枕頭,腦袋偏到一邊不看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的流速她無力感知。鎖骨上的紅痕有些刺痛,白霧意識有些恍惚,顫抖著伸手摸了摸,手指卻忽然碰到了青年的頭發(fā)。
他親吻的動作一頓,指骨微微用力了些,白霧驟然收緊了手,攥緊了掌心柔軟的短發(fā)。
她連忙咬住了唇瓣,不讓自己發(fā)聲,卻抵不住青年后續(xù)的舉動,溢出一聲聲嗚咽。
在她腦海一片空白時,青年親了上來,迫使她松開自己的唇瓣,溫柔地摩挲過被咬的泛白的唇,然后抵開緊閉的齒關(guān),和她深吻。
過了好幾分鐘,青年才終于松開了她,往后退了一些,熔金色的眸子深深望著她。
白霧輕輕喘著氣,意識回籠后羞/恥感也蔓延上來,偏過頭別開眼,不敢跟他對視。
一個幽藍色的泡泡正好落在她枕側(cè),清晰地映出她濕潤無神的緋紅眸子,和掛滿汗珠紅潤的小臉。
白霧臉驀地一燙,只能又轉(zhuǎn)過眼來,看著青年抽了幾張紙巾擦干手,然后抬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是想讓她親嗎?
白霧倒是沒有什么意見,抬手從下幫他解扣子,剛解了一顆,忽的聽到青年低啞的嗓音落了下來。
“我想試試。”
試,什么?
白霧疑惑的視線掃過去,對上了那雙熔金色的漂亮眸子,里面的情緒濃的她幾乎看不清。
她張了張口,嗓音也是啞的,剛剛哭過還帶了點鼻音。
“試什么?”她問了一遍。
青年慢條斯理地解著扣子,不緊不慢地回答她:“人類的繁衍方式。”
許是剛剛的緣由,白霧的腦子還有點遲鈍,沒覺得他這話有什么問題。
畢竟在她看來他們在旅館那次就已經(jīng)有過了,現(xiàn)在再做這些也無所謂。
而且她其實一直在奇怪,他們親近時,只有他一直在幫她,從來沒有讓她做什么。現(xiàn)在聽到他提出要,反而讓她覺得正常了。
“好哦。”
白霧帶著糯糯的鼻音應(yīng)了一聲。
在他眼皮子底下稍稍鉆出來一點,伸出布滿了紅痕的細臂,拉開床頭柜,從里面翻出來一個粉紅色的盒子。
唔,草莓味的,聞起來很甜,是之前買的了,還有其他味道的。
“給。”
她遞過去,卻忽然想起來什么,猶疑了下。
“那個……會用嗎?”
邪神大人當然不會,他又沒用過這種東西。
神明以情感淡漠為代價換來了無盡的長生,從來不會有谷欠望這種東西,他所有的情感都是因為她衍生出的。
觸摸她、擁抱她、親吻她。
還有……獨占她。
不過會用的人就在眼前,他輕輕松松捉住她的手,抓住衣服落下,“你來。”
白霧耳根霎時一紅,只掃了一眼就別開了眼。
語氣都有些結(jié)巴起來,小聲快速地說了一遍使用流程,然后還貼心地撕開包裝再遞給他。
人在感到尷尬時就會特別忙,白霧戳著幽藍色泡泡,不斷眨巴著眼睛,等待了足足一分鐘,才聽到青年的聲音。
“……不行。”
白霧有點疑惑,“怎么了?”
青年沒回話,而是讓她切實了解了一下原因。
白霧瞳孔微縮,她明明已經(jīng)買的是……
青年忽然又覆了上來,壓著她的手腕,白霧有點慌了,“別,會……”
話沒說完就親了上來,堵住了她的嗓音,在她暈暈乎乎的時候,附在她耳側(cè)低聲開口。
“沒事的,只要不……就可以了。”
白霧耳根通紅:“……”
第85章
白霧在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仔細學習過這方面的知識了, 看了書,查閱了資料,知道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保證不中獎的概率。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這么對她說,她絕對不會相信, 但偏偏面前的人是邪神。
她從洛斯那里了解過, 邪神的權(quán)柄是“新生”,因此才能治愈她的傷口, 讓她跟洛斯交易過失去生命力的雙腿重新恢復(fù)生機。
長久以來的接觸也告訴她, 邪神很強,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意地做任何事。所以他這么說, 應(yīng)該是有依據(jù)的。
……而且他之前答應(yīng)過她了,應(yīng)該不會不守信用, 也沒有騙她的必要。
但保險起見,白霧還是軟著嗓音問了一句:“……真的嗎?”
其實淮大并不會勒令懷孕的學生不準來學校上學,只是會推薦暫時休學一年,或者是早期正常上課,后期不方便了再休假。
白霧裝可憐跟邪神說的那么嚴重, 主要還是拖延時間, 以及生孩子這種事不是短時間就能結(jié)束的, 這么長的時間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白瑜雅一定會生氣,她不想讓她失望難過, 也不想在學校里受人矚目變成異類, 不想像以前一樣被當成怪物。
青年親了親她的小耳朵,嗓音低啞, “嗯。”
得到了確切的回答,白霧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放松下來。
房間里幽藍色的泡泡仍在漂浮著,三三兩兩落在了她眼前,晶瑩剔透的泡泡圓潤的弧度光暈闌珊,晃動飄零著,映出她緋紅色的濕潤眸子和青年冷白的側(cè)臉。
臉上的熱度還是降不下去,白霧感覺房間里的溫度也不像以往那樣冰冷,明明是冬日,反而熱的有些燥。
她垂下眼睫,顫了下,轉(zhuǎn)移注意力開口:“哥哥,古神是怎么繁衍的?”
聽洛斯說,古神并不止一位,他見過很多古神。
既然這樣,會不會古神也像人類一樣,談戀愛結(jié)婚生子?
“融合。”
這個回答讓白霧愣了一下,青年捉住她的手,毫無遮擋地按在心口處。
與她不同頻率的心跳聲在指腹躍動,緩慢的、卻又格外有力,他的嗓音也落了下來,“去找掌管‘繁育’的神,用一半心臟和靈魂,和想要融合的東西融合在一起,‘誕生’出自己的子嗣。”
白霧呢喃出聲:“……想要融合的東西?”
“一棵樹、一只鳥、甚至一顆石子都可以。不過很少會有神這么做。”
之前她向他求偶時他就想過這件事了,那時就說過她的身體承受不了和神繁育子嗣。
如果要融合的東西是活物,同樣也要剝離一半靈魂,還要取半顆心臟出來,肢體上的傷他可以很快治愈,但靈魂不行,而且這個過程中她會很疼。
白霧無端地被勾起了些好奇心,居然連石子都能融合,融合出來創(chuàng)造出來的會是什么樣的生物??
巫伏看著她眨著濕漉漉的眼睛,眼神亮晶晶的,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低頭親了親她紅潤的唇瓣,“下次帶你去見見。”
“不過,”他輕輕笑了下,伸手撥弄了下幽藍色小蝴蝶,一根手指探進她的嘴里,“現(xiàn)在還是專心一點比較好。”
嘴里含了異物有些不舒服,白霧想吐出來,舌頭卻被溫熱指腹抵住了,有技巧地按了按,深入戳到了喉口,生理反應(yīng)的口水瞬間分泌出來。
白霧嗚咽一聲,眼眶濕潤了起來,抬手抓住他的手臂,有些無力地顫抖,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
“不是要……怎么又……”
巫伏親了親她暈紅的側(cè)臉,捉著她的手碰觸到一個濕潤冰涼的小東西,問她:“這東西你是什么時候買的?”
白霧勉強回憶著,“上次放假的一周后?”
原來上次偷偷摸摸看他,跟他親親時候行為鬼鬼祟祟的,是在量尺碼。
巫伏把手指從她嘴里抽回來,這次并了幾根手指探入,壓著她的舌頭一點一點按揉過口腔內(nèi)壁,口水順著他的指根流下來,帶著笑音出聲:“只碰了一下,就確定尺碼了?”
白霧想起這茬就有點惱,明明她已經(jīng)買尺碼的最大了,她緩了幾秒,有點啞地悶悶出聲,“這下浪費了。”
“倒也不算浪費,它們很喜歡。”
白霧一怔,下一秒看到一條粉紅觸手伸了過來,在她臉側(cè)貼了貼,清甜的草莓香氣在鼻間縈繞。
柔軟的觸手尖尖碰了碰她的唇瓣,白霧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有點想嘗嘗味道怎么樣,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
唔,確實是草莓味的,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渴了的原因,覺得很甜。
青年忽然手指掐住了她的小臉,緊盯著她的熔金色眸子目光格外的深,翻涌著說不清的情緒。
白霧有點瑟縮:“怎么了?”
青年忽然收回了手,親了上來,白霧“唔”了一聲,閉上眼和他親吻。
之前親了太久她的嘴巴已經(jīng)有點腫了,柔軟的唇瓣貼著摩挲,動作很溫柔,倒沒感覺到刺痛。
視線一片漆黑,嗅覺和觸覺就更清晰了起來。
他身上的那種難以形容的迷幻香氣浮動在鼻間,香甜的、蠱惑的,像從燈塔螺旋樓梯上往下跳,一層一層光怪陸離的、如同萬花筒一樣的像素點充斥腦海。
白霧感覺到青年一手扣住她的腰,尋著找到她的手,按在一頭銀白色頭發(fā)邊上,戴著銀戒指的溫涼指節(jié)貼到了她的指骨,手指從她纖細的指縫間鉆入,一點一點收緊。
白霧忽然繃緊了手臂,另一只扶在他胳膊上的手驟然收緊,指甲深陷進肉里,掐得泛白。
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僵硬,青年親吻的動作放緩了下來,粉紅觸手很輕很柔地碰碰她,輕吻她的唇瓣。
這段時間里,放學接送、早上衣服放好、洗澡水溫調(diào)好、連頭發(fā)都幫著吹好,白霧已經(jīng)被邪神慣得有些嬌氣起來,幾分鐘后還是疼得眼角掛著淚,她忍不住不停用力推搡著他。
邪神看她小臉煞白,有些心疼,沒有繼續(xù)下去。
溫柔安撫了她一會兒,見她臉色終于好看了一點,親掉她眼角的淚珠,怕她著涼抽了條毯子包住她,抱著去了浴室。
沒開燈,就這么在黑暗里抱著她沖了個熱水澡,洗完后擦干把她抱出去,裹了個厚厚的絨毯。
白霧發(fā)燙的小臉埋在絨毯里,眼睛濕漉漉的,卻發(fā)現(xiàn)他走到門口開了門,朝著走廊里邊的那間閑置已久的臥室走去。
“……為什么來這?”她一張口,差點被自己的聲音嚇到,又軟又啞,還帶著哭腔的濃濃鼻音。
青年把她放在柔軟的被子上,雖然閑置著,平時還是會鋪好床收拾好房間。
他把她塞進被子里才回答她的問題:“那邊的床單已經(jīng)濕透了。”
雖然他這話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指責抱怨的語氣,白霧還是耳根驀地一燙。
青年去衣帽間給她拿了身睡衣回來,是一套毛絨睡衣,小兔子款式的,她原來的那套有點小了,他就給她買了新的。
白霧慢吞吞穿好睡衣,兔耳朵耷拉在眼前,她現(xiàn)在才有點心虛起來,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挪開視線,聲如蚊吶:“那個,不……了嗎?”
她也沒想到他真的會照顧她的感受停下,她看的那些小說里都是不可能停下來的。
現(xiàn)實更是,男人都是自私又惡心的生物,為了自己一時的快樂,能隨便欺騙傷害女孩子,牧云那邊的此類案件數(shù)不勝數(shù)。
青年掀開被子躺過來,把她攬進懷里,輕聲問:“還疼嗎?”
白霧小臉靠在他懷里,剛洗過澡的清冽舒適氣息包裹著她,她扭捏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輕輕點了點小腦袋。
“還有點疼。”
不止是疼,還有點難以形容的感覺。
之前明明有過了,還會這么疼,她思來想去只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技、術(shù)、太、差。
但她顯然不能表露出來,抬手抓住他的衣服,開口說要不然她用手幫他,青年微微一頓,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緩慢的嗓音落在她頭頂。
“閉眼,睡覺。”
白霧沒有再開口,乖乖閉上了嘴巴,闔上眼。
困倦感很快席卷上來,她不到幾分鐘就陷入了沉睡,只不過這次并沒有做噩夢,一夜無夢睡的很香。
身體又懶又倦,白霧醒來的時候青年還沒醒,她也懶洋洋的,下意識摸了摸床頭柜的鬧鐘想看幾點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她的房間。
白霧從他懷里鉆出來,她的拖鞋不在這里,索性離得也不遠,就踩著地板去了隔壁。
昨天太晚了沒收拾,白霧看著凌亂的被子濕漉眸子晃動了下,挪開視線,從枕頭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已經(jīng)上午十點了。
白霧翻著消息,正一一回復(fù)著新年快樂,梁靜的消息忽然跳了出來。
【小白,我現(xiàn)在在淮水醫(yī)院這里,有個資料在學校里,我這里有點忙不過來,你可以幫我去拿一下嗎?】
第86章
元旦當天, 特遣署難得休息,組織了團建。
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處,聞栗已經(jīng)和特遣小組的人混熟了,一聽說大家一起出去玩, 跟白霧提前說了一聲, 就開開心心跑去了團建的地點。
特遣隊員一見她來,笑著把她拉到座上, 紛紛把各種好吃的推給她。
“小栗子, 這個好吃,你嘗嘗。”
“這個也挺好喝的。”
平時跟她關(guān)系最好的唐馥拿出小梳子,拉過她搖晃的大尾巴, 給她尾巴梳毛,“今天牧隊不在, 就讓我先代勞吧。”
聞栗吸了口椰奶,愣了,“阿云今天不來嗎?”
“牧隊說還有點工作沒處理完,今天就不來了。他以前也這樣,老工作狂了, 不用管他。”唐馥說。
搖晃的尾巴一下耷拉了下來, 無精打采的。
任誰都能看出她心情低落。
特遣隊員見狀, 連忙提議說玩游戲,好讓她心情好一點。幾個月相處下來, 他們發(fā)現(xiàn)她雖然是邪神的下屬, 但其實并不可怕,反而性格單純, 很可愛。
他們都把她當成妹妹對待了,尤其是唐馥, 工作完了后沒事就去擼她。
聞栗神色懨懨地玩游戲,這段時間都沒什么案件,就算有,特遣組能自己解決的都不會讓她出手,阿云已經(jīng)很久沒摸過她尾巴了。
上次還是邪神大人忽然來警署那次,她受了傷,晚上吃飯時嚇的抱著飯跑去了他家,阿云不知道為什么很好說話,很輕易地就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
喂她吃飯、給她換藥,她不敢回家,還整理出一間臥室讓她留宿。
她在此期間提出了摸摸尾巴的要求,他猶豫了一下,也答應(yīng)了,給她的尾巴抹上了香香的護毛精油。
不過她傷口治愈的速度很快,一兩天就好了,之后就沒理由再住他家,也沒理由讓他再摸尾巴了。
游戲仍在進行中,唐馥看出來她心不在焉,輕咳了一聲,從自己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哎呀,我有個文件忘記交給牧隊了,下班之前他問我要的,好像還挺緊急的,這可怎么辦啊。”
聞栗目光注視了過來,唐馥繼續(xù)苦惱道:“看來我無緣享受假期了,只能現(xiàn)在跑回去送文件了,只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趕著送到。”
聞栗尾巴支棱了起來,“我可以幫你送!很快的!”
她一把把文件拿過來塞進小包包里,又從桌上拿了兩包零食,把尾巴一收,一溜煙就從包廂里跑不見了。
包廂里的人都笑,還有人手肘戳唐馥,“好精湛的演技啊,唐副隊。”
唐馥淡定把手中的撲克丟下,“21點,一人三杯都別想跑,我盯著喝。”
聞栗只花了十分鐘就到了警署,熟門熟路地刷開門禁,哼著小調(diào)蹦蹦跳跳地走,遠遠看到了他的辦公室,只有他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聞栗一路小跑著進去,門都沒敲,擰開門,“阿云!”
房間里的男人正坐在電腦后,聞栗一邊掏出文件一邊走過去,“糖糖說有個文件還沒送,我來幫她送一下,欸,阿云?”
聞栗一抬頭,恍惚間好像在窗邊看到了一抹紅色,她看著電腦前的男人目光有些木楞,聽到聲音才緩慢抬起眼,“……聞小姐。”
聞栗發(fā)覺房間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讓她有些嫌惡的味道,捏著鼻子,“阿云,你剛剛在干嘛?叫你都有點呆呆的。”
牧云抬手扶住頭,有些眩暈,他剛剛在……處理上個案件的收尾工作。
他目光落在屏幕上,仍是他打開的那頁沒變,不過掃了下右下角時間,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往后推了十分鐘。
他睡著了嗎……?
不對,如果是睡著的話,特遣屬的電腦五分鐘不動就會自動息屏鎖住,現(xiàn)在還是亮著的。
牧云一下警覺起來,“你剛剛進來的時候,有注意到什么異常嗎?”
聞栗捏著鼻子,悶悶地出聲:“有啊,你噴香水了嗎?感覺怪怪的。”
牧云快速翻了一遍電腦,沒有異常,也沒有缺失,但很有可能是記錄都被清除了。
這十分鐘的空白讓他很警惕,關(guān)掉電腦去了一趟監(jiān)控室,卻得知十幾分鐘前監(jiān)控室關(guān)掉了監(jiān)控,所有監(jiān)控都缺失了這段時間錄像。
安保人員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說自己一直待在這里,沒見過別人來。
聞栗拿著小風扇吹著自己,“這里也有辦公室里的那種香味。”
牧云面色凝重,他和安保人員什么都沒聞到,只有聞栗能聞到,能讓他們?nèi)笔н@十幾分鐘記憶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
如果不是聞栗忽然過來,或許他們連這些都察覺不到。
“聞小姐。”
聞栗一下站直,“到!”
牧云語氣誠摯,“能麻煩你追蹤這股氣味的來源嗎?”
聞栗眼睛一下亮起來,蓬松的大尾巴也冒了出來在身后晃了晃,心思都寫在了臉上,簡直不要太好猜。
牧云頓了頓:“……你想摸多久都行。”
“我還要涂香香的水!還要扎蝴蝶結(jié)!”
牧云:“……好。”
緊急情況,特遣組的假期被迫中止,半夜上班,跟著聞栗尋找闖入警署的擁有異能的犯人。
但情況比他們想的要復(fù)雜,聞栗在很多地方都聞到了這個味道,像是早就有所防備,提前在各種位置讓香味停留。
而且聞久了這股味道,聞栗也變得暈乎乎的了,趴在唐馥腿上懨懨地喘氣。
最后忙活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終于找到了最新留下這股香味的位置。
……
白霧收到了梁靜在醫(yī)院的消息,連忙打了個電話過去詢問情況。
電話那頭的梁靜聲音虛弱:“跨年晚上不小心臺子上摔了下來,腿骨折了。我想讓許易年幫我拿的,不過他昨天就回家了,其他室友都去玩了,宿舍里也沒人,只能麻煩你了。”
白霧:“怎么昨天晚上不叫我?你先好好休息,我這就過來。”
掛了電話,白霧抱起床頭的衣服就要去換,忽然被青年從身后擁住,“怎么不穿鞋?”
他正要把她抱起來,白霧連忙出聲:“哥哥,梁靜受傷住院了,我要去幫她拿個證件。”
梁靜,就是那個她的朋友,上次怕他殺了她們還哭了的。巫伏回憶了一下,松開她,“早點回來。”
白霧轉(zhuǎn)過身,踮起腳在他臉側(cè)親了一下,然后立刻抱著衣服去了衛(wèi)生間換衣服。
她換好衣服匆匆忙忙地就出門了,巫伏看了眼凌亂的床鋪,開始收拾,把床單被套放進洗衣機洗了,換了床新的床單和被子,鋪好。
順便把她昨天換下來的衣服也洗了,一起晾出來。
上午天氣正好,指節(jié)上的銀戒指反射陽光亮了一下。
巫伏盯著銀戒指看了幾秒,想起來她對他說過,戒指的含義是“矢志不渝的愛意”。
他輕輕哼了一聲。
看在她送了他這么多戒指的份上,他送她一枚也不是不行。
對于邪神來說制作一枚戒指很簡單,取出合適的材料,在手中熔化、再凝固成想要的形狀就行了。
材料,邪神本來想用金,但是做出來發(fā)現(xiàn)跟他的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對,所以還是選了銀。
做好之后的戒指和她一樣在內(nèi)圈刻上了她的名字縮寫。
但看著光禿禿的戒指,邪神大人還是不滿意。
去翻了珠寶雜志,戒指上都鑲嵌著各種寶石,邪神大人盯著思索了片刻,把戒指融掉,換了個款式,還夾帶了點私貨。
他把戒指做成了一條觸手盤繞的形狀,最中央留出了一點空缺,取了一滴心臟的血出來,滴在中間,很快凝成了一顆幽藍色的寶石。
邪神大人這下滿意了,捏著看了幾秒,收進小絲絨盒子里,繼續(xù)晾衣服。
……
白霧趕到了醫(yī)院,找到她的單人病房,推門而入。
一進門,屋內(nèi)有一股微弱的香味,不過夾雜在消毒水味道里并不明顯,白霧走進來,躺在床上的梁靜目光從窗戶上挪到她臉上。
“小白你來了,坐吧。”
白霧看了她一眼,把證件放在桌上,“你跟你爸媽說了么,我問了醫(yī)生,你這個情況現(xiàn)在沒辦法上課,身邊也離不開人,需要人照顧你。”
梁靜:“還沒來得及說呢,估計他們也在上班,晚點再說。”
白霧:“你昨天怎么不叫我,我好來照顧你。”
梁靜笑了下,“那么晚了怎么好打擾你,現(xiàn)在也不晚啊,我想吃蘋果,給我削個蘋果。”
白霧依言把蘋果削成小塊,放在餐盒里,扎了個牙簽遞過去。
梁靜吃了幾口,扎了一塊遞到白霧嘴邊,“看你臉色白的,過來還沒吃飯吧,啊——”
白霧往后退了一點,“不用了,來的時候吃過了。”
梁靜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下。
“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白霧輕輕眨了下眼:“什么?”
梁靜把餐盒往桌上一丟,靠著床欄,嘖了一聲,“明明她每次喂你吃東西你都會吃的。”
這話倒是不假,白霧不會拒絕梁靜的好意,就連喂給她她最討厭的榴蓮她都吃了。
只不過她連這種細微的信息都知道,白霧頓了頓:“你觀察了多久了?”
梁靜的眼神變得呆滯起來,一點紅色從她身后鉆出來,殘缺的蛇身纏在她脖頸上,蛇頭伏在她肩膀,陰冷的視線落在白霧臉上。
“不多,也就兩三個月吧。”
白霧看到蛇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幾個月前她明明被邪神殺死了,以邪神的能力應(yīng)該不會殺不掉她。
……棄車保帥。
居嬈這些年混跡人類社會都沒有被特遣組抓到,不可能那么簡單。她在她面前展現(xiàn)過變男變女的能力,她很大可能就是她做的戒指那樣,本體是雙頭蛇。
那時應(yīng)該是立刻判斷出來自己不是邪神的對手,所以演了那一出垂死掙扎的戲,狠下心來把自己大部分身軀舍棄了。
白霧抿緊了唇:“上次他們兩個受傷,是你做的嗎?”
紅蛇笑了下:“是啊,不測試一下,怎么知道他們兩個誰在你這里比較重要呢。”
“瞧瞧,這個小姑娘一受傷,你不就趕過來了。”
紅蛇吐著信子,又問了一遍,“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她這次做的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知道她大概率不會相信短信,特意做了應(yīng)對了她打電話的措施,連語氣都和平時的梁靜一模一樣。
白霧目光盯著她:“上次之后我讓人替他們畫了一張符,出事會保護他們,并且第一時間通知我,但是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通知。”
紅蛇愣了一下,從梁靜脖子里卷出掛著的吊墜,里面的符被她換成了無用紙符。
她之前見白霧送給她,說是送的節(jié)日禮物,求的平安符,她昨晚操控她之前怕出意外,就把符換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報信功能。
紅蛇笑了下,“還是小看你了。”
白霧沉靜目光注視著她:“你這么大費周章讓我過來,想做什么?”
紅蛇吐了下信子,“不用這么緊張,我不會對你朋友做什么的,如果要殺了他們我早就這么做了。”
白霧卻沒有半分放松,她也想到了這點,她隱忍觀察了幾個月,目標顯然不是他們,而是她。
她上次被她算計到差點死掉,對她的濃烈恨意從眼神中可以清晰看出來。
而她現(xiàn)在忽然明牌,肯定是做好了報復(fù)她的準備。
而白霧想的不錯,居嬈的目標的確是她。
如果是為了報復(fù)她而殺了她朋友,最多只能讓她體驗一下失去朋友的痛苦。
對于失去了身軀,失去了能力,險些死掉連人形都無法維持的居嬈來說,這點痛苦實在太輕了。
她想要她死,而且是飽受痛苦,失去一切后再死。
她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這么想著。
但她身邊有邪神的存在,經(jīng)過上次她也明白了,在她受到威脅的瞬間邪神就會感知到,瞬間過來。
所以她沒辦法殺死她。
她甚至都不能對她動手,即使對她的朋友動手也會被查出來,所以她只能忍,等著能力恢復(fù)。
這幾個月,她忍的格外痛苦,到現(xiàn)在才終于能進行自己的計劃。
白霧看著紅蛇越來越陰鷙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像要隨時撲上來咬她一口,蛇信子吐個不停。
她蹙起眉:“你……”
周圍的香味愈發(fā)濃烈,淡淡的紅氣凝聚成蛇形,驟然朝她撲了過來,在將要咬上白霧胳膊前的一瞬間,紅氣被一道幽藍色的光打散。
忽然出現(xiàn)的邪神從后把她拉入懷里,看著眼前的場景皺起眉,又是那股難聞的氣味。
他掃了一眼殘缺身軀的紅蛇,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用的這種伎倆。
本想直接把這蛇弄死,但它盤踞在梁靜身上,還操控著她的意識,直接殺掉的話會連同梁靜一起神經(jīng)受損死亡。
這是小寵物的朋友,巫伏頓了頓,換了個溫和的方式,打算先把它從梁靜身上拽出來。
紅蛇身軀緊緊纏著梁靜,不過以邪神的能力祛除掉她不過也就是幾分鐘的事。
白霧看著眼前的場景,意識到太奇怪了,她明明知道攻擊她就會被邪神知道,上次就是栽在這上面,卻還要攻擊她。
難道她的用意就是想讓邪神過來?
可她之前全盛時候都不是邪神的對手,更別提現(xiàn)在身體殘缺的樣子。
所以她這么大費周折,到底是為了……
紅蛇眼底閃過一抹激動的光,緊緊纏著梁靜為自己爭取活命的時間,痛苦扭曲著身體,大聲地朝著一臉冷漠的邪神開口。
“邪神大人,你身邊這個女人她一直在利用你!我有證據(jù)!”
第87章
聽到這話, 白霧瞬間瞳孔微縮。
……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
而她敢這樣篤定,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一定是找到了什么關(guān)鍵性的證據(jù)。
果不其然,紅蛇在說這話的同時點亮了病房里的電視機, “咯吱”一聲后, 上面顯現(xiàn)出一段環(huán)境昏暗的審訊室影像。
畫面中隔著桌子,對面坐著一名黑發(fā)少女,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警服的袖子, 和桌上的筆錄。清晰的交談聲從畫面中傳出來,是男人詢問的聲音。
白霧一眼就認出來,是她第一次從邪神手下逃脫, 試探著去了俞旬島區(qū),那時她還在偽裝, 牧云找到她主動和她談“合作”。
兩方都知道這事不能被邪神知道,聯(lián)系的記錄她看完就會刪除,而異研所這邊也是把所有監(jiān)控影像和筆錄都銷毀了,不會留下這樣的證據(jù)才對。
而且這個畫面的角度,比起監(jiān)控, 更像是……
“邪神大人, 這是我從和她交談的人類的記憶中提取出來的, 全都是這個女人在利用你的證據(jù)!”
……果然。
白霧看著畫面分成了數(shù)個小塊,每一塊屏幕里都是她和異研所交談的影像, 還有她和梁靜的聊天對話, 被紅蛇惡意地放大在右下角,清晰地播放出她的聲音。
——“小白, 你是不是不喜歡你哥哥?”
——“嗯,我不喜歡他。”
紅蛇看著她, 眼底掛著譏諷的笑意,像是在說:沒想到吧,即使你銷毀了痕跡,我也能找到證據(jù)。
白霧目光從畫面上收回來,看向身旁的青年。
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靜,視線定格在了畫面的右下角,看不出情緒,周身的氣息甚至都沒有變得陰冷下來,與平時無異,看上去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但恰恰是這樣的反應(yīng)才越危險。
……難搞了。
紅蛇還在火上澆油,拋出來一疊研究資料,“邪神大人請看,這里全都是這個女人出賣的你的信息,他們想讓你替他們做事,利用你的能力。”
她指向餐盒,那里面白霧削好的蘋果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顆殷紅的小果子,“這里是我摘下來的謊言之果,只要吃掉它一天之內(nèi)就不能說謊了,邪神大人可以檢查一下。如果你不相信這些證據(jù)的話,大可以讓她吃掉親自詢問她。”
……她果然準備齊全,連她擅長說謊欺騙都調(diào)查過了,不給她留一點狡辯的余地。
白霧半垂下眼睫,她是想過有一天會被邪神發(fā)現(xiàn),但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紅蛇的力量不足以支撐記憶的畫面循環(huán),播放完后陷入黑暗,整個房間里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不過也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紅蛇眼睛閃著精光,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開口:“邪神大人,這點小事就不用您親自動手了,把這個女人交給我吧,我會讓她體驗到背叛你的痛苦的。”
青年的目光緩慢從黑色畫面中挪開,落在紅蛇上,語氣平淡:“說完了?”
紅蛇被他這平靜的反應(yīng)搞的一愣,高高在上的古神可是被一個人類欺騙到這種程度了,就算是守序之神也不可能會不憤怒,更別提他是脾氣陰戾的邪神,怎么會是這種反應(yīng)?
她以為他還沒搞懂情況:“邪神大人,她跟你在一起,從頭到尾就是為了利用你!她根本不愛——”
聲音戛然而止。
紅蛇被從自己身上長出來的黑色觸手死死桎梏住了喉頸,從梁靜身上拽了出來,觸手絞緊她的身軀。
紅蛇眼睛里溢滿不可置信和驚恐,蛇身痛苦扭曲,掙扎著還想發(fā)聲,下一秒被黑色觸手絞斷了身體,斷成幾截掉落在地上。
短短幾秒的時間就沒了生息,變成了幾截普通的死蛇尸體。
眼前的變故讓白霧也愣住了。
從剛剛到現(xiàn)在,邪神的反應(yīng)實在是太奇怪了,讓她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就這樣把紅蛇殺了,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嗎?
那她應(yīng)該還有機會再辯白一……
青年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她臉上,漆黑的眸子看著她,明明是平靜無波的眼神,卻宛如一盆冰水潑在身上,讓她心臟瞬間涼透。
她一句辯解的謊話都沒說出口。
不過他卻什么都沒做,只是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她眼前,離開了這間房間。
白霧站在原地怔了十幾秒才緩過神,走到病床邊查看了一下梁靜的情況,呼吸平穩(wěn),只是昏睡了過去。
房門忽然被打開,幾個人武裝齊全沖了進來,白霧回頭,看到了聞栗和牧云。
聞栗捏著鼻子進來,看到她一愣,“啊嗚!你怎么在這?唔……地上這些是什么?”
牧云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拾起地上的文件,是早就已經(jīng)被銷毀掉的,他轉(zhuǎn)眼一看,又看到旁邊地上散發(fā)著濃重味道的奇怪蛇的尸體。
腦子里的思維串成線,他瞳孔微微張大,張了張口:“……他知道了?”
白霧沉默了幾秒,嗯了一聲。
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
幾個月前邪神忽然來警署后,牧云對邪神的危險程度與不可控程度劃了最高級,這個最早的“和邪神合作”的提案早就被他們銷毀了。
他們現(xiàn)在的方案是盡量不惹怒邪神,與邪神和平共處。
而現(xiàn)在邪神知道了這些,不知道會有多憤怒,后果簡直無法想象。
“我沒辦法保證,但我會盡量,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就麻煩你了。”
白霧這句話沒頭沒尾,但牧云卻知道她在說什么,看著她收拾起旁邊的餐盒,然后語氣很輕開口。
“我先回去了,牧警官。”
聞栗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湊到白霧身邊,“啊嗚,你臉色好差哦,生病了嗎?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
白霧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這幾天你就先別回家了,牧警官會照顧你。”
聞栗想起這幾天是假期,頓時明白過來。
啊嗚肯定是要跟邪神大人在一起黏黏糊糊,哼哼,她當然不會當這個電燈泡啦。
她推推她的肩,“好啦,那啊嗚你趕快回去吧,你都不知道你忙的這幾個月,邪神大人都要等的……唔,我什么都沒說!”
回去的路上白霧思索著,聞栗的話倒是給了她點啟發(fā)。
或許邪神現(xiàn)在這樣的反應(yīng),即使生氣也沒有遷怒于她身邊的人,是還念著一點情分?
回到了淮水區(qū)7號別墅,白霧下車前想起聞栗的話,拿出了一支口紅擦了擦。
這幾個月里她經(jīng)常會想起那些記憶,狀態(tài)一直很差,已經(jīng)習慣了每天抹上口紅來保持好氣色。
正午的陽光本該洋溢著暖意,白霧卻只感覺到了冷。
站在門前,手搭在門把手前,白霧腦海里閃過許多種可能。
或許她一進門就會被從身上鉆出來的黑色觸手緊緊纏住,像那條蛇一樣在短短幾秒內(nèi)被絞死。
又或者是被黏膩厚重的黑色粘液團團裹住,鉆入氣管,壓迫窒息而死。
亦或是被鋒利的刀切開身體,一片一片鮮活帶血的肉裝進盤子里,在痛苦中親眼看著自己被一點一點吃掉。
……
白霧按下門把手,拉開門。
預(yù)想的所有情況都沒有發(fā)生,她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怔愣了下,過了幾秒,抬步走了進去。
客廳沒人。
花廳和廚房也沒人。
白霧看了一眼二樓,走了上去,打開臥室的門。
臥室也沒有邪神的蹤影。
早上還凌亂的房間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床上換了一套新的床單被子,丟在床邊毛絨地毯上的衣服也不見了。
白霧挨個房間去找,二樓沒有,三樓書房、放映室,甚至是儲藏室都沒有。
只剩下后院沒找過了。
白霧從樓梯上下來,沿著半人高的綠植石板小徑往后院走,垂下的紫藤蘿花映入眼簾,再往里走,紫藤蘿花架下的秋千露了出來。
秋千是前段時間邪神豎的,說是秋千,其實更像是個鳥巢型的吊床,半圓形的,有靠背有軟墊,還有個小毯子。
最近天氣冷了,中午午休的時候,他就會抱著她一起窩在這里曬太陽。
白霧看著紫藤蘿花架下的人影,青年闔著眼靠在秋千上,正午的陽光在他眼下打上一抹陰翳,靜謐無聲,花枝細碎的影子隨著風在他身上晃動。
似乎是察覺到她來了,緩慢睜開了眼,露出了那雙漆黑冰冷的瞳眸,目光落在她臉上。
白霧頓了頓,走了過去,在他面前站定,順從地低下頭。
“大人。”
巫伏沒回話,只是目光安靜地注視著她。
明明相隔只有一臂遠,換做平時他會自然地把她拉到懷里抱著,一起靠著曬太陽。
可現(xiàn)在他看著她的眼睛,從中看不出半點真實想法。
他們昨天還極盡親密,直到上午他還在想該怎么送給她代表愛意的戒指,現(xiàn)在中間卻裂出了不可忽略的罅隙。
——她根本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
所有疑心其實都有跡可循。
她從來不向她的朋友、她的家人介紹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不想讓他接近他們。
她對他的稱呼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您”。
她從來沒有向他索要過什么東西。她送戒指,只是想向他演出來“自己很愛他”。
她從頭到尾都在撒謊騙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演出來的。
他被一個人類欺騙。
他也想不到竟然有人類敢欺騙他。
目光中的女孩忽然拿出了那枚謊言之果,當著他的面吃了下去。
然后開口:“不論是殺掉還是當作食物,您想怎么對我我都毫無怨言。”
白霧說完,安靜地看著他,卻從他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過了幾秒,頸側(cè)皮膚忽然貼上一抹涼,白霧生理反應(yīng)瑟縮了下,冰冷的觸手纏上了她的脖頸,緩慢收緊。
窒息感傳來,白霧沒有掙扎,沉靜的眸子看著他,“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話,但在死之前,我只想求您一件事,希望您不要牽連……”
觸手驟然收緊,抑住了她的聲音。
第88章
觸手驟然收緊, 抑住了她的聲音。
白霧未完的話被卡在喉嚨里,窒息感涌了上來,頭暈?zāi)垦#奶鴵渫〒渫ǖ丶涌臁?br />
本能反應(yīng)使她想要抬起手抓住纏緊她脖頸的觸手, 但意識告訴她不行, 在痛苦中,她只是微微抬起了一點手, 就又落了回去。
因為缺氧, 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神情,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輪廓。
白霧顫了顫眼睫, 還是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
巫伏盯著那雙失神的緋紅色眸子,想起了那次在俞旬島上的時候, 他因為她身上沾染了那個人類的氣味而不悅。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間,卻是同樣的場景,和現(xiàn)在一樣,她也沒有掙扎過。
那次她向他說:“我的身心都是屬于您的。”
可她欺騙了他, 她說氣味只是躲雨時不小心染上的, 實際上是在跟那些人類商量該怎么得到他的信息, 該怎樣利用他。
現(xiàn)在一切暴露后,她向他說:“您想怎么對我我都毫無怨言。”
她說這話時的眼神, 和那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他看著她的眼睛有些恍惚, 根本分不清她跟他在一起這么長時間里跟他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即使她說這話前吃了謊言之果,他也在懷疑真實性, 她換掉了謊言之果,又或是她在利用不能說謊的規(guī)則斷章取義。
被一個卑微的人類欺騙, 利用他的情感達成自己的目的,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從來就不是他的信徒,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一個虛偽至極的人類。
他應(yīng)該殺了她的。
他也沒有理由不殺她。
巫伏這么想著,抿緊了唇,收緊桎梏著她脖頸觸手。
女孩脆弱的脖頸被勒得發(fā)白,薄薄的皮膚下血管青紫,臉愈發(fā)煞白,唇瓣無聲地張合了幾下,像是說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說。
她終于不再看他,緩慢閉上了眼。
長長的眼睫沾著水液,像蝶翼一樣輕輕落在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上,了無聲息。
心臟忽然不可控制地抽痛了下。
巫伏看著她,思維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體就已經(jīng)先一步做出了舉動,驟然松開了觸手。
白霧脫了力的身體一下跌坐在地上,手撐在地面上,無力低垂著頭,意識混混沌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缺氧的胸腔不斷起伏。
過了好幾分鐘,白霧才勉強緩過來。
冰涼的觸手忽然碰上她的臉,抬起她的下巴,從凌亂濡濕的發(fā)絲中露出她的小臉。
她視線還有些模糊不清,背著光更看不清青年的表情,只聽到他淡漠的嗓音。
“你剛剛想說什么?”
“我……咳咳咳——!”
白霧喉嚨剛出了個聲就猛地咳嗽起來,所幸邪神并沒有不耐煩地把她繼續(xù)勒死,她咳了好一陣,才慢慢抬手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她嗓音虛弱沙啞:“這里面是您當初給我的錢,之前用了一些,不過這幾個月都補了進去,還有您為我買東西的花銷也都在里面,密碼是您身份卡上記錄的生日。”
“我知道您不在乎這些,只是這些錢花在我身上對您來說大概會覺得不舒服,您想丟進海里還是燒掉都可以。”
“……”
巫伏垂眼盯著那張卡,只覺得十分刺眼。
她在這種時候倒是格外的善解人意。
女孩撐著身子站起來,把銀行卡輕輕放在秋千的空墊子上,然后稍稍提起了一截褲腳,露出腳踝的紅繩鈴鐺。
她繼續(xù)道:“這個我不知道該怎么摘下來,沒辦法還給您,等您殺了我之后,是摘掉還是毀掉都隨您的心情。另外,這棟別墅也是記在您名下的房產(chǎn),車也是。”
女孩說完,安靜了下來,站在他面前順從地低著頭。
巫伏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她微垂的眉眼,半晌出聲,“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
女孩眼睫顫了顫,微抿了下唇瓣,還是開口。
“欺騙您、利用您,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他們無關(guān),希望您……不要傷害他們。”
安靜了幾秒,面前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下巴突然被冰涼的指骨用力掐住,痛感傳輸過來,白霧被迫抬起臉,對上青年陰戾的熔金色豎瞳一瞬間,脊背打顫,禁不住發(fā)寒。
他語氣也冷到了極點,“你是不是還忘了點什么?”
白霧一愣,“……什么?”
觸手從她的衣擺鉆了進去,把下擺往上推起到腰上,纖細的腰肢暴露在空氣中,隱約露出一截隱在衣服下的幽藍色蝴蝶標記。
他的指尖在幽藍蝴蝶上停留,語氣淡漠,“算的這么清,卻連簽下的契約都不記得了?”
白霧當然沒忘,但她沒想到邪神在知道一切后,還會在乎契約的事。
她以為他會嫌惡地直接殺掉她,畢竟她欺騙了他的感情。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他冷聲丟下一句話:“屬于我的祭品我為什么不要?”
他聲音陰郁,“不要妄想這就是放過你了,等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你就會被我殺死。”
白霧眨了眨眼睫,剛想說話,周身場景倏地變幻,身體被觸手纏著丟進柔軟的大床里,陷進床鋪里。
落地窗窗簾遮光很好,臥室里一片昏暗,從太陽下忽然來到黑暗里,看不清周圍環(huán)境。
白霧視線茫然地逡巡,忽然感覺到身旁一重,她看到黑暗里模糊的人影,緊接著腳踝上傳來一抹涼意,青年指腹抓住她的腳腕一拉,壓了上來。
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白霧沒有反抗,臉側(cè)了過去,看著昏暗的墻壁。
……邪神還對她的孩子有興趣,這個消息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但不管怎樣,事已至此,她并不想再惹怒他,也害怕他會遷怒于她的家人和朋友。
只是看了沒一會兒,青年就捏著她的臉扭了過去,在昏暗中冰冷的視線盯著她,“怎么,不愿意?”
他輕輕笑了一聲,有些嘲諷,“不是說,不管做什么都毫無怨言?”
白霧跟他對視了幾秒,抬起手按在他肩上,稍微用了點力推開他,自己坐了起來。
巫伏微微一愣,眸中的冷意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剛想開口,視線里的女孩手放在了自己的毛衣衣擺上,抓住衣角上翻脫掉,丟在地上。
然后是打底衫、褲子……一件一件衣服落在地上,白皙瑩潤的皮膚露了出來,她目光溫順地看向還穿著衣服的他:“需要我?guī)湍鷨幔俊?br />
“……”
周身的氣息又冷了下來,寒意透過皮膚鉆入骨縫。
白霧打了個寒噤,不知道這句話又哪里惹到了他,索性閉口不言,乖順垂下眼睛不再說話。
她現(xiàn)在說不了謊,還是不說話比較好。
巫伏看著她這幅逆來順受的樣子心頭就升起說不出的煩躁。
她從來都是這樣順從、乖巧,就是這樣,在他面前演出一個虔誠的信徒,一個完美的戀人。
心里窩著一股火,巫伏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丟到床上,沒有前段的撫慰,沒有往日的溫柔,動作毫不留情。
白霧痛的小臉煞白,咬緊了自己的唇瓣。
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指甲幾乎陷入掌心里,掐得泛白。
青年停了下來,捏著她的小臉跟她對視,那雙熔金色的漂亮眸子一瞬不瞬盯著她,像是在等著什么。
白霧眨了眨眼淚模糊了的眼睛,嗓音啞著,“……是哪里您不滿意嗎?”
話音落下,白霧手指驟然掐緊了些,咬緊了唇瓣才忍住沒出聲,眼角的淚珠無聲墜下,隱入銀白發(fā)絲間。
跟昨晚完全不一樣,他不會再因為她疼就停下,從開始到現(xiàn)在也沒有再親吻過她一下。
……他不會再憐惜她。
她明白的。
畢竟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她一直都在欺騙利用他,這樣的反應(yīng)實在太過正常。
怕惹怒他,白霧一聲也沒出,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禱著他能快點結(jié)束。
但不知是不是她平時謊話說多了,祈禱并沒有什么用,沒有神來回應(yīng)她的祈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意識昏昏沉沉,感覺到冰涼的指腹按壓在幽藍蝴蝶標記的地方,很不舒服,青年冰冷的嗓音落在耳邊。
“這里會成為溫床,它會把母體當作養(yǎng)料,吸收母體的骨血作為養(yǎng)分來成長,最后破開母體的肚皮,將母體吞吃殆盡。”
像是知道她醒著,拉著她無力的手一起按在標記著幽藍色蝴蝶的小片皮膚上,刻意讓她感覺到異樣。
白霧顫了顫濡濕的眼睫,聲音低啞的幾乎聽不清。
但巫伏卻聽清了,她說的是——
“我明白,這是我應(yīng)得的,大人。”
“……”
他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fā)。
動作卻更兇了。
最后因為他生氣的舉動,女孩徹底昏睡了過去,小臉掛著汗珠,幾縷發(fā)絲貼附在臉側(cè)。
巫伏松開她細白的小腿,習慣性地想親親女孩的唇角,快要碰到時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僵硬停了下來。
……
白霧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她艱難坐起身,感覺渾身酸痛,連手臂上都是紅痕。
所幸的是身上干干凈凈的,并不黏膩,應(yīng)該是洗過澡了,還換了身睡衣。
……她該慶幸嗎,他居然還會幫她清理。
嘴唇干著,渴的厲害,白霧想去接一杯水喝,動作遲緩地掀開被子,挪著酸軟無力的腿下床。
周圍一片漆黑,床邊沒有拖鞋,踩在地板上,白霧忽然聽到了鎖鏈碰撞的聲音。
白霧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聲源。
腳踝上箍著個鐵環(huán),因為內(nèi)圈裹著一層絨,并不硌,所以她一時沒有察覺到。
而鐵環(huán)的外側(cè),一道長長的黑色鎖鏈順著地板,延伸到床頭的墻壁上。
第89章
白霧盯著腳踝的黑色鎖鏈看了幾秒, 伸手抓住扯了扯,碰撞的細碎聲音清晰地在黑暗房間里響動。
她之前倒是看到過這種被鎖鏈囚禁的情節(jié),只是沒想到有一天還會遭到自己身上。
以前邪神是因為喜歡她才放任她去上學,現(xiàn)在知道了一切, 把她囚禁起來倒也正常。
輕輕嘆了口氣, 把鎖鏈放下,白霧試著站起來, 還沒站穩(wěn)就因為腿軟一下跌坐回了床邊。
“唔……”
小肚子酸軟不堪, 白霧皺起了小臉,伸手摸了摸小腹。
明明隔著一層睡衣衣料摸上去十分平坦,卻好像還殘留著凸起的觸感, 幽藍蝴蝶標記被撞的支離破碎。
邪神拉著她的手,故意讓她摸到, 跟她說從她肚子里孕育出的生命會將她的骨血吸收,最后破開肚皮吃掉她。
白霧放下手,又嘆了口氣。
看來邪神對她的恨意真的很深,只是普通地把她掐死已經(jīng)不足以讓他消氣了,他想折磨她到死。
白霧緩了一會兒, 扶著床頭柜站了起來, 在黑暗中拖著鎖鏈慢吞吞挪到桌邊, 摸到玻璃燒水壺,里面的水已經(jīng)涼透了。
她倒了半杯喝了下去, 干渴灼痛的嗓子終于緩和了很多, 咳了幾聲。
白霧找了找,房間里的手機、電腦都不見了, 只剩下床頭的鬧鐘,顯示時間在凌晨一點。
身體疲憊不堪, 哪里都難受,白霧很想去泡個熱水澡,扶著桌子去了浴室。
還好,這條鎖鏈的長度足夠她在房間內(nèi)活動,只是有鎖鏈擋著,浴室的門就關(guān)不上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
白霧在浴缸里放了熱水,脫掉衣服,慢吞吞躺了進去。
或許是之前有哪里誤解了,邪神并沒有不行。
不過這對她來說并不是個好消息。
她都不記得有多久,三個小時?四個小時?她只記得自己昏睡過去時,從窗簾透過來的光已經(jīng)變得昏暗。
白霧沒開燈,但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從水中仍能看到自己身上斑駁凌亂的痕跡。
怔怔盯著看了幾秒,她眼不見心不煩地閉上了眼。
……
海邊冷冽的風裹挾著濕冷氣息,浸潤刺骨。
月亮高懸在漆黑夜空,清冷月光鋪灑在寬闊無垠的海面上,倒映出微微晃動的清亮影子。
青年坐在礁石上,單膝支著,熔金色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靜靜望著漆黑海面上倒映的月亮。
周遭空氣忽然波動了下,一只黑貓從中跳了出來,輕巧躍到另一塊高高的礁石上,淺金色光點碎開,貓耳少年抖了抖耳朵,姿勢隨意坐下。
“呦。”洛斯嗓音中帶著止不住的笑意,語氣賤賤的,“這不是邪神大人嘛,怎么半夜不睡覺待在海邊吹冷風啊,讓我猜猜,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我說中啦?是誰這么大膽,居然敢讓我們的邪神大人失——”
聲音戛然而止,黑色觸手將少年的聲音絞碎,短短兩秒消失殆盡。
下一秒,空氣里又跳出來一只黑貓,貓尾一甩變成少年繼續(xù)坐下。
古神雖然不會死,但還是會受傷的,剛剛那一下他至少要躺著安生幾天。
不過顯然,洛斯對此早有準備。
洛斯淡定地掏了掏口袋,從中掏出幾塊紅布,抻開,拉成兩道鮮紅亮眼的橫幅,一左一右橫在半空中。
左邊:【相戀幾月發(fā)現(xiàn)愛人竟然根本不愛】
右邊:【癡情男子深夜看海意欲投海自盡】
最上面還有一塊:【喜報!邪神被人類甩了!】
邪神:“……”
兩秒之后,這幾道橫幅連同少年被一起打包丟進了海里。
“咕嘟咕嘟咕嘟……”
洛斯從深海里爬出來時,橫幅已經(jīng)變成碎片了,他啪一下坐回礁石上,喘著氣,明明累得要死,眼底還是掛著笑意,憋不住地笑出聲。
向來不可一世隨心所欲的邪神,也有如此落魄難堪的一天。
身為神明,愛上了一個卑微的祭品人類。
最后還發(fā)現(xiàn)人家其實根本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
洛斯在和白霧簽下契約交易,看到了那則預(yù)言時,就一直在期待這一天了。
邪神從來沒有跟人類簽過契約。
契約需要向古神獻祭上人類祭品,但每次有信徒向邪神獻上祭品時,邪神都沒有同意過,反而會把獻上祭品的信徒殺死。
似乎是覺得這些信徒的信仰不夠純粹?還是什么別的?
洛斯不太理解邪神,不過他自己也沒有跟人類簽訂過契約,至于原因,只是他覺得人類想要的東西很無趣。
就以白霧那次來說,用一個人類的生命換取另一個人類的生命,這有什么必要嗎?都是渺小的人類,最多活幾十年照樣會死掉。
白霧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到有趣的人類。
她在被綁著獻祭的情況下,快速判斷出了情況,知道他的能力是預(yù)知,和他打賭說他預(yù)測不出她的未來,賭注是她的性命。
他活了這么久,頭一次被懷疑神的能力,沒忍住,當即就和她做了交易,預(yù)言出了她的未來。
就是那首預(yù)言詩。
他冷笑著說出預(yù)言,讓她考慮自己該怎么死時,看著她微笑的神情,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
這是一個悖論。
如果他殺了她,預(yù)言詩就變成了假的,沒有預(yù)言出她的未來。
那么這場賭注就是他輸了。
而在他輸?shù)暨@場賭局的同時,他還得承認,他確實能力不行,無法準確預(yù)知出她的未來。
可惡,他怎么可能承認!
被一個人類騙了,他氣的咬牙,卻又無可奈何,最后只能把氣出在預(yù)言詩中的另一個人物——他打了無數(shù)年都沒打過一次的宿敵邪神身上。
添油助力,看著他被壞女人玩弄感情。
一個字——爽。
洛斯搭著腿晃了晃,從口袋里小心翼翼拿出包小魚干打開。
奚落嘲笑的也差不多了,他捏著一根小魚干送到嘴邊,哼哼道:“你打算怎么做?殺了她?其實吧,她騙你也只是想活下去,要真愛你才奇怪呢,脾氣差,動不動發(fā)火,長得又不咋樣,還整天陰陰沉沉待在海底……”
不過她這人也確實奇怪。
她想活著,但卻又不是為了自己活著。
到嘴的小魚干忽然變成了灰,連同手里的一起,洛斯尾巴頓時炸了起來,喵的,他最后一包小魚干!
他抬頭剛想罵,礁石上的青年卻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
洛斯忽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要是巫伏一個生氣把壞女人殺了,他不就再也吃不上小魚干了!?
……
回到別墅,巫伏手搭在門把上遲鈍了下,推開臥室的門。
房間內(nèi)光線昏昏沉沉,他的視線一眼看到地上的黑色鎖鏈,沿著通往漆黑的浴室。
浴室里并沒有什么聲音。
他抬步走進去,看到女孩躺在浴缸里睡著了,蒼白的小臉靠在一邊,伸手探了下水溫,已經(jīng)涼透了。
穿過腿彎把她抱了起來,抽了條浴巾裹住擦干,抱著回了臥室,放在床上。
巫伏垂著眼,捏著纖細腳踝盯著上面的鎖鏈。
說不清是什么想法,只是她口口聲聲全是那些人類,求他放過他們,越聽越煩躁,索性把她關(guān)在這里,斷了和那些人類聯(lián)系。
視線再往上一點,細白小腿上遍布著青紫的指痕,看上去格外可憐。
他可以幫她愈合這些的,但他沒有。
不如說,他本來就是故意在她身上留下這么多痕跡的。
原因……他自己也說不清。
一聲輕輕的唔嚀響起。
巫伏視線掃過去,女孩剛剛醒來,動了動眼睫,濕潤的眸子模糊了一會,視線聚焦在他臉上。
在看清他的一瞬間,女孩的身子忽然瑟縮了下,視線慌了一下,掌心圈住的腳踝也跟著想要抽回。
巫伏微微一愣。
但僅僅是一秒,女孩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眼神變得溫順下來,含了下嗓子,溫聲開口:“您是要繼續(xù)嗎?”
“……”
捏著腳踝的指骨驀地收緊了些,白霧感覺到疼了,身子輕抖了下,但卻并沒有出聲。
青年的熔金眸子緊盯著她,眸光很深,白霧看不清里面的情緒。但她想,這個姿勢明顯就是想繼續(xù),果不其然,過了幾秒,聽到他冰冷的嗓音。
“幫我脫掉。”
白霧側(cè)坐起來,低垂著眼,順從地抬手解他的衣服扣子。
巫伏看著她這幅乖順的樣子卻越發(fā)煩躁起來,在她小心放好最后一件衣服,乖乖躺下后,冷聲開口:“我累了。”
白霧愣了一下,“那您是想……”
青年捏著她的小臉,聲音沒什么情緒,“你不是什么都愿意么?”
白霧明白他的意思了,沉默了兩秒,沒出聲,點了點腦袋。
……沒所謂的,只是要她主動而已,她這么想著,然后慢吞吞挪著酸軟的腿,小心爬到身上,猶豫了一下,扶著他的肩。
這下離得格外近,青年的呼吸都落在她頸側(cè),能清晰看到他白皙的鎖骨。
之前她無意識時時常會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或是咬痕,或是抓痕,現(xiàn)在刻意控制過,并沒有觸碰過他。
白霧微微挪開了眼睛,沒敢看,搭在他肩上的手也沒敢抓他,控制著。
感到不適時也只是細指握成拳,閉上眼睛,指甲緊緊掐著自己。
“……”
她忽然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點委屈,眼睫顫了顫。
或許是和之前的落差太大,又或許是深夜時情緒容易變得脆弱。
白霧輕輕吸了吸鼻子,很快調(diào)整過來,她早就習慣把真實情緒藏起來了。
不過她想,她之前跟邪神說的那句話倒是實打?qū)嵉恼嬖挕?br />
……這是她應(yīng)得的。
第90章
白霧平日里不怎么運動, 身體素質(zhì)不太好,再加上之前的消耗,現(xiàn)在就沒什么體力了。
不過還好之前泡了個熱水澡,稍稍恢復(fù)了一點精神, 她動作慢吞吞的。
剛從浴室里出來, 因為在浴缸里睡著了,發(fā)尾浸進了水里濕漉漉的, 銀白發(fā)尾隨著晃動不斷滴著水。
一顆一顆的冰涼水珠, 時不時滴落在手臂、鎖骨上,順著流淌下去,落在青年身上。
離得很近, 白霧低垂著眼,看到有幾滴不聽話的水珠落在了青年的喉結(jié)上, 沿著滾動的喉結(jié)流淌到白皙的鎖骨。
跟中午不一樣,他這次只是冷冰冰地看著她,手都沒有伸一下觸碰她。
就好像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白霧顫了顫眼睫,感到有點難堪。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 她自己來可以控制力道, 溫溫吞吞的, 并不會讓自己疼。但她無法控制的是時間,過了不知道多久, 沒有一點要結(jié)束的跡象。
白霧實在沒力氣了, 勉強堅持著,結(jié)果忽然一個腿軟, 一下重重跌了回去,身子瞬間如過電一樣戰(zhàn)栗, 整個人軟著倒進了他懷里。
白霧腦子發(fā)白了幾秒才緩過來,手撐著慢慢起來,余光忽然看到青年正從她的臉側(cè)向后挪開,剛剛離她的臉格外近,而現(xiàn)在熔金眸子翻涌著情緒。
……他剛剛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沒來得及想明白。
因為下一秒腰被冰涼指骨用力掐住,緩慢的,然后……白霧瞳孔微縮,緊咬的唇瓣溢出一點嗚咽。
銀白發(fā)尾的水珠甩到了臉上,順著流到了唇角,潤濕了干澀的唇瓣,不過白霧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注意這些了。
她終于還是失控了,無意識地手指緊緊抓住了他的肩,指甲深陷進去。
巫伏捏住她的小臉抬起來,緊盯著她失神的眸子,心中的煩躁總算緩解了很多。
他討厭她一臉乖順、不管做什么都無所謂的模樣。清醒時還總會說出令他厭煩的話,還是這樣比較順眼。
指腹緩慢摩挲了下她的唇瓣,巫伏的眸子深了一些。
剛剛又差點親上去了,習慣這種東西真是令人厭煩。
親吻是表達愛意才會做出的舉動,他怎么可能還愛她,現(xiàn)在留著不殺她不過只是想折磨她發(fā)泄怒氣而已,等膩了就會把她殺掉。
……
白霧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了,陽光從窗簾縫隙隱約透出來,她動了動酸軟的手臂,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腳踝鎖鏈碰撞發(fā)出聲音,白霧掃了一圈,房間里沒有人,只有桌上放著飯菜。
她昨天一天都沒吃飯,現(xiàn)在餓的胃有點疼,用玻璃水壺燒了一點水喝了幾口,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直到吃飽才停下。
房間里沒有通訊設(shè)施,什么都沒有,只有床頭柜放著的幾本書,還有旁邊花瓶靜靜待著的幾支紅玫瑰,花瓣邊緣枯黃翻卷了一點。
昏暗的房間格外安靜,安靜得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白霧靜靜坐了一會兒,拖著鎖鏈,走到落地窗邊坐下,倚靠著窗戶,輕輕閉上眼。
直到夜幕降臨,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白霧才睜開眼,從冰涼的地板上站起來,掛上溫順的表情,主動乖巧坐回床邊脫掉衣服。
“大人。”
接下來的流程跟昨天也沒什么不同,白霧十分清晰地感知到邪神的怒氣和對她的恨意,動作很兇很重,她怎么示好和順從都沒有用。
就像她之前想過的那樣,他不會再憐惜她。
房間里只有一只電子鬧鐘,日期顯示假期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了。
不過對她來說也無所謂了,以現(xiàn)在的情形,她沒有想過能再回到學校上課。
邪神好像把她當成了個娃娃,只在想要的時候才會過來。
剛開始的幾天白霧還會主動想要討好他,但發(fā)覺起到了反效果,他更加生氣了后,她就不再主動討好他了,只是乖順地任由他擺弄。
又過了幾天,那只鬧鐘壞了,指針不再跳動。
白霧把它放進了柜子里。
慢慢的,白霧開始分不清睡醒時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的,昏暗的光到底是早上還是黃昏。
也分不清從夢里驚醒漆黑的時候,是凌晨還是剛?cè)胍埂?br />
明明每天都會吃很多飯,她的身子卻越來越懶倦。
邪神不在的時候,她要么蜷縮在被子里睡覺,要么倚靠在落地窗角落發(fā)呆,看花瓶里枯萎的只剩一點鮮紅的紅玫瑰。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
邪神忽然不來了。
飯菜還是會準時出現(xiàn)在她桌子上,還有很多水果,草莓、葡萄……還有山竹。
但白霧卻沒什么胃口,每天強迫自己吃了一碗飯后就放下筷子,拖著鎖鏈躺回了床上,縮在被子里。
有幾天沒見到邪神了?
她也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她幾次在半夜醒來后都沒有看到他。
謊言總是伴隨著風險的,她很早之前就想過這種情況的發(fā)生,向牧云安排了后事。
她死后,他們會給白瑜雅一個合適的死亡原因,以后好好照顧她。
想了想,其實她已經(jīng)很幸運了,本來半年前就該死了,還能活到現(xiàn)在。
如果她當時就死了,白瑜雅的病就沒人來治了。而現(xiàn)在白瑜雅的病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醫(yī)生說年前就可以出院了。
一想到她以后可以完成年輕時候的心愿,自由地去世界各地旅游,看自己年輕時候因為她而沒有看到的風景,白霧就很高興。
白霧坐在地上,倚靠著窗戶,看著窗簾里透過來的光。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敲開那間小出租屋的門。
這樣白瑜雅就不會被她這個累贅拖累,年紀輕輕就累出一身病,不會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成家,還拖著病痛的身體躺在病床上。
或許,她本來就不該出生。
她是山神的詛咒,給身邊人帶來的只有苦楚與不幸。
如果她沒有出生,巫女不會瘋,婆婆也不會死,她們或許現(xiàn)在還在過著寧靜平和的生活。
白霧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邪神不來的原因,應(yīng)該是她懷孕了吧,所以就沒有必要再來了。
孕前期人確實會變得懶倦,她這些天一直懶懶的,也沒什么胃口。
這樣的話,再過大半年就能解脫了。
白霧靠回落地窗,閉上眼休息,倚著的落地窗忽然輕輕震動了幾下,有敲玻璃的聲音。
“啊嗚……”
聽到這道聲音,白霧眼睫翕動了下,有些怔愣,慢慢抬手抓住窗簾一角,掀了起來。
太久沒有見過陽光,即使是黃昏的陽光仍覺刺眼,白霧緩了幾秒,在落地窗外的角落里看到了叼著張符紙的小松鼠。
聞栗看清她的一瞬間,鼻子驟然一酸。
不過才一個月不見,女孩整個人瘦了一圈,小臉消瘦的沒有一點肉,本來清澈明亮的眼睛現(xiàn)在空洞無神,蒼白臉頰浮著一抹病態(tài)的紅。
白霧盯著她鮮紅的尾巴,臉上掛上一抹笑:“你怎么來了?”
聞栗吸了吸鼻子,“啊嗚,我都知道了。你跟我走吧,我?guī)悴氐叫吧翊笕苏也坏降?#8204;地方。”
白霧看著她叼著的符紙,顯然是black他們的手筆,她剛想出聲回應(yīng),忽然看到玻璃倒影出現(xiàn)的青年人影。
青年走了過來,同時玻璃窗外的小松鼠被無形的力量掐了起來,吐掉了嘴里的符紙。
巫伏冰冷目光看著窗外,又一個背叛他的。
他還沒做什么,耳畔一聲鎖鏈碰撞,女孩輕輕趴伏在他腿邊,“大人,我不會跟她走的,她只是受人蒙騙了,您放過她一次吧。”
巫伏盯著她看了幾秒,把小松鼠丟了出去,抬起她的小臉,卻冷聲道:“你覺得我憑什么聽你的?”
女孩無神的眼睛看著他,有些木楞地眨了眨眼,伸手把窗簾拉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然后湊了上來,小心討好地碰觸他。
巫伏靜靜地看著她。
每次過來,她都會這樣主動地接近他,卻并不是因為愛他,而是想借此討好他,好讓他不要遷怒于她的那些人類朋友和家人身上。
為了他們,她什么都愿意做,可以失去自我。
人類和她相識的時間久也就算了,她甚至能為了那只認識了半年的松鼠來求他,都不肯為了自己來求他。
哪怕是向他道個歉。
她說不管怎樣都是她應(yīng)得的,然后就這么跟他僵持了一個月,從來沒有抱怨過一聲,總是溫順低著頭,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做出他最討厭的樣子。
女孩攏了攏有些凌亂垂下的頭發(fā),挽到耳后,然后低下頭靠近。
在唇瓣將要碰到的時候,巫伏忽然掐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起來,轉(zhuǎn)過來,按在落地窗上,欺了上去。
白霧垂下眼睫,安靜地承受著,不發(fā)一言。
直到落地的窗簾被扭動拉開了一點,黃昏的陽光鋪撒進來,照在半邊身上,白霧空洞的眼睛微縮,下意識想要掙扎拉住窗簾。
“不……”
會有人、會被看到……
青年聽到她的聲音,卻一下伸手拉開了窗簾,刺眼的陽光頓時照亮整個房間。
他的聲音冷冰冰地落在耳邊,“不是什么都愿意么?”
白霧掙扎的動作緩慢停了下來,怔怔的視線看到了玻璃上映出的倒影。
床頭柜上的花瓶中幾支紅玫瑰已經(jīng)徹底枯萎了,枯黃的花瓣細碎掉在花瓶旁,再看不見一點紅色。
巫伏說完這話后,見女孩并沒有繼續(xù)說不,而是安靜了下來,愈發(fā)煩躁起來。
他正要開口,女孩的身子忽然輕輕顫抖起來,止不住的,有水滴濺落在地板上。
巫伏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玻璃。
隱約倒映出的影子里,女孩小臉模糊,大顆大顆的淚珠無聲順著臉頰往下掉,砸落在冰冷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