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衣服散落, 涼意浸染皮膚,白霧顫抖瑟縮了一下,眼睛瞪大,耳根瞬間染上紅。
一時之間忘記了順從, 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
“您、您要做什么?”
巫伏微微抬起眼, 對上了她慌亂的濕潤眼眸,緋紅色染了一層水霧, 模糊了情緒, 她眨著眼,濃密的睫毛如蝶翼撲閃,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邪神大人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行為有什么不妥, 淡聲回答。
“契約標記。”
青年單膝半跪在她腿間,壓得床鋪陷下去一塊, 被她攥住的指尖只離她有一寸距離,手指的溫度很涼,她卻很熱。
腳踝好像還殘存著被觸碰到的觸感,不斷戰栗。
眼前的情形讓白霧臉都燙了起來,微啞了聲。
“一定要在……這種位置嗎?”
她不敢直接駁斥他, 只能迂回一下, 手牽著他的手往上, 落在自己頸項。
他的手很大,完完全全足以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嚨。
空氣的涼侵染皮膚, 即使知道他并不是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 但被那雙熔金色的豎瞳注視著白霧卻覺得身體越來越燙。
她沒敢攏衣服擋住,只輕輕地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纖細的頸項上, 摩挲了一下,聲音緊張又啞。
“這里不可以嗎?”
青年微微瞇起了眼睛, 目光落在她脖頸左側那個丑陋的祭品印記上,越看越不順眼。
索性手攏上去捏了捏,幽藍色的光溢出,將這方寸的印記消除掉了。
女孩的脖頸重新恢復白皙,像沒有被沾染過的白紙,這才讓巫伏滿意了些。
但他并沒有接受女孩的提議,手指往下,重新落到他選好的位置上。
白霧見沒能讓他改變主意,也不再多言,怕惹惱了他中止契約,這可是比契約標記在哪這種小事嚴重得多的問題。
算了,她安慰自己,在哪都無所謂,在脖子上會被人看到,在這個位置還沒有被人看到的風險,更……
“嗚!”
冰涼碰觸到那小片皮膚,指腹游移,又癢又難耐,白霧還是沒忍住一聲嗚咽,挪動了一下身體。
邪神似乎有點不滿,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指節扣住,“不要亂動。”
腰窩都被冰涼覆住,白霧沒得躲,深呼吸了一下調整好心態,從她這個角度看這種沖擊感太強,索性腦袋往旁邊一偏,避開了視線,眼不見為凈。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偏,剛好對上鏡中自己的視線。
簡直不像自己會有的表情,臉和耳根紅的不像話,一雙眼睛無措晃動。
她視線愈發模糊,鏡中的景象也逐漸模糊,只有燈光下晃動的影子。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簡直就像是在……
“這里很平坦,”邪神掌心貼附上,不輕不重按了按,有些微不可置信,“以后就是從這里誕生出你的孩子?”
白霧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說這個條件只是想拖延時間,畢竟孩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卻沒想到還會有眼下的這一遭。
她也不敢看鏡子了,直接閉上眼睛,認命般嗯了一聲。
但隔絕了視線,觸感就更清晰,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冰涼的手指在那小片皮膚上慢條斯理地滑動、停留,像是在畫什么圖案。
白霧無奈又只能睜開眼,垂著眼看向別處,動了動干澀的喉嚨,只希望能早點結束這場折磨。
“你很熱?”
青年忽然問。
白霧垂著輕顫眼睫,“沒有。”
一張口嗓子卻又干又啞。
巫伏聽出來了,看了眼畫到一半的圖案,好心地伸出一條觸手卷起柜子上的杯子,送到她唇邊。
白霧視線模糊,只看到杯子透明泛著一層透亮的光,以為是水,張口喝了下去。
入口才發現是白葡萄酒,她下意識就要吐出來。
但邪神大人第一回伺候人,沒什么經驗,只知道舉著杯子,她被迫咽了下去,還因為吞咽不及,唇邊溢出冰涼的酒液,順著脖頸流到鎖骨。
“……唔!”
空空的杯子挪開,她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完了,她想。
牧云珍藏的酒,年份久遠,口感醇厚,連喝一杯啤酒都會醉的白霧,很快就暈暈乎乎的,靠著枕頭,小臉染上酡紅。
巫伏放下杯子,繼續自己的“創作”,女孩喝了水之后安靜了很多,也不再亂動影響他,他很快完成了一大半。
指尖游移落下,他的手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手指纖細又白,映著燈光,連關節處都泛著淡淡的粉色。
“你在畫什么?”
巫伏抬起眼,看到女孩閃爍著疑惑的光的漂亮眼睛。
“一只藍色的……兔子?”
她觀察了一會兒,微微歪了下頭,得出結論。
“是貓。”
“哦,藍色的貓。”
女孩拱了拱鼻子,神色忽然有點嫌棄,“好丑,我沒見過藍色的貓。”
“這種丑丑的貓,一定也會被貓群嫌棄,沒人要,才滅絕了。”
被直白嫌棄了的邪神:“……”
他對于女孩的態度有點新奇,不再稱呼“您”,而且說話這么直接,也不膽怯了。
隨著她說話,有淡淡的白葡萄酒的香氣逸散,巫伏忽然想起床頭柜上那杯水是聞栗替他倒的酒,只不過他沒有喝。
喝醉了?
很奇怪,他被這么說也沒有覺得生氣,反而對她喝醉后的狀態有些興味,看著她:“你不喜歡?”
女孩猛地點了下腦袋,動作幅度有點大,差點給自己晃暈了,扶著他的手臂。
“不好看,擦掉,我教你畫。”
巫伏被她的手抓著自己的手胡亂地在上面亂擦,這樣擦當然是擦不掉的,他輕哼了一聲,幽藍色的光將未完成的圖案吞沒。
“你想畫什么?”
女孩一只手撐著身子半坐,眼珠子轉了轉,看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了。”
她伸手自己畫,卻沒有顯示,就十分理所當然地抓過他的手,用他的手指畫。
女孩表情嚴肅又認真,抓著他的手,手指游移,一點一點細細地畫,畫到一半,巫伏就明白了她畫的是什么。
蝴蝶撲閃著半邊幽藍的翅膀。
“好啦,學會了嗎?”女孩松開了他的手,像是小老師考驗學生一樣,“剩下的你來試試。”
巫伏半垂著眼,目光很黯,呼吸間,完成剩下的一半,指尖勾勒出蝴蝶的另外半邊翅膀,一筆一筆,收尾,最后完成。
畫完之后,他挪開了手。
契約成立,幽藍色蝴蝶好像活了過來,輕輕扇動翅膀,流光逸動,在兩人眼前落下淡藍色的翅粉。
好像確實比貓要好看一點。
嗯,貓的話,只有一只就夠了。
女孩忽然嗚咽一聲,小小的身子縮到他懷里,抓緊了他的衣服,手指扣緊,“好痛……”
契約標記成立的時候確實會有痛感,但并不強烈,她似乎醉了之后忍痛能力也下降了。
巫伏現在心情不錯,索性伸出一條觸手送到她緊咬的唇邊,“張嘴。”
白霧乖乖張了口,把那條觸手含進嘴里。
微甜的液體流入口腔,白霧眨巴了下眼,舌頭一卷,盡數咽下。
舌尖一點一點地舔過觸手尖尖,把那些舔干凈。
片刻后,像是還沒喝夠,不滿足般含著咬了一下。
巫伏“嘶”了一聲,手指捏著她的下巴。
“張口。”
女孩這才松開了,靠著他,小聲地哼哼,“小氣鬼。”
巫伏半搭了下眼皮,有些失笑,“不能喝多。”
他的血液,普通人類承受不了,只能控制著量。
“怎么想到畫這個?”
喝下那些血,痛感消退,酒精上頭,她開始犯困。
白霧困倦地打了個哈欠,隨口回著:“不知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看到了這只蝴蝶,在我眼前飄飄忽忽的飛。”
巫伏微微一愣。
“好困,我要睡了。”
白霧隨意穿好散落的浴袍,擋住了那只蝴蝶,不管不顧地往后一趟,捉著一只枕頭抱著,眼睛一瞇就要睡覺。
巫伏:“……”
她喝醉之后的態度跟清醒時簡直天差地別,平時連看都不敢看他,小心恭順,現在不僅大著膽子咬他,還控訴他小氣。
女孩小臉貼在枕頭上瞇了一會兒,忽然又睜開來,不舒服一般哼了一聲,從身后扒出來一本書,隨手丟到床頭柜上。
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你不睡嗎?”
說完,還不待巫伏出聲,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咕噥:“又要抱是吧……”
她把懷里的枕頭一丟,掉在房間地毯上,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毫不溫柔地重重往下一拉。
青年的身體頓時倒在她身邊,陷進柔軟的被褥里。
巫伏:!!
白霧把他的手隨便往自己腰間一放,一雙細臂找了下位置,從他胳膊下鉆入,像抱抱枕一樣,圈進自己懷里,小臉貼上青年冰涼的胸膛。
巫伏:“……”
不管是不是醉了,喜歡抱著他睡這點倒是絲毫沒改變。
夏天的燥熱晚上,這么貼著一個冰冰涼涼的抱枕睡格外舒服。
白霧睡著睡著,就忍不住整個人扒了上去,越貼越緊,一陣亂蹭,汲取涼意。
而被當成了抱枕的邪神大人愈發沉默。
……他是不是有點太縱容寵物了?
她似乎愈發得寸進尺了。
貼在胸膛上的小臉蹭了蹭,柔軟長發散落鉆進衣領,隨著女孩無意識貼近的動作撓得癢癢的。
她毫不設防地把最脆弱的心臟暴露出來,撲通的心跳聲隨著略有些燙的溫度傳輸過來,恍惚間和他的心跳有幾拍同頻。
“……”
……算了。
青年半垂下濃密眼睫,放松下了身體,把旁邊的毯子拉過來,蓋住女孩白皙的肩頭,下巴抵在她腦袋上。
偶爾縱容一次也不是不行。
第23章
宿醉一晚, 頭痛欲裂,白霧揉著腦袋坐起身,絨毯滑到腰間。
記憶好像斷了片,她靠著床頭回想昨晚, 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在她喝了那杯酒之后的事。
身旁絨毯下鼓起了一團, 隱約露出一點粉色觸手,白霧明白是邪神, 應該還沒醒, 小心踩著地毯,翻了件黑裙子去洗手間。
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小腹上的契約印記,是一只幽藍色的蝴蝶, 漂亮精致,栩栩如生。
白霧輕輕碰了碰, 那種冰涼發癢的觸感好像還停留在皮膚上,讓她耳根一紅。
嘆了口氣。
白霧竟然還有點慶幸喝醉了,忘記了之后發生的事情,不用面對那么令人難堪的情況。
洗漱完走出衛生間,床上的粉紅水母還沒醒, 她留了一張字條說去準備早餐, 便開門走了出去。
小松鼠本來倚著門, 這一拉開,它抱著尾巴轱轆轱轆滾了兩圈, 醒了過來。
“啊嗚……”
見她要出門, 三兩下爬上她的肩,在肩頭坐下, 有些心虛昨天的“偷吃”事件,先開口問:“昨天給你帶的酒好喝么?”
白霧頓了頓, 她就說房間里沒有酒只有水,哪里來的酒,原來是聞栗帶的。
她捏了捏它的尾巴:“你哪來的酒?偷拿的?”
聞栗猛地晃腦袋:“當然不!是我買的!”
它比比劃劃形容著:“是個長得兇巴巴的男人,穿一身黑,個子挺高……”
這樣的形容一下讓白霧想到了是誰,有點意外他們就這么見面了,“你有錢?拿什么買的?”
聞栗頓時結巴了起來,搓著小爪子:“我……之前撿了很多貝殼……”
白霧并沒有放在心上,沒有追問下去,在廚房里做了早飯,讓小松鼠在這看著,自己去了甲板上。
圍欄旁站著black,像是來看日出的,一頭卷毛被海風吹成一團,亂糟糟的映著日光。
他懶洋洋地趴在圍欄上,正打著哈欠,眼睛一睜看到了白霧。
第一反應是愣住,眨巴了下眼,開玩笑:“白同學,一晚上不見,你為情所傷一夜白頭了?”
白霧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直接道:“是邪神做的。”
black摸了摸下巴:“沒想到邪神也挺趕潮流,喜歡白毛。”
白霧岔開話:“我昨天見到了另一位古神。”
“啊?”
black摸下巴的手停住,給自己掉下來的下巴合上:“又一位?搓麻將嗎?”
他神色正色了一些,脊背站直,拉過旁邊凳子坐下:“你說說,什么情況?”
白霧把昨晚的事簡單復述了一遍,隱瞞了自己跟邪神簽訂契約的事,只說了昨晚洛斯與邪神。
畢竟她并不想成為研究對象。
“我去,我暈船睡著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black薅了薅自己的卷毛:“洛斯……這個名字我其實有點印象。”
“之前不是調查邪神么,我在古籍中看到了這個名字,是難得的‘守序之神’,與毫無拘束的邪神立場對立。”
“但洛斯這位古神能力似乎是語言系的,就是文生,論武力值敵不過邪神,只能說教。”
“至于給邪神說教是什么下場……嗯,基本上就是去一次被揍一次。如果不是古神死不掉,他現在估計已經死八百次了。”
白霧點點頭:“明白了。麻煩你把這些轉述給牧警官。”
black比了個OK的姿勢。
路上游輪上提示音響起,表示游輪還有一個小時停靠港口,白霧回廚房把早餐端回房間。
推開門的時候,邪神已經醒了,青年靠坐在窗臺上看著外面日出的海上風景。
只不過他看起來懨懨的,像是經歷過什么折磨一樣,格外疲倦,見她進來眼皮都沒抬,只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白霧把早餐端過去,溫順出聲:“先生,再過不久就要靠岸了。”
一條細細的觸手慢慢卷起一個小籠包,“……嗯。”
“然后是什么?”
“要去機場搭乘飛機,今天就能到了。”
白霧在手機上看了眼牧云發來的航班,這也是他們安排的,這班飛機上都是他們的人。
白霧也沒有吃早餐,宿醉過后腦袋有點痛,端起一碗小米粥吹著喝。
她想起之前白瑜雅給她測酒量之后,深吸了一口氣地嚴肅的囑咐:“千萬不要在外面喝酒。”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
“先生,我昨晚喝醉了,有做什么嗎?”
沙發里的男人忽然動作有些微的滯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憶,目光微微往下,看到了領口處鎖骨的齒痕。
他沉默了幾秒:“沒有。”
被寵物半夜當成雪糕一樣又舔又咬,最后折騰了一晚上無奈只能變回粉紅水母這種事,他是不可能告訴她的。
青年背對著她,白霧沒看到神情,聽到這么說松了口氣:“沒有就好。”
“對了,您之前說他們身上都會有契約標記,是跟我身上一樣的圖案嗎?”
青年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當然不是,看我心情。”
他回憶了一下,“之前的契約標記,好像是隨手找了只海龜,在手背上。”
白霧把這條記下了,等之后把線索給牧云,而后小心地開口問:“先生,我不太記得昨晚的事了,我們的契約……”
巫伏打量著她,清醒之后的寵物又變回了那副溫和順從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昨天會咬著他還氣哼哼說他小氣的人。
指尖揉了揉鎖骨咬痕,他語氣不緊不慢:“契約成立了,說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這雙腿能好起來。”
巫伏挑眉:“就這樣?”
白霧點了點頭。
手腕被圈住,忽的一拉,白霧跌坐在青年懷里,愣了一下,沒有亂動。
他的手輕輕按在她腿上,跟之前用觸手纏緊她不一樣,白霧眨了眨眼,忽然看到了自己腿上鉆出了幾根黑色觸手,像看到洛斯那次一樣。
只不過這幾條黑色觸手并沒有絞緊她,而是貼附在她腿上,分泌出一種液體包裹住她的腿。
有難耐的癢意伴隨著疼痛傳來,白霧咬著唇瓣忍耐著,目光忽然瞥到了青年領口處的紅痕。
……?
還沒反應過來,青年忽的抬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白霧只能感受到他緩慢的心跳和掌心冰涼的溫度。
過了十幾分鐘左右,青年挪開了手,白霧重見光明,緩了一會兒眨了眨眼。
“好了。”
腿上恢復了一片白凈,粘液、觸手,好像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白霧試著站起來走了走,跟借用寄生體力量走動的感覺完全不同,動作自如,能感覺到十足的生命力。
她輕眨了眨眼,“先生,您好厲害。”
被寵物用崇敬的眼神看著,不可否認地,巫伏心情很愉悅,不過面上不顯,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大半個小時后,游輪靠岸停下,白霧帶著青年走出船艙。
邪神變成人這件事她告知過他們了,船上假裝游客的異研所成員都沒有表現出異樣,跟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從他們身邊下船。
下船后,白霧乘車去了機場。
一路上邪神都很安靜,觀察著周圍這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白霧把行李給了異研所假裝的安檢人員托運,在休息區等待他們的特殊航班。
旁邊開著幾家奶茶店,小松鼠在她包里聞著香氣嘴饞,晃著尾巴求她,白霧捏了捏它的尾巴,在小程序點單。
聞栗看著圖片,好多都想喝,被白霧勒令最多只能點一樣,挑挑選選點了自己最想喝的。
白霧溫聲,看想青年。
“您想喝點什么?這里的茶很不錯。”
青年靠著沙發,回答她的是片刻后懶洋洋的兩個字。
“隨便。”
這個回答可以說是最難伺候的選項了,白霧斟酌了一會兒才點好單。
聽到取餐號,白霧過去取奶茶。
小松鼠是芋泥麻薯奶綠,給邪神點的是一杯清淡的茶,不是店里的經典款,是白霧很喜歡的一種。
經過這么多天做飯也差不多能摸清楚他的口味偏淡,不喜歡重油重鹽,喜歡新鮮的食物。
至于她自己并不渴,并不想喝奶茶。
店員把兩杯茶遞給她,白霧拎起轉身,忽的聽到一道驚訝的女孩聲音。
“白霧,真的是你啊!”
白霧愣了一下,看到兩個走過來的女孩,她們目露驚喜。
剛剛出聲的女孩,梁靜,上下打量著她,笑:“我剛剛差點沒認出來,真是你啊,沒想到你會染這么炫酷的發色。”
旁邊兩個女孩也附和:“我剛剛看了半天沒敢認。”
“還以為只是長得像呢。”
白霧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自己的同學,平日里她比較忙,學業打工兩頭轉,基本上跟同學們沒什么交流。
不過得益于她慣會偽裝,在她們這里的形象就是乖巧文靜的書呆子,班上也隱約知道她家情況,沒人與她為難,跟她關系都不錯。
當時畢業的時候,她們還極力邀請她一起去畢業旅行,只不過她以自己要忙的理由拒絕了。
梁靜笑著,下巴比了下一個方向的休息區:“我們剛結束旅行,大家都在那邊呢,兩點的飛機回宜寧。你呢,你怎么在這?”
“在外面忙,也要回宜寧了。”白霧溫聲回。
梁靜笑了聲:“幾點的飛機,跟我們一班么?要不要一塊走?”
“一點四十。”
“不一班啊,那沒辦法了,不過離一點四十時間還早,要不要跟我們去那邊坐坐?大家都在呢。”
白霧搖了搖頭:“不了,還有人在等我呢。”
梁靜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兩杯奶茶,表情忽然有點耐人尋味,“男朋友啊?”
身后一道男聲由遠及近,“梁靜,小年說他的那杯換成……”
聲音戛然而止,走過來的男生看到了白霧的臉,愣了愣,落在她銀白的頭發上,忽的耳朵紅了起來。
“白、白同學,你怎么在這?”
梁靜瞧他那樣沒忍住嗤笑了一聲,上來還沒說句話就先結巴起來了,就這還表白呢,慫樣。
“她來這兒辦點事的,待會兒飛機就走了,一點四十,我正想拉她去跟我們玩會。”
白霧輕搖了搖頭:“真有人在等我呢,不了,你們玩吧,開心一點。”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朝著休息區走去。
梁靜瞥了一眼男生,見他站在原地不動,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下,無奈的跨步走了幾步到白霧身邊,攬住她的手臂。
用打趣一般的語氣開口:“男朋友這么粘人呀,連一會兒人都不肯放?”
男生沒有猶豫,也跟了上去。
白霧有些奇怪她的刨根問底,也不太習慣別人的接近,微微皺了下眉,“不是男朋友。”
梁靜:“那是……”
手腕忽然被抓住,往旁邊一扯,白霧退了兩步撞上一抹冰涼,熟悉的溫度讓她愣了一下,回頭,果然看到了青年的臉。
他半搭著眼皮,看起來并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漂亮得不像人類的臉神情懨懨的。
“您…你怎么來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她含糊了您的稱呼,聲音很輕,掩不住驚訝。
旁邊的梁靜顯然更驚訝,一聲驚呼,眼底的驚艷毫不遮掩,跟過來的清秀男生看到抿緊了唇。
梁靜眨眨眼:“白霧,這位是……?”
這個問句讓白霧一下想到了在俞旬島酒店的那晚,邪神回答她媽媽的話。
——“我是她的主人。”
白霧看到青年嘴唇動了動,她肉眼可見地瞳孔震顫了下,慌了,下意識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為了不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自己的同學面前社會性死亡,她結巴了一下,硬著頭皮開口。
“他,他是我的哥哥!”
第24章
“他、他是我的哥哥!”
白霧一時之間慌亂, 只是不想讓他出聲,沒想那么多地就伸了手,直到掌心覆上一抹冰涼的柔軟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視線稍稍向上,她微微瞪大的眼睛對上青年的黑眸。
這是在下船前她告訴他的, 沒有人類會生著一雙熔金色的可怖豎瞳, 他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變幻了一下瞳色。
這樣不起眼的黑眸清晰深邃, 讓青年的情緒表露得更明顯, 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眼眸微瞇盯著她。
這舉動不過只持續了兩秒,白霧就收回了手, 放回自己懷里抱著的奶茶杯上。
梁靜有點驚訝:“哥哥?之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你還有哥哥呢。”
白霧目光仍看著巫伏,撲閃地眨了眨, 含糊回答:“之前一直在外地上學,現在放假了回宜寧。”
“噢~這樣啊。”
巫伏半垂著眼,看著女孩向他投來的希冀目光,戰戰兢兢的,編這些謊話時手指不自覺攥緊了杯子。
聽對話, 眼前的這幾個年輕人類跟他的小寵物是認識的, 而不是來欺負她。
沒有去拆穿她的謊言, 青年手一抬,長指輕輕松松從她懷里抽走一杯茶, 轉身朝著休息區走去。
他離開后, 白霧松了口氣,站在原地應付了一會兒這幾個同學, 沒有邪神在旁邊影響發揮,她一臉正經地各種信口胡謅。
梁靜瞥了一眼旁邊一直不說話的男生, 笑著開口:“對了,過兩天大家都得回學校一趟辦手續,那天剛好周末,弄完不如一起去玩會兒?”
“剛好宜寧那邊新開了個游樂場,好像還是童話主題的,一起去看看唄。”
白霧搖了搖頭,拒絕:“我有點忙,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有邪神在身邊,她行動受限,目前的行程都是在異研所的安排之下,他們的人暗中看守著。
游樂場這種地方,人太多了,先不說邪神喜不喜歡這種人多擁擠的地方,就算是她自己去,把邪神一個人丟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她沒辦法約束他,邪神想做什么都是隨心所欲,只是現在對人類社會有點興趣才保持現在這幅樣子,如果被惹惱了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
作為同學,雖然不甚熟絡,白霧也并不想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
“我航班也快到了,先回去準備一下登機了,再見。”
女孩說完轉身離開,梁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剩下的男生一眼。
白霧走回休息區的私人房間里,小松鼠在她包里露出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她。
眼里的控訴意思很明顯:啊嗚,你怎么這么慢!
白霧把手里的奶茶給它,在邪神身邊坐了下來。
青年慵懶靠著沙發,半搭著眼,面前那杯茶只下降了一點水位,看來是只喝了一口。
白霧從口袋里拿出一根干凈的刺針,拿下帽,在食指上扎了一下,掀開那杯茶蓋,將那顆血珠滴進去。
紅色墜入,逸散在茶里,很快融開消失不見。
滴完食指上還殘留著一點,白霧一只手去翻包,打算抽一張紙巾出來。
還沒摸到,指尖忽的一涼,細細的柔軟觸手卷著她的手指將那點血吸收。
白霧并沒有什么意外,以為擦干凈之后觸手就會放開她,誰知竟然反而纏緊了些,吮吸著傷口處,很快指節都泛起白。
這些天白霧在食物里放的血液越來越少,邪神并沒有露出什么不滿,偶爾也會吃沒有血液的食物。
白霧以為她的計劃稍稍成功了些,降低了邪神對她血液的渴求程度。
似乎指尖的血讓他有些不滿足,濕黏黏的冰涼觸手游移到了手腕,刺痛的痛感過后,白霧感覺到了血液的快速流失。
……明明之前在船上,她當著他的面在香檳里滴血,他都沒有什么反應的。
怎么回事?
白霧抬起眼,看到了青年的眼睛,黑眸很深,映著一層疏淡的燈光看不清里面的情緒,半垂著眼,而目光落在了——
她的脖子。
青年抬起手,長指忽然放在了她的脖頸上,冰涼指尖讓她瑟縮地往后躲了一下。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好像惹怒了他,從后桎梏住她的脖子,掐緊的指腹陷在肉里,拇指摩挲著動脈血管,似乎是在感受那里血液的流淌。
觸手刺破了一點脖頸薄薄的皮膚,鮮紅的血順著粉紅觸手流下,那點鮮紅清晰映在青年黑眸中,隱隱露出一點微戾的熔金。
感受到觸手下一秒就會刺破她的動脈,白霧終于忍不住抓住了青年的手。
“先生……”
她清晰地意識到,邪神真的會把她吃掉。
“是我哪里惹怒您了嗎?”
女孩聲音輕又啞,說話間帶動喉管,擦碰過他的指腹,她抓住了他的手,卻不敢用力,血順著兩人的指尖流淌。
很香,格外誘人的味道。
巫伏忍不住操控觸手貼附上去,將那些流淌的血液舔舐干凈,女孩顫抖了一下,觸手愈發纏緊。
“砰——!”
忽然一聲重物落地的響聲,有溫熱的液體濺在兩人臉上,空氣中溢出茶香。
巫伏動作頓了一下,目光清明了起來,看到一條紅尾在桌子上戰戰兢兢,聞栗身體抖得像篩子,害怕地開口:“對、對不起大人,我我我我我不小心打翻了……”
巫伏沒管它,鮮血誘人的香味在空氣中涌動,躁動著。
他目光挪移,落在女孩臉上。
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慘白,襯得那雙濕漉漉望著他的眼睛越發可憐,被他桎梏住呼吸困難,控制不住地喘息著。
邪神忽然一怔。
眼底的熔金快速褪去,黑眸恢復平靜,松開了她的脖頸,女孩身體一下松懈下來,重重地呼吸著。
巫伏垂著眼看著她慘兮兮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生氣。
這只小寵物未免太過順從,即使是快被他一時失控殺死了,也沒有做出反抗他的舉動。
觸手再次纏了上去,這次的舉動不帶有任何攻擊性,只是貼附在被他劃開的手腕傷口處,濕黏黏的液體裹上傷口,很快恢復了平整,像傷口從來沒有出現過。
白霧嗓音還啞著,輕聲:“謝謝您。”
巫伏沉默,寵物的智力實在堪憂,如果不是他清醒過來她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干尸了,居然還反過來向他道謝?
蠢死了。
他微微瞇起眸子,語氣很冷:“你不知道你差點死了嗎,為什么不反抗?”
女孩眼神無措:“我以為您在生氣我向外人說您是我哥哥的事。”
她微微垂下眼,聲音很輕:“我知道,我只是您的祭品,怎么能跟您稱兄道妹呢。”
巫伏:“……”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因為這個無關緊要的稱呼生氣?
他只是沒想到,在契約過后,她的血會對他有這么大的影響力,不再只是單純的食物,只需要克制食欲,而是另一種欲/望。
像是本該就是屬于他的一部分,呼應著,催使他要拆吞入腹吃掉,融入骨血里,緊密相連,讓他無法控制自己。
“……”
空氣緘默幾秒,看著女孩蒼白的臉,青年輕輕吐了口氣,冰涼指腹貼上她的脖頸,按在傷口處。
“再有下次,別傻愣愣地看著,叫我停下來。”
白霧輕輕眨了眨眼,無辜:“我叫您了,但是您沒有反應。”
巫伏:“……換個稱呼。”
“換什么?”
邪神想了想,剛想說讓她叫他的名字,名字是能最快反應過來的稱呼,視線里的女孩也剛好思索完,唇瓣動了動,吐出兩個字,尾音拉長。
“哥哥?”
女孩嗓音輕又軟,尾音上揚拉長,明明是小心詢問的語氣,卻軟綿綿的像撒嬌一樣。
巫伏忽然覺得這個稱呼似乎也不錯。
于是他輕輕哼了一聲:“勉強。”
白霧解釋剛剛的事情:“我和您的關系,不好讓別人知……”
“我知道。”
青年睨了她一眼:黑眸有點嫌棄的情緒:“都已經變成人類了,我會不明白要偽裝身份?”
白霧:“……”
沉默。
她剛剛真的以為他要脫口而出說是她的主人。
白霧從口袋里取出一張她的身份卡,遞給青年:“在人類社會里,這是身份證明,去很多地方都需要這個,我想給您也辦一張。”
青年捏著那張小小的卡片,上面印著她的照片,這張辦的時間是兩年前,十六歲的時候,照片中的女孩青澀稚嫩,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眼神卻和現在一樣,很安靜。
他手指捏了捏女孩的臉,沒動,才意識到這只是照片。
臉上被紙巾碰了碰,巫伏微微一怔,看到女孩垂著眉眼,動作輕柔地擦掉他臉側濺上的茶漬。
擦完后,白霧又把滿地狼藉簡單收拾了下,聯系了人等他們離開后過來清理。
巫伏把卡還給她,嗓音沒什么情緒,只說了兩個字。
“隨你。”
白霧明白這就是同意了,外面的廣播剛好提醒登機,她輕輕吐了口氣,終于要回家了。
“我們走吧。”
她頓了頓,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地開口,“……哥哥。”
搭上專屬航班,邪神顯然對這能飛在天上的鐵塊很感興趣,手指敲著艙壁研究。
看得白霧都有點害怕,戰戰兢兢的,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搞墜機了。
這趟航班很特殊,上面除了他們兩個外沒有其他人,是規定了路線自動駕駛的,異研所遠程控制。
青年睨了一眼她的慫樣,語氣不咸不淡:“就是掉下去也不會死,怕什么?”
“……”
白霧聽完就淡定下來了。
她放松坐好,手指偷偷掀開放在旁邊的包,摸了下一直裝死不敢吭聲的小松鼠尾巴,把一塊檸檬糖塞到了它小爪子里。
第25章
飛機平穩航行了兩個小時, 在下午四點到達了宜寧機場。
白霧坐上異研所安排的計程車,隔著窗玻璃,看路上熟悉的景色。
不過只是一個月不見,竟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輕飄飄的, 沒什么實感。
“那是什么?”
身旁的邪神忽然問。
白霧回神,順著青年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了一所高中學校大門, 考試已經結束一個月了,上面還拉著“揚帆起航,追逐夢想”的勵志語橫幅。
“是學校。”
白霧簡單解釋了一下學校是做什么的。
路上看到一些特殊的建筑, 她都會說上幾句,青年若有所思地聽著, 偶爾會往深里問幾句。
小松鼠則是偷偷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路上各種各樣的建筑。
車到的時候差不多要六點,在一所小區門口停下。
白霧拉著行李箱下車,小松鼠待在箱子上的包里,她的鑰匙早就丟了, 先去找物業拿了備用鑰匙, 然后熟稔地走到樓下, 按電梯,走進去。
電梯停在六層, 白霧撕掉貼在門上的各種小廣告, 用鑰匙打開了門。
青年走進去,目光順著木色玄關柜往里看, 房間不大,兩室一廳, 客廳旁邊就是玻璃隔斷的廚房,透過流理臺上的玻璃能看到廚房的整體布局。
女孩抬手開了燈,微黃的暖光頓時充盈房間,與酒店的空曠冷白不同,雖然小卻很溫馨,處處都充滿了生活痕跡。
米白沙發上擺著幾個星星抱枕,陽臺窗簾下墜著一圈小星星,有幾個空著不知所蹤,書架上的小地球儀上貼著泛黃的紙條,有稚嫩的字體寫著“這里有極光”。
白霧把沙發收拾了一下,給幾個星星抱枕訓練軍姿,打開電視機,“哥哥,你先在這里坐,我去收拾一下房間。”
進了家門,小松鼠就從包里跳了出來,見狀也舉起爪子:“啊嗚,我也來幫忙!”
白霧先去收拾的是廚房,一個月沒回家,冰箱里的新鮮食材全都壞掉了,她全都清理出來丟進垃圾桶,打包。
收拾出來很多垃圾,白霧本想等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下樓丟掉,但似乎又要兩趟,正有點犯愁,聞栗忽然說它有辦法,交給它。
白霧以為它有什么憑空把垃圾變沒的能力,就同意了,誰知下一秒看到小松鼠背上垃圾袋跑去了陽臺。
“啊嗚,剛剛上來的時候我都觀察過啦,這里離垃圾桶的直線距離最短!”
小松鼠在陽臺看了一眼樓下垃圾桶的位置,瞥了眼四下無人,背上垃圾,順著陽臺一階一階輕巧跳下去,掀開垃圾桶丟進去,然后又快速順著水管爬了上來。
整個過程甚至沒能用得了一分鐘。
聞栗站在流理臺上,搖著蓬松的尾巴邀功,“我是不是很厲害!快夸我啊嗚!”
白霧沉默了一下,把從冰箱里翻到的最后一顆話梅塞到它嘴里。
“嗯,很厲害。”
收拾完廚房,白霧洗了洗手擦干,打算先去超市買菜,小松鼠一聽是去買吃的,晃著尾巴祈求它也去。
白霧穿上外衣,揪著它的尾巴,把小松鼠放進了衣服的大口袋里。
出門在玄關看了看穿衣鏡,口袋紅色尾巴露出了一截,她伸手戳了戳:“收回去一點。”
小松鼠哼哧哼哧把尾巴抱進了口袋里。
“你要去哪?”
客廳里的青年倏然出聲問。
她邊換鞋邊答:“去買一些食材,家里沒有吃的了,我很快就回來。”
她看著自己的拖鞋,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邪神現在不是粉紅水母,而是人。
一個男人。
家里沒有他能用的東西,連他能穿的拖鞋、洗漱的用具、換洗衣物都沒有,甚至連他的房間都沒有。
嗯……房間可以把她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他住,她去睡媽媽的房間,畢竟白瑜雅目前還在住院。
等過幾天把邪神穩住了之后,再買別的房子給他住。
但生活用品這種東西……,邪神需要換衣服嗎?
白霧有些遲疑地回頭,目光落在沙發上的青年身上:“那個,您……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
八點,商場大樓里燈火通明。
白霧先去了三樓服裝區,商場里的衣服大多都貴,她基本上不在這里買衣服,不是很熟悉,找了一下才找到男裝區。
一路上招來了許多目光,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倒不是因為她的銀白色頭發,現在染發的年輕人很多,而是因為她身邊對此現象毫無所覺的冷淡青年。
他的臉實在是太漂亮了,而且即使收斂了,還是周身有種莫名的影響力,她第一次見的時候就因為被影響得意識迷糊,現在看多了總算有點抵抗力了。
在越來越多的目光投來,甚至招來了一個星探后,白霧終于沒忍住,從路過的帽子店里拿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踮腳戴在他腦袋上。
巫伏半垂下眼,疑惑:“做什么?”
白霧調整了下帽子,把鴨舌往下壓,小聲,“這樣太引人注目了,等下路都要堵住了。”
巫伏:?
那跟給他戴帽子有什么關系。
白霧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他沒懂,松開帽子,指了指旁邊廣告立牌的明星帥哥。
“您覺得這個人類模樣長得怎么樣?”
“丑。”
白霧默了默,小聲繼續道:“這是人類社會的明星,都是以人類審美來評判出來的,比普通人好看很多的人。”
“而您變成人類后的容貌,要比這些人好看得多得多。”
說著,賣帽子的店主在一邊笑著開口:“這款本來是……看你男朋友這么帥的份上,給你打八折!要不要再看看別的款,兩件七折!”
白霧:“……謝謝,不用了。”
付了款,走出帽子店,巫伏目光落在女孩側臉上,若有所思。
給他戴帽子,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這是小寵物貪婪的獨占欲,害怕別人信仰他,也想當他的祭品。
雖說他對于別的人類沒什么興趣,即使他們愿意成為祭品他也不想接受,不過……小寵物這樣幼稚的行為他倒是不討厭。
“您有什么喜歡的衣服款式嗎?”
白霧看了看周圍的店,問邪神。
得到的回答是兩個沒什么情緒的字:“沒有。”
邪神變成人類后的容貌看上去大概是二十出頭,二十一二的年紀,所以她才會給同學說是他正在上學。
白霧向店主詢問了尺碼,挑了幾身適合這個年齡的男生衣服、鞋子買下,還買了睡衣。
買完外穿的衣服,理所當然的就要買……
白霧站在店門外,躊躇了許久,才踏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銷售員看到她就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青年上才反應過來,迎了上去。
“歡迎光臨,給身后的您男朋友買嗎?”
白霧撥了撥耳根的頭發,認命般開口:“你推薦一些吧。”
銷售員就一盒一盒講解面料、材質、尺碼,白霧越聽越沉默,按照自己平時穿的面料作判斷,買了幾盒。
等結完賬走出來,她耳根的燙稍稍降下去,深呼了口氣。
搞定了這些,接下來就是去買一些基礎的生活用品了,白霧把衣服都寄存了一下,準備去超市。
邪神忽然問:“男朋友是什么意思?男性朋友?”
白霧稍稍解釋了一下:“不是,是戀愛中的情侶關系,互稱為男女朋友。”
“他們把我們當成了這種關系,我沒解釋,是因為解釋起來有點麻煩……”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在人類關系里,一般不會是妹妹給哥哥買衣服的。”
而且是這種私密的衣物,說出去也太奇怪了吧!
巫伏若有所思,而后目光落在了她的手機上:“用這個付錢?”
白霧推了一個購物車出來,點頭,“現在交易大多都不用實物錢,錢都存在電子賬戶里,都是用手機上的支付軟件來付款購買,掃一下就可以了。”
巫伏看著她操作,纖細指尖在屏幕上滑動。
嗯,似乎有點意思。
逛了一圈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逛到零食區的時候,口袋里的小松鼠晃了晃尾巴,露出個小腦袋,開始指點江山。
白霧想著等會還要買菜,東西太多了拿不動,只讓它挑了幾樣最想吃的,答應下次再來給它多買一些。
等要買的東西全部買完,回到家中已經是十點了。
時間太晚,白霧沒有大費周章炒菜,簡單煮了三碗番茄蝦滑面,端到餐桌上吃。
顧忌著中午在機場發生的情況,她正猶豫要不要放一點血,面前的青年面色平靜地拿起了筷子,挑起了一點面送入口中。
白霧猶豫的心就放下了,也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空空的肚子被填飽,她把面湯也喝掉了,在自己家里吃飯,有種暖洋洋的滿足感。
吃過飯,青年在沙發坐著,她去收拾廚房的鍋碗瓢盆,整理食材放進冰箱,順便教小松鼠用水龍頭洗碗。
“啊嗚,我洗好啦!”
聞栗抱著幾個干凈的碗從漏網上跳上去,結果流理臺上有水,它一個沒站穩滑倒,碗一下脫爪而出。
白霧回頭正想接過碗放到柜子里,就看到了這一幕,本能地伸手卻接,卻剛好擦指而過。
下一秒,預料之中的碎裂聲沒有響起。
一條粉色觸手穩穩托住了碗,慢條斯理地往上升,放進打開的柜子里,做完這些之后又收了回去。
白霧目光看向客廳,透過玻璃能看到青年坐在沙發的側臉,正靠著一只星星抱枕,慵懶隨意地看著電視。
“謝謝您。”
青年沒有反應,不知有沒有聽到。
白霧收回目光,看著剛從水池里爬出來滿眼抱歉的小松鼠,并沒有因為這種小事生氣,捏了捏它濕透的尾巴。
“等會給你洗個澡吧。”
收拾好廚房,白霧回了自己房間,把床單被套都換成了新的,一些雜物都收了起來。
確保不會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出現在邪神面前后,她吐了口氣,去浴室喊邪神來洗澡。
浴室不是很大,一個人還好,站兩個人格外逼仄,白霧動作間頭發都會擦到他的肩。
白霧認真給他講解了一遍出水原理,那些瓶瓶罐罐是什么東西,把新買來的沐浴露打開放好。
“還有睡衣我放在這里了,換下來的衣服丟在這里就好。”
……
白霧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等,抱著星星抱枕聽著水流聲。
十幾分鐘后,浴室門被打開,青年走了出來。
她目光看過去,邪神換上了她挑的淺灰棉質睡衣,寬松款,露出白皙鎖骨和一截腳踝,愈發顯得慵懶隨意。
他好像只是簡單擦了下頭發,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有幾滴順著鎖骨隱入領口。
白霧走了過去,翻出來吹風機,讓他在床邊坐下,替他吹頭發。
“我來幫您。”
怕他不適應,先用小風吹了一會兒,然后才加大了風力。
白霧還是頭一回摸到他的頭發,和她的頭發觸感不太一樣,很軟,好像很容易變形,但吹出來卻又順又黑,有些毛茸茸的。
女孩動作很輕,指節撥弄頭發,有一種很難形容的舒服感覺,嗡鳴聲明明很吵,巫伏卻產生了一些困意。
吹完頭發,白霧拔掉吹風機卷了卷,帶出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間門。
巫伏目光打量著這個小小的房間,房間布置簡單,主色調是米白色,窗簾下掛著一排小月亮。
書桌上放著一些書,是一些讀物,臺燈邊有一個透明玻璃罐,里面裝著許多紙折的星星,目測有幾百顆。
床上躺著一只略有些舊的兔子玩偶,耳朵很長,穿著衣服打著領帶。
這就是祭品的巢穴。
雖然小了點,不過看起來還不錯。
巫伏目光從兔子娃娃上收回來,抽了一本讀物,靠在床頭緩慢翻閱。
……
白霧找了個盆,放了熱水,捏著松鼠尾巴要把它放進去洗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什么,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
【松鼠怎么辨別性別?】
百度的內容都是直接翻過來看。
白霧收回手機,拎起它的尾巴,正打算看一下,小松鼠一下紅了臉,抽回尾巴擋住自己的肚子。
“啊嗚,你干嘛!!”
白霧:“……就,想知道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聞栗扭扭捏捏:“那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隨便看人家……很不禮貌的!”
最后白霧得到的答案是——聞栗原來是只母松鼠。
她用手潑著水沖掉它腦袋上的泡沫,給它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用毛巾擦干。
聞栗全程享受,在用沐浴露的時候還很好奇,“這是橙子味的嗎,好香……”
白霧還給它用紙箱子做了個窩,墊了絨墊子,聞栗看上去還挺喜歡,踩了幾圈,懶洋洋縮成一團抱著自己尾巴睡覺。
白霧最后才給自己洗了個澡,換上睡裙,在洗手臺那邊插上吹風機吹干頭發。
做完這些,她忙了一天后疲憊的身體已經困得不行了,走到白瑜雅的房間,撲床上倒頭就睡。
……
漫長的水流聲停下,片刻后,吹風機的嗡鳴聲響起。
青年手里的書翻了個頁,安靜地看著,這本倒不是什么嚴肅讀物,而是一本小說。
劇情不太好形容,不過似乎是女孩為了放松才看的,上面時不時會有女孩的字。
書名就很不一般:《密愛三十三天:億萬總裁買一送一》
【厲昊天大怒:“這個女人竟然敢!”】
(批注:搜索詞條顯示,小說名叫昊天的男主搜索結果26萬條,名叫昊天的總裁男主搜索結果為25.9萬條。)
【醫生:“病人懷孕兩個月,現在大出血,我們在盡力搶救。”
厲昊天眉頭一皺:“保小!”】
(批注:?放保溫杯里嗎)
【沒人知道,在厲昊天命令人抱走了她剛出去的孩子后,她在兩天后去了一家私人醫院,生下了另一個孩子。】
(批注:……6)
看著看著,吹風機的聲音停了下來,浴室的門咔噠一聲被拉來。
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門前,巫伏看著門口,等著女孩開門走進來。
腳步聲卻徑直路過了門口,走到了隔壁房間,開門,關門,衣料摩挲毛毯,女孩一聲滿足地喟嘆。
然后就沒有聲音了。
巫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巫伏半搭著眼皮,看著書,翻書的手屈起,敲著書頁,卻半個小時都沒有翻過一頁。
他有點煩躁地把書往桌上一丟。
終于,隔壁房間傳來開門的聲音,腳步聲停在他的門前,抬手輕輕敲了下門。
“哥哥,睡了嗎?”
巫伏不咸不淡哼了一聲。
女孩擰開門,走了進來,輕聲解釋:“我來拿點東西。”
她睡覺時總覺得睡不安穩,睡了半個多小時醒了,才想起自己的兔子娃娃在隔壁放著。
白霧怕打擾到邪神,動作很快把床上的兔子娃娃抱起來,小跑到門口,好心替他關了燈。
黑暗中,她手按著門把手,邊關門邊說:“晚安。”
然后跑回隔壁房間,抱著兔子娃娃撲回床上,很快陷入了香甜的睡夢中,一系列舉動簡直行云流水。
邪神:“……”
第26章
或許是回家的緣故, 白霧難得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拍了拍懷里的兔子娃娃腦袋,昨晚太困了沒發現, 放了一個月有點潮濕的味道, 白霧打算把它洗一下,拎著兔耳朵, 穿著睡裙下了床。
聞栗害怕邪神, 自然不敢睡在邪神房間,就睡在了她房間。現在還在紙箱里的軟墊上呼呼睡著,只是本來抱著尾巴的睡姿變成了仰躺, 露著肚皮。
白霧抬頭看了一眼對著它吹的空調,覺得今天得給它買個貓窩什么的, 再買些小毯子小枕頭。
嗯……今天確實要去貓咖辦點事情,正好可以從那里買到合適的。
白霧開門去了客廳,拉開窗簾開窗透氣,一轉頭忽然看到了邪神,愣了一下。
青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來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在客廳的。靠坐在沙發里, 黑發慵懶松散, 映著光有些毛茸茸的,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但他的心情顯然不太好, 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小地球儀, 半搭著眼皮,看不清眼底情緒。
白霧收斂起眼底的驚訝, 溫順起來:“早安,哥哥。”
巫伏冷淡抬起眼, 目光看著她,卻沒有出聲。
“是房間不太合您心意么?”白霧思索了一下,十分善解人意的開口,“今天可以去挑選您喜歡的巢穴,直到您滿意為止。”
目光從那只丑兔子上收回,青年撥弄地球儀的力道大了一些,貼在上面的紙條轉的飛快。
白霧不知道這句話哪里讓他不開心了,有點迷茫地開口:
“如果您覺得麻煩的話,可以說一些喜歡的元素最新資源起惡帬把以四八幺六九六三,我替您找。或者說現在都有線上看房功能,可以直接在……”
“不用。”
青年終于出聲,聲音很淡,“這里勉強能住。”
看來不是房間的問題,那又是因為什么?
白霧抿了抿唇,沒有想明白。
邪神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看來她做事得再小心妥帖一些,不然說不準就哪里惹到他了。
今天的早飯是南瓜小米粥、腸粉和清蒸蝦,小松鼠吃飽了后主動幫她洗碗刷鍋,洗的時候信誓旦旦保證這次絕對不可能再摔。
白霧去自己房間,找出來一身疊好的黑白女仆裝,果然因為房間潮濕的緣故,都染上了一點潮氣。
她把衣服拆出來打算和兔子娃娃一起洗洗,抱著路過客廳時青年剛好看到,“這是什么?”
白霧停下腳步,解釋:“是貓咪咖啡店的工作服,我之前找了工作,不過現在沒時間去了,就打算把工作服洗一下還回去。”
青年抬起眼:“工作?”
白霧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很平靜:“這是人類社會賺錢的方式,以勞動來換取薪資生活。”
“如果沒有意外,我現在應該是在那里工作的。”
她需要賺錢來供應白瑜雅的醫藥住宿費、和她的學費,生活費,在白瑜雅眼里這些都是和她共同開店的堂哥支付的錢,實際上她堂哥和媳婦早在兩年前就卷款跑路了,都是白霧一人在支付。
兩年前白霧還是未成年,能賺錢的手段寥寥無幾,只能打暑假工,所幸她學習成績還不錯,還可以去給人做家教。
但這些只能在寒暑假做,而且賺錢不多,上學的時候就沒有了經濟來源。
近幾年貓咖狗咖盛行,這種服務業收入高,白霧就去了,本來是不招未成年的,但這家貓咖店老板心地善良,知道她家的情況后就同意了她來在課外時間來打雜工。
巫伏看著女孩沉靜的眸子,“你很缺錢?”
女孩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神情似有感慨,搖了搖頭,聲音很輕地落在地上:“現在已經不缺了。”
不管怎樣,托邪神的福,她的賬戶里有五千萬。
在收到異研所打款的時候,她就給白瑜雅續期了一年的病床床位,讓醫生隱瞞她用上了最好的治療,如果不是怕白瑜雅產生疑慮,她就給她轉到更好的醫院了。
她買東西時候也不用再仔細摳算,一天的飯只用面包和水應付,可以像現在一樣吃上好吃的飯。
青年目光從她懷里的衣服上掃過,忽然對小寵物的工作有了點興趣,“你的工作是什么?”
白霧一愣,“就是替客人煮咖啡,做一些餐點,給貓咪喂食什么的……”
說著對上邪神探究的目光,她猶豫:“您是想去看看嗎?”
邪神不咸不淡嗯了一聲。
白霧:“……”
“但是那里可能會人比較多,還有很多貓,您……”
青年半挑起眉:“你覺得我是會怕貓,還是怕人?”
白霧:……她比較怕他稍有不滿把貓和人全都嘎了。
不過看來邪神真的對貓咪咖啡店很感興趣。
她深呼了口氣:“我明白了,不過咖啡店一般下午才開門,上午我想先為您去辦身份卡。”
這是昨天就說過的事情,邪神并沒有什么異議地嗯了一聲。
辦身份卡,對正常人來說是一件普通至極的事情,登記、指紋、拍照,流程辦完不加急等上一個月就可以把身份卡拿到手。
今天正是工作日,宜寧第二街道證件所的工作人員卻破天荒的全員都放了假,證件所全都由另一批人接管。
白霧和邪神走進來的時候,一些□□的普通人正在排隊,小松鼠好奇地在她包里露出眼睛打量著冰冷冷的大廳。
早已等候多時的工作人員看到她,“這邊是沒有預約的,預約過的跟我來這里。”
跟著這人穿過走廊,拐進了一個房間里,穿著工作服的男人坐在玻璃后,指了指旁邊的牌子,“辦身份卡按這上面的流程來,先填信息。”
男人從洞里送過來兩張紙:“還有一張是飼養證明,寫明飼養者本人的信息,待會兒一起拍照。”
因為早就跟牧云商議過,白霧接過后只是填了邪神的姓名年齡,至于其他的全靠他們。
填完后,白霧抬起眼看青年:“好了,哥哥,我們去采指紋吧。”
“指紋?”
白霧解釋了一下:“就是手指指腹的紋路,每一個人類的指紋天生都不同,他們把這個當做身份的證明,可以用機器檢測出來,這樣能通過指紋快速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青年聽完,倏地笑了一下,語氣很淡:“行。”
白霧反應了一秒明白過來,邪神連身體都可以隨時變化,更別提指紋了。
不過邪神輕蔑歸輕蔑,在采指紋的時候還是很配合的,手指敲了敲機器,像是在研究內里構造,而后把手放了上去。
采完指紋,就到了拍照環節。
墻上掛著藍色的幕布,正對面架著一臺相機,男人比劃著:“坐在這里,看著鏡頭就可以了。”
怕惹邪神不耐煩,只是拍了一張,不過就這一張也足以讓異研所全體人員高興無比了,畢竟這可是第一張邪神的照片,還是這么近的距離。
是的,即使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邪神,卻連一張遠距離的照片都沒有。
邪神自從在酒店看到過電視,知道電子設備會錄下影像后,他所在場的所有電子設備都會被他影響,只要拍到他要么就是一片花白,要么就是設備故障。
所以異研所至今留下來的唯一一段影像還是那天的監控,只有一個粉紅水母娃娃的樣子。
給青年拍完,白霧把包里犯瞌睡的小松鼠揪了出來,讓它站在座椅上,咔嚓也給它來了一張。
白霧溫聲:“哥哥,還有一些流程要我去,您先在這里等一會兒。”
跟著男人離開房間,白霧沒有意外地看到了牧云。
他比了個手勢,不吝夸贊:“白小姐,做的不錯。”
“聽black轉述,你還在游輪上碰到了另一位古神?看來你跟古神之間的緣分還不淺,異研所幾十年都沒有窺見過真容,你這一下見了兩位。”
白霧沉默了兩秒:“我只想活下去。”
牧云笑了下:“放心,我們沒有要逼你和古神接觸的意思,只是你現在這個情況,免不了要和邪神相處,這期間的信息提供給我們就好。”
白霧目光看向他:“我可以問問理由嗎?”
“什么?”
“異研所為什么要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也要接近研究古神?如果被他發現,你們大概率都會死。”
“只是因為‘探究欲’,就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
牧云愣了愣,看著她,眼底劃過一層說不清的情緒:“你說的是,確實,只是為了想見古神一面這種理由實在有些站不住腳。”
“白小姐,跟你實話說吧,異研所一開始并不是因為古神成立的,而是因為各種無解的案件。就像那天給你看的孫高遠墜樓案,如果不是你找出了‘真兇’,恐怕我們一輩子也無法查清此案。”
面目冷硬的男人頓了頓,吐了口氣,“而像這樣的案件,異研所的檔案庫里還有成千上萬檔。”
白霧怔了怔。
牧云:“我們查了白鯨街那天的監控,公交車司機在病發前毫無征兆,而你在司機病發前五分鐘打了急救,是邪神告知給你的吧?”
“是。”
牧云苦笑了一下:“所以就像這樣,人類的力量總是有限的,我們做不到的事,古神可以。”
白霧陷入沉默。
牧云把透明袋中的身份卡遞給她,輕輕笑了一下,“要想交朋友,總得對別人先了解一點,投其所好。白小姐,你說是吧?”
回到拍照房間,白霧一眼就看到了青年懶洋洋地坐在長椅上,等了這么久也沒見不耐煩,似乎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他垂著眼皮,手指捏著一個兔子發箍端詳,明顯是從他身邊放著的紙袋里拿出來的。
那是她準備還給貓咖的工作服,店主給她準備的是一套兔子女仆,裙子后面還有圓球尾巴的那種。
白霧走過去,“我取好回來了,哥哥,我們走……”
話還沒說完,青年手一抬,手里的兔子發箍按在了她腦袋。
白霧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被青年抓著手腕拉著坐下,坐在了他身邊的長椅上。
“咔嚓”一聲輕響。
白霧看向聲源——那臺相機。
小松鼠聞栗站在上面,紅尾還在搖著,拍完后快速跳到旁邊電腦上,摸著鼠標點了幾下,旁邊的機器嗡鳴,吐出來一張照片。
白霧這才看到,旁邊還有一張廢照片,應該是之前試驗用的,顯然不可能是笨蛋小松鼠做的,它只是個工具鼠。
……所以才這么一會兒,邪神就把這些研究明白了?
小松鼠朝照片扇了扇尾巴,然后小心地把照片遞過來給邪神。
青年白皙指節慢條斯理地捏著那張照片,看著心情似乎不錯。
白霧瞥了一眼,只不過還沒看清就被青年收了起來,她只能隱約看到照片里邪神并沒有出鏡,只有她一個人,青年的手按在她腦袋上。
他怎么忽然拍她?
白霧抬手把腦袋上的兔耳朵摘下來,忽然想到在游輪上,觸手拿起了貓耳發箍。
……他好像很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是了,他還想去貓咪咖啡館看看呢,怪不得了。
白霧頓時豁然開朗,把兔耳朵收回紙袋里,把身份卡遞給青年。
至于袋子里的另一張飼養證,白霧給了小松鼠:“有了這個你就不用擔心被抓走了,只要你不說話就好。”
小松鼠開心地搖了搖尾巴。
離開證件所,到達市區的貓咪咖啡店里已經是下午了,白霧帶著人走進去,店里的貓咪女仆迎了上來。
“歡迎回家,小姐……”
定睛一看是白霧,愣了一下,“小白,是你呀,差點沒認出來,你來的剛好,后廚正忙的緊……”
白霧搖了搖頭:“林姐,我今天不是來上班的。”
貓咪女仆看了眼她身后的青年,一瞬間的驚艷過后,頓時明白了,清了清嗓子,“小姐,少爺,是去一樓客廳還是二樓單間?”
“二樓吧。”
貓咪女仆領著他們上了二樓單間,白霧把三份菜單遞給面前的青年。
一份菜單是吃的,一份“菜單”是貓咪,一份菜單是貓咪零食和玩具,只要點了單,灰狼執事就會把貓送到單間里。
“哥哥,你看看喜歡哪只?”她輕輕眨了眨眼。
青年看了一眼菜單,沒點單,而是抬起眼:“你平時的工作是什么?”
白霧愣了一下,這問題不是問過了嗎,她有些奇怪,還是老實回:“就是在后臺做點心、磨咖啡、打掃衛生,還有喂貓。”
“什么點心?”
“最常點的是慕斯蛋糕……”
白霧說著,忽然意識到什么,試探開口:“要不要,我現在去給您做一份?”
邪神半搭著眼皮,語氣不緊不慢:“可以,走吧。”
白霧:“……您也要一起去嗎?”
青年輕睨了她一眼,有些嫌棄,“不然?”
他對貓又沒興趣,來這里當然是看小寵物工作的。
白霧:?
第27章
白霧越來越不懂邪神了。
以為他喜歡毛茸茸的貓所以才來貓咖, 結果到了之后卻各種可愛小貓一眼都不看,只是在后廚看她做點心?
白霧一邊攪拌著淡奶油,一邊抬頭看向近處的青年。
后廚本來只有員工才能進,她跟老板娘商量了一下, 老板娘非常灑脫地同意了。
不過不是大廚房, 只是另一個做點心的小廚房,甜點花費時間很多, 為了不讓客人等, 一般都要提前半天做好,現在甜點廚房里正好沒人。
白霧放下盆,有點意外。還以為邪神只是隨口說說, 沒想到此刻倒還真認真看著她做蛋糕,時不時還會問一下流程。
打發完淡奶油, 一半和剛剛融化好的吉利丁片和牛奶酸奶混合,倒進鋪著一層奧利奧碎的模具里。
另一半混合草莓酸奶,倒進鋪著一層蛋糕胚的模具里。
她做了兩份,一份是奧利奧牛奶慕斯,一份是草莓慕斯。
慕斯放進冰箱冷藏的時間里, 她拿出高筋面粉和低筋面粉, 打算烤一些曲奇餅干。
黃油融化, 篩進面粉,用刮刀一點一點大致攪拌均勻, 白霧戴上了手套, 再把面團拿出來放在保鮮膜上,打算按壓成餅狀。
腰間忽然一空, 圍裙從后面散開了,白霧正打算摘掉手套給自己系上, 后腰傳來了冰涼的觸感。
她微微回頭,看到青年不知何時從桌前走到了她身后,正微微垂著眼,幫她系了圍裙。
“謝謝您。”
青年目光落在桌上那幾個鐵圈上,“那是什么?”
“是做餅干的模具,像這樣……”
白霧用搟面杖把黃油面團搟平,揭開保鮮膜,把一個貓貓頭模具按在面餅上,再取出中間的面餅,用另一個配套的模具輕輕按壓在上面,做出貓貓頭的花紋。
“這樣就好了,之后就是放在烤箱里去烤。”
小松鼠在旁邊看著也有些躍躍欲試:“啊嗚,我也想印一個!”
反正這些曲奇也是他們自己吃,白霧欣然同意,讓它隨便去挑模具,它找了一只抱著心的小松鼠模具。
白霧也翻了翻模具,居然找到了一套海洋動物的,剛好有只小水母,她偷偷看了一眼邪神,“……您要試試嗎?”
小松鼠用自己的模具來做餅干看起來很開心,不知道邪神會不會……
青年睨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白霧立馬把小水母模具放了回去,打算拿其他的,卻聽到他懶洋洋的聲音,“想做就做。”
白霧瞧他的神色不像是生氣,便放心地拿起小水母模具,做了一個小水母曲奇餅干。
印完所有餅干,白霧把它們放進烤箱,烤的時間里小松鼠守在旁邊眼神盯著一動不動,看起來非常期待的樣子。
白霧想起自己第一次做餅干的時候也是這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成品。
門口被敲了敲,老板娘的聲音傳來:“小白,你忙嗎?”
白霧回:“現在不忙,有事嗎?”
慕斯在冰箱冷藏,餅干在烤箱里,剩下只要等著就好了。
老板娘有些尷尬笑了下:“我知道你今天不是來上班的,不過今天廚房有人缺勤了,一時半會實在找不到人,你可以來幫一下忙嗎?”
老板娘平時待她很好,現在這個情況白霧也沒理由不幫,只是……
白霧看了一眼青年,小聲問道:“我可以去嗎?”
巫伏本來就是來看小寵物工作的,自然沒什么異議:“去吧。”
白霧看他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翻著甜點食譜,便放心了,熟練地把頭發扎起來在腦后挽成丸子,戴上口罩穿著圍裙去了。
老板娘笑:“剛見你時候我也跟小林一樣沒認出來。”
白霧知道她在說自己的頭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一時興起就染了,跟平時差別很大嗎?”
所有熟悉的人見了她第一反應都是愣,可明明都是同一張臉,只是發色不一樣而已,很難辨認嗎?
“怎么說呢。”
老板娘琢磨了一下,“感覺這個顏色很適合你,很漂亮,比黑發要好看的多。看到你現在這個發色,就覺得原本的黑色有點說不出的奇怪,有種這就該是你本來發色的感覺。”
“你在哪染的,手藝這么好,看得我也想去試試了。”
白霧輕輕眨了下眼,含糊過去:“去外地的時候隨便找的一家小店。”
一個月前老板娘就收到白霧的消息說不能來上班了,會在之后把工作服還回來,對此也沒什么意外。
她看了看女孩,語氣認真:“如果有什么困難的話就跟我說,能幫都幫。”
白霧一愣,軟下了眉眼:“沒什么困難,都挺好的,只是暑假后就要去別的地方上學了,離這里太遠,上班不方便,要提前在那里找工作。”
女孩走進了廚房,熟練地開始做飯,老板娘看著不禁有些唏噓,多好的小姑娘。
輕嘆了口氣,老板娘轉頭要去做事,忽然看到小廚房里走出一個青年,是小姑娘帶來的那位,剛見面時都讓她愣了一下。
青年看了一眼廚房的位置,走到對角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目光不緊不慢落在透明玻璃上——他們的廚房是開放式,從外面能透過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形。
老板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玻璃后的女孩,白霧在投入工作狀態后很認真,垂著眼睛,熟練地切蘿卜絲。
老板娘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一聲,搖搖頭,繼續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們的女仆貓咖是下午茶和貓咖結合,有游玩區和休息區,只有游玩區才有貓咪,用玻璃墻隔著,休息區用來喝咖啡、吃餐點,可以透過玻璃墻看游玩區的貓咪。
用餐高峰期一般只在下午兩點到五點,餐品是蛋包飯、玉子燒之類的食物,老板娘也是想白霧幫忙這一會兒。
可是沒想到,越到五點人越多,而且全都擠去了休息區,創下了開店以來人流量最高峰,接待的貓咪女仆和灰狼執事都忙不過來了。
老板娘看了眼廚房里忙得團團轉的白霧,又看了眼休息區角落里那位毫無自覺的“罪魁禍首”,嘆了口氣,走進廚房里。
女孩正在煎玉子燒,翻面切塊,裝盒,見老板娘過來:“怎么了嗎?”
老板娘把她的圍裙一摘,口罩取下來,把那盒玉子燒放她手里端著,按著她的肩推出去:“這里我來,你先去管管外面的那位吧。”
白霧滿頭霧水地被推出來,走到客廳時才發現外面的盛況,平時客流量最多只能坐一半的貓咖現在全都坐滿了,客人們的目光或大膽或小心,都在注視著角落里的那桌。
白霧目光稍稍挪移,看到了邪神。
青年懶洋洋地坐在沙發里,慢條斯理翻著休息區里準備的書,垂眸看著,對周圍一切似乎毫無所覺。
“……”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今天的餐格外的多,她光切蘿卜絲手腕都快斷了。
在心里積了一點怨氣,白霧徑直走過去,抓住青年的手腕,在青年微疑的目光中,用力一拽,把他拉起來,跟著自己進了小廚房。
“我不是告訴過您嗎?”
巫伏垂下眼,看著她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轉過身來。
女孩的臉很紅,似乎是長時間待在廚房熱的,一雙眸子濕潤著,像是被蒸騰過一樣,看上去有些可憐。
“什么?”
白霧憋著氣,盡量平靜:“我說過,您的容貌對人類來說太漂亮了,會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女孩的情緒跟平時的平靜不同,雖然語氣很輕,但胸腔的呼吸卻很重。
巫伏察覺到她有點生氣了,而且是在對他的行為不滿。
不過明明是在生氣,模樣看上去倒是沒有什么攻擊性,眸子濕漉漉的,明明生氣又要裝著平靜。
與其說是在生氣,不如說是炸了毛的貓在撒嬌。
巫伏冷然目光看了她幾秒,出聲:“你不想讓別的人類看我?”
白霧一愣,她倒不是不想讓別的人看他,主要是得分場合吧。
上次商場人多到她都無法行動,這次貓咖又給她生生攬了幾百份餐點,她一時沒控制住,就來了點社畜的怨氣。
現在冷靜下來后就有點后怕,她怎么敢對邪神這么說話的。
白霧呼了口氣,這下是真冷靜下來了,別開眼,眼睫有點顫:“沒有,我沒有資格要求您。”
這話,放在一個月前巫伏可能還會相信,在經歷了人類電視劇的熏陶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人類這種生物很喜歡說反話。
而且是在這種生氣的情況下。
比起這句不敢看他說出的話,巫伏更愿意相信她之前不由自主地做出的真實反應。
小寵物因為太喜歡他了,所以不想讓別的人看他。
“好吧。”
青年嗓音帶著愉悅,坐到椅子上,語氣慵懶,“看書也看累了,就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好了。”
以為邪神會發怒的白霧:?
有點懵地走出小廚房,進到大廚房里接手老板娘的工作,白霧一邊做飯一邊思考,直到下班了都沒能想明白。
她把工作服遞給老板娘,老板娘擺擺手:“送給你了,店標沒事,只要不穿著去外面就行。你男朋友還沒見過你穿這么可愛吧?回去驚艷他一下。”
白霧:“……不是男朋友,是我哥哥。”
這下輪到老板娘懵了:“啊?”
那青年坐那一下午看她,都快把玻璃盯出洞來了,居然不是男朋友?
老板娘老公孩子熱炕頭,經驗豐富,對這種眼神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絕對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之前也沒聽小姑娘說過有哥哥的事,兩人長得也絲毫不像,想必不是親的。
腦子稍微一轉,老板娘就明白了,笑瞇瞇地:“沒事兒,那你帶回去就當留個紀念了。”
都這么說了,白霧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老板娘還想給她發工錢,白霧沒有收,眼看老板娘要硬塞,白霧連忙說家里養了只小松鼠,問有沒有閑置的貓窩,用這個抵工錢。
最后小松鼠從幾個窩里挑了個最喜歡的粉色的窩,上面還掛著著個白絨球,一晃一晃的。
老板娘捏了捏小松鼠蓬松的紅尾巴,“真喜慶”,給它把貓窩裝起來。
白霧就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回到小廚房,把曲奇餅干打包裝好,還有慕斯蛋糕也裝好。
目光看到裝玉子燒的盒子空了,應該是邪神吃掉的。
“哥哥,我們走吧。”
青年目光投過來,明明是略有些別扭的冷板凳卻被他坐得像沙發一樣,懶洋洋的,“下班了?”
白霧輕輕嗯了一聲。
她覺得邪神越來越像個人類了,說話的語調、行為,都跟正常人沒什么區別。
一條粉色觸手忽然伸了出來,擦過她的腰身,鉆進她的口袋里,卷出來了手機。
觸手尖尖輕輕一按,屏幕亮起,顯示出時間:6:01。
看完后觸手又把手機放了回去,收起觸手,青年站起來,神情如常,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哪里不對勁。
“走吧。”
白霧:“……”
她收回剛剛說他正常的話。
不過他這樣的舉動確實提醒了她,想要讓邪神對人類社會感興趣,那必不可少的就是電子設備。
回家的路上,路過手機店,白霧停下,給邪神買了臺手機,又辦了張卡。
想了想,她也給小松鼠買了一臺,用她的身份卡辦了一張卡。
她在通訊里輸入自己的號碼,“這個是我的手機號,只要撥打,就會像現在這樣……”
白霧點了下腿上的手機接通鍵,自己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被吞了音質后有點糯糯的。
她又把一些軟件下好,給他申請了微信,用自己的號加上了好友。
“如果不想打電話的話,這里也可以聯系。”
白霧簡單告訴了一下他操作方式,其他的就交給他自己玩了,她相信以邪神在短短十幾分鐘研究明白相機和電腦的能力,這些都不在話下。
回家之后,白霧已經累到徹底不想做飯了,看到廚房就有些生理應激,只把慕斯蛋糕拆了出來,切成幾份。
她把奧利奧和草莓的都推到邪神面前,遞過去一只甜品勺,勺子是個精致的花朵形狀。
“哥哥,你嘗一下,我很久沒做了,不知道味道行不行。”
巫伏半垂著眼,嘗了一點,慕斯冰冰涼涼的,舌尖一化就開,甜味漫開。
……有點太甜了。
白霧從他微頓的舉動中察覺出了點不對,也拿了一只甜品勺,舀了一點送入口中,頓時沉默。
“……對不起,我糖放多了。”
白霧按著桌子站起來,“嘶…我再去給您做點吃的。”
“不用了。”
青年垂著眼,長指松松拿著甜品勺慢條斯理舀了一勺,語氣很淡:“今天想吃點甜的。”
白霧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好。”
小松鼠聞栗沒吃過慕斯蛋糕,也不覺得過甜,大口朵頤著。
白霧本來就沒什么胃口,吃了兩口后太膩了,索性去浴室洗了澡,快速吹干頭發,拆開貓窩給小松鼠放好。
打開包裝時才發現墊子底下塞了一沓錢,白霧愣了愣,明白過來老板娘的好意。
白霧把原本的紙箱收拾了一下,去了陽臺,把洗完晾著的兔子娃娃拿了下來,曬了一天棉花又軟又蓬松,還帶著些陽光的味道。
白霧抱著吸了吸,滿足蹭了蹭,從客廳回到房間,路過餐桌旁的一人一松鼠,關門,撲到床上睡覺。
時間才七點多,但是她實在太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邪神目光從女孩背影上收回來,勺子沒自覺地舀了一大勺慕斯蛋糕送入口中,卻絲毫沒感覺到甜味。
……今天又抱著那只丑兔子睡?-
翌日清晨,或許是睡得早的緣故,白霧起的也早,天微微亮就起來了。
照常去拉開客廳的窗簾,開窗透風,白霧一回頭,又在客廳看到了沙發上的青年。
白霧:“……”
邪神每天都起的這么早嗎?
“早安。”
溫順著眉眼道完早安,她去了自己房間,從衣柜里翻了身衣服,打算在今天去醫院看白瑜雅。
白霧拿出一身衣服,目光忽然瞥到床上,微微一愣。
她昨天過來的時候疊好的毯子一點都沒動,床鋪也沒有凌亂的痕跡,邪神好像不是起的早,而是根本沒有睡過。
白霧愈發奇怪,她昨天也問了,他并沒有對房間有什么不滿,可是為什么沒有睡?
早飯做了海鮮粥和小籠包,白霧多做了一些,放進保溫盒里,打算給白瑜雅送去。
“哥哥,我中午可能不回來了,在醫院見媽媽,可能會多待一會兒。”
見青年目光掃過來,她繼續道:“我做好了飯,在灶上,只要熱一下就好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話可以用電話聯系我。”
小寵物去見媽媽這種事巫伏并沒有興趣摻和,他平平淡淡應了一聲:“去吧。”
白霧還帶上了自己烤的曲奇餅干,咬了一口嘗了并沒有那么甜,挑貓貓頭裝了一盒,去了醫院。
白瑜雅的病房在十二樓,坐電梯上樓,走廊里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讓白霧反而安心了許多。
熟門熟路地走到房門前,白霧開了門,看到熟悉的面孔,以及另外一個男生。
白霧稍稍愣了一下,白瑜雅驚喜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乖乖?我這正和你同學聊到你呢,你就來了。”
男生轉過頭看,靦腆笑了笑:“白同學,早上好。”
許易年,她的同學,也是她在幾天前飛機場遇見的那位。
白霧目光從他臉上挪開,走進去,把手里東西放在桌上。
“你們聊什么了,聊到我?”
桌上放著一束鮮花,還有一些禮品。
白霧垂著眼打開她的保溫盒,白瑜雅看到小籠包眼前一亮,“你們不是一塊去畢業旅游了嗎,問問小許你們都去哪玩了。”
白霧手頓了頓。
許易年溫聲笑笑,說了幾個地方,而后道:“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就是腦子一熱想去哪玩,大家都一起去了,沒什么路線規劃。”
白瑜雅平時在病房里,這下來了個人陪她說話,一聊就是幾個小時,說旅行中的各種見聞,白霧只能在旁邊看著。
直到許易年離開,白瑜雅才輕輕推了下她:“去送送人家。”
白霧把許易年送到電梯口,輕聲開口:“謝謝。”
許易年眉眼彎了下:“我只是覺得,你瞞著阿姨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電梯上來,許易年走進去,看著她神色似乎有些猶豫,直到電梯門快要關上,他忽然出聲:“很好看。”
電梯關上的縫隙里,他臉紅成了一片。
白霧回到病房里,白瑜雅眉眼帶著笑看她:“小許跟你報了同一個學校。”
白霧收拾著保溫盒:“媽媽,我只是把他當成同學。”
白瑜雅若有所思:“你喜歡那天打電話那個?”
白霧:?
“不是,那也是同學。”
白瑜雅笑了一聲,不打趣她了,讓白霧坐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頭發。
銀白色的長發柔順在指間滑落,她溫聲問:“乖乖,怎么了?”
她知道,她一直很討厭自己的頭發,是異類,是奇怪的東西。她一次一次染黑又褪色,小時候還有一次她撞到過她躲在衛生間里抽泣。
白霧微微彎了下眼:“就是覺得太麻煩了,不想染了。”
白瑜雅知道她或許是經歷了什么事,想開了,這就是好事,沒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揉了揉她腦袋。
兩人在房間里就這樣安靜祥和地待了一下午,白霧在旁邊看讀物,白瑜雅不喜歡看書,就看電視劇。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偶爾白霧還會吐槽一下電視劇里的離譜情節,惹得白瑜雅一起笑。
白霧到了晚上才回家,一進門小松鼠就撲了過來,抱著她的手腕,一只爪舉著手機。
“啊嗚!我想吃這個!!!看起來好香好香好香……”
白霧定睛一看,是紅燒肉的視頻,拍得十分誘人。
一天而已,小松鼠倒是學會上網了,看的都是美食頻道的視頻。
她笑著應下:“行。”
換了拖鞋走進去,跟她擔心了一天的情況完全不同,邪神一整天都在家里沒有出去,廚房的飯吃完了,碗也洗干凈了,垃圾也丟掉了。
邪神本人在她進門的時候正懶洋洋地靠著星星抱枕,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桌上放著她裝曲奇的盒子,現在已經空了。
見她回來分出來一點目光,輕哼了一聲。
……為什么她有一種邪神很乖的錯覺?
接下來的兩天,沒有什么事要出去做,白霧就在家待著,相安無事,邪神也沒有提出要離開這里回俞旬。
至于小松鼠,整天忙著吃好吃的,睡覺時候都在咕噥要紅燒肉,完全是樂不思蜀的樣子。
唯一一件讓白霧想不通的事就是,每天早晨她去房間的時候,邪神都沒有睡過床。
“啊嗚……紅燒肉……香……”
算了,可能邪神不需要睡覺吧。
白霧想不明白,閉上眼,抱著兔子娃娃拉燈睡覺。
或許是因為心里想著事,白霧睡的就不是很沉,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拽自己懷里的娃娃,一點一點地拽走。
然后有什么冰冰涼涼的東西鉆了進來,有點濕濕黏黏的,擦碰過她的脖頸,躺在她的懷里。
脖頸一涼,白霧被這樣的觸感喚醒,緩慢睜開眼。
一片黑暗中,她借著透過窗簾縫隙的月光,看到了本該待在她懷里的兔子娃娃被無情地丟在了地上。
而她低頭,看到自己懷里正抱著的柔軟冰涼是——
一只粉紅水母。
白霧:?
第28章
入夜, 人類社會照常安靜下來,周遭偶爾會有車輛行駛聲。
浴室的門打開,巫伏抬眼看過去。
女孩洗完澡后,披散著一頭柔順的銀發, 周身包裹著淡淡的橙子香氣, 睡裙垂到小腿,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 看上去像個大號的洋娃娃。
洋娃娃走到拉上了客廳的窗簾, 眨著一雙濕潤無害的眸子回頭看他,和平時一樣,溫聲和他說了晚安, 然后帶著小松鼠進了房間。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至深夜, 房間里只有女孩清淺的呼吸聲。
“……”
沉默了片刻,青年還是沒忍住站了起來,打開了白霧的房門,走了進去。
小松鼠在床邊的貓窩里抱著自己的尾巴睡著。
床上的女孩也是同樣的姿勢,輕闔著眼, 睡得很香, 薄毯子蓋了一半, 銀發松散又柔軟鋪在枕面上,只不過懷里抱著的是兔子娃娃。
又是這只丑兔子。
巫伏眸子不悅地瞇起, 原先一直都是要抱著他睡的, 不給抱還會哭唧唧的,現在一回來就換成了這只丑兔子, 天天抱著不放,這已經是第五天了。
青年視線往下, 仔細打量著這只兔子,不過長達兩分鐘的凝視,也沒能讓邪神從中看出什么優點來。
就只是一團棉花而已,除了摸起來會軟綿一點,什么都沒有。
……軟?
邪神忽然想起了游輪上的那晚,女孩抱著他的時候總是會亂蹭,咬著他的鎖骨含糊不清地說好硬、硌的不舒服。
似乎弄明白了什么,青年了然,長指有些嫌棄地抓住兔子長耳朵,從女孩懷里拽出來,隨手丟到地上。
……
月光透過窗戶淺淺照進來,映出窗簾下掛著的一排小太陽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家里的窗簾是她和白瑜雅一起挑的,她的房間是小月亮,客廳是小星星,白瑜雅的房間是小太陽。
白霧迷蒙地眨了眨眼,盯著地面兔子娃娃上的小太陽看了幾秒,又垂眼看了眼懷里的粉紅水母。
她清醒了。
但陷入了沉思。
空調溫度有點涼,粉色觸手卷著剛掀開的毛絨毯子蓋好,在她懷里躺好,似乎并沒有發現她醒了。
白霧欲言又止:“……”
這情況看起來怎么那么熟悉……嗯,記起來了,之前在島上帳篷里的時候,她就看到過在她睡著后水母鉆到她懷里要她抱著睡。
果然,這是邪神不為人知的癖好。
怪不得這幾天她鋪好的床鋪他一直不睡,早上見到他的時候莫名氣壓很低,原來是要人抱著才能睡。
但現在跟在野外不同,在野外怕蚊蟲叮咬什么的,她穿的嚴嚴實實的。
而現在因為穿內衣睡覺會勒的不舒服,她洗完澡后就只穿著一層薄薄的睡裙,領口還松松垮垮的。
粉紅水母待在她懷里,冰涼的觸感只隔著一層棉柔布料,緊貼著她身前的綿軟。
隨著邪神蓋被子的舉動,觸手輕輕擦碰過尖尖,幾乎就像在毫無隔閡地觸碰一樣,一瞬間戰栗感如過電般掃過全身。
有些反應是無法控制的。
“……”
白霧感覺到了,沒忍住耳朵微紅,裝睡嚶嚀一聲,往后挪了下身子,稍微離遠了一些。
如果邪神一直是水母的樣子,她倒不會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就像抱娃娃一樣就好了,但偏偏見過了他變成人類的樣子,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是一個男人。
這樣的情況下再去抱粉紅水母,白霧總覺得很怪,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而粉紅水母卻絲毫沒有這么覺得,舒舒服服地待在她懷里,幾條冰涼涼的觸手懶洋洋纏在她手臂上,觸手尖尖愉悅輕晃。
在察覺到她因為翻身挪遠了一些后,還主動貼了上來,白霧好不容易拉開的距離一下被填滿,冰涼黏膩抱了個滿懷,毫無距離地貼著。
白霧:“……”
算了,白霧認命地緊閉著眼,不動了。
抱就抱吧,不把邪神當人看就好了,就當成是娃娃,冰冰涼涼的還挺舒服……
忽然,粉紅水母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一樣,挪了一下身子往后,有些奇怪地伸出一條觸手,戳了戳她。
——!!
女孩忽然慌亂推開了他,坐起來抱著毯子往后退到墻角,縮成一團,只露出一截細白的小腿。
月光下看清她的臉一片通紅,像被蒸騰過一樣,眼睛濕漉漉的,盛滿了無措。
兩相對視,兩人視線都有些游移,空氣十分沉默。
邪神目光落在地上的兔子娃娃上,才有些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幼稚的事。
他輕輕咳了一聲:“吵醒你了?”
白霧深吐了口氣,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反應太過激了,看向邪神,正打算應下來,忽然發現粉紅水母目光有些飄忽,甚至有兩條觸手卷到了一起。
白霧靈光一閃,意識到邪神可能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喜歡被人抱著睡“怪癖”,尾音一轉:“是……做噩夢醒了,嚇了一下。”
她平復下來,快速下床,“哥哥,你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間。”
白霧跑到衛生間用涼水洗了把臉,臉上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看著鏡中的自己,耳根還有些微紅。
她知道邪神不是故意的,畢竟他并不了解人類,但還是沒控制住。
回去的時候,她走到自己房間換了一身毛絨睡衣,確定裹得嚴嚴實實的,才放心折返回去。
回到房間里,粉紅水母卻不見了。
邪神變回了青年坐在床畔,一身白灰色居家服,或許是夜晚月光的緣故,少了些冷冽陰郁,意外的清雋溫和。
他手里拎著那只兔子玩偶,長睫垂著,微抿著唇,正冷眼盯著它。
白霧有些疑惑:“哥哥,怎么了?”
青年沒看她,半搭著眼皮,語氣聽不出情緒:“你很喜歡這只兔子?”
忽然之間怎么問這個……白霧心里忽然有一種猜想,難道是因為這些天她一直抱著兔子玩偶睡,沒有抱他,他看這只兔子玩偶不順眼了?
……可是邪神會因為這種事生氣嗎?
這未免也太幼稚了。
不管怎么樣,白霧還是小心回答:“不算喜歡,這只玩偶是小時候媽媽買給我的,大概有快十年了,只是抱習慣了。”
小時候她總被同學叫做怪物,沒人愿意跟她做朋友,白瑜雅就給她買了這只兔子,一直陪著她到現在。
邪神聽完,沒說話,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所以抱著這只丑兔子就一覺睡到天亮,抱著他就不安穩地動來動去,還會做噩夢嚇醒。
白霧看出來他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走過去從他手里抽走兔子玩偶,動作粗魯隨意地往柜子里一丟,轉過來和他一起坐在床邊,溫聲開口:
“好了,哥哥,睡覺了。”
巫伏轉眼看,這才注意到她換了一身衣服,睡裙換成了毛茸茸的長款睡衣,還連著帽子,從頭頂耷拉下兩只兔耳朵。
搭著女孩緋紅色的濕潤眼睛,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見邪神盯著自己衣服瞧,白霧含糊解釋了一下:“剛剛去洗手間洗手的時候,水不小心潑到衣服上了,所以去換了一下。”
這睡衣和兔子玩偶都是白瑜雅給她買的,她總熱衷于把她打扮得很可愛,這身睡衣是兩年前買的了,現在雖然小了點,不過也還能穿。
白霧抬手撥了撥擋眼的兔耳朵,邊開口問:“哥哥,不睡……唔……”
視線一晃間,臉頰忽然被捏住,青年的目光饒有興趣地落在她臉上,長指揪住她的臉頰肉捏了捏,另一只手拉了拉她的兔耳朵。
白霧:?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條觸手卷著她的腰身纏住,收緊,稍微用力一拉,她就坐在了青年懷里。
白霧兩手扶在他肩上,有點懵,離得太近了,幾乎近在遲尺,她的呼吸都能灑落在他頸側。
青年身上那種令人迷幻的氣息包裹著她,而且似乎因為情緒高漲愈發濃郁,混合著她身上的橙子香氣,令她暈暈乎乎的。
頭頂的兔耳朵被青年的手扯來扯去,玩一樣撥弄著,弄得她頭發都散出來幾縷,擦過鼻尖有點癢。
帽子下垂有些擋住了視線,只能看到他的喉結和家居服領口露出的冷白鎖骨。
她沒明白忽然之間這怎么了,剛想開口問,腰間的觸手忽然動了動,從衣服里鉆了進去,擦碰過敏感的腰窩,她沒忍住哼了一聲。
似乎是找錯了地方,那條粉色觸手又抽了出來,順著她腰往后,找著什么。
摸索了半天,白霧終于明白了,伸手按住了那條觸手:“……哥哥,我沒有尾巴。”
她輕輕地喘著氣:“我也不是兔子。”
青年一頓,不過還是沒收回來觸手,反而纏住了她的腰,坐在床上,把她小小的身體抱在懷里,到處捏捏揉揉。
睡衣不算很長,玩著玩著,露出了一截細白的小腿和腳踝,踩在他腿上,月光下格外晃眼。
他看了幾秒,觸手纏了上去。
或許是太涼了,女孩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身體往后退,躲開他。
他有些不滿地纏住她的腳踝,拉了過來,女孩身體不穩撲倒在他身上,手撐在他肩上。
兔耳朵從腦袋上往后落下,露出來一頭銀白色的柔軟長發。
女孩被水霧熨燙得濕漉漉的眸子終于露了出來,就這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輕輕喘著氣。
觸手卷著她的頭發繞了繞,尖尖戳了戳她的臉頰。
嗯,他好像有點明白她喜歡兔子玩偶的原因了。
確實很軟。
……
無人注意到的角落。
貓窩里的小松鼠默默挪開了視線,抱緊了自己蓬松的尾巴,把通紅的小臉埋了進去。
第29章
初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落在眼睫上,白霧輕輕顫了顫,抬起了眼皮。
視線模糊了片刻,她眨了眨眼睛, 看到了喉結和一小片露出來的冷白皮膚, 映著縫隙中的陽光,有些病態的白。
腰間有些異樣的桎梏感, 是青年的胳膊攬抱著自己, 白霧懵了一瞬,從青年身上爬坐了起來。
兔耳朵從頭上垂落,晃了晃, 顯得她有些呆呆的。
白霧:呆滯.jpg
她昨晚被邪神當成兔子rua了,玩來玩去, rua了個爽,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好像是被抱著一直摸腦袋,摸著摸著就困了。
白霧:“……”
邪神的癖好她有點搞不懂,一貓咖的柔軟小貓咪放著他不摸,摸一個穿毛絨睡衣的假兔子?
邪神看上去還沒醒, 白霧吐了口氣, 手摸到腰間的冰涼手臂, 小心地從自己腰上挪開,想爬下床。
挪到一半, 邪神忽然睜開了眼, 未來得及變幻的熔金色眸子猝不及防和她對視。
白霧被嚇了一下,一腳踩空身體不穩。
巫伏伸手去撈她, 女孩卻忽然躲開了他的手,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板上, 痛嘶了一聲。
兔子跌坐在地上,支棱著幾縷銀毛在腦袋邊,紅眼睛有些不自在地挪開視線,干巴巴地開口:“早、早安。”
還不待他開口說什么,兔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溜煙跑出了房間,“我先去洗漱,準備早餐。”
白霧回自己房間,把身上這身毛絨睡衣換了下來,疊好放進了衣柜。
想了想,又打開了柜子,包好放進了衣柜最深處,往上面壓了厚厚一摞衣服。
洗漱完,白霧就冷靜下來了,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去廚房做早餐。
吃早飯的過程中,她開口:“哥哥,我今天要去學校辦點事,中午就不回來了,跟之前一樣我在鍋里留好了飯,只要熱一下……”
青年慢條斯理放下勺子:“我跟你一起去。”
白霧愣了一下,“……好。”
小松鼠咬了一大口蒸餃,含糊不清地開口:“啊嗚,窩就不去了,我的游戲還沒打通關。”
聞栗最近幾天迷上了一款單機冒險手游,主角是只小倉鼠,從家養籠子里逃脫,一路通關冒險逃出野外。
小松鼠玩的時候還念念有詞:“明明家里這么好,有吃的有玩的,它為什么要跑出去,外面有什么東西吸引它呢,不行我必須得打通看看……”
吃過飯出門,白霧從箱子里找出來幾片黑色口罩揣進包里,拆封一片,給自己戴上,然后又拆了一片。
她眨了眨眼,細聲:“哥哥,今天是返校日,學校里人很多。”
經歷了前兩次的事件,邪神大人現在對于祭品的那點小心思非常清楚,沒有戳穿她,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白霧看他沒有拒絕,便抬手給他戴上,整理好。
青年在她身后要高出來一個頭還多,她只到他的肩膀處,如果平視的話只能看到他的喉結和領口。
呼吸在口罩里熱熱的,她忽然想起了昨晚,被青年抱在懷里的時候,就是這個角度。
好不容易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她。
小松鼠抱著手機忽然跳過來,在她身后喊:“對了啊嗚,回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買幾罐薯片?之前買的吃空了。”
白霧回神一般松開手,稍稍退開:“好。”
“要青檸和黃瓜味的!”
白霧拍了拍它的小腦袋,“行。”
學校返校日設在了休息日,主要是為了回來處理一些資料,辦理手續。
正值暑假,學校里只有返校的學生回來,白霧要戴口罩遮掩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她可不想被同學接連追問邪神是誰。
宜寧市第一高級中學,白霧在這里待了三年,對這里的每一條路都十分熟悉,下了車后,帶邪神走了人最少的一條路。
走在偏僻小花園里,白霧一一指過去,“那邊是教學樓,右邊是學校食堂,這邊是宿舍,就是學生住的地方……”
青年目光從這些地方收回來,落在她臉上:“你之前在這里住?”
白霧搖了搖頭:“我是走讀的,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回去。”
雖然是封閉學校,但她稍稍有一點特權,可以走讀。不過她一般也不上晚自習,這個時間都是去打工了。
走到教學樓區,在路上嶄新的照片墻里,巫伏看到了女孩的照片。
還是黑發的樣子,看上去很乖,一眼看上去就是好學生。
下面的一排小字——
高三(一)班白霧,宜寧市第一名,年級第一名,考試成績xxx,總排名……
巫伏這些天對人類社會也有了很多了解,人類幼崽從六七歲就開始上學,一直到二十幾歲,成績對他們來說是衡量的重要標準。
邪神若有所思。
他的小寵物似乎之前日子過得很困難,既要上學又要工作,還要養活自己和媽媽。
走到辦事處,白霧在角落停下:“哥哥,你在這里等一會兒,我辦完了手續就出來。”
辦手續不算復雜,十幾分鐘就完成了,她的班主任笑著把班級合照和檔案袋遞給她:
“前些天成績出來的時候給你打電話報喜打不通,最近很忙嗎?我聽梁靜說畢業旅行你都沒跟他們一起去,也別讓自己太累了,該放松還是得放松。”
聊了一會兒,班主任笑說以后多回學校看看,白霧溫聲應下,推門走了出來。
視線下意識掃向角落里的青年,卻讓白霧瞳孔微顫,他身邊正站著兩個人,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和青年微蹙的眉頭。
隱隱約約能聽到聲音,有些熟悉。
“……我都沒見她去過……”
“對,天天不是學……就是打……”
是梁靜!
白霧捏緊了手指走過去,“你們在聊什么?”
正侃侃而談的梁靜回過頭來,另外一個人也轉過頭,白霧看到了許易年。
“沒什么,就是辦完手續出來,剛好看到你哥哥在這里,問問你們今天忙不忙,要不要一起游樂場玩。”
梁靜穿著一身碎花小裙子,輕輕咳了一聲,從包里翻出來一張海報,攤開給她看,“剛剛還給我發傳單呢,新開業八折,我前兩天路過也瞅了一眼,沒什么虛假宣傳。”
旁邊的許易年也點了點頭。
白霧看了眼青年的神色,并沒有什么被人類冒犯的不悅,微微松了口氣,開口:
“不用了,你們玩……”
“好。”
白霧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聲“好”是身邊的青年發出的。
一如既往的冷淡語調,比起最早時候的怪異悚然,越來越像正常人類的發音,聽不出來任何異常,讓她一時之間沒意識到有什么問題。
直到梁靜一聲歡呼:“好耶,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今天休息日,肯定人多,早點去排隊。”
白霧才反應過來:?
梁靜看著她有點愣的眼神,推著她的肩膀,嘿嘿一笑:“你哥都答應了,就走起吧!”
路上,白霧沒想明白邪神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思來想去,應該就是被梁靜的一番廣告詞給吸引了,好奇游樂場是什么樣子。
到了停車位,梁靜拉開白車副駕駛的門,“來,小白,你坐這。”
四個人,許易年開車,他們三個總要有一個坐副駕駛,白霧看了一眼副駕駛前的花束,輕聲對青年說:“哥哥,你坐前面吧,我在后面和同學聊會天。”
巫伏對于位置排布并沒有爭議的興趣,半垂著眼,懶洋洋坐了進去,白霧順勢幫他關上門。
她和梁靜去了后座,梁靜面色微頓,不過并沒有說什么,等車行駛起來,笑了笑:“許易年這小子寒假時候學的車,本來想畢業旅行時候給你露一手的,沒想到你不在。不過現在倒是坐上了。”
白霧問:“花了幾個月學的?”
梁靜以為她對許易年感興趣了,來了勁:“勉勉強強一個月吧,別看他這幅呆呆的樣子,學車時候倒是還挺專注的。”
白霧微微點了點頭,一個月的話,她倒是可以考慮去學一下,不然出行一直要異研所的人來接送實在麻煩。
白霧看著車窗外,在車流中看到了熟悉的臉。
牧云的消息也如期而至。
【白小姐,這條路,你們不會是要去未名城童話游樂場吧?】
白霧:【對。】
【人流量這么大的地方,隨便掉下來個摩天輪車廂都得砸死十幾個人,咱就是說能不能換個地兒玩?】
白霧:【我替你問問祂?】
【開個玩笑,我通知準備下去了,半個小時后見。】
“跟誰聊天呢?男朋友查崗?”
梁靜笑著出聲。
白霧收回手機,抬眼看向她,注視了兩秒,語氣很淡:“梁靜,我上次說過了,我沒有男朋友。”
梁靜沒想到她這么認真,一愣,有些尷尬,“我就是開個玩笑嘛。”
一路再無話。
到了游樂場,休息日人果然很多,遠遠看去人頭攢動,熱意蒸騰。
排隊買了門票,幾人在分叉路看到了打扮成小紅帽的工作人員。
小紅帽:“左邊是刺激區域,很可能有大灰狼出沒哦!千萬小心!右邊是休閑區域,喜歡采蘑菇的小朋友可以去哦~”
梁靜看了看手里的地圖:“小白,你想先去哪?”
白霧也看了眼地圖,左邊是過山車海盜船之類的,右邊是旋轉茶杯摩天輪,她抬眼詢問青年:“哥哥,你想先去哪?”
梁靜按住她的手:“哎呀,這種事當然是聽女孩子的,不用管你哥哥啦。今天我們三個都聽你的,你說去哪就去哪。”
她都已經計劃好了,就等白霧先說想去哪里,然后就說許易年也想玩,給他們推到一起坐,她再拉著她哥哥去另一邊,完美。
白霧看了一眼她的笑臉,合上地圖,平靜吐字:“那就你和許易年去坐過山車吧。”
梁靜:?
白霧眨了眨眼,無辜又落寞地解釋:“其實我身體不太好,不能坐過山車,但是一直很喜歡,也很羨慕別人能玩。”
“我會在下面看著你們的,如果你們能坐完后能給我分享感受就好了,這樣我也會很開心的。”
旁邊的許易年看著她落寞的眼神,腦子一熱開口:“我明白了白同學,我會好好告訴你感受的!”
來不及開口的梁靜:“……”
梁靜被迫和許易年乘上了在地圖上標著刺激性三星半的改良超刺激小恐龍過山車。
兩人都沒什么膽子,許易年為了讓底下白霧看到他們還特意坐在了第一排,車一過彎,兩人臉色發白,誰都沒忍住,嚇得嗷嗚亂叫。
底下的白霧跟青年坐在長椅上,白霧晃了晃小腿,裙子翩躚,眉眼一彎,露出笑來。
青年垂下目光看她,他倒不是對游樂場有什么興趣,不過是那個雌性人類的一句話打動了他。
——“認識小白兩年,就沒見她有什么時候是歇著的,更別提去游樂場玩了。”
不過她倒是還真如她的話所說,只是看著他們玩就很開心了。
真是個好滿足的祭品。
倆人從過山車上下來,一個臉色蒼白強裝鎮定,一個抱著垃圾桶吐了兩口,擦了擦嘴,接過白霧遞來的水漱了漱口。
梁靜蓋上瓶子,深呼了口氣,雖然腿還有點抖,但眼神卻格外堅定。
“好、好了,小白,過山車玩完了,你還想去玩什么?”
白霧跟她對視了兩秒,舉起手中地圖卡,手指點了點刺激指數四顆星的流星大擺錘,無辜眨了眨澄澈的眸子。
“我身體不好,一直很……”
還沒等她說完,許易年就猛地點頭:“我明白了。”
然后抓住梁靜胳膊,一把把她拽走,兩人義無反顧地走向了流星大擺錘。
梁靜:“……”
許易年,大傻春!你在干什么!!
一整個上午加大半個下午,在白霧受傷又落寞的脆弱眼神buff加持中,許易年拉著梁靜坐遍了刺激區域的所有游樂項目。
兩人越挫越勇,甚至玩上了頭,主動挑戰刺激指數五顆星的項目。
在騰空的失重中,梁靜偏頭看向身邊的男生,感受到了自己猛烈跳動的心跳。
……
休閑區域里音樂舒緩,幾人坐在音樂噴泉旁的豎紋傘架桌子邊,清涼的夏日氣息撲面而來。
“你們先坐會,我和小白去買點喝的。”
梁靜沒去最近的飲品店,而是繞了一下,去了遠的,直到看不到音樂噴泉。
點完喝的,她們在旁邊的桌子坐下等待。
梁靜把綁頭發的皮筋摘下來,理著頭發,扎起來。
有點開玩笑似的地開口:“小白,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
白霧擺弄著剛剛買來的照相泡泡機,吐了幾個泡泡出來,沒有回答。
梁靜看著飄在空中的幾個泡泡,在陽光下折射出絢麗的色彩。
她安靜下來,半晌,輕聲開口:“小白,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像電視劇里的女主,干凈的像小白花,性格又堅韌,一直努力生長。”
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呢,連她也喜歡的不得了。
女孩忽的抬起指尖戳破了兩人間的泡泡,細微的水漬濺在梁靜臉上。
梁靜微微一愣,看到女孩沉靜的眼望著她,聲音很輕很緩:“你一直都這樣注視著別人,為什么不看看自己?”
……
兩個女孩離開后,許易年跟青年單獨待在傘架下,感覺周遭空氣格外沉悶,明明是夏天,卻有點背后發涼的感覺。
青年不出聲,許易年也不敢主動開口拉近關系,詢問白霧的事。
就這么等了許久,梁靜忽然慌里慌張的跑回來,手里攥著那只粉色相機泡泡機,喘息著喊:
——“小白她不見了!”
第30章
聽著女孩的話, 梁靜愣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白霧卻沒有再開口,收回了目光,繼續擺弄著手里的泡泡機, 吹了一長串流光溢彩的泡泡出來, 安靜看著遠方。
“1136號,你們的飲料好了!”
梁靜看了眼手里的號, 起身去店前取飲料。
路上微微垂眼思索, 看看自己?是說讓她看看自己的優點么?
可是明明自己哪里都很差勁,長得不算太漂亮,學習也一般, 哪里都比不上她。而細想,她不如她, 卻比她要幸福很多,家境富裕,家庭關系和睦,朋友也有一大群。
這樣一想,她簡直像極了電視劇里的女二, 尤其是, 她喜歡的人卻喜歡小白。
如果她惡毒一點百般刁難小白就更像了。
小白讓她看看自己,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泡泡機的泡泡緩慢升空,夢幻又絢麗, 白霧拿出手機, 拍了一張,定格這瞬間, 垂眼看著。
看到照片的角落,她視線忽然一頓。
大團泡泡后面遠處人海里正好經過一對母子, 只露出了背影,兩人牽著手,男孩伸手指向一個地方,似乎是在向母親央求什么。
白霧驚愕的目光落在了男孩的手背上,暴露在陽光下的——
幽藍色烏龜圖案。
白霧放下手機,再抬頭看去,那對母子已經消失在人海里了。
她沒有猶豫,直接起身朝著那個方向追去。
休息日游客太多,人潮擁擠,白霧忍耐著擠了進去,邊跟身旁游客道歉,隱隱約約看到女人的漂亮頭飾,跟著追了過去。
女人牽著男孩在冰淇淋車前停了下來,買了一個三顆球的冰淇淋,彎腰遞給男孩。
“吃吧,想吃多少媽媽都給你買,看看還想玩什么?”
男孩大約七八歲,一臉滿足地舔著冰淇淋。
女人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蹲下身,幫他把袖子往上卷,露出了白的有些病態的手背皮膚,白霧清晰地看到了那個幽藍色圖案。
“不過你可要快點吃,待會爸爸來接咱們去吃大餐,可不能被他發現你吃這些哦。”
男孩重重地點了點頭。
女人摸了摸他的腦袋,給他把帽子戴好,牽著他的手離開了冰淇淋車。
白霧這次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目送著他們離開。
直到被人搬東西時不小心撞了一下手臂,磕得疼痛才讓她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
白霧輕聲回了一句,往后退了一步讓開路。
長椅上坐滿了人,她走到花壇邊沿坐了下來,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機。
梁靜的電話浮在上面,還有幾通未接電話,她都沒管,只是看著剛剛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模樣讓她終于想起來很多遺失了很久的記憶。
白霧找到牧云的對話框。
白霧:【牧警官,關于綁架案的事,你們查的怎么樣了?】
牧云的消息回的很快:【這幾天所里數據搜集了很多你說的手背上帶有印記的人信息,不過數據太龐大,還需要進一步的篩選和數據分析。】
【白小姐,我剛剛看到你忽然跑出去了,是發現什么了嗎?】
白霧眼睫緩慢垂下,看不清眼底情緒-
許易年疑惑,“不見了?”
“是不是去買東西了?打過電話了嗎?”
梁靜手里還拿著電話,“我一直打著呢,打不通,沒人接。”
“我拿飲料回來她就不見了,本來以為她可能去衛生間了,等了一會兒沒人,去里面找也沒有,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
“小靜你先別著急,這園區是封閉的,到處都是監控,應該沒事。”
許易年冷靜安排,“我去監控室調監控,小靜你和白同學哥哥先去找一下。”
一直沒吭聲的青年目光漫不經心掃向一個方向,起身,朝那里走去。
梁靜見狀,“那我去另一邊。”
三人就此分開,不過梁靜和許易年卻不知道青年走的方向,就是“不見了”的白霧所在點。
鑒于上次游輪上的丑貓覬覦他的小寵物惡劣事件,巫伏在給祭品印下標記的時候,在契約的基礎上多添了一些改動。
比如有非人類生物接觸她、或是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在第一時間告知給他。
所以巫伏很清楚的知道,她并沒有遇到危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
危險確實沒有,不過倒是看到了小寵物一個人坐在花壇角落里,看起來呆呆的,他有些好奇她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
遠遠看著,女孩好像被拋棄的小動物,抱著自己的腿蜷縮在花壇邊,手里還攥著手機,下巴枕著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地面。
抬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小寵物怔怔看著地面的眼睛終于抬了起來,有些恍惚了片刻,才聚焦在他臉上。
“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
白霧眨了一下眼,隨口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哥哥,我迷路了。”
結果太久沒眨眼,剛說完,眼睛一瞬間酸澀,掉下來一顆生理性眼淚。
巫伏愣了愣。
白霧沒覺得有什么,不過眼淚滑到口罩里有些濕濕的不舒服,再加上剛剛一通亂擠頭發亂的不行。
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溫聲:“哥哥,我去下洗手間。”
巫伏目光從她濕潤的眸子上收回,輕嗯了一聲。
等待的期間,不遠處忽然一陣小孩稚嫩哭聲,刺耳尖銳,巫伏被擾的有些煩躁,目光掃過去。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蹲在小女孩面前,哄著自己的妹妹:“好啦,小伊不哭啦,看這是什么,冰淇淋,想吃嗎?”
“吃完冰淇淋就原諒哥哥好不好?哥哥不是故意弄丟小伊的。”
少年站起來牽緊小女孩的手,“這樣牽著哥哥小伊就不會迷路啦。”
小女孩破涕為笑,重重地點了下頭,“嗯!最喜歡哥哥了。”
白霧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
撥通了給梁靜的電話。
“喂,小白?你沒事吧?!”
白霧輕聲應了一下:“沒事,就是剛剛發現手機掉了,去找了一下,這就回去了,讓你們擔心了,不好意思。”
梁靜:“沒有沒有,你沒事就好,那我們在原地方等你。”
白霧打完電話,把手機放回隨身小包里,又取出來一片新的口罩戴好,走出洗手間。
遠遠看到青年坐在長椅上,手里拿著支冰淇淋,她輕輕眨了眨眼,心道原來邪神也喜歡這種食物,走了過去。
“好了,哥哥,我們回去吧。”
青年卻沒站起身,而是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讓她坐在了旁邊。
然后把手里的冰淇淋塞到了她手里。
白霧有點愣:“給我的?”
邪神淡淡睨了她一眼:“不明顯?”
雖然想不明白邪神怎么忽然給她買吃的,不過白霧還是乖順地摘下口罩,用附帶的小勺子慢慢吃了起來。
買的是最大份的,三個球,香草、草莓、抹茶三種口味,上面撒了一些巧克力碎點綴。
白霧看著冰淇淋,本該跟青年開口道謝的,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垂著眼,默不作聲地一口一口吃完了整個冰淇淋,最后把紙筒丟到垃圾桶里。
再轉身時,她已經整理好了心情,露出個溫順的笑來:“哥哥,我們走吧。”
“嗯。”青年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走到她身邊。
指尖忽然傳來冰涼的觸感,白霧微微一愣,看著青年骨節分明的手順著指尖鉆進她的指縫,有些生澀地扣緊,而后自然地牽著她往前走。
白霧:?
白霧不敢掙脫他,只能被迫跟著他走,只是心中非常疑惑。
但還沒等她想明白,一個更嚴峻的事情就擺在了她面前。
傘架下的許易年和梁靜瞪大了眼睛看著走過來的他們,紛紛瞳孔地震。
梁靜:“小白你們……”
許易年:“白同學你們……”
白霧:“……”
而罪魁禍首本人卻絲毫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牽著她坐下才松開手,順便把屬于她的那一份草莓刨冰推給她。
傘架下的氣氛一時之間尷尬了起來,最后還是梁靜開了口,“小白,待會有煙花表演,你要去坐摩天輪嗎?”
白霧攪拌了一下刨冰,“我很想去坐,不過我有點恐高,你們去吧。”
她看向神情有點呆滯的許易年:“許同學,可以嗎?”
梁靜戳了戳他胳膊,許易年才回神:“啊?嗯,可以。”
白霧輕輕笑了一下,看向梁靜:“那就,祝你們玩的開心。”
目送著兩人去了摩天輪,天色入夜黑了下來,白霧收到了梁靜的消息。
【謝謝你,小白。】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白霧:【祝你順利。】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很好奇。】
白霧:【什么?】
【你剛剛跑丟是不是你哥跟你表白了?】
不待白霧回答,她又發來了一大串。
【那你們這可太帶感了,什么哥哥隱忍多年終于在妹妹被人追求時多年愛意終于宣泄,禁忌與難言之愛撕扯,最好還是一個雨夜,雷電轟鳴,虛假的偽裝被撕開,你們心意終于相通,然后他沒忍住把你撲倒……】
白霧:【……】
白霧:【梁靜,答應我,以后少看點電視劇。】
放下手機,白霧看向懶洋洋坐著的青年,夜晚光線若明若暗,側臉隱在半明半昧的光線里,看不清情緒。
他面前的青檸氣泡水一口沒喝,杯壁附著著一層小氣泡,一個一個炸開。
白霧問:“哥哥,你要玩什么嗎?”
邪神今天在游樂場待了一天,卻一直跟在她身邊,一個游玩設施都沒有乘坐,這讓她非常意外。
青年視線漫不經心掃過來,“不想玩,沒興趣。”
在人類看來很刺激的過山車跳樓機,在邪神這里簡直是小兒科,十分無聊,他連想上去嘗試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那我們就回家吧?哥哥。”
白霧收拾了一下包,站起來。
邪神沒有異議地起身,視線里的女孩卻忽然捂著肚子蹲了下去,抿緊了唇,臉色煞白。
巫伏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血腥味,是女孩的血的味道。
他眼神瞬時戾了起來,黑眸露出一點熔金,將身體里那股躁動壓了下去,沒有絲毫猶豫地伸出一條觸手纏住了她。
力量波動過后,卷著她回到了巢穴里。
正在打游戲的小松鼠一愣,“大人,你們怎么突然回來了?”
巫伏觸手松開女孩,并沒有靠近她,蹙著眉頭,遠遠地問:“你受傷了?”
聞栗一聽,丟下手機跳過來,圍著白霧:“啊嗚?傷哪了?”
白霧沒想到上一秒還在游樂園,下一秒就回到了家。
她手還捂在肚子上,看了看神情冷凝的青年和小松鼠,沉默了幾秒,在手機瀏覽器上搜索了詞條,默默推過去。
然后,把腦袋埋在了星星抱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