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看著black這句靈魂發(fā)問, 白霧沉默了下來。
她對于邪神來說確實是食物沒錯,或者可以說是“儲備糧”,但……
白霧抬頭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杯子,杯壁還有一些殘留的紅糖姜茶。
會有人對食物這么, 體貼照顧嗎?
而且說是食物, 這一個多月卻都沒有喝她的血。
她還沒回復black,他又發(fā)了兩條消息過來。
black:【你是不是在想邪神給你買衣服的事?】
black:【其實吧, 我覺得這個還挺正常的?現(xiàn)在誰還沒有點癖好了, 那么多人養(yǎng)寵物,雞鴨鵝什么的,不都是食物, 養(yǎng)芒果核的都有,我覺得邪神目前可能是把你當寵物了。】
black說的很有道理, 也跟她的分析差不多,但白霧總覺得哪里有點怪怪的,但是她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
思來想去,她決定還是保持現(xiàn)狀。
不管邪神是不是把她當寵物,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很好, 她試探過邪神對她的容忍程度, 只要她小心一點做事就不會惹怒到他。
而且邪神并不限制她去上學, 她目前還是可以過著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一條尾巴忽然從門縫探過來,小松鼠悄咪咪露出來個腦袋, 看到她沒睡, “啊嗚,衣服我洗好了, 也晾上了。”
它說完,就扶著門框沖她眨巴星星眼。
小松鼠的思維實在太好懂, 白霧敲了敲手機,“你想吃什么?”
聞栗迫不及待報出了想吃的菜名,白霧給它點了外賣,蓬松紅尾立刻搖得歡快,開開心心地繼續(xù)去打游戲了。
正常……
白霧垂下眼,或許吧。
接下來的幾天,白霧都表現(xiàn)得非常乖巧順從,邪神不讓她做飯就點外賣,不讓她亂動就窩在床上和沙發(fā)里好好休息。
只不過邪神這幾天不知為何很少跟她接觸,晚上也不抱著她睡了,不回房間,在客廳沙發(fā)待上一整晚。
她試著裝肚子疼主動請求抱抱,卻被青年掃了一眼冷聲拒絕了,往她懷里塞了個無意識的小粉紅水母分體,熱融融的暖肚子。
看他的態(tài)度倒是還和平常一樣,白霧就只當是他這段時間抱膩了,并沒有在意。
就像很喜歡的食物,連吃一個多月也會膩味。
等生理期過后,離大學開學已經(jīng)沒有幾天了,她才開始收拾去清淮的行李。
清淮那邊的住所什么都買齊了,她不住校,所以要收的行李其實并不多,半小時就收拾好了,放進后備箱里,驅車前往清淮。
清淮離宜寧有八個多小時車程距離,再加上第一次去新住所路不太熟,上午九點開始出發(fā),晚上八點才算到地方。
新住所是一幢獨棟小別墅,三層,地段不在中心街區(qū),周圍環(huán)境清幽安靜。
白霧逛了一圈十分滿意,一層是客廳、餐廳、廚房和花廳,二層是臥室、客房,三層是影音室、書房,后院還有個小露天游泳池。
小松鼠坐了太久有點暈車,白霧把它抱到一間臥室里的大床上,讓它好好休息。
剩下還有兩間臥室,一間靠走廊內側,一間靠近樓梯上下比較方便,白霧偏頭問了一下身后的青年:“哥哥,您想住哪間?”
青年漫不經(jīng)心掃了一眼:“隨便。”
白霧便推著黑色行李箱去了走廊內側的那間,把他的衣服都放進衣帽間。
放東西的時候忽然在行李箱看到了一樣東西,是游樂場那天買的照相泡泡機,應該是收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放進去的。
她輕輕一按,一長串流光溢彩的泡泡吐了出來。
她有點出神地看著泡泡升空,忽然觸手尖尖戳破了眼前的一個泡泡,青年沒什么情緒的聲音傳來:“你喜歡這種東西?”
白霧回神,轉過眼來,溫聲回:“喜歡倒也算不上,我小時候經(jīng)常看別人玩吹泡泡,偶爾會飄到我面前,覺得很漂亮。”
她把泡泡機放下,合起行李箱放好,聲音很輕,“只不過飛一會就破了。”
這也是她上次想要把泡泡拍下來的原因,想留住這轉瞬即逝的美麗,沒想到卻拍到了破壞風景的東西。
說起來,邪神之前只是告訴了她契約者的標記圖案,并沒有告訴她是誰,她也不知道他對契約者的態(tài)度是怎么樣的。
之前怕會觸怒到他一直不敢說,現(xiàn)在她想試一下。
白霧拿出了那張照片,轉眼看他:“哥哥,這是和您簽下契約的人嗎?”
巫伏正垂眼坐在床邊,床比之前白霧的小床要大很多,床墊也格外軟,坐著都能陷進去,按一按,軟軟地回彈。
嗯,這樣的巢穴可以伸展開手腳,能更舒服地抱著小寵物睡了。
聽到女孩的話,漫不經(jīng)意地抬了下眼皮,掃了下她手機里的照片,懶懶應了一句:“……嗯,是。”
這樣的回答,白霧實在摸不準他的態(tài)度,手指稍微攥緊了一些,繼續(xù)試探性地開口:“他們與您簽訂的契約內容是什么呢?”
或許是契約和他接觸得越來越久的原因,她染上了他的氣味,血對他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強,別說抱著睡,只是待在一個屋子里全身血液就躁動不已。
他怕一個沒忍住就把小寵物吃掉了,這才在冷冰冰的客廳忍耐了一個星期。
巫伏偏頭看了一眼室內,偌大的落地窗向陽,采光很好,晚上睡覺應該拉好窗簾,不然早上會被曬醒。
他邊看邊隨口道:“讓這個要死的人類小孩活下去。”
和她猜想的結果一樣。
白霧沉默了幾秒,輕聲問:“哥哥,契約簽訂后可以解除嗎?”
枕頭上也是小兔子的圖案,垂著耳朵,巫伏手指戳了戳兔耳朵。
嗯,沒有小寵物軟。
“不能。”
契約法則,一旦簽訂不能解除,但不代表他不能對契約者做什么。
或者應該說,與普通的契約不同,他的契約本來就只是為了抑制契約者不被他的能力吞噬而存在的。
他被眾神稱為邪神,當然不止是因為他做事隨心所欲,制造災難,不高興時隨便碾死向他獻祭的信徒。
這只能稱之為道德不太過關。
他被叫做邪神,當然是因為他的權柄——“新生”。
他可以創(chuàng)造生命力,讓受傷的人治愈,重病的人痊愈,甚至讓死亡的人復生。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最后全都失去了自我,成為了“新生”的一部分。
就像他在巢穴里做的試驗那樣,在受傷的生物身上使用能力,成功治愈,生物卻被新生的黑色觸手控制了身軀,變成了“他”,所以才會被小祭品的血吸引,拉她下水。
他當時并沒有想讓小祭品變成沒有思想的觸手怪物的想法,正巧這個簽訂契約的人類小孩他還沒有履行契約,那晚就拿他做了一下試驗,試驗出了穩(wěn)定抑制“新生”的方法。
不過即使是試驗出來了,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主動提出契約。
只不過是小寵物主動提出來要跟他簽訂契約,看在她那么懇求他的份上,他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眼前的情況也是,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讓這個人類小孩體驗真正的“新生”。
巫伏漫不經(jīng)心掃了女孩一眼。
嗯……如果小寵物軟點態(tài)度撒嬌求求他,說點好話,讓他心情好了,他說不定可以考慮一下幫她報仇出氣。
女孩垂著眼睛思索了幾秒,抬起眼來,眼神沉靜又溫和:“哥哥,衣服我都放好了,洗漱用品也拆了新的,放在洗手間了,浴室水溫也已經(jīng)調好了。”
倒還知道先來討好他。
“嗯。”巫伏輕應了聲,等待她的下文。
“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收拾,我就先去睡了。”
她微微頷了下首,聲音溫和,“晚安,哥哥。”
說完,女孩走出了房間,輕輕幫他關上了門。
邪神大人:?-
白霧帶著走進了另一間靠近樓梯的臥室,她選這間也是有原因的,靠近樓梯方便上下樓,也不會打擾到邪神。
雖然一路上不是她開車,但坐車也很累,她鋪完了床就打算直接洗澡睡覺,等明天再整理衣服。
去落地窗拉窗簾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幢別墅前路燈下有個卷毛男生正坐在一堆箱子上偷懶。
她拿起手機。
【你也搬過來了?】
男生摸了摸兜掏出手機,片刻后她的屏幕出現(xiàn)新消息。
【不是“你”,是“你們”,牧隊也來了,不過他今天加班,還沒下班,讓我一個人當苦力。】
【請多關照啊,新鄰居。】
白霧回了句加油,拉上了窗簾,手機忽然跳出來一條新的消息。
來自于備注為“哥哥”的聯(lián)系人,和之前的聯(lián)系人通話一樣,先前沒有互發(fā)過消息,這還是第一條。
【鹽浴球要放幾顆?】
她回:【一顆就可以了。】
回完又安靜了下來,白霧放下手機,扎好頭發(fā)去浴室簡單洗了個澡,換了一身睡裙。
出來打算睡覺,看到了一條新的消息,來自于十分鐘之前。
【放多了。】
白霧放下挽成團子的頭發(fā),拿手隨便梳了梳,勉強敲了兩行字過去。
發(fā)完,她困得不行,放下手機,身體陷進柔軟的床里,倒頭就睡。
一墻之隔的隔壁。
青年倚著浴室的墻,冷眼看著細細密密的泡泡溢出浴缸,逐漸占據(jù)了大半個浴室,在長久的等待后,只收到了女孩的這兩條消息。
【放水鍵就在出水口右邊,按一下就可以換掉浴缸里的水了。】
【如果覺得麻煩的話,可以先用淋浴,明天我來收拾清理。】
第42章
因為還要忙著整理新家, 白霧起了個大早,把行李箱的衣服都整理了一下放進衣帽間,搞定之后把小松鼠從被窩里薅了出來,跟她一起收拾別墅。
小松鼠睡眼惺忪地擦洗廚房流理臺, 壓扁了毛的尾巴在身后一搖一搖的。
“啊嗚, 我覺得床不適合我……”
它委屈地傾訴:“那個床好軟,我一躺就陷進去了, 又那么大, 半夜睡醒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差點在被子里被悶死。”
說著,它伸過來扁扁的尾巴給她看:“你看, 我的尾巴都睡成這樣了。”
白霧把洗好的碗放進碗柜里,笑著捏了捏它的尾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昨天抱你上去的時候感覺重了不少。”
聞栗尾巴一秒支棱起來,跟雷達一樣:“怎么可能!我明明沒有吃多少!”
白霧摸了摸下巴,從底下柜子里拿出食品稱,把小松鼠揪起來放上去。
數(shù)字亮起——【1302.0g】
最早給它稱體重時是507克,一斤左右, 現(xiàn)在都兩斤半了, 白霧跟抱著尾巴心虛的小松鼠對視。
人在尷尬時總會顯得特別忙, 小松鼠也是,一會兒偏頭揪揪尾巴, 一會兒低頭戳戳爪子, 就是不敢看她。
白霧戳了戳它的小肚子:“這么吃真不會有事嗎?有沒有身體不舒服?”
她沒養(yǎng)過松鼠,但也大概明白不能給寵物暴飲暴食, 過度肥胖很容易生各種病。
聞栗也有點猶豫,看著她關心的眼神, 還是說出口:“其實我最近總會覺得這里悶悶的,偶爾還會有點痛。”
它小爪子戳了戳心口的位置,慢吞吞補充道:“有時候晚上還會被熱醒,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出了一身汗。”
聽到情況這么嚴重,白霧嚴肅起來,“吃完飯后我?guī)闳プ鰝身體檢查。”
她掏出手機,跟牧云說了一下這件事,那邊很快同意了,并給出了個地址。
白霧放下手機,思慮了兩秒,開口:“不過帶你去做檢查的事不要跟邪神大人說。”
聞栗疑惑:“為什么?”
她戳了下它的小肥臉:“你想讓大人知道,你因為每天吃東西、窩著玩游戲,所以生了病要去醫(yī)院嗎?”
聞栗立馬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一定不說!”
邪神大人可是說過讓它來照顧啊嗚的,要是知道了它這么懈怠躲懶,肯定要生氣了!
剛搬家,家里并沒有什么食材,不過好在別墅區(qū)里有超市,白霧去買了很多食材回來,填充了超大的冰箱,做了早飯。
小松鼠委委屈屈喝著清淡的雞絲粥,看著一樣零食都沒有的冰箱,生無可戀地垂下了尾巴。
啊嗚說檢查結果出來前不準它再吃高熱量的零食,連正餐都換成了沒什么油水的白粥,在它再三央求下才放了些雞絲煮成了雞絲粥。
做好早飯后,白霧抬眼看了一眼二樓,已經(jīng)八點了,平時這個時間邪神都已經(jīng)起床了,現(xiàn)在卻還沒有出來。
她把早餐盛好放進托盤里,端著托盤上了樓,在門口停下,敲了敲門。
“哥哥,您起了嗎?”
屋內落地窗簾沒拉,光線昏暗。
青年坐在落地窗旁邊的團子榻榻米里,周身氣息陰郁冷淡,手里搭著本書,神情懨懨地盯著。
聽到女孩的聲音,半晌才冷冷哼了一聲。
白霧聽到聲音,知道他已經(jīng)醒了,開口問:“浴室的鹽浴球您處理了嗎?我來幫您收拾。”
青年似乎笑了一聲,但聲音聽起來卻很冷,反問道:“你要不要看看現(xiàn)在是幾點?”
白霧有點懵了一下,在心里快速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從語氣判斷,邪神明顯是生氣了。
但生氣的原因呢?
——她來的太早,影響他睡覺了嗎?
她軟下語氣:“是我打擾到您休息了嗎?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
屋內沒有回應。
是她想錯了?
那生氣的原因——她沒有及時去幫他處理嗎?
她繼續(xù)低下語氣軟聲道歉:“對不起哥哥,我昨天看您開了一天車,以為您累了要休息,怕過去打擾到您才沒有來。”
“沒有及時回復消息,是因為我當時在洗澡,不是故意不回您消息的。”
屋內還是沒有聲音。
白霧在門外又站了一會兒,實在沒想出來她還有哪里有問題。
邪神的心思未免太難猜了。
端著托盤的手有點泛酸,白霧吸了口氣,輕聲問:“我做了早飯,是給您放在門口,還是送進去?”
隔著一層門板,白霧聽到了兩個冷冷的字。
“不吃。”
白霧:“……”
她到底哪里惹到這尊大佛了?
白霧又原封不動端著早飯下了樓,放在桌上,陷入沉思,難道是因為沒睡好,沒有抱著她睡的緣故?
可是明明這幾天邪神一副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她主動要求抱著睡也被他冷聲拒絕。
……有沒有可能其實邪神只是起床氣?
實在想不通。
看著小松鼠眼巴巴盯著早飯垂涎的模樣,她抬指敲了下它的腦袋,“你不能吃,走,跟我去做檢查。”
無情地揪著后頸把小松鼠裝進包里,白霧走出別墅,開車離開別墅區(qū),按照牧云給的地址來到“寵物醫(yī)院”。
循著走進大廳,白霧一眼就看到了戴著口罩的陳辰,明明是被臨時拉來周末加班,還帶著黑眼圈,看著她的眼神卻熠熠發(fā)光。
白霧輕輕咳了一聲,他才稍有收斂:“是你剛剛預約的寵物體檢對吧?把寵物交給我們,在休息區(qū)等著就好了。”
陳辰帶著小松鼠走進了存放著精密設施儀器的冷色房間,里面還站著幾個人,都戴著口罩手套。
小松鼠好奇地看著各式各樣的儀器,被陳辰放到一臺圓圓的像雞蛋的白色儀器里,關上了艙門。
里面暖洋洋的,它待了一會兒就忍不住犯困起來,慢慢地睡著了。
白霧在休息區(qū)看到了牧云和black,牧云似乎是一晚上沒睡,衣服皺巴巴的,精神萎靡,捏著塊雞蛋餅在啃,邊吃邊翻著文件。
black也沒多精神,抱著電腦坐在一旁,敲一行字,停頓幾秒,又按著刪除鍵全刪掉,面如死灰。
白霧坐下,牧云指了指桌上早餐:“吃點?”
“不用了,我來之前吃過了。”
black也跟她打了個招呼,苦哈哈地表示自己在趕論文。
牧云兩口吃完早飯,正色起來,把幾份文件推過去,“關于蔣未寒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本來想找機會跟你說的,正好今天你今天來找我。”
“資料上顯示,蔣未寒家境富裕,論出身算是個富二代,年輕時愛玩,后面接受了家庭安排的聯(lián)姻,組成了現(xiàn)在的家庭。”
“他的妻子叫方舒宜,也是Xx當?shù)?#8204;的有名富商女兒,兩人在十四年前結婚,婚后三年有了孩子蔣樂。”
“而我們在深入調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蔣未寒在十九年前在一個偏僻的山村里,曾結過一次婚。”
black聽著起了好奇心,從電腦中抬起頭來。
牧云雙手交叉,繼續(xù)道:“當然,這次婚姻并沒有被記錄在檔案上,因為他們根本沒有領證,只是辦了一場特殊的婚禮。”
白霧垂眼,看著檔案文件上的照片。
一個穿著奇怪紅白兩色服飾的女孩正在參拜,闔眼安靜搖鈴,看上去溫柔嫻靜,清冷出塵,與俗世相隔甚遠。
“他在旅游時碰上了山神祭,看上了山村當?shù)?#8204;祭祀的巫女。”
“根據(jù)山村的習俗,巫女是從小由特殊儀式篩選出來的,由村里進行培養(yǎng),直到十八歲成年當天和山神舉辦婚禮,成為山神的新娘,終身孤老,與青山為伴。”
“而在成年之前,巫女被禁止與任何男性接觸,每天被關在廟宇里,只能跟著年長的女性學習參拜禮儀。”
“年輕的巫女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蔣未寒在當時又是個會玩的富二代,幾個月的時間里就把巫女哄得團團轉。”
“在山神婚禮當天,不顧村民口中‘山神的詛咒’,把山神的婚禮變成了自己的婚禮,和巫女結了婚。”
牧云頓了頓,“不過很遺憾,這并不是個童話故事。”
“巫女除了參拜外什么都不會,無法正常生活,連字都不認識幾個,蔣未寒在得到了巫女后很快就膩了,在幾個月后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到了市里繼續(xù)當瀟灑公子哥。”
“而在他走后,巫女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black聽到這里啐了一口,比了個國際友好姿勢。
對面的白霧卻很沉默。
“巫女把孩子生了下來,但似乎‘山神的詛咒’應驗了,巫女生出來的孩子模樣跟正常孩童不一樣,天生白發(fā)紅眼,被村民們稱為‘怪物’。”
“巫女帶著孩子離開了山村,花了幾年時間終于找到了蔣未寒,而他已經(jīng)在家庭壓力下收了心,跟現(xiàn)在的妻子組建了新的家庭。”
black緊皺著眉,追問:“然后呢?”
牧云卻沒有繼續(xù)說,而是抬眼看向了對面的女孩。
白霧聽著男人的講述,那些差不多已經(jīng)遺忘了的記憶又涌上來,照片里溫柔嫻靜的女人面容讓她感到陌生,在記憶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她總是歇斯底里地說恨她。
因為她是個怪物,她才會被千夫所指。
都是因為她,那個男人才會拋棄她。
她會掐著她的脖子,扯她的頭發(fā),說為什么不去死。
卻又會在過后抱著她,哭泣著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原諒她好不好。
白霧抬起眼來,緩慢平靜開口。
“巫女這些年每天承受著巨大壓力,最終在得知了真相后精神崩潰,失足從山上墜落,至今不知所蹤。”
black嘖了一聲:“那她孩子呢?也死了嗎?”
這個問題,兩人都沒有出聲回答。
black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伸手去夠文件袋,手伸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有點奇怪,牧云平時不是個話多的人,不可能會廢那么多口舌去講述一個與案情無關的故事。
他忽然睜大了眼,看向白霧,眼神震驚。
初升的陽光透過玻璃傾瀉進來,灑在女孩身上,銀白色長發(fā)柔軟鋪散,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熠熠生輝,格外奪目。
女孩神色卻很平靜,合上文件袋,“牧警官,你想跟我說的只有這些嗎?”
牧云語氣冷然:“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隱瞞這些信息?”
女孩沉靜的眼望著他,忽然輕輕眨了眨:“牧警官,按時間推算,當時的我最多只有四五歲。”
black從震驚中回過神,應和,手肘戳了戳牧云:“就是,我都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了,你能記得自己四五歲發(fā)生了什么嗎?”
牧云一怔,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
跟白霧交流時,他總是下意識的忽略了她的年齡,即使是現(xiàn)在,她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
白霧笑了笑:“沒關系。”
牧云輕咳了聲:“關于蔣未寒半年前所接觸的人,調查有了一些眉目,蔣未寒最常待的是地方是公司,半年前接觸過幾個可疑人員,不過具體信息還得等我們的人潛入他公司內部搜尋,需要一段時間排查。”
白霧嗯了一聲,問:“牧警官,等找到了他們犯罪的證據(jù),會怎么處理呢?”
牧云沉吟片刻,眼神復雜,輕輕吐了口氣:“你的這件案子雖然交給了異研所,但是情況比較復雜,罪犯不是像‘蟾蜍’一樣的怪物,而是人,又是公眾人物,他們兩人最多只能按照謀殺未遂的罪行處置。”
白霧:“我明白了。”
black在旁邊重重哼了口氣,顯然很不滿意,轉回腦袋繼續(xù)敲寫論文,鍵盤敲得噼里啪啦響。
白霧垂下眼皮,眼睫輕輕遮掩住了眸光。
第43章
小松鼠的檢查做完, 陳辰摘掉手套從實驗室里走了出來,翻著分析數(shù)據(jù),看向白霧。
“從生理層面上來說,它的身體各項數(shù)據(jù)都很正常, 沒有任何問題, 很健康。”
“它最近是不是會吃很多東西?”
白霧思索了下,小松鼠近來的胃口確實越來越大, 今天早飯喝了兩碗粥還是說餓, 點了點頭,“對,會吃很多。”
陳辰翻著數(shù)據(jù)頁, 有條有理:“從能量檢測數(shù)據(jù)來看,它身體里能量波動很大, 它中途醒來時我給它喂了一些能量棒,食物中的能量很快被分解吸收。顯然它大量吃東西,是在從食物中汲取能量。”
“從生物學角度分析,生物通常只會幼崽時期大量吃食物,目的是汲取足夠的能量和營養(yǎng)來發(fā)育成長。正常松鼠成年后體型不會再有所增長, 而它在這段時間內身體不止是體重增加, 體型也比兩月前大……”
牧云在旁邊挑了挑眉, 睨他一眼:“你直接說吃的多長身體就完了,扯這么多廢話。”
陳辰合上數(shù)據(jù)頁, 推了推眼鏡:“牧隊, 不管是什么研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都要嚴謹。”
他們在笑著聊天, 而白霧聽完則是想起了小松鼠異化的原因是吸收到了邪神沉睡期間逸散的能量。
而邪神本來的體型……
她看著無菌玻璃后盤尾巴睡著的小松鼠,沉默了兩秒, 問:“陳組長,這個成長期到最后,會長多大?”
陳辰屈起手指敲了敲文件夾板,沉吟:“這個問題……我們對異常生物的了解還不夠多,不過據(jù)至今的數(shù)據(jù)顯示,我們所見異常生物的體型都要比原體型大上數(shù)十倍。”
白霧想象了一下比她還高大的松鼠沖她星星眼搖尾巴的畫面。
白霧:。
“對了,白小姐,這個是給你的。”牧云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紙袋子遞過來。
白霧看了一眼,是幾套很小的衣服,還有項圈蝴蝶結,她在貓咖打過工,一眼看出來是寵物衣服,小巧精致,一看就很貴的樣子。
牧云解釋道:“那天跟蹤邪神去的那家店是女裝店,為了不引起懷疑就買了點東西,我們兩個大男的總不能買女裝吧?就隨便買了點寵物衣服。”
black本來是要在家寫論文的,被牧云抓來送衣服才一大早過來,敲下一行字,幽幽吐字道:“理解一下,牧隊沒有女朋友。”
白霧:“只是寵物衣服的話,牧警官可以留著,或許以后會養(yǎng)寵物。”
牧云還沒開口,black忽然噗笑一聲,語氣是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倒是想養(yǎng),每次看到人家遛毛茸茸就走不動道,可惜人家小寵物見了他就炸毛。”
他從沙發(fā)上轉過來,趴在沙發(fā)沿上,笑瞇瞇的:“你知道水豚吧?就那個動物園里呆呆的,脾氣特別好隨便給摸的,他去摸,結果剛上手人家嗷嗚給他來一口,打破了人家在動物園里八年從來沒發(fā)過脾氣的記……”
牧云一臉冷漠按住他的雞窩卷毛頭,讓他轉回自己的電腦。
他看著白霧,輕輕咳了一聲:“白小姐,如果覺得困擾的話就算了。”
都這么說了,白霧也沒有再拒絕,收了下來。
小松鼠睡了一會兒醒來,睜眼看到自己在車上,迷迷糊糊地尾巴蹭了下白霧的腿,“啊嗚,檢查完了嗎……”
白霧捏了捏它的尾巴:“嗯,現(xiàn)在帶你去買新的貓窩。”
不止是貓窩,新家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買,她花了一下午時間購置齊全,在傍晚時回了家。
小松鼠幫她一起布置,躺在新窩里開心地轉圈圈,從紙袋子翻出一個粉紅蝴蝶結,本能地嗅了嗅,上面殘留的氣味有些令它熟悉。
它疑惑問:“這是什么?”
“給你買的衣服。”
小松鼠眼睛一亮,立馬翻出粉色小裙子試,蝴蝶結項圈是可調節(jié)的,白霧替它把蝴蝶結項圈扣上。
穿好后它迫不及待地跑去鏡子面前照,晃著自己的尾巴來回看,顯然非常開心。
白霧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機上。
她中午時回不來,給邪神發(fā)了一條消息,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復。
……不會還在生氣吧?
晚飯時間,小松鼠穿著新的漂亮小裙子,乖乖巧巧地等坐在餐桌旁,等待開飯。
它都聞到香味了,是糖醋排骨!啊嗚做的糖醋排骨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小松鼠滿眼期待,看著白霧從廚房走到餐廳。
然后——
把一碟清淡的拍黃瓜放到它面前。
小松鼠:!?
白霧把白粥放下,“醫(yī)生說你要減少飲食,不能吃那么多重油重鹽的飯。”
嗯……她并不想幾個月后看到一只比她還高的松鼠。
小松鼠晃著的尾巴一下耷拉了下來,眼底的光消失了,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白霧端著晚飯上了樓,在門口停下,輕輕敲了敲門。
“哥哥,晚飯要我給您送進去嗎?”
一門之隔的屋內氣氛陰陰沉沉,空氣陰冷濕黏,濃稠壓抑得像要淌下粘液,順著落地窗緩慢滴下來。
青年仍坐在團子榻榻米里,手里的書距離早上翻了沒幾頁,聽到聲音頭也沒抬,語氣冰冷。
“不吃。”
白霧:“……”
真的還在生氣啊。
白霧隔著門都能感受到里面的陰冷,脊背發(fā)寒,但又實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在生氣什么。
站在門外等了許久,手里的飯都涼透了,直到手腳站得發(fā)麻,也沒聽里面發(fā)出什么聲音。
她只能低低出聲:“那,哥哥,晚安。”
有些滯澀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漸漸遠去。
巫伏心里愈發(fā)煩躁,神色陰郁,半天看不進去,隨手把手里的書丟掉。
門又沒鎖,一推就開了,她就不會自己進來?
……
接下來一連幾天,她去送飯都被拒絕,邪神不愿意理她,甚至一句話也不想跟她說。
別說二樓臥室,整個別墅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明明還在夏天,別墅里卻連空調都不用開就冷得發(fā)抖。
白霧意識到,她是真的惹邪神生氣了。
但是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哄好他。
或者應該說,邪神的表現(xiàn)很奇怪,之前他動怒都會向她動手,她可以通過裝弱賣慘來祈求原諒,而他現(xiàn)在生氣的行為只是不理她,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做。
但是不管她說什么軟話,再三道歉,他都不理她。
“小白,低頭想什么呢,這么入神,老遠就看到你了。”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白霧抬起眼,是梁靜。
今天是學校新生報道日,白霧剛報完道交完學費書費出門,正打算出校回家,在一路往校內走的人群中逆行,的確十分顯眼。
白瑜雅之前說過,許易年和她報了同一所學校,看來梁靜也是。
白霧看了一眼梁靜,她身后沒有許易年,是一個人來的,思索了兩秒,問:“你有空嗎?”
梁靜笑了一聲:“空著呢,我昨天就來了,宿舍都收拾好了。不過我宿舍暫時沒來人,學校食堂也沒開,這會兒正想找個地兒吃飯呢,一起啊?”
白霧點了點頭,跟梁靜一起走出校門。
梁靜挽著她的手臂,戳了下她的臉:“看你愁眉苦臉的,怎么了?”
白霧沉了口氣,開口:“如果一個人生氣了不理你,該怎么哄?”
梁靜一愣:“你哥哥跟你冷戰(zhàn)了?”
白霧:“……算是吧。”
梁靜摸著下巴:“冷戰(zhàn)啊……原因呢?你們吵架了?鬧矛盾了?”
白霧沉思:“沒有吵架,原因……沒有及時回復他的信息?”
“就這?不至于吧?”
梁靜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她上次就想問她,不喜歡他為什么還要答應跟他在一起,但是她總覺得小白做事應該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沒必要去干涉她的選擇。
她長吐了口氣:“男人其實很好哄的,又不是什么大矛盾,只要你撒撒嬌說兩句軟話就好了。”
她笑著戳了戳她的臉,女孩白皙的小臉陷進去一塊,“這么可愛,誰能頂?shù)?#8204;住甜妹撒嬌呢。”
白霧:“……這也是從電視劇里看來的?”
梁靜嗯哼一聲:“不過現(xiàn)實也一樣適用啊,我爸犯了錯就跟我媽撒嬌,我媽有氣也生不出來了。”
白霧:“?”
是不是反了?
穿過街區(qū)馬路,等紅綠燈,不遠處是個小學。
小學生今天也開了學,一群一群的小學生由家長送進校門。
校內不讓進車,門口停著數(shù)量豪車,梁靜咂咂嘴,“淮大附小,據(jù)說都是有錢人的學校,就為了淮大的名號,看看,這撲面而來的金錢氣息。”
白霧目光落在了一輛黑色的車上,從上面下來了一個穿著雍容的女人,妝容精致漂亮,給小男孩整理著校服的小領帶。
整理完,女人抬頭看向車內,笑著說了什么,白霧這才注意到后座還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面容冷峻,卻也笑著,伸手拍了下小男孩的頭。
小男孩拉著他的手晃著,像是在撒嬌央求著什么,手背上的幽藍色圖案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一幅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情畫面。
“綠燈了,走吧。嗯?你在看什么?”梁靜轉過眼問。
白霧平靜收回了目光。
“沒什么,走吧。”
晚上,白霧照常做了晚飯。
小松鼠吃了幾天的清淡飯菜,整只鼠整天都蔫蔫的,連游戲都不想打了,再加上邪神的低氣壓,它整天就縮在貓窩里睡大覺。
白霧輕輕嘆了口氣,把一盤紅燒肉推到它面前:“吃吧。”
小松鼠尾巴一支棱,精神起來,瘋狂晃動:“我可以吃嗎!不是說不可以吃這種……”
白霧又放下一盤青椒肉絲。
“……只要葷素搭配好就行,所以這盤青椒你也要吃完,不能只吃肉。”
算了,長身體就長身體吧,只要不是長成三四十米高的大松鼠,她都能接受。
在小松鼠“好耶”的歡呼聲中,白霧再次端著晚飯去了二樓臥室,在門口敲了敲門。
她輕聲叫:“哥哥……”
屋內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白霧照例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轉身離開。
梁靜說的簡單,可是她連邪神的人都見不到,該怎么撒嬌?
白霧沒什么食欲,沒吃晚飯,喝了兩口水上了樓。
洗完澡,換了身輕薄的睡裙,她沒有去床上睡覺,而是走到了落地窗前,倚著窗坐下。
九月初,月亮只有一道彎,清淺月光透過玻璃傾瀉進來。
她靠著窗,拿出了手機。
白瑜雅發(fā)來了很多消息,告訴她在學校里要注意什么,事無巨細,處處關心。
【她們都挺好相處的,我們一起去吃了飯。】
【對,過兩天要軍訓了。】
【知道啦,都買過了,不會曬到的。】
【你好好休息,晚安。】
關掉聊天界面,白霧點開了電子文檔,牧云把檔案的電子版也發(fā)給了她。
她仔細看了檔案,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那段簡短的描述。
明明只有短短的幾百字,卻讓她讀了很久。
她眼神安靜,看著照片上的男人。
不夠。
她想。
她靠著落地窗,垂下眼。
異研所做不到的事,邪神可以做到。
可是該用什么方式才能……?
不提這點,就說現(xiàn)在。
邪神似乎是膩了小寵物的游戲,對她產生厭煩,現(xiàn)在甚至不愿意見她,如果繼續(xù)生氣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
這是跟小祭品冷戰(zhàn)的第五天了。
今天的她依舊只是站在門口,小聲怯怯地叫他,卻始終沒有踏進來一步。
其實隨著時間推移,他早就忘了自己一開始生氣的原因,只是被她害怕自己的態(tài)度搞得十分煩躁。
她越是小心翼翼,低聲下氣,他就越煩。
他有那么嚇人嗎,就這么害怕他?
夜深人靜,巫伏忽然聽到了一聲囈語聲,聲音透露著驚恐害怕,是從一墻之隔的隔壁傳來的。
他微微一怔,反應過來是女孩的聲音,眉頭蹙起,哼了一聲,不想去理會。
半分鐘后,邪神別過眼,看了一眼隔壁。
一分鐘后,邪神看著墻,重重哼了一聲。
兩分鐘后,邪神站起來,走向了陽臺外。
兩間房間陽臺是并排的,只相隔半米,從這個角度一眼就能看到隔壁陽臺的場景,巫伏抬眼掃去,一愣。
女孩并沒有和往常一樣待在床上,而是坐在冰涼地板上,小小的身體靠著落地窗蜷縮著,腦袋歪靠著玻璃。
她輕闔著眼,睡著了,像是做了什么噩夢一樣,十分不安穩(wěn),眉頭皺得很緊。
姿勢也很沒有安全感,雙手緊緊環(huán)抱著膝蓋。
巫伏拉開落地窗走進去,在她面前蹲下,黑眸靜靜注視著女孩。
不過只是幾天沒見,小寵物就憔悴了不少,眼下一層淡淡的青灰,應該是沒睡好的緣故。
他忽然想起來最初生氣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主動求他,也沒有和他央求抱著睡。
巫伏覺得很奇怪。
這種生氣的原因很奇怪。
他分明可以不顧她的意愿隨便抱她,抱多久她也不會跑掉,因為她沒有能力反抗,拒絕不了他。
他想做什么都可以,為什么要讓她來主動向他請求?
小寵物除了醉酒后,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膽怯樣子,他也一直都知道的。
因為她很弱,弱到他稍不注意就會被他捏死。
這么弱小的生物,會因為害怕觸怒他而愈發(fā)小心,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他為什么要生氣?
巫伏想不通。
女孩的身體忽然蜷縮起來,縮在角落里,手指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胳膊,痛苦囈語:“不是……我不是……”
她的指甲幾乎陷進了肉里,掐得泛白,即將出血。
巫伏皺眉,握住了她的手腕拉開。
這一下似乎力道有點急,女孩被帶著往前撲了一下。
白霧從噩夢中驚醒,猛然睜開眼,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黑色的眼睛。
女孩半撲在自己懷里,一只手撐著他的胸膛,這會兒抬起頭對視,巫伏這才注意到她濕潤眼角掛著的淚珠,一愣。
緋紅色的眼睛濕漉漉的,噩夢帶來的慌亂情緒還未散,完全沒有往日的沉靜溫和,只剩下脆弱易碎。
那滴淚在月光下晶瑩剔透,搖搖欲墜。
白霧有點愣,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他,她在窗邊翻著文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但不管怎樣,邪神總算愿意見她了。
她看著青年的眼睛,或許是周圍太黑,又或是她剛醒視線模糊,覺得他的眸子格外的暗,烏沉沉的,看不清內里情緒。
白霧緩了一會兒,張了張口,正想出聲,青年倏地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臉,動作很輕地抬起來。
白霧的聲音停在喉嚨里,瞳孔微縮。
窗外月亮安靜。
溫涼的風輕輕吻掉了她的淚珠。
第44章
這個吻很輕, 像雨滴一樣落下就消失不見,分開時,只有眼角還殘存著一點冰涼的溫度。
白霧有些愣神地看著青年的眼睛,里面仍是一片看不清的黑。
他似乎是猛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也有些怔愣, 修長指節(jié)還扶著她的臉,另一只手還抓著她的手腕, 一時之間有些失措。
邪神……親了她?
如果只是幫她擦眼淚的話, 只用手就好了,為什么要用吻?
這些天的疑惑不解好像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在青年松開她的手腕, 放下扶著她臉的手,有些困惑地別開眼時, 白霧沒有猶豫主動撲進了他懷里。
巫伏正在思索自己為什么會做出剛剛的舉動,寵物親吻主人的含義他了解了,但反過來……他也不知道剛剛為什么會主動去親掉小寵物的眼淚。
只是忽然想,就這么做了。
思索間,忽然感覺到懷里倏地一重, 女孩撲進他懷里, 小臉埋在他胸前緊緊貼著, 銀白長發(fā)柔軟松散,白梔子花的香氣盈了滿懷。
她似乎有些不安, 手指攥著他后背的衣服, 帶著哭腔悶悶地出聲:“哥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或許是在哭的緣故, 女孩呼吸變得濕熱,溫度透過一層薄薄的衣服傳輸過來, 將胸膛冰涼的皮膚染得灼熱。
其實他早就沒在生氣了,更多的只是在等,等她什么時候才會不害怕他,主動推開門進來。
但現(xiàn)在想想,他對小寵物的要求有些太高了。
她這么笨,只會小心討好他,不會做出逾矩的事,沒有他允許,她不會推門進來。
而且因為這些天的冷落,她無措又不安,變成了這幅可憐兮兮的憔悴模樣,連做夢都在抽噎哭泣。
青年沒有動作,只是任由她抱著,白霧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他的神情如何,不好判斷他的態(tài)度。
她正思索著要不要抬起臉看看,剛往后退了一下,出了個聲“哥哥……”,后腰忽然搭上一只手掌,攬住了她,冰涼的溫度透過一層真絲睡裙輕輕松松覆住她的腰。
她被冰得生理反應瑟縮了一下,卻好像被青年以為她想躲開,強硬用了些力攥住,指腹微微陷在柔軟腰身里,拉回,占有欲十足地按著她桎梏在他懷里。
夜晚安靜,不屬于她的緩慢心跳聲回響在耳邊。
白霧伸手回抱住了他,纖細手指抓著他后背的襯衫衣料,像小貓一樣眷戀用臉輕輕蹭了蹭他,“哥哥,我好害怕你不理我。”
她嗓音悶悶糯糯的:“我這幾天以為你不要我了。”
小寵物難得這樣,一邊蹭蹭,一邊用這樣的語氣跟他撒嬌。
巫伏煩躁了幾天的心情舒緩下來,半瞇起眼,就這么單膝屈起靠坐在落地窗邊,借著瑩潤的月光,手指纏著她的頭發(fā)在指間玩。
白霧見狀,愈發(fā)確信了自己的想法,繼續(xù)示弱撒嬌,蹭來蹭去,說了許多軟話。
過了好一會兒,青年才終于肯出聲理她,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白霧松了口氣,知道邪神的氣總算消了,就這么窩在他懷里,任由他撥弄著自己的頭發(fā),小聲軟綿綿的繼續(xù)說軟話,偶爾聽到青年應一聲。
煩惱擔心的事被解決,她也漸漸被黑夜染上困意,一直被青年順著毛,意識倦倦的慢吞吞睡過去。
女孩說話聲漸小,直到停止,呼吸變得綿長,巫伏垂眼,就看到小兔子在他懷里睡著了。
他把落地窗窗簾拉上,胳膊一圈,把小兔子打橫抱了起來,走了幾步把她放到床上。
床墊很軟,女孩的身子陷進了里面。
這個角度看清了她的臉,乖巧闔著眼,鼻頭微紅,眼尾也泛著一抹淡淡的粉色,像春日盛開的桃枝。
看著看著,巫伏伸手輕輕碰了碰,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松開她時手離開腿彎,忽然碰到了冰涼的腳踝,巫伏一頓,指腹覆上去摸了摸,溫度和平時不一樣,比他的掌心還要涼。
回想起來,她一直光著腳在地板上睡著,指尖游移到白皙的腳背上,果然也是冰涼的。
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笨死了。
巫伏捏了捏腳腕,睡夢中的女孩似乎是覺得癢,忽然往下一縮,踩在了他半跪在床邊的腿上。
巫伏倒也沒生氣,扣住她的腳踝拿起來,床墊一陷,翻身上了床。
一條粉色觸手伸了出來,裹住冰涼的腳,暖乎乎地覆著,把冷意驅散。
女孩嘗到甜頭,主動地朝觸手探過去,想要更多溫暖。
但動作屬實不算規(guī)矩,他一個沒看住,踩著柔軟的觸手玩一樣的按壓,腳心沾著濕濕黏黏的液體,有一搭沒一搭地滑。
忽然有一下踩得重了,指甲剮蹭過觸手敏感的吸盤,他沒忍住悶哼一聲,手指攥緊了腳腕。
有點痛,白霧被這股力道弄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望去,結果看到自己一只腳踩在邪神的觸手上,另一只被緊緊纏著,青年的手正圈住她的腳踝,不想讓她逃走。
白霧瞳孔地震。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青年的悶哼聲,是那種有些抑制不住氣音的悶哼,痛苦中又夾雜著一絲歡愉。
再仔細一看,她的腳上沾滿了濕黏黏的粘液,觸手游移時都能聽到“咕嘰”聲,也不知道被玩了多久。
白霧:。
還沒等她從震撼中回過神,青年似乎意識到她醒了,抬眼看過來,猝不及防跟她對視上了。
白霧張了張口,向來慣會能言善辯的她組織了半天語言也沒想好說什么。
這要她怎么開口啊?
——說哥哥你繼續(xù)不用管我?
不是,這也太奇怪了吧。
等下,她是不是又發(fā)現(xiàn)了邪神不可言說的隱秘癖好,會被滅口嗎?
……她現(xiàn)在裝夢游還來得及嗎?
在她沒睡醒腦子亂七八糟一堆想法纏成團的時候,青年卻先出聲了,溫涼指骨捏了捏她的腳踝,“乖一點。”
白霧看了一眼被纏在觸手里的腳,明明她都沒有絲毫亂動,怕惹惱他連抽回都不敢。
她有些沉默。
這個乖……不會是指,想讓她動吧?
白霧沒談過戀愛,時間都用來學習和打工賺錢了,哪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她連親吻都不會,可以說是一張白紙。
她所有的生理知識都來自于生物書,但是學校也不會教這個。
而且最重要的是,邪神的生理構造跟人類也不一樣,她只記得之前她不小心碰到一條模樣有些奇怪的觸手,被邪神很快地抽了回去,還訓斥她。
后面經(jīng)過陳辰的講解,了解到那大概率是類似章魚這種生物的交接腕。
白霧看了一眼觸手,想分辨出來是不是,可屋內沒開燈,唯一的光源來處——窗簾也被拉住了,屋內一片昏暗漆黑,她只能看到黑影。
但從邪神的舉動和奇怪的反應來判斷……大概率就是了。
白霧硬著頭皮,抬腳輕輕動了一下。她只有給人按摩的經(jīng)驗,之前白瑜雅還沒住院的時候因為在店里工作總會腰酸背痛,她就去向按摩師傅學了一點,等她下工給她按摩。
或許是粘液的緣故,觸手滑溜溜的,她試著用按摩的手法踩了踩。
觸感很奇妙,有點像大號的果凍,輕輕一踩就會陷下去包裹住她,不過是熱乎乎的。
嗯,在心里把觸手當成果凍后,白霧就沒什么心理負擔了,按照記憶里的按摩手法,踩、按、打圈揉捏。
巫伏垂眼看著:“……”
讓她乖一點別亂動,反而還變本加厲起來了?
不過摸了摸她的腳已經(jīng)熱起來了,巫伏抽回觸手,圈住她的腳踝朝自己一拉,拉到自己身前。
距離一下拉近,被青年居高臨下地看著,白霧在黑暗中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不知道他接下來想做什么,手指緊張地攥緊了旁邊的床單。
腿上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指尖掃過大腿外側,她禁不住顫栗了一下,下意識地想抓住他的手,但伸到一半時又忽然停住了,緩慢放了下去。
她慢慢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情緒。
翻卷到大腿的睡裙裙擺忽然被拉了下去,蓋住了小腿,青年在她身側躺下,伸手一攬,像平常一樣把她拉過來抱在懷里。
順手扯過旁邊的絨毯蓋好,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最后下巴抵在她腦袋上,不動了。
白霧有點愣:?
這就結束了……?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好像從她碰才過了五分鐘吧……
猶豫了幾秒,她悶在衣料里小聲出聲:“哥哥,您不弄了嗎……是我做的不對嗎?”
幾天沒有抱到小寵物,終于能舒舒服服睡個覺的巫伏現(xiàn)在心情很好,半瞇著眼,輕哼了一聲:“你還要?”
看在她今天主動投懷送抱的份上,給她再多玩一會兒也不是不行,巫伏大方地伸出一條觸手,在絨毯下纏上她的小腿,順著腳踝游移。
白霧聽了這話耳根瞬間紅成一片,連忙出聲:“不、不要了!”
她小臉埋在他懷里,感覺呼出的氣息都灼熱起來了,小聲悶悶的:“哥哥,我們睡覺吧,我好困。”
巫伏便把觸手收了回去,懶洋洋抱著小寵物閉眼睡覺。
……
第二天清晨,白霧醒來,從青年懷里鉆出來,輕手輕腳地走下床,洗漱。
刷牙的時候想起來昨晚的事,咬著牙刷一頓,耳根泛紅。
現(xiàn)在倒是能肯定邪神對她不止是對寵物的情感,畢竟他都能對她做那種事了。
她吐掉漱口水,猶豫了幾秒,決定還是得增加一下自己的理論知識,于是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科學教育頻道的視頻。
——【章魚繁衍紀錄片[微攝實錄]】
時長:4小時23分58秒。
白霧:?
她慢慢回頭,懷疑的目光落在臥室床上還睡著的青年身上。
第45章
盯著床上的邪神看了半晌, 雖然滿腹疑惑,白霧還是默默把視線收了回來。
雖然她對于這種事了解的不多,但還是隱約明白一些。
像人類男性因個體差異,長短、時長都不同這種最基礎的事她還是知道的, 不然馬路電線桿上就不會有那么多小廣告了。
……說不定邪神也是這樣?
手指動了動, 把紀錄片加入收藏,還有一系列頭足綱動物的生理詳解視頻和圖文, 白霧覺得可能有用的都加進去, 打算找時間慢慢看。
不管怎樣,多儲備點知識總是沒錯的。
洗漱完后,白霧走出衛(wèi)生間下樓, 照常去做早餐。
郁悶縮在貓窩里幾天的小松鼠終于活潑起來,湊過來幫她擇小香蔥, 搖著尾巴,“啊嗚,你是不是跟邪神大人和好啦?”
白霧攪拌著蛋液,“你怎么知道的?”
聞栗哼哼一下:“這還不明顯嘛,前幾天大人的威壓遍布別墅, 附近幾里的貓狗蟲鳥連動都不敢動, 昨天晚上忽然就收起來了。而且大人幾天都沒……”
忽然意識到什么, 它連忙閉上了嘴。
幾天都沒什么?
白霧目光挪過去,小松鼠卻已經(jīng)心虛地低下了小腦袋, 不再開口。
早餐是雞蛋羹和甜豆?jié){, 白霧放了一點蔥花和香油,抽了支勺子出來插進蛋羹里, 露出貓爪型的勺柄。
端著走上二樓,白霧輕輕推開門。
她下樓時沒有拉開窗簾, 臥室里光線仍舊昏暗,她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把早餐放到床頭柜上。
青年還沒有醒,白霧昏暗中看到他熟睡的側臉半陷在柔軟的枕頭里,輕輕闔著眼,長睫隨著呼吸翕動。
平心而論,邪神的容貌是她見到過的最漂亮的,漂亮到幾乎讓直視他的人產生幻覺。
第一次見時就讓她產生恍惚的眩暈感,像看到了萬花筒里的眩惑流彩,層層疊疊,禮花槍“砰”的一下?lián)糁写竽X,意識隨絲帶飄散。
現(xiàn)在他慢慢學會了收斂起來,變得更像一個人類,出門在外雖然還是會招來注視的目光,但卻不是向以前那樣狂熱迷失的目光,而是單純對于帥哥的欣賞。
或許是她起來時不小心,也可能是她下樓后青年睡亂的,絨毯扯掉了一半,只蓋住了青年的腰。
襯衫被睡亂解開了幾顆扣子,露出白皙的鎖骨,下擺露出半截緊實的腰,人魚線隱進絨毯的黑暗里。
上學時總會有女生看男生打籃球,時不時發(fā)出激動的聲音,興致勃勃地討論誰的腹肌練得比較好,看上去就很好摸,以及流汗的樣子好帥。
白霧其實見過不少男生的腹肌,她之前在貓咖店下班會路過小區(qū)的籃球場,不知道為什么,打球的那些男生總會在她下班路過時撩衣服擦汗,明明毛巾就搭在一邊欄桿上。
但她對這些肌肉實在無感,肌理大塊分布著,看著就硬邦邦的,隨著動作一鼓一鼓的,還蒙著一層亮晶晶的汗,看起來有種涂了一層她炒菜的油的感覺。
至于流汗……她更是疑惑,渾身都是汗難道不難受嗎?她工作半天出了汗,回家后就只想趕緊洗澡睡覺。
經(jīng)歷過這些,對于眼前的男色,白霧只是掃了一眼,面色平靜地彎下腰,拾起絨毯給他拉起蓋好。
拉到胸口時,青年的眼睫忽然動了下,眼皮睜開,漆黑瞳仁和她對上了目光。
白霧微微一愣,開口:“哥哥,我……”
手腕上忽然覆上一抹涼,指骨微微圈緊,抓著絨毯的手被倏地一拉,白霧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
青年微微瞇著眼,神色慵懶又漫倦,伸手一摟,像抱抱枕一樣抱住了她,腦袋埋在她肩頭,又閉上了眼。
溫涼的呼吸緩慢灑在鎖骨,青年的頭發(fā)擦過頸窩有點癢癢的。
白霧眨了眨眼,雙手還無措張在他腦袋后,沒想到短短幾秒就這么又被青年抱著睡著了。
白霧就這么被當成了抱枕睡了半個小時,邪神也沒見要醒的意思,她不由得想起小松鼠戛然而止的話。
邪神在跟她冷戰(zhàn)的這幾天都沒有……睡覺嗎?
被迫陪/睡的白霧想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動作小心地掏出兜里的手機,靜音看起了早上找的資料,雖然姿勢有點別扭,不過也能忍耐。
唔……章魚一生只會繁衍一次?交/配完就會自毀尋死?
追尾現(xiàn)象……嗯,交尾,以腕互相緊抱,纏在一起?
水母是先釋放到水里,再由雌水母來收集,并沒有肢體接觸?
白霧陷入疑惑,通過昨天的情況判斷很像是“交尾”,但邪神肯定是不會尋死的,可水母又并沒有肢體接觸,不會緊緊纏抱著。
……所以到底是哪種?
白霧正在思索間,屏幕跳出了一條消息,是梁靜的,她點進去。
梁靜:【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霧剛想扣個問號過去,埋在她肩頭的青年忽然動了動,胳膊碰到了她的手,她保持了一個姿勢太久而酸麻的手一個沒拿穩(wěn),手機掉落在他腦后的床上。
青年終于醒了,綿長悶哼了一口氣,從她懷里抬起頭來,蹭了一下,動作懶洋洋的,嗓音也透著饜足的慵懶。
“你在看什么?”
她垂下眼,老實道:“和梁靜聊天。”
巫伏剛睡醒還有點懶倦,不太想動,于是伸出一條觸手卷住手機送過來,還給她。
屏幕還亮著,他目光漫不經(jīng)心一掃,看到了消息框里的一張照片。
照片里是一個上半身穿著奇怪襯衫的男人,前面中空,只有幾條銀鏈子和小鐵片掛著,露出健碩的胸肌和腹肌。
邪神:?
白霧看到青年的神色忽然一僵,也連忙看向手機,然后就看到了梁靜發(fā)來的情趣襯衫圖片。
白霧:。
兩人之間的空氣一時有些沉寂,偏偏對面的梁靜對她現(xiàn)在的情況一無所知,還在問她:
【你覺得怎么樣?是不是很澀!】
【讓我想想該怎么騙大傻春穿上這套衣服】
邪神的目光從手機屏幕慢慢挪到了她臉上,漆黑瞳仁盯著她,張口:“你喜歡……”
白霧毫不猶豫:“不喜歡!”
消息框又動了一下。
梁靜:【對哦,我想起來你好像不喜歡這種看起來硬邦邦的肌肉男】
梁靜:【你喜歡什么款的?像你哥哥那樣看起來清瘦的高嶺之花?還是軟綿綿的可愛陽光系奶狗?】
巫伏的眸子微微瞇起,眸光微戾,這次還沒問,女孩就搶先一步開口回答,眼神誠懇,語速很快:“當然是您,我是您的信徒,最喜歡的永遠是您。”
巫伏陰郁的眼神這才緩和了許多,輕輕哼了一聲,目光不屑掃過那張圖片,“高嶺之花是什么意思?”
白霧見他沒有生氣,放松了一些,解釋道:“這個詞是用來形容一些可望不可即、只能遠觀憧憬,卻無法接近碰到的美好事物和人物。”
只能遠觀無法接近……
巫伏掃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明都抱在一起睡覺了,這樣也還叫高嶺之花?
……她還想怎么接近?
梁靜:【據(jù)說腹肌的手感是軟的,好好奇是怎么個軟法,以后我一定要試試,大摸特摸!】
梁靜:【對了,你不是有你哥哥嘛,嘿嘿,你要不要試一下手感?還是說你已經(jīng)摸過了?感想如何?】
白霧:“……”求求你,放過我。
白霧頭皮發(fā)麻,試著朝粉紅觸手伸手拿回手機,邊開口道:“哥哥,梁靜就是說著玩的,她不知道您的身份,您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青年漫不經(jīng)心睨了她一眼。
粉紅觸手按滅手機丟到床邊,反而纏住了她伸過來的手腕,圈住不許她動。青年一只手輕輕松松把她抱起來,換了個姿勢坐在他懷里,絨毯順著滑落在她腿彎。
他微垂著眼皮,長睫如蝶翼撲下,抬手慢條斯理地解著僅剩幾顆的襯衫扣子。
白霧:?
這是要做什么?
白霧想起昨晚的事,忽然耳根一熱,不會,不會是要在白天做這種事吧?
雖然窗簾拉著了,屋內光線昏昏沉沉,但畢竟不是黑夜,還是有些許光亮,完全可以看清屋內陳設。以及窗簾下擺隱隱約約透過來的陽光,昭示著外面正在正午時分。
關鍵是她沒有研究明白到底該怎么做……
三四顆扣子而已,就算動作再慢,也有解完的那一刻。
衣領松散開來,露出遮掩在襯衫下的光景,從上到下,如弧玉一樣滾動的喉結、精致白皙的鎖骨、冷白結實的胸膛,邪神的皮膚格外的白,在昏暗光線里都極其奪目。
再往下就是腹肌,并不過分夸張壯碩,肌理分明,隨著呼吸緩慢鼓動,與白霧之前見到的都不太一樣,至少她并不覺得膩味。
看了沒幾秒,纏著她手腕的粉紅觸手動了,拉著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腹部。
白霧:!!
雖然好像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但白霧覺得梁靜的確沒說錯,是軟的。
指尖一按還會陷下去,有些回彈的感覺,手感很奇妙。
她輕輕戳了幾下,見邪神并沒有什么抗拒反應,就繼續(xù)揉揉捏捏,位置也不再局限于腹部,慢慢上移。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就這戳一下那戳一下,有一下沒一下的玩,邪神看著她的目光也很平靜。
直到她指甲不小心刮蹭了一下喉結,忽然聽到青年悶哼一聲,手腕猝不及防被他的指節(jié)攥住,另一只手抵著的腹肌變得硬邦邦的。
腳踝忽然被冰涼觸手纏住,她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卻被忽然伸出的數(shù)條粉色觸手緊緊圈住了四肢,連纖細的脖頸都被纏了一圈。
像是抑制不住不受操控一般,吸盤貼附著細嫩的皮膚,緩慢收緊。
白霧還沒反應過來,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開門聲,她一愣。
小松鼠打開一道門縫:“啊嗚,中午了吃什么……”
小松鼠瞳孔地震。
小松鼠陷入了沉思。
小松鼠緩緩關上了門。
白霧:“……”
第46章
小松鼠瞳孔震顫地緩緩關上門后, 臥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陷入一片沉寂。
白霧顫了顫眼睫,耳根止不住的熱起來。
就算是松鼠,被看到這種場景——
她坐在邪神懷里, 一只手按在他身上, 一只手被觸手禁錮在他脖頸旁,指尖離他的喉結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而邪神的觸手肆意緊緊纏在她身上, 除了圈在脖子和手腕上的, 腳邊的那條觸手不知為何更加過分,纏弄著她的腳,沿著腳踝蔓延到小腿, 吸盤有呼吸似的一圈一圈翕動纏緊,勒出一圈白皙的肉。
她身上的衣服穿的整整齊齊, 青年卻襯衫敞開,露出的光景灼目暈眩。
這種場景,一眼看過去明顯是她在趁邪神睡著,強行對邪神做出違逆冒犯的事,而邪神半途醒來制止住了她。
沉默, 是今晚的淮水區(qū)7號別墅。
白霧抖了抖眼睫, 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緩解一下尷尬, 纏在她脖頸間的觸手倏地松開了她,往后退去, 不過兩秒就消失不見, 只在她頸間留下了些許晶亮黏膩的粘液,泛著香甜的氣息。
纏在她腿上的觸手也緊跟著松了開, 慢慢收了回去。
“哥哥……”
白霧略有些疑惑抬眼向他看去,對上青年漆黑陰郁的瞳仁, 周圍光線太過昏暗,看不清情緒。
但她能感覺到青年的視線緩慢落在了她頸側,而后一抹冰涼也落在了上面,她輕輕“嘶”了一聲。
是痛的。
應該是剛剛傷到了。
巫伏盯著她頸間那小片泛著紅痕的皮膚,目光陰沉,冰涼指腹蘸著殘留的粘液慢慢化開,沿著抹勻,紅痕涂出一片晶亮來。
他不免有些煩躁。
和之前小寵物親他時一樣,又做出了一時沒控制住觸手意識的事。
在她碰觸自己的時候,每一條觸手都在不安躁動,想將她絞緊,不留縫隙地緊緊融進身體里,在他失神的一瞬間,就迫不及待鉆出纏了上去。
如果不是他及時反應過來,控制住力道,就不止是受了一點輕傷的問題了。
青年的動作很輕,刺痛中又有點癢癢的,白霧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以為是在繼續(xù)剛剛被打斷的事,忍了下來。
直到刺痛發(fā)燙的皮膚被涼意平息下來,變得清涼涼的,沒了不適感,青年收回了手,半垂下眼,開始系自己的襯衫扣子。
白霧一愣。
……不繼續(xù)了嗎?
她轉念一想明白過來,應該是被打斷,沒了興致。
“哥哥,早飯已經(jīng)涼了,我去給您準備午餐……”
白霧邊說邊乖巧地從他身上爬下來,動作間腳腕上的鈴鐺響動,爬到一半,忽然被修長指節(jié)抓住了腳踝。
冰涼指腹摩挲過踝骨上方的皮膚,白霧目光掃過去,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腿上布滿了紅痕,她是易留疤留痕的體質,輕輕磕碰就會泛紅,被觸手纏過的地方現(xiàn)在紅腫了一圈,看起來觸目驚心。
巫伏心里的煩躁更盛,剛睡飽的饜足慵懶都沒法平息這股燥郁。
一條觸手覆上了她的小腿,和之前強橫的禁錮圈緊不同,只是輕輕貼在傷痕的皮膚上,濕濕黏黏的粘液涂了一層,紅腫快速褪去,恢復白皙平滑。
清清涼涼的觸感讓白霧意識到,剛剛邪神在她脖頸也是在幫她祛痕,她輕聲道:“謝謝您……”
傷都是他造成的,幫她治愈一下還朝他道謝,笨的要命。
確定完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巫伏放開了她,微微別開眼,語氣冷然:“以后我會小心一點。”
這話在邪神看來只是以后會控制不傷到她的意思,重點是“小心”。
而在白霧聽來……意思就是以后還會有那什么,重點放在了“以后”兩個字上。
白霧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穿好拖鞋站起來,正準備把旁邊涼掉的早餐端走,青年懶懶出聲:“放下吧。”
白霧也沒多問,走出了房間,下樓準備午餐。
客廳沙發(fā)里,小松鼠整只鼠都埋在抱枕下面,只露出一條蓬松紅尾巴,正念念有詞:“我什么都沒看到我沒什么都沒看到……”
白霧沉默了一下,揪住它的尾巴把它薅了出來,它身體一僵,緩慢扭頭看向白霧,期期艾艾:“啊、啊嗚。”
白霧:“你真的什么都沒看到嗎?”
聞栗眼神游移,語速很快:“我、我才沒看到你把邪神大人壓在身下動手動腳呢!”
白霧:“……”
聞栗嘴快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面色僵硬,一時間心如死灰,默默用尾巴把自己腦袋埋了起來。
白霧沒好氣敲了敲它腦袋,笑了一聲,“別裝死了,過來洗菜。”
聞栗遲鈍“哦…”了一聲,跳到廚房洗菜,站在水池邊猶豫了半天,還是問出聲:“啊嗚,你這么做,邪神大人不生你氣嗎?”
白霧把煎魚搗碎放進湯煲,蓋上蓋子。
“你多少歲了?”
聞栗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半天:“四百零一,四百零二?”
白霧:“你這四百年,就沒遇到公的松鼠?”
聞栗想起就有點氣:“有啊,不過它們都好壞,我在那摘個果子而已,一見我就嘶叫兇我,繞著島追半個島,好不容易才甩掉,累死我了。”
白霧:“……”
白霧:“有沒有可能,它們在向你求偶?”
聞栗:?
聞栗滿眼疑惑:“求偶,那是什么?”
白霧這下知道聞栗為什么那么單純了,四百年除了吃什么都沒想過。
她吐了口氣,道:“就是想跟你生小松鼠。”
聞栗:!!!
聞栗更疑惑了:“可是我不喜歡它們呀,這種事不應該跟喜歡的人才能做嗎?”
白霧聞言微微頓了一下,再轉過眼來時笑了笑,輕輕戳了下它的尾巴,“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聞栗認真考慮了許久:“我不會做飯,但是又很喜歡吃,所以他一定要很會做飯!然后就是,嘿嘿,長得要漂亮,最好性格也很溫柔,我打翻了盤子都不會罵我的那種。”
白霧倏地笑了一下:“你這第一條恐怕就沒松鼠能做到。”
哪有正常松鼠是會做飯的。
聞栗思索了半晌,表示贊同地點了點小腦袋。
白霧掀起湯煲的蓋子,濃郁的魚湯香氣頓時充盈廚房,它看著正拿著鹽勺往里放鹽的白霧,忽然靈光一閃。
“雖然松鼠不會做飯,但是人類會啊……”
它眼睛亮晶晶盯著白霧,蓬松的紅尾瘋狂晃動,繼續(xù)開口:“啊嗚——你跟我生小松鼠吧!”
白霧手一抖,半瓶鹽抖進了鍋里。
剛剛下了樓,走到廚房門口的青年也腳步一頓。
白霧連忙拿湯勺撈鹽搶救魚湯,沒顧著回它。
小松鼠聞栗絲毫沒察覺到身后的危險,點著小腦袋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完美:“會做飯,漂亮,還不會罵我,晚上睡覺還會幫我洗澡梳毛,簡直是我的夢中情……”
托盤重重放在流理臺上,發(fā)出“咣”的一聲。
白霧被聲音嚇了一跳,湯勺一抖,好不容易撈出來的鹽湯又掉了回去。
梅開二度。
這次鹽徹底溶進了濃白魚湯里。
白霧擺爛放棄,放下了湯勺,轉頭看向聲音戛然而止的小松鼠,打算看看它做了什么搞出這么大動靜。
“怎么……”
視線里忽然看到了流理臺邊的青年,她一愣,再往旁邊一掃,看到了尾巴耷拉著瑟瑟發(fā)抖的小松鼠。
托盤里的早餐被吃完了,只剩下餐具,白霧把托盤朝小松鼠推過去:“去洗碗,洗完幫我去花廳把花澆一下。”
小松鼠感動得熱淚盈眶,把碗洗干凈放進消毒柜,一溜煙跑出了廚房。
白霧抬眼看著青年的側臉,他正半倚著流理臺,目光不知在看什么,從表情來看判斷不出情緒。
她溫聲開口:“哥哥,您生氣了么?”
見青年沉默不吭聲,她頓了頓,繼續(xù)道:
“聞栗只是比較單純不懂這些,胡亂說的,而且它是一只雌性松鼠。”
青年的目光終于慢生生挪到了她臉上,嗓音冷淡:“我當然知道。”
他看了她兩秒,忽的輕笑了一聲:“你覺得我有這么蠢?”
白霧連忙說沒有,又軟聲哄了一會兒,青年才不輕不重哼了一聲。
這鍋魚湯算是廢了,白霧放在一邊,打算把其他菜做出來,等會再處理掉。
期間青年就一直在旁邊看著她做飯,有一種在考場上被監(jiān)考的感覺,白霧放鹽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出現(xiàn)剛剛的慘案。
三菜沒有湯,盛好米飯和菜,白霧打算分次端到餐廳,青年掃了一眼,自然從她手里接過盤子,走向了餐廳。
小松鼠還在花廳沒回來,白霧給它在廚房留了飯。
餐廳里就只有她和邪神兩人。
搬到新家后兩人就冷戰(zhàn)了,說起來,這還是同在餐廳吃的第一頓飯。
白霧看著面前的青年安靜吃著,慢吞吞開口:“哥哥,我下午要去學校領軍訓服,很快回來。不過明天開始就要去軍訓,中午的時候就沒時間回來了。”
青年漫不經(jīng)心嗯了一聲。
白霧見他沒說什么,放下心來,低頭繼續(xù)吃飯。
巫伏目光看向廚房位置,隱約露出的黑色觸手毫無生息地絞殺那一團絨毛,連殘存的血液都消失不見。
他不悅地垂下眼,看來覬覦他小寵物的家伙還挺多。
吃完飯,白霧收了碗筷,放到洗手池旁邊等小松鼠洗,轉身去處理那一鍋不能喝的魚湯。
結果一掀開蓋子,空空如也。
白霧:?
白霧思索著廚房魚湯離奇消失案,出了別墅,垂著眼打開車門,坐進主駕駛里。
她剛要驅車離開,青年慢悠悠走過來,打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位上。
白霧忍不住開口:“……哥哥,我只是去拿個衣服,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青年嗓音慵懶:“嗯,出發(fā)吧。”
白霧:?
第47章
今天是淮大大一新生領軍訓服的日子, 新生們經(jīng)過一晚上的認識已經(jīng)熟絡了,三三兩兩的結隊走在校園里閑逛。
軍訓服是按宿舍登記分發(fā)的,不過白霧申請了在校外住宿,她的軍訓服就要自己去分發(fā)處去領取。
她來之前以為領完就能走, 最多十分鐘, 所以讓青年在外面花園小徑那里稍等一下,但現(xiàn)實卻是——領完軍訓服后, 她還要挨個掃碼進各種群, 叮叮咚咚全是信息。
出來的路上,又有各種校園網(wǎng)卡推銷辦理,十分鐘的行程硬生生變成一個多小時。
白霧好不容易從人堆里走出來, 深吐了口氣。
“學妹,一個人啊……”一個男生笑著過來。
“不好意思。”
白霧抱著軍訓服和一疊小廣告海報, 徑直從男生身邊走過,走到花園小徑里,遠遠就看到了知悟亭邊圍滿了人。
人群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青年的身影,懶洋洋靠坐在亭邊, 分明指骨轉著一支淺粉色的玫瑰花, 低垂著眉眼, 清冷又慵懶。
他身旁亭中央擺著一個售賣鮮花的攤位,攤位上放著各種各樣的鮮花和手工藝品, 每一款都標著售價, 邊上豎著一塊小黑板,掛著二維碼。
攤主是個女孩, 正忙著給客人介紹哪種花的花語,合適送什么人。
不過這些圍著的人顯然不是為了買花而來的, 只是借著買花的理由走進亭下多看一眼青年。
身后那個男生還依依不舍跟著:“學妹,這邊擠不通,可以走那邊……”
“不好意思借過。”
白霧今天第十三次說這句話,撥開人群走進去,在眾人驚詫卻又意味深長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把他拉起來走出人群。
攤主女孩眼睛撲閃撲閃盯著遠去的兩人,頭頂好似冒起了粉色泡泡。
直到走到空曠處,白霧才松開了他的手腕,吐了口氣。
“哥哥,等久了嗎?”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他今天腦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說了很快就回家,卻一定要跟著來學校,來了之后也不在車上等著,跟著她在學校里逛。
開學季校園里那么多學生,他走到哪里都會吸引一大群人的目光。
青年顯然沒什么事,神色平靜慵然,畢竟他是邪神,真要有問題,也是那些學生遭殃。
他半垂著眼,輕輕一抬手,手里的那支粉玫瑰就插進了她抱著軍訓服的懷里。
白霧情緒沒什么波動,把花收了起來。
邪神大概只是覺得好玩就買了,拿著又覺得累。
她溫聲開口:“我已經(jīng)好了,哥哥,我們回去吧。”
回家之后,白霧把那支粉玫瑰插進花瓶里,放到了臥室里,一下午都窩在沙發(fā)里抱著電腦,蹙眉處理各種群里的瑣碎事務。
青年也懶懶地坐在一邊看電視劇,小松鼠則是在角落里打游戲。
還是上次的那個狗血霸總劇,這次終于看到了尾聲,霸總本想強取豪奪小白花,卻被小白花女主用自己的真善美感化了陰鷙霸總,兩人心意相通,以盛大婚禮迎來了結局。
場景切到新婚夜的臥室,畫面就開始曖昧朦朧了起來,霸總抬起小白花女主害羞紅透的臉,情不自禁親了上去。
巫伏看著,若有所思。
順從/服從,吸引注意力,尋求安慰。
這三種,不管是哪種好像都不符合眼前畫面中的情況。
除了那三層含義,親吻難道還有什么別的含義?
他目光緩慢挪向一旁專注看著電腦屏幕的女孩,女孩像是注意到了,抬起眼來,濕潤的緋紅眸子溫順虔誠,只倒映著他的模樣:“怎么了嗎,哥哥?”
他還沒開口,女孩就像恍然一樣,露出歉意的目光:“我沒注意到已經(jīng)這么晚了,我這就去為您準備晚餐。”
說完就放下了筆記本電腦,走去了廚房,小松鼠也跟著跑了進去。
白霧一邊切菜一邊問:“對了小栗子,今天中午的那鍋魚湯是你喝的嗎?”
聞栗眨巴眨巴眼:“沒有呀。”
它晃了晃尾巴:“不過我中午在花廳的時候感受到了大人的能力波動,這在里吃飯的時候,還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讓我想想……”
聞栗絞盡腦汁回憶著,忽然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是游樂園那天晚上,啊嗚你肚子疼沒做飯,給我開了魚罐頭,結果被一只貓偷吃了,就是那只貓的氣味!”
白霧微微皺眉,又是洛斯。
從游輪到宜寧,再到清淮,三個不同的地點他都在她附近出現(xiàn),他明顯是在跟著她。
她向他做的交易……到底會是什么?
吃過晚飯,白霧洗完澡吹干頭發(fā),正在想要不要去邪神房間,一出浴室門,就看到了青年換好了家居服,躺在她床上。
“……”
沉默了兩秒,白霧認命般走了過去,坐在床邊。
青年顯然也剛洗過澡,頭發(fā)還有一些輕微的潮意,懶洋洋的,抓住她的手腕一拉,白霧就倒在了他懷里。
溫涼的掌心扶在腰窩,只隔著薄薄一層睡裙的觸碰,白霧心跳聲紊亂了下,顫了顫眼睫。
不是沒有抱過,但邪神的脾氣向來高傲,在今天之前,要么是她主動請求,要么就是在睡著后邪神才會抱著她睡,還是以“她自己亂動跑到他懷里”的理由抱的。
今天這還是第一次主動來到她房間,在她清醒時候抱她,毫不掩飾表露了自己的需求。
落地窗窗簾已經(jīng)拉好了,看他微微瞇著眼,心情似乎也很好,果然……是要做白天沒做完的事嗎?
但白霧很快發(fā)現(xiàn),她著實是多想了。
邪神只是和往常一樣把她圈進懷里,蓋好絨毯,然后伸出一條觸手“啪”的一下按滅燈。
周身陷入黑暗,只有青年平穩(wěn)緩慢的呼吸落在頭頂,微微吹動她柔軟的發(fā)絲。
白霧等待了十幾分鐘也沒見有別的動作,放下心來,也緩慢進入了夢鄉(xiāng)。
或許是忙了一下午的緣故,白霧睡的很沉,第二天就起晚了,一看時間離集合的八點只剩下三十分鐘。
白霧不想第一天軍訓就遲到,太過矚目了,連忙爬起來洗漱換衣服。
她的臥室裝修是米白色的,因為入住還沒多久,臥室里還沒什么濃重的生活氣息,只有書桌上放著電腦和幾本夾著書簽的書,昨天插在花瓶里的那支粉玫瑰。
她平時不打扮,梳妝柜上空空的,只有幾盒黑色瞳片,拉開抽屜,里面躺著一只發(fā)圈和幾個黑色小皮繩。
這發(fā)圈是前兩天梁靜拉著她一起逛校外的飾品店買的,說什么她上學時候總是用黑色素面皮繩扎頭發(fā),偶爾也得打扮一下自己,正好軍訓也得扎頭發(fā),就給她挑了這么一只。
一只粉圈白兔子,是完全不符合她平時黑白灰簡約風格的可愛風。
白霧拿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到了桌上,拿了一只黑色的小皮繩隨意扎了個馬尾,從軍訓帽里掏出馬尾來。
沒時間做早飯了,白霧撕了張筆記本紙,解釋了一下起晚了,并留下自己放學回家的時間,怕空調風吹掉,順手拿起發(fā)圈壓在上面。
寫完后邪神還沒醒,她輕手輕腳關上了門,離開別墅。
打了個車,緊趕慢趕到了軍訓地點,還好沒遲到,第一天導員點名,列隊。
“白霧。”
“到。”
不知為何,應答時,白霧總覺得很多人都在看她,目光是探究又好奇的,她感到奇怪掃過去時,他們又都收回了目光。
九月初天氣還熱著,這種天氣軍訓,早上還好,上午太陽一出來,曬得人頭暈目眩的。
白霧體質不算好,一上午下來只能說是勉強堅持,解散后梁靜從隔壁院系區(qū)域跑過來,給她遞了瓶水。
梁靜喝了幾大口水,拍了拍曬紅的小臉,打趣開口:“中午想吃點什么啊,小玫瑰?”
白霧:?
梁靜看她懵懵的眼神,樂了,“你還不知道啊?”
“你昨天跟你哥哥是不是在知悟亭那邊?”
白霧點了點頭。
梁靜笑著開口解釋:“昨天學校里一個社團做公益活動,直播賣花,把收益捐給小動物救助站,結果剛好拍到了一位帥哥來買花。”
“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直播中斷,只拍到了一秒,但這一眼據(jù)說驚為天人,大家紛紛慕名而來買花,卻發(fā)現(xiàn)這位不知名帥哥拿著一支玫瑰花在等人,多少人心碎當場。”
白霧:“……”她好像明白發(fā)生什么了。
梁靜笑瞇瞇的:“周圍的人就跟著帥哥一起等他的小玫瑰,直到一個小時后,女主角終于姍姍來遲,穿過人群,牽起了帥哥的手,和他一起……”
白霧揉了揉眉心:“可以了。”
說的好像什么童話故事一樣。
梁靜拿著手機晃了晃:“反正你是徹底在學校里出名了,大家剛開學什么事兒都沒有,正是聊八卦的時候,現(xiàn)在不光你們系,連我們系都知道了。”
白霧:“……”
她就說早上軍訓時候好多人都看她,她還以為是發(fā)色,考慮染成黑色,原來根源出在這里。
白霧輕輕嘆了口氣,跟著梁靜一起走向食堂。
還好邪神只出現(xiàn)了一次,八卦都是有時效性的,大家很快就會有別的新鮮話題,忘記她這號人物。
她只是想普普通通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生活。
但上天似乎總是不遂人愿。
下午軍訓完解散,白霧在校門口看到了自家熟悉的白車,以及懶洋洋抱臂倚在白車前的青年。
她隱隱聽到了有幾道激動的嗓音。
“好好好這么接小玫瑰放學是吧。”
“看他手上還戴著小發(fā)圈,我覺得沒跑了。”
“草終于給我磕到真的了!”
白霧目光緩慢落到青年的手腕上,看到了她的那只粉色小兔子發(fā)圈。
白霧:“……”
第48章
青年緩慢抬起眼來, 視線沒有任何偏移,一眼就看到了她。
隔著馬路兩相對視,白霧看到他漂亮的黑色眸子映過行駛的車燈,恍然清晰明亮了一瞬。
說實話, 白霧很想現(xiàn)在轉身跑掉。
但她不能。
嘆了口氣, 盡量忽略周圍關注的目光,白霧壓了壓軍訓帽, 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她站定在青年面前, 小聲開口:“哥哥,你來接我么?”
青年冷冽目光落在她臉上,沒回話, 反而微微蹙起了眉。
白霧被盯得有點疑惑,正想問怎么了, 下一秒青年抬起手,冰涼指尖貼上了她的側臉。
幾乎是瞬間,她聽到了遠處數(shù)個位置窸窸窣窣的呼吸重了許多,灼灼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身上。
而引起異動源頭的始作俑者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有問題。
不,或許意識到了, 但邪神向來高傲, 再加上本來就是受人敬仰的神, 所以從不在意人類的目光,就像之前數(shù)次一樣。
白霧閉了閉眼:“哥哥, 怎么了嗎?”
他半垂著眼看著她, 指腹貼了貼她的臉,和她同時問出聲, 嗓音冷然:“臉怎么了,這么紅?”
白霧愣了下, 老實回答:“軍訓時候太陽曬的了。”
一整天都要在大太陽下訓練、跑步、站軍姿,腦袋上的軍訓帽根本遮不住毒辣的陽光。
不過中午的時候梁靜見她沒涂防曬,捏著她的小臉數(shù)落,當時就領著她去買,給她涂了厚厚一層,所以一個下午只是曬紅了一點,并沒有曬傷。
青年聽完,眉頭皺得更深,白霧以為他又要嫌棄地說人類的身體就是嬌弱,沒想到他沉聲問:“軍訓做什么?”
兩人站得越久,周圍吸引來的目光就越多,白霧繞到副駕駛坐進去,“哥哥,我們先回去再說吧。”
青年沒什么異議,拉開主駕駛的門,坐進車里。
清源區(qū)和淮水區(qū)相鄰,從家開車到學校,如果著急速度快的話大概二十分鐘,早上她選擇打車來,免去了找車位停車的時間,才沒有遲到。
只是她沒想到邪神會來接她放學,而且還戴著她的小發(fā)圈。
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男生戴女孩子發(fā)圈的意思,是表示自己有女朋友了。
……邪神知道這個意思嗎?
路過一盞又一盞剛亮起的路燈,車內燈光氤氳。
微紅的纖細手指扶著安全帶,白霧溫聲解釋起軍訓的原因,以及訓練內容。
“就是為了鍛煉身體,增強體質。”
大一新生在寒假懶散了兩個多月,身體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站起軍姿來大多堅持不到十分鐘就開始東倒西歪。
教官看到這種情況就更加嚴格,軍訓了一天,白霧身體哪哪都酸軟,完全不想動彈。
她說完,看了一眼車內后視鏡,邪神果不其然露出了輕視的目光。
嗯……她倒是能理解。
畢竟對于邪神來說,不管是她這樣的“孱弱人類”,還是訓練得肌肉虬結四肢發(fā)達的“強壯人類”,都是隨便動動手就能捏死的,沒有區(qū)別。
“要訓練多久?”
白霧回想了下:“二十天。”
而且不湊巧的是,她看了天氣預報,接下來的二十天幾乎全是三十多度高溫的晴天,只有零星幾天是陰天。
今天他們軍訓的時候,還有幾個學長賤兮兮地搬小板凳坐陰涼地,抱著冰西瓜在他們面前吃,搞得許多新生拳頭都硬了。
白霧捏了捏酸疼的胳膊,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xù)十九天,就有點心如死灰。
不多時回到了家,停好車,白霧下來開門走進客廳,先去廚房倒了杯涼水。
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她放下杯子舒了口氣,小臉仍紅紅的。
她打算上樓去換掉身上的軍訓服,走到客廳時忽然被沙發(fā)里的青年拉住,跌坐在了他懷里。
臉側貼上了冰涼的粉色觸手。
僅僅碰了一下,白霧就往后退:“哥哥,很臟,我還沒洗澡。”
軍訓一天,她出了一身汗,自己都覺得渾身黏膩膩的難受極了。
青年輕慢睨了她一眼:“剛剛都碰過了,現(xiàn)在說臟?”
粉紅觸手不由分說地貼覆上她的臉,冰冰涼涼的,老實說很舒服,既然邪神都不嫌棄,白霧也就沒有再開口,窩在他懷里由著他貼貼。
軍訓帽被青年摘下,摘掉發(fā)圈馬尾松散,柔軟銀發(fā)頭發(fā)鋪散下來擦過脖頸,落在青年修長指間。
邪神玩似的順著她的頭發(fā),偶爾繞一下發(fā)尾,纏在手指上。
白霧懶洋洋地瞇著眼,被順著毛,加上軍訓過后的疲憊,開始犯困。
就在差點睡著的時候,樓上小松鼠毫無所覺地推開門,“好餓啊,啊嗚,晚飯吃什——”
話還沒說完,它又關上了門。
白霧:“……”
白霧從他懷里站起來,上了樓梯,“哥哥,我去洗澡。”
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舒適的家居服,白霧把軍訓服洗了一遍,然后敲了敲小松鼠房間的門。
小松鼠緩慢開了一道門縫,眼睛圓溜溜的,不停地眨啊眨,“啊、啊嗚。”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歷,第二次時白霧就不尷尬了,面無表情揪著它的尾巴直接抱下樓,放到水池邊,“去洗菜。”
小松鼠洗著菜,偷偷看一眼客廳,又瞅一眼白霧。
它滿腹疑惑。
上次是啊嗚對邪神大人動手動腳,可以說是啊嗚冒犯,而大人原諒了她,但這次似乎是……邪神大人主動的?
但不管到底為什么,聞栗都決定以后再也不隨隨便便開門了!剛剛開門的那瞬間,它感覺到邪神大人的冷意,身體都嚇僵了。
它嚴肅點頭,即使是自己房間的門,隨便打開也有很大風險。
吃過晚飯,白霧處理瑣碎的學校信息,不出意外地收到了梁靜的信息,給她推送了八卦新進展——她成功登上了淮大校園論壇榜hot貼。
梁靜:【你別說,聽她們描述的還挺甜的呢,我也淺淺磕了一口。】
她涼悠悠的:【可惜,要不是知道你不喜歡他,我就磕到真的了,嘖。】
白霧只發(fā)了六個點的回復過去。
【……】
梁靜:【好啦,不開你玩笑了。】
梁靜:【好累哦,腰酸背痛的,我要睡啦,晚安小白。】
白霧:【晚安。】
關掉梁靜的聊天框,導員的消息忽然跳了出來,是一串語音。
【小霧啊,院里開學典禮要由新生代表上臺發(fā)言,目前一共提名了五名候選人,你是其中之一,演講稿這方面你要先做好準備。】
白霧了解了一下歷屆開學典禮,淮大新生代表是這種模式,由校方先選出候選人,然后在校內系統(tǒng)由學生會和全體學生進行投票選出代表。
白霧回復了一句好的。
下一秒,導員的語音又發(fā)了過來。
【咳……那個,小霧啊,咱們大學生呢雖然不限制談戀愛吧,但目前吧,還是要以學習為主,要多為了未來考慮,不能局限在眼前一時,昂。】
白霧:“……”
門外腳步聲傳來,青年動作熟稔地推開門走進來,帶著一身剛洗完澡的微潮氣息坐在床邊,黑色短發(fā)毛茸茸的,語氣懶洋洋。
“忙完了?”
白霧合上電腦,點了點腦袋。
青年輕輕哼了口氣,熟練把她往懷里一拉,圈進懷里抱著,蓋上絨毯子,關燈睡覺。
白霧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哥哥,你明天有事要忙嗎?”
巫伏懶倦闔著眼,略一思索,明白了她扭扭捏捏的話暗含的意思,不輕不重哼了一聲:“知道了。”
白霧:?
白霧:您知道什么了?
白霧繼續(xù)開口,小心道:“哥哥,如果你有事忙的話,可以不用來接我的,我自己能回家,真的。”
巫伏覺得有些好笑。
想讓他接卻不直說,非要這么小心翼翼地繞來繞去兜圈子。
“嗯,明天去接你。”巫伏沒好氣地按了下她的腦袋,“睡覺。”
白霧:“……”
白霧足足花了五分鐘才冷靜下來。
然后她決定擺爛。
既然改變不了邪神的決定,那只能接受現(xiàn)狀了。
不就是走在路上被數(shù)不清的目光盯著看嗎,多大點事兒,她忍了,反正又不會死。
而若是惹惱了邪神,才是真的會死。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白霧很快安穩(wěn)進入了夢鄉(xiāng)。
翌日早起洗漱完,白霧特意看了眼手機天氣預報,今天一整天大晴天,最高溫度32度。
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她特意涂了厚厚一層防曬才出了門。
到了軍訓場地,白霧壓低帽檐,減少陽光曬到的部分,在列隊時,從陰涼處走了出去。
落在臉側的陽光卻忽然消失,白霧抬頭一看,厚厚的一層烏云擋住了太陽,周遭人群都在歡呼。
天氣預報的晴天變成了陰天,中午和下午空氣變得悶熱時,還下起了細細的雨絲,空氣變得涼絲絲的,絲毫不覺炎熱。
解散后,有人笑著討論。
“我草我就說拜雨神是有用的,你們還不信我。”
“別說了,我回去就給你的雨神加兩炷香。”
白霧走出校門,在昨天的位置看到了青年,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天目光洗禮的她十分淡定地走過去,開門,坐進副駕駛,關門,一氣呵成。
翌日,天氣預報還是晴天。
白霧覺得昨天的情況不過只是偶然現(xiàn)象,照常涂好了防曬,前往學校。
然而還沒踏進校門,乘著計程車從淮水區(qū)去清源區(qū)的路上,白霧在車窗里無意間抬頭,就遠遠看到了清源區(qū)上方飄著的厚厚云層。
她打開手機的天氣預報。
五分鐘前清源區(qū)小太陽的天氣圖標,現(xiàn)在變成了一朵灰色小烏云。
第49章
剛開始, 白霧以為這樣的天氣只是偶然。
而接下來清源區(qū)一連幾天晴天變陰天,這樣極小的概率事件,卻讓她不得不懷疑是這是人為的。
而原因呢?
白霧垂下眼,聯(lián)想到那天邪神的舉動, 不會是因為……她軍訓時候會曬到太陽吧?
中午解散, 白霧和梁靜一起去了教師辦公樓。
導員告訴她這幾天的投票結果,她被選成了新生代表, 讓她準備試講和跟進后續(xù)彩排, 以及一些瑣事安排。
白霧對這個結果并沒有意外,畢竟這幾天有梁靜給她實時匯報票數(shù),她想不知道都難。
出來時, 等在外面的梁靜見她一臉愁容,笑著拍拍她的肩:“沒事兒, 你就當?shù)紫碌娜硕际谴蟀撞司托辛耍葜v也就五分鐘,很快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就不一樣了,加了個舞蹈社團,結果被幾個學長學姐抓去新生舞會上表演節(jié)目, 想想就社死。”
白天的開學典禮過后, 晚上就是新生舞會。
梁靜小時候學舞, 高中時候還有參加過舞蹈比賽拿獎的經(jīng)歷,人又活潑開朗, 跟學姐學長們很快混熟, 正巧新生舞會上需要人跳開場舞,就剛好把她帶上了, 天天晚上拉著她排練,大半夜才回到寢室。
白霧沉默了下, 相較之下,還是她比較慘。
她之前想過找導員退出票選,但梁靜卻說:“往年新生代表都是從腥風血雨中廝殺過來的,因為拿到了新生代表,加入學生會很容易就能成為副會長,為了這個他們都是到處拉票。”
“我知道你不想?yún)⑴c這些,但在這種情況下,你不覺得你主動退選更引人注目嗎?”
她摸著下巴:“你要去演講的話最多會被人記幾天,人家轉頭就忘了,但你要主動退選,可能就會被人記幾年了,還會在論壇上被討——什么,淮大第一屆主動退選的新……”
白霧捂住了她的嘴巴,面無表情:“可以了,我去。”
走出教學樓,梁靜伸了個懶腰,看了眼下著雨絲的天:“不過倒是能慶幸,今年軍訓天氣還挺好的,一連五六天下雨,那些去年被折磨過的學長都要氣死了哈哈。”
白霧安靜看著昏沉的天空,沒有說話。
兩人各有各的忙碌,吃完飯后又去了軍訓場地。
而與她完全相反,邪神在家閑到不行。
每天到十點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掉她保溫在廚房的早餐,要么去書房有一搭沒一搭的看書,要么在客廳里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偶爾去花廳澆一下花,坐在后院秋千上曬會兒太陽。
但這種散漫的生活唯一的缺點是——沒有小寵物在身邊。
對人類來說幾千年亙古漫長的時間,在古神看來只是白駒過隙,眨眨眼就一晃而過,睡個覺都能過去幾百年。
但不知為何,這些天邪神卻覺得時間過得越來越慢。
從小寵物離開的上午八點到下午五點,短短九個小時,比他睡的那幾百年都漫長。
剛開始一兩天邪神還能忍耐,四天、五天,他開始煩躁,無心看電視,時不時看一眼時間,怎么過得這么慢,還沒有到五點。
尤其是小寵物早上離開時精神還好好的,從學校回來后整個人就倦倦的,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就又離開,只留下一片空著的床鋪,幾乎跟他沒什么交流。
這天清晨,天將將微亮,手機鬧鐘的聲音剛響了一聲,懷里的女孩就從絨毯里伸出一只手把手機按滅。
怕吵醒他,在他懷里小心翼翼地鉆出來,穿鞋下床,去了衛(wèi)生間洗漱。
再出來時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女孩扎著馬尾,走過來摘掉架子上的帽子戴上,一轉眼看到他醒了,微微愣了一下。
“哥哥,我吵醒你了嗎?”
巫伏看著她,嗓音冷然:“這么早?”
今天才六點就起來了。
女孩垂眼挽著袖子,“今天學校有點事要忙,所以早起了一點。”
巫伏有些不愉,每天忙著去學校,回來累成那樣,上學有那么有意思嗎?
他忽然不是很想讓小寵物去上學了。
女孩整理好寬松的袖子,放下手,抬起臉來,腦后馬尾跟著一晃。
她眉眼微彎,眸子亮晶晶的,軟聲開口。
“哥哥,早安。我去學校啦。”
巫伏:“……”
女孩輕輕關上了房門離開,巫伏緩慢收回目光。
算了。
答應過小寵物的事再反悔,未免太掉他主人的身份,他可不想看到她又哭哭啼啼的,煩死了。
雖然是這么想著,巫伏起床后站在樓梯看著空蕩蕩的別墅,還是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情緒。
他轉身上樓,去了書房,隨便在書架抽了本書出來。
里面夾著一枚書簽,是女孩習慣制作的那種,簡單用一張紙疊成的,末尾掛著一條紅繩。
看書封是女孩上學專業(yè)相關的書,翻開看,內容枯燥又無聊,巫伏就這么靠著書架,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直到翻到了紅繩的那一頁,拿起書簽。
上面畫著個簡筆畫小人,小人一只手翻書,一只手狂寫筆記,眼睛暈成圈,腦袋邊一團黑線。
巫伏記得她學習時候也是這樣,一手翻書一手做筆記,只不過表情十分平靜,寫字也不疾不徐,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樣子。
原來在心里是這種狀態(tài)嗎。
巫伏合上書,放回書架上,走出了書房。
旁邊是隔音的影音室,他開門走了進去,在昏暗的光線里走到放映機前,隨便挑了一部電影播放。
一部動作片,制作精良,劇情在線,激烈廝殺打斗的刺激場面,巫伏卻有些心不在焉。
她空閑的時間似乎都在書房學習,沒有在這里看過電影。
兩個小時過得格外漫長,巫伏沒記得電影什么劇情,關掉了放映機,走了出來,下到一樓。
正午的陽光正好,斜斜地透過玻璃照亮花廳,巫伏拿起水壺,給一排開的正盛的花澆了澆水。
最早這里是沒有花的,只有一些綠植,女孩沒有時間打理嬌貴的鮮花,就沒有買,只讓小松鼠偶爾給綠植澆水。
后來兩人冷戰(zhàn)和好之后,他那次在學校等她的路上,看到了一個男生買了花送給鬧別扭的女生,女生本來氣呼呼的不理他,收了花之后就笑了起來。
不止如此,來來往往許多人買花送給同行的人,收到花的人都眉開眼笑,看上去十分高興。
于是他給她買了一支粉色的花。
而她似乎也很喜歡,把花插進花瓶里放在床頭柜上,幾天后枯萎了才舍得扔掉。
后來,她還在接她回家的路上路過花店,買了好幾盆回來,放在花廳花架上養(yǎng)著。
澆完花,巫伏走出花廳,在客廳沙發(fā)坐下。
別墅安靜又空蕩蕩的,他打開電視,隨便調了個臺,聲音回響在客廳里,營造出一種熱鬧的假象。
時間緩慢過去,許久,太陽也才偏移了一半。
巫伏漫不經(jīng)心看到電視,里面正播報著午間新聞,藍底飄過一行白字。
【博士夫妻結婚五年沒有孩子,醫(yī)院檢查發(fā)現(xiàn)兩人以為精神交流就能懷孕】
新聞講述了一對四十歲的博士夫妻,因為沒有生理常識,以為只要精神交流就能懷孕,五年一直懷不上,才來醫(yī)院檢查。
巫伏掃了一眼并未在意,正想換臺,卻忽然想到了跟女孩的契約,這段時間他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契約的條件是,她的孩子。
巫伏垂眼,抬起手,幽藍光點凝成兩張方寸大的照片,落在指間。
一張在證件室,背景的白墻冰冷,女孩被他拉坐在身邊,他的手按著兔耳朵戴在她頭頂,照片定格的一瞬間,小兔子表情驚愕,眸子瞪大,看起來呆呆的。
一張在長寧古街,燈火通明,女孩站在青石圍欄前,和他手牽著手,一只手提著兔兒燈,晚風吹過,輕紗輕輕飄了起來,擦過他的手背,有些微癢。
巫伏盯著看了幾秒,覺得似乎身邊有個她的孩子也不錯,應該會很……可愛。
不過,他捏碎幽藍光點把照片收起來,就這段時間他的觀察,她身邊連一個人類雄性都沒有。
她會不會也并不知道人類的生理常識?
巫伏沉思了一會兒,覺得或許他可以含蓄地詢問一下-
導員安排了幾件事,白霧一邊軍訓一邊處理,忙了一整天,精神懨懨的。
已經(jīng)習慣了邪神每天放學來接,她熟門熟路地走到老地方,打開車門坐進去。
巫伏才開了兩分鐘,一轉眼,女孩已經(jīng)靠著車窗睡著了,眼下一層淡淡的青灰,看起來很疲倦。
回到家后停下車,她慢慢醒來,唔嚀一聲,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哥哥,我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后,她換了身睡裙,下樓來做飯。
一邊做飯一邊打哈欠,困得眼角呵出一團眼淚來,隨便吃了幾口,走上了樓。
巫伏以為她要去睡覺了,進房間一看,她端了杯咖啡,已經(jīng)喝了幾口,正坐在桌前對著電腦敲字。
見他進來,眨了眨眼:“哥哥,你先去睡吧,我等會就好。”
巫伏半倚著書桌,想到白天的新聞,思索了幾秒,開口:“你知道人類是怎么繁衍的嗎?”
話音剛落,女孩手里的咖啡杯一下掉落。
好在,還未墜地的時候,巫伏及時伸了條觸手托住了咖啡杯,避免了慘案。
……笨手笨腳的。
粉紅觸手托著杯子放回到桌上,巫伏抬眼看向女孩的臉,她神色有些奇怪,眸子籠上了一層水汽,眸光晃動,耳根微紅,從電腦上挪開目光,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白霧輕輕顫了下眼睫,對于邪神這么直白的求歡有點不太適應。
但仔細一想,她軍訓的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就只是抱著她睡覺,什么都沒有做,偶爾一次也可以理解?
白霧看了眼電腦,演講稿剛開始寫了兩百字。
雖然演講稿還沒寫完,但……邪神的時間似乎不長,一次五分鐘的話,半個小時應該可以解決?
這么想著,她輕輕舒了口氣。
“好吧。”
巫伏正疑惑她久久不說話,視線里的女孩輕輕應了一聲,忽然捉住了他的觸手。
纖細的手指貼附在觸手吸盤上,指腹溫熱的觸感輕輕捏了觸手一下,而后慢條斯理牽到臉前,垂眼親了一口。
再抬起眼來,緋紅眸子濕潤朦朧,安靜地望著他,倒映著他微微愣神的模樣。
女孩的嗓音輕軟,和白梔子花的香氣一起,輕飄飄落在他的耳畔。
“您想從哪里開始?”
邪神:?
第50章
話雖是這么說了, 但其實白霧也不知道該從哪開始。
粉紅觸手躺在手心里,她試探性地抬起來,親了一下,唇瓣碰觸到一片滑膩, 觸手尖尖倏地卷了一下, 吸住了她的手指。
白霧抬眼看了一下,青年漆黑眼睛定定看著她, 瞳仁又黑又沉, 看不出喜怒情緒。
不過從觸手的反應來判斷,她應該做對了?
本著早開始早結束的原則,她牽著觸手貼上自己的臉, 黏黏膩膩的蹭了蹭,小臉染上一片晶亮。
最開始她對觸手上的粘液還有些生理不適, 覺得黏黏糊糊的有些惡心,現(xiàn)在時間長了也已經(jīng)習慣了,而且這些粘液味道也甜甜的,還有一種特殊的香味,她只當是透亮一點的糖漿看待。
她今天穿了一身吊帶睡裙, 露出鎖骨和圓潤的肩頭, 因為坐姿的緣故, 一側細繩松垮落下,隱約露出一點內衣的白色。
自從那次的意外碰觸事故后, 她睡覺時都會穿著內衣, 不過因為勒著睡不舒服,買了小吊帶款的內衣, 只有一層薄薄的海綿。
白霧拉著觸手慢慢往下,貼過白皙的脖頸, 粘液滴落在鎖骨上。隨著動作,白色細帶也落了下來,掉在手肘處,最不設防的心口半露出來。
她輕輕顫了下眼睫,觸手繼續(xù)往下,擦過鎖骨,粘液沿著鎖骨緩慢劃入衣領,冰得她輕輕瑟縮了一下。
她深呼吸了一下,正要拉著觸手覆上心口,下巴忽然被青年溫涼的指節(jié)扣住,抬起來。
對上他的漆黑的眸子,他微蹙著眉,嗓音冷然:“你在做什么?”
白霧:?
白霧看著他平靜的目光,愣了一下,不是他要做這種事的嗎?
還是說,他對她的身體沒興趣,只是想讓她服侍他?
這么想著,白霧站了起來,踮起腳尖企訛羣爸幺司爸衣劉9六傘每天更新各種資源,細指扶著青年的手臂,輕輕吻上他的喉結。
她記得上次碰到這里,他的反應很大,似乎是敏/感點。
果不其然,溫熱的唇瓣貼上冰涼的喉結,手下的胳膊猛然繃緊。
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潤濕了喉結,青年悶哼了一聲,喉結滾動了下,指節(jié)驟然掐緊了她的手肘。
有點疼,白霧“唔”了一聲,稍稍分開,決定先換個位置,不然她可能會被他掐斷胳膊。
青年身后就是床,她推著他在床邊坐下,單膝跪在他兩腿之間。
他穿的家居服領口寬松,她一只手扶著他的肩,手指勾著衣領往下拉了一點,露出白皙的鎖骨,再次親了上去。
她沒什么親吻的經(jīng)驗,只知道用舌尖舔,一點一點潤濕鎖骨。
因為速度太慢,半天才親完一邊鎖骨,漸漸生了些不耐煩來,開始敷衍,胡亂親親,像小狗一樣隨便咬一下完事。
粉紅觸手纏在她手腕上,隨著她的舉動愈發(fā)收緊,勒出一圈紅痕。
好累。
她不想親了。
本就軍訓了一天渾身疲憊的白霧如是想,尤其一想到做完后她還要寫幾千字演講稿,就更不耐煩了。
她開始擺爛,放開勾著他衣領的手,從衣服下擺鉆進去,貼上繃緊的腹肌,快速胡亂地摸了幾下,然后往下探去。
指尖碰到家居服的黑色繩結,她垂下眼研究了一下,手指捏住繩結一端,輕輕一拉,緊實的繩結頓時松散開來。
她伸手,揪住一邊的布料,正要往下拽,青年的手忽然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冷然,但與平常不同的是,語速稍快了一些,還夾雜著不平穩(wěn)的氣音。
“你想做什么?”
這個問題問了第二次。
白霧心頭也浮起疑惑,抬起眼來,對上青年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露出了一點熔金色。
她頓了頓,開口:“您不是想知道人類繁衍的方式嗎?”
巫伏這才明白女孩這一通操作的原因,是在向他身體力行地展示人類繁衍的行為。
他微微瞇起眼,語氣冷淡:“我沒有想知道。”
他也對人類的繁衍行為沒有興趣。
白霧愣住了,半晌眨了眨眼:“那您問這個問題……”
巫伏松開她的手,語氣很淡:“你是不是忘了契約的內容?”
白霧當然沒有忘,看著他恢復平靜的黑色眸子,遲疑開口:“沒有忘記。您提起這個,是想現(xiàn)在完成契約么?”
青年淡淡嗯了一聲。
白霧抿了抿唇,沒想到邪神會要求她現(xiàn)在就完成契約,她才剛開學,如果要懷孕生下孩子,肯定要休學。
沉默了幾秒,她眸子暗了下來,緩慢出聲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白霧垂著眼,手指抓著睡裙裙擺,往上一翻脫掉,露出瑩潤白皙的大片皮膚,小腹處幽藍色蝴蝶印記幾乎灼目。
她捉著粉紅觸手按在上面,眸光毫無波動,另一只手扯下白色細帶。
“你在向我……求偶?”
下巴被微微抬起,青年眸子很深,掃了一眼幽藍色蝴蝶,思忖她的意思:“你想和我孕育子嗣?”
白霧抬起沉靜的眼看他,他黑色的眸子被熔金色侵蝕,見過許多次了,她大概也知道這是他抑制不住偽裝時才會這樣。
就和剛剛她親他的時候一樣。
白霧輕輕嗯了一聲。
之前牧云和她在審訊室里多待了一會兒,她身上僅僅是染上了他的氣味,就差點被邪神掐死。
她不覺得以邪神的獨占欲,會讓她和別的男人孕育孩子。
邪神目光定定看著她,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忽然收緊了些,眸子瞇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這段時間似乎對她太過縱容了。
一個人類,一個祭品,他的食物而已。
只是暫時覺得有趣才當成寵物來養(yǎng)養(yǎng),等哪天養(yǎng)厭煩了就會丟掉。
現(xiàn)在竟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妄圖和他在一起?
下巴被捏得生疼,白霧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青年的眼睛,黑色的偽裝全然褪去,灼目的熔金色占據(jù)眼眶,豎瞳看上去幾乎有些陰沉可怖。
她不明白前段時間還好好的,忽然就變成這樣,想不通,只能歸結于邪神脾氣不好,陰晴不定。
白霧垂下手,輕聲:“我明白了,大人。”
巫伏聽到這個稱呼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冷哼了一聲,松開桎梏她的手:“你明白就好。”
白霧從他懷里站起來,扶了扶掉下來的肩帶,站在一旁微垂著眼,語氣恭順。
“大人,關于契約的事,我找哪位男性都可以嗎?”
青年語氣很淡:“隨便你。”
“好的,我會盡快找到人選。”
白霧平靜地撿起衣服穿好,走回書桌前,點了點鼠標,已經(jīng)暗掉的屏幕亮起,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繼續(xù)寫演講稿。
巫伏看著她如此乖巧的樣子,明明是他要求的,他應該開心才對,心頭卻莫名盈起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轉身離開了房間。
白霧聽到關門的聲音,緩慢合了一下眼睫。
演講稿寫完已經(jīng)是深夜,她平靜關掉電腦,關燈上床,睡覺。
第二天是周五,白霧照常晨起,洗漱,做早餐,離開家門。
忙了一上午,軍訓、演講稿審稿修改,中午梁靜要去舞蹈室排練,跟她發(fā)了消息不吃飯了,白霧一個人去餐廳照常點了份飯,吃完繼續(xù)忙碌。
下午放學,走出校門,熟悉的地方停了一輛陌生的黑色的車。
白霧只是掃了一眼,沒有在意,打了輛車,去了生鮮市場,買了很多菜回家。
開門,青年正坐在客廳沙發(fā)里,白霧溫聲開口:“大人,我回來了。”
青年目光緩慢看了她一眼,輕應了聲。
和上次不同,邪神并沒有和她冷戰(zhàn),白霧走進廚房,看到早上留的早餐也被吃完了,干凈的碗盤正放在洗碗機里消毒。
白霧處理著食材,小松鼠在旁邊幫她擇菜,小聲問:“啊嗚,你和……吵架了么?”
雖然他們還是會搭話,但它總覺得兩人之間氣氛怪怪的,它仔細想想,邪神大人今天也沒有去接啊嗚放學。
白霧慢慢刮著魚鱗:“沒有,你想多了。”
“好吧……”
小松鼠乖乖應了一聲,看著盆里足足十幾條魚,有些疑惑:“啊嗚,你怎么買了這么多魚?大人要吃的么?”
白霧垂著眼,輕輕笑了一聲:“大人不愛吃魚。”
小松鼠更疑惑了,還想繼續(xù)問,白霧卻忙碌了起來,它也就沒再問。
吃過晚飯后,邪神上了樓進了房間,小松鼠吃撐了,窩在落地窗旁的榻榻米里拿著手機打音樂游戲,小爪子按得飛快。
打完一局,它有些疑惑地看著白霧將魚湯、紅燒魚、糖醋魚、清蒸魚……等等十幾種各式各樣的魚端上了餐桌。
然后倒了杯茶,坐在桌前慢慢喝著,像是在等什么人。
它困惑地抱著手機跳過去,“啊嗚,你在等……”
話還沒問完,視線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只黑貓,輕巧從花廳窗戶跳了進來,躍至餐桌座椅上,淺黃色光點氤氳碎開,一個頭頂貓耳的少年坐在了椅子上。
他身后長長的黑色貓尾一甩,漂亮的淺金色眸子看向對面的白霧,眨巴了兩下,“小人類,給我做的?”
小松鼠瞪大眼睛,黑貓竟然變成了人!
它扭頭看白霧,但女孩的神情波瀾不驚,像是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一樣。
白霧將盛好的魚湯推到他面前,“嗯,都是你的。”
洛斯頓時眉開眼笑,絲毫不客氣地端著魚湯喝了起來,咸淡正好,又香又濃,咕嘟咕嘟就喝掉了一碗。
“好喝,再來一碗!”
他晃了晃尾巴,語氣幽幽的:“不過上次喝完你煮的湯,尾巴毛都掉了一片,這兩天才剛養(yǎng)回來。”
白霧又盛了一碗推給他,洛斯拿著筷子邊喝湯邊吃其他的魚,十分滿足。
白霧看著他,緩聲開口:“我找你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洛斯悠哉悠哉地晃晃尾巴,正吃著,抽空看了她一眼,說話含糊不清:“唔嗯,看在泥桌了這么多魚的粉上,泥說吧,什么忙?”
白霧平靜道:“和我孕育一個孩子。”
洛斯“咯嘣”一下咬斷了筷子。
他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正想問那邪神呢,卻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感應到邪神明明就在附近,那相對的,邪神自然也知道他正在和他整天寶貝得跟什么似的小祭品待在一起,可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動手。
“……”
洛斯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從樓上緩慢挪向女孩的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和初見時一樣安靜。
他抖了下貓耳,笑得眉眼彎彎,淺金色眸子愉悅瞇起,輕快答應下來。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