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幾人走下去的時候, 天問門的那四個人還在鎮子里找東西,步聽晚好奇的看向那位陰氣團子,天問門門主的小兒子,長得乖巧, 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許是因為身上那籠罩著陰氣的原因,若不是師兄說他還是活人, 他都要以為這是一只厲鬼了。
一想到家中的某只厲鬼, 好像比厲鬼還厲鬼誒。
步聽晚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在找什么呢?”
找東西的四人停下來轉身就看到了她們幾個, 其中一個看起來很沉穩的女人走上來, “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顧宗主和黎師兄你們,我們在找小師弟的羅盤,之前誤入了這個地方, 小師弟的羅盤不見了。”
“見過顧宗主, 黎師兄還有翎夫人。”
陰氣團子看著顧星眠的目光還有些怯怯的,顯然是被之前的事情嚇得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 緊緊的貼在自家師姐的身邊。
顧星眠笑瞇瞇的沖著他招了招手, “這是我的小徒弟步聽晚還有他的妻主司硯。”
司硯雖說沒有見過, 但是她的名字確是都知道的,四人忙拱手行禮,“見過攝政王和王夫。”
司硯微微含顎。
步聽晚倒是和那陰氣團子聊得來, 不過一會兒兩個小郎君就已經湊到一起了,陰氣團子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小小的, 他道:“王夫, 我叫封南, 南方的南。”
“好的,南南~”
步聽晚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你們不是在找東西么,我幫你找呀。”
“誒?”封南遲鈍的眨了眨眼睛,又慢吞吞的說道:“可是我忘記了我丟羅盤的大概位置了。”
“問題不大!”
步聽晚拿出自己的小玉筆抬手劃了一道追蹤符,又從封南的身上抽了一縷陰氣出來注入了符離,“去!”
追蹤符化作一道白光往前面走去,步聽晚拉著封南道:“走吧,在這個方向。”
最終兩人在剛進鎮子沒多遠的一處房子的墻邊找到的,封南看到自己的羅盤后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一路小跑著走了過去將羅盤拿起來,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轉身崇拜的看著步聽晚,就連聲音都輕快了一點點:“謝謝王夫,王夫你好厲害啊!”
猝不及防夸夸,步聽晚花了老大的力氣才將想要揚起來的嘴角給壓住,“沒事兒啦~話說你們也是要去陽縣的么?”
這個時候的封南特別崇拜步聽晚,自然是有問必答,他乖乖點了點頭,再一次恢復了之前的慢吞吞:“對的,不僅僅是我們去了,一路上我們還碰到了好多門派的,來的時候我們打聽了一下,可她們知道的和我們算出來的不太一樣。”
“嗯?怎么說?”
封南想了一下后道:“那些人好像說是陽縣這邊是有什么異寶出世,還有人說這邊有神祗,也有人說陽縣這邊成了鬼域,可是我們算出來的結果是陽縣這邊是一座死城,最終會形成一場浩劫。”
聽了封南的話,步聽晚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他道:“為何單單會選在陽縣呢?”
“王夫不知道么?”
“啊?”步聽晚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他應該知道什么么?
封南也沒過多的追問,直接說道:“千萬年前天道崩塌就是在陽縣這邊開始的。”
步聽晚緩緩眨了眨眼睛,這下明白了,為何那個什么無妄會挑選陽縣了,若是他,他也會選擇這個地方,畢竟這兒是天道的弱點,雖然不知天道現在恢復了多少,但是這處終歸是要比別的地方更為薄弱。
要真是這樣的話,怕是還有些麻煩。
步聽晚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自家師父她們還有司硯,唔,好像一個個的都沒有覺得煩惱,所以問題應該不大吧。
司硯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步聽晚的頭發,“晚晚已經知道了?”
步聽晚乖乖點了點頭,頂著司硯的手微微仰頭,“王爺,這邊真的會沒有事兒么?”
“不會有事兒的,無妄現在雖然動靜鬧得大,但是她的實力也沒有恢復,現如今也不過是試探我。”
“為何?”
“她在害怕我。”
仗著步聽晚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司硯直接將自己受傷的事情給隱瞞了一下來,至于恢復了以后,那就恢復后再說,不然小郎君怕是又要掉金豆子了。
步聽晚頓時笑臉盈盈的說道:“王爺超~厲害的!”
司硯沒忍住輕笑了兩聲,她的晚晚真是太可愛了。
慢了一步的顧星眠看著封南道:“既然遇到了就一起走吧,也真是難為你們帶著他能走到這兒來,這之后怕是更加危險到時候這小孩子要是被抓去,后面怕是只有在陣眼里面能看到了。”
天問門的大師姐陳芹也就是最先說話的那位,最新婆婆紋海棠文廢文耽美文言情文都.在騰.熏.裙號亖爾貳二巫久義四七她聽到這話后也沒有絲毫的想要反駁的心,其實這一路她們是真的差點丟了小師弟,主要還是因為她們算卦特別準,提前規避了很多,來這兒也不過是誤打誤撞的,顧宗主說的被抓去當陣眼是很有可,哦,不對應該是hi肯定會的,畢竟她們小師弟就是一個行走的陰氣團子。
某陰氣團子看著顧星眠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低著頭不敢說話并且悄悄往步聽晚的身邊挪了挪,或許是因為步聽晚長得很漂亮,又或許是因為步聽晚幫他找到了羅盤,雖然對方是顧宗主的小徒弟,但是應該不會像顧宗主那般吧。
步聽晚要比封南高一點,他躲在步聽晚的身后剛好能將自己藏住,垂眸看到自己的衣袖露出來了一點點,他低頭認認真真的將自己的衣袖也收了進去。
陳芹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顧宗主了。”
顧星眠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不麻煩不麻煩~”
看著顧星眠的笑容,不知為何陳芹的心中有種后悔的念頭,總覺得顧宗主的這個笑,嗯,有點,有點不懷好意,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家躲在王夫身后的小師弟,希望小師弟□□?
步聽晚轉了一圈,“師父,我們現在就要繼續出發了么?”
顧星眠點了點頭,笑了一下:“嗯,出發吧。”
這次多了幾個人,但好在之前單獨給黎羽準備了一輛馬車,所以馬車也算是夠用的。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小鎮外的一處小樹林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幾道白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走在里面,其中一個道:“也不知為何不直接將那幾個人殺了,難道就任由她們破壞那位大人的安排么?”
“那位大人的決定豈是你能說的?想要活命就閉嘴,你別忘了你干的那些事兒到底是誰幫你處理了的。”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撇了撇嘴,眼看著周圍陰森森的,哪怕做了很多事情,身體里又有神識,但難免還是有些害怕的,她攏了攏身上的白袍,繼續跟著,可走到沒一會兒又忍不住的說道:“這邊不是沒有被發現么,還來干什么啊,別人都去陽縣了,你們就不想去得一份功勞么?”
其實誰不想呢,她們身體里面的神識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定期是要去找神使大人換的,但這都是需要看功勞的,有人功勞大,神使大人指不定就能給一個全新的神識,和這種被用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可是天壤之別,聽說還有人因為沒有用過的神識,修為都突飛猛進,不知多羨慕。
“誰不想啊,趕緊看看這邊有沒有異常,沒有的話,咱們就趕緊去陽縣。”
小樹林在山腳下,如今天氣又冷,雖然修行的人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她們到底是人,越往里走,心就越涼,也有可能是收到了這兒陣法的影響,尤其是來到樹林深處看到了那個屹立在空地的雕像時,一個個的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看著這樣子好像,啊——!”
話還沒說完呢,其中一個突然尖叫起來,剩下的幾個頓時警惕的看向對面的樹叢。
幾道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在看到來人后,幾個白衣人的臉色都變了,其中一個還手忙腳亂的掏出自己的法器。
來人正是原本應該已經走了的步聽晚一行人。
步聽晚看著那尊法相,“難怪我當時還在想這鎮子上的那些人的尸體都去哪兒了,原來是埋在了這里。”
白衣人還想說什么,結果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步聽晚手中的長鞭給困了起來,張開的嘴巴被塞進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步聽晚笑瞇瞇的說道:“不知道反派死于話多么,當然,就你們這樣的,話多也得死,只是有些聒噪。”
這些人的術法并不高深,不過眨眼間就已經被處理了,有了之前在村子上的經驗,那些神識被抽出來后很快就被步聽晚超度了,只是這些人比之前那些人做的惡更多,等徹底超度后,步聽晚的小臉都有些發白,司硯上前將小郎君擁入懷中,讓他依靠著自己。
小郎君甜甜的沖著司硯笑了一下:“謝謝王爺~”
顧星眠這邊已經帶著人將那尊法相給掀了,下面是一個很深的坑,里面橫七豎八的放著的都是鎮子上人的尸體,只是在看了一圈后,步聽晚眉頭有些皺起:“為何會沒有孩子的?”
鎮子她們都看過,明明有些人家中都是有孩子的,但是這兒只有女人和男人的尸體,偏生沒有一個孩子的。
步聽晚的這個問題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心中一冷,無妄那個人沒有半點底線的,這些孩子落到了她的手中,只怕……
最終是司硯開口了,她冷聲道:“先去陽縣,看看那無妄到底在那兒準備了什么東西。”
從小鎮去陽縣路上雖說也有發生事情,但也不過幾天就到了,等真正到陽縣后,她們才知道,這個縣到底是怎樣的一座死城,還沒進城呢,最先看到的就是外面的大大小小的墳,墳頭上的白幡隨風飄蕩著,仿佛是在無聲的召喚魂一般,不過這白幡確實還有一個名字叫引魂幡。
只是這個場景在霧氣的籠罩下看著多了幾分的詭異,四周長滿了雜草,看著無比的荒涼又帶著死氣,走到城門下,抬頭就能看到上面寫著陽縣二字,只是那城門匾看著已經很舊了,上面還缺了一角,欲掉不掉的。
“走吧。”
司硯牽著抱著小饕餮的步聽晚率先往城里走去,封南看到后連忙跟了上去,一進城看到的是寬敞的大姐,還有錯落的商鋪,宅院,可想陽縣之前也是一座繁華的縣城,但是現在能看到的就是那些商鋪宅院的屋檐下都掛著白色燈籠,越往里走,斷垣殘壁間的蛛網,碎石瓦礫散落滿地,許久沒有打理的磚石上滋生出青苔,隱約中能看到被覆蓋的血跡。
“這簡直就是一座死城,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讓一座城池的人一夕之間全部死亡。”
“誰知道啊,剛剛朱天師不還想要招魂么,結果什么都沒有招到,那些墳我們也看了,尸體都沒有,什么時候大央朝來了這么厲害的天師了?”
“誰知道啊,這分明就是邪術!”
“哎,也當真是可憐,咱們再找找看吧,這么多人,那幕后之人怕是所圖盛大啊。”
“我記得有傳聞說這陽縣就是千萬年前天道崩塌的第一個地方,難不成那人還想逆天不成?”
“有人在來的路上不是看到過天問門的人么,那些人最是擅長問天了,難道就沒有問問么?”
“誰,誒……還有人來?”
步聽晚她們看到了一大群人穿著各色的衣服從前面的拐角走了出來,社恐的小郎君下意識的往司硯的身后躲去,他一躲連帶著站在他身后的封南也躲了過去。
“是攝政王?攝政王怎么會出現在這陽縣?難不成朝廷也很重視這次的事情了?”
“這么大的事兒,朝廷若是不重視才有些奇怪吧,好像還有天宗的人,咱們還是先過去吧。”
“走走走。”
天師的地位在大央朝確實很高,但到底是越不過皇室的,畢竟在前朝的時候,天師地位太高,左右朝政,為自己謀利,將前朝攪合得民不聊生的,后來大央朝的開國皇帝就帶著人揭竿而起,直接將前朝掀翻,后來更是一度打壓那些天師,到現在哪怕是一些宗門大族也得老老實實的在皇室面前低頭,一直到現在,司硯成為攝政王后,不是沒有宗門大族不甘心,可司硯手段更是快速,那些人甚至都還沒有動作呢,就已經被滅門了,久而久之所有的天師再一次的安分下來,不敢再來挑釁朝堂。
皇帝雖小,可皇帝背后的攝政王可是一個手段殘忍的。
“見過攝政王。”
司硯微微含顎,鳳眸微瞇打量了一眼在場的天師,那些被她看到的天師們后背升起了一股涼意,只能將頭埋得更低了,一個個老老實實的。
不知過了多久,司硯才道:“諸位天師能在陽縣出事兒后來,本王會銘記于心的,只是這次陽縣所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還望諸位天師和天宗還有天問門的幾位天師一同將這件事情徹查清楚。”
“我等明白。”
原本這些天師心中也是沒有底的,但是聽了司硯的話后,心中的底氣就來了,天宗雖然避世許久,但實力強大,若不是人數實在是太少了,這天下第一宗門也輪不到某些眼高于頂的門派。
不過好像這次那個門派的人沒有來。
幾個天師私底下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準備看戲的。
第七十二章
等那些天師走了以后, 司硯好笑的伸手將自家“膽小”的小王夫牽出來,“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那邊不是看過了么?”
不等司硯說話,一旁的顧星眠就道:“那是你家王爺覺得那些天師水平都不怎么樣, 想要自己親自去看看, 行了你們去吧,我帶著他們去別的地兒看看。”
說著還將企圖跟著步聽晚的封南一并撈了過去:“走吧, 小陰氣團子, 你跟著我走。”
封南依依不舍的看著步聽晚, 企圖王夫能將他一并帶走, 只可惜步聽晚沒有這個意思,倒也不是因為想要和司硯一起……
好吧,其實步聽晚的心中也是想和司硯一起單獨去看的, 但是更重要的是司硯的身份, 若是有封南在身邊的話很多都不太好處理,最終只能任由自家師父將封南帶走了。
小郎君乖巧的任由司硯牽著他的手走, 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打量著四周, 他道:“王爺, 這兒好像那個鎮子啊,難不成這邊也設了陣法?”
司硯搖了搖頭,她環視了四周, “并沒有,只怕無妄還有別的手段。”
對于這個無妄, 步聽晚并沒有什么記憶, 知道的也不過是從司硯和旁人口中說的, 想到這兒,他看了一眼司硯的側臉, 下定決心的扯了扯司硯的衣袖,小小聲的問道:“王爺,那無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晚晚好奇了?”
步聽晚抿了抿嘴道:“是的,我好像有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也想不起來,我想要知道。”
司硯輕聲道:“等這次的事情結束了,回去我就告訴晚晚可好?”
步聽晚仔細的想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很著急,等回去后再知道也無所謂,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的呀,但是王爺到時候可莫要忘記了,若是我忘記了問王爺,王爺也要提醒我嗷!”
司硯忍笑點了點頭,“好。”
但是看著那張精致的小臉,司硯到底是沒忍住克制的伸手去捏了捏。
*
摘星樓的暗室里,原本正在打坐的國師突然雙目猛地睜開,血色布滿了眼珠,一雙眼睛看著血紅血紅的,她痛苦的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胸口,雙手和脖子上肉眼可見的黑色紋路爬了上來,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掙扎,可一切不過是徒勞。
國師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法相有了細微的變化,那法相長得越來越像國師了,嘴角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一道黑色的影子從法相上面出來,慢慢的滑落到了地上,一道陽光透過小圓窗照了進來,若是有另外一個人站在這兒,會發現那道黑色的影子和國師的影子慢慢重疊最后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國師才感覺到那鐘來自靈魂的痛苦消失了,她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就在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要死了一般,就在她支撐著想要從地上起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道虛無的聲音。
“去找小皇帝,告訴她,你身為國師,陽縣那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也需要去看看。”
國師咬牙道:“你是,啊——!”
不等她的問題問完,國師再一次感覺到那股來自靈魂被撕扯的痛苦,這次她忍不住的慘叫出來,很快那道聲音再一次響起。
“本座不是一個有耐心的。”
國師心中有些害怕了,她道:“我不能離開京城。”
若不是這樣,國師也不會培養那么多的人去處理一些事情,她就像是被困在了京城一般,自從來到這兒后,她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哪怕只是邁過城門半步,下一步她就會出現在這摘星樓里,后來她漸漸地放棄了,甚至已經變得麻木了。
“你現在可以。”
國師就這么帶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來到了議政殿,看到了正在勤勤懇懇的處理朝政的小皇帝,“皇上,這次陽縣事情突然,我需要親自去查看一番。”
司韶放下手中的筆,在龍案下偷偷轉動了一下有些酸的手腕,但是面上卻十分的沉穩,到底是司硯一手教導的小皇帝,又怎會真的是無害的呢?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淡然的說道:“國師之前不是身子不好不大離開摘星樓么,怎么這次卻又突然要去?朕已經讓攝政王親自帶著天宗的宗主去了,國師既然身子不好還是留在摘星樓為我朝百姓祈福吧。”
國師拱手道:“皇上,我夜觀天象,陽縣的情況很是危險,我這些年在摘星樓刻了不少的法器,若是不去,我恐難以心安,而且這次陽縣的事情恐會影響國運龍脈。”
司韶眉頭微皺:“此話當真?”
國師:“我不敢誆騙皇上。”
剛剛還沉穩的司韶頓時有些慌亂了,她猛地從龍椅上站起來,“國師快去吧,想要朕派人護送么?”
國師眨眼遮住眼底的嘲諷,“不用,我今日就出發。”
“好,那就麻煩國師了,若是這次能解決陽縣一事,等國師回來,朕必然不會虧待國師。”
國師并未回答,而是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出發了。”
司韶點了點頭,一旁的王總管一路跟在國師的身后,一直到殿門被關上后,站在屏風后陣法里面的太君后才走了出來,而剛剛表現得急躁的司韶也平靜下來,晃晃悠悠的喝了一口桂花蜜泡的茶后才沖著自家父后道:“爹爹,這都能被皇叔猜到,可我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國師,當年母皇多信任國師啊,而且還是三朝傳下來的,結果是隱藏得最深的。”
“難不成這國師和陽縣的事情有關?”
太君后伸手戳了一下司韶的額頭,“趕緊將這消息傳到你皇叔那兒去,你這些折子都還沒有批完呢,搞快點。”
“啊——!”
司韶頓時沒了精神,就這么趴在龍案上,看著那些折子,有力無氣的嘆了口氣,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國師坐著馬車一路來到南城門口,眼看著馬車就要穿過城門了,國師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她真的能過去么?
她已經忘記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離開過京城了,日復一日的。
就在馬車已經離開城門后,國師都有些不可置信,掀開簾子就這么看著后面的高大威嚴的城墻,“我真的離開了?”
若不是這次跟出來的還有她的弟子,她都恨不得當場落淚了,這么多年了啊,她終于能出來了,短時間內她甚至都忘記了那道讓她去陽縣的聲音了。
陽縣當初也算得上是富庶的縣城了,自然不是一日能走完的,眼看著天色漸黑,她們就找了一處至少看起來還能住的地方簡單的將就一下。
這兒都是天師,也不怕什么夜里寒冷的,司硯和步聽晚自然是住在一起的,那些天師看到后一個個的都瞪大了眼睛,眼看著三樓上的門被關上后,那些天師小小聲的說道:“那位是誰啊,難不成是王爺的……”
其中一個天師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身邊的同伴在腦門上拍了一下,“你可別瞎說,也就你不知道了,王爺大婚新娶了王夫,到現在怕是整個大央朝最邊邊上的人都知道了,那位就是王爺的新婚王夫,是京城禮部尚書府上的小郎君。”
“哼,那禮部尚書錯把珍珠當魚目,這位王夫在尚書府的日子可是不好過的,步尚書的正夫是后來新娶的,王夫的父親在生他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后來被新進門的正夫趕去了一處偏院,就這么一直到被送到攝政王府才得以出來。”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聽到那位天師說完后,一個個的頓時有些好奇了,齊刷刷的看著她。
那位天師立馬說道:“這事兒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了,當時攝政王和王夫大婚的時候我正巧在京城辦事,不過這步家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這段時間明里暗里的有不少天師去看過,尚書府自己也請了不少,只可惜都沒有能解決尚書府的事情,這背后必然是有大人物出手,只怕就是想要尚書府吃盡苦頭。”
其中一個人頓時沉下臉來有些不屑的說道:“不管尚書大人對王夫好還是不好,王夫都不應如此對待尚書大人,尚書大人到底是他的母親,就算母親對他不好,他心中有怨也不能這般冷血無情才是。”
另外一個天師聽到她的話后冷笑了一聲:“張天師可當真是孝心為重啊,不過我倒是還知道一件事情,當年去給剛出生的王夫斷命的好像是張天師的同門梁天師去的吧,結果還弄了個陣法,讓尚且年幼的小王夫住在里面,這一住就是十多年,難道王夫不該怨恨?”
張天使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但依舊梗著脖子說道:“那陣法并沒有傷他害他,他本就是那樣的命格,尚書大人都沒有因為這個將他趕出府去,王夫更應該感恩戴德才是。”
聽到張天師的話,幾位天師差點沒氣笑了,就在她們還要說什么的時候,后面傳來一道很小還慢吞吞的聲音:“王夫功德加身,是大福之人,”
張天使的額臉色更加的難看,就在她準備看看到底是哪個猖狂小兒竟敢反駁,轉身過去就看到了天問門的人,而剛剛說話的封南正躲在自家大師姐的身后,一旁的人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絲毫不顧張天師難看的眼神大聲說道:“看來還是張天師的同門學藝不精啊,還是說張天師自認為比天問門的還要算得精一些?”
“哼!”
惱羞成怒的張天師拂袖離開,剩下的天師們沖著封南她們行了一個禮后就轉身離開了,封南有些扯了扯自家師姐的衣袖道:“師姐,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陳芹知道自己小師弟膽小,笑瞇瞇的說道:“怎么會呢,小師弟只是指出了旁人的錯誤而已,走吧時辰不早了,我們也去休息吧,明日還要去別處再看看。”
“好。”
第七十三章
這一夜步聽晚睡得并不好, 他做了好些光怪陸離的夢,心頭隱隱環繞著一種不安的感覺,好像很快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不過天剛亮, 他就睜開了眼睛, 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明明睡了一覺卻比不睡還要累。
他轉身側躺看著司硯, 女人還在睡覺, 長睫在眼下留下了一片陰影, 不得不說司硯的眼睫毛真的好長好長, 比現代那些特意去種的睫毛還長,而是還是天生的。
越看越入迷,步聽晚忍不住的伸出手輕輕地在司硯的臉上劃過, 又將幾縷落到前面的發絲理了一下, 重新將自己埋進司硯的懷中,聞著她身上的冷香味, 步聽晚心中不安的感覺消散了許多, 但是他這一路走來依舊能感覺到, 這邊怕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晚晚,怎么這么早就醒了?”
司硯的聲音沙啞低沉,落在步聽晚的耳中, 他半邊身子都酥麻了,要是耳朵能懷孕, 他能一天一胎了, 司硯的聲音真的是太好聽了!
他又在司硯的懷中拱了拱, 感受到腰上的手將他摟緊了一些后,小郎君抿著嘴笑了一下, 眉眼彎彎的,“就是突然醒了,剛剛做了一個夢而已,時辰還早王爺再睡一會兒吧。”
“你陪我。”
“好哦~”
小腦袋抵在司硯的肩膀處,步聽晚再一次的閉上了眼睛,或許是司硯的安撫,步聽晚沒過多久又睡著了,等再次醒來后,已經差不多是巳時了,他從司硯的懷中抬起頭來,就和她那包含溫柔的鳳眸對上,“王爺!”
司硯伸手去捏了捏小郎君粉嘟嘟的臉頰,“看來這次睡得不錯,都有精神了,晚晚昨晚夢到了什么了?”
步聽晚仔細回憶了一下,可那些本應該記得很清楚的夢這會兒竟然想不起來了,他壓著那股再次涌現上來的不安搖了搖頭,“或許是什么不重要的叭。”
司硯一眼就看出了步聽晚藏了事情,但是他不愿說,司硯也不再多問,她道:“晚晚是想再睡一會兒還是起床了。”
“那就起床吧。”
“好。”
妻夫兩個出門后就看到下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用膳了,步聽晚不想下去,就和司硯說了一聲要去找封南,司硯點了點頭,伸手理了理步聽晚的衣服:“去吧,我等一下來找你。”
“好哦~”
等司硯下去后,步聽晚走到了封南的房間,伸手敲了敲門。
“誰呀?”
封南的聲音很快響起,還有噠噠噠的走路聲音,還不等步聽晚回答呢,封南就已經將門打開了,看到是步聽晚后,封南頓時笑了起來,蒼白的小臉都有些血色了,說話依舊有些慢吞吞的,“王夫怎么過來了?”
一邊說著一邊還往旁邊讓了讓,等步聽晚進去這才關上了門,結果轉身過去后就看到了步聽晚一臉嚴肅的樣子。
“王夫你這是怎么了?”
封南走了過來坐在步聽晚的對面,“難道王夫發現了什么異常的地方了?”
步聽晚看著封南,攪著手指抿了抿嘴,過了好一會兒后,步聽晚才一臉認真的說道:“南南,有件事情我想要找你幫忙,還有一點就是,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
封南聽到后也跟著一臉嚴肅的說道:“王夫說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想請你幫我算一卦,就算這次陽縣之行。”
封南從小問天卜卦,心思自然要比旁人通透許多,他看著步聽晚便知只怕是王夫有什么不好的預感,他點了點頭,“好。”
樓下,司硯看了眼三樓緊閉的房門,顧星眠有些看不下去的說道:“你若是擔心不如自己上去看看,還是說人家兩個小郎君關起來說悄悄話,你就醋了?”
司硯沒有理會顧星眠的調侃而是道:“晚晚昨夜做噩夢了。”
“那又……”顧星眠猛地一頓,跟著司硯那樣抬頭看著三樓的房門,“晚晚是靈貓,哪怕現在沒有恢復,但有些事情他依舊有感覺的。”
司硯抿了抿嘴沒有再說話了,而是就這么沉默的坐在那兒,一直到步聽晚下來,身后還跟著封南。
封南去找自家大師姐了,步聽晚則是走到司硯的身邊坐下,顧星眠將一碗上面還能看到有點子肉干的粥推到步聽晚的面前,“晚晚這天冷了,吃點東西暖暖胃。”
“謝謝師父~”
在步聽晚埋頭喝粥的時候,顧星眠咬著自己的筷子看了眼窗外,“這天比昨天還要陰沉一些,只是我依舊沒有感受到流動的陰氣,我準備今日在去縣城外面看看,說起來我昨天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咦?”
步聽晚好奇的看著自家師父,一旁默默吃著早膳的黎羽也好奇的看著他。
顧星眠道:“我昨日去看陽縣這邊的陣法時,在一處地方看到了一串腳印。”
步聽晚有些沒明白,“這么多人,有腳印不是很正常的么?”
顧星眠道:“等一下帶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聽到顧星眠的話,步聽晚吃飯的速度都變快了,勉強吃了半碗后,步聽晚就開始打嗝了,司硯好笑的將人拉過來用手帕輕輕地把他嘴角擦干凈,“都快成小花貓了。”
“才沒有呢!”
愛美的小郎君才不承認自己臟兮兮的,對面的幾人看著她們這么黏黏糊糊的,一個個的只覺得沒眼看。
那些天師們都用過早膳也準備再去周圍看看了,人走得差不多后,顧星眠才帶著他們順著一條路一路來到了一處靠著河的密林外面,顧星眠在發現這處的時候就布下了陣法,若是有人誤打誤撞的走進來,只會在里面轉一圈然后走另外一邊出去,他伸手將那陣法抹去,就看到剛剛那處地方出現了一串腳印。
“這腳印好奇怪啊。”
步聽晚往前走了兩步,剛準備蹲下身子去查看的,結果猛地被人一扯,一道寒光近乎是貼著他的耳側過去,黎羽反應迅速反手拔出長劍將跟在后面的天問門的人護在身后。
顧星眠反應更加迅速,他抬手虛空一握,數到靈力沒入了密林里面,不過眨眼間,密林深處就飄來了血腥的味道,顧星眠和翎冉快步走了進去,司硯帶著步聽晚隨后跟上,一棵樹下,一只長得和山魈差不多的東西被絞殺了。
“嗷!”
一直安靜的饕餮突然嚎叫起來,甚至聲音中還有急躁,不停地看著天空,司硯不耐煩的說道:“說人話!”
步聽晚:?
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是什么的時候,懷中的小煤球就開口了,聲音中還有些急躁:“我感受到了獓狠,諸懷的氣息了!”
步聽晚:!!!
小,小煤球竟然會說話!
還有那什么獓狠還有諸懷是上古兇獸吧!
司硯并不懷疑饕餮的話,這些上古兇獸有種天然的領地意識,現如今饕餮在陽縣了,那在饕餮的意識里,這陽縣就是他現在的領地,而那兩只兇獸觸犯到了饕餮的領地了,只是這些上古兇獸不是應該在虛空境里面么,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而且之前饕餮也說過,它不是自己出來的,而是被人帶出來的,如今又出現了兩只兇獸,司硯不難懷疑,只怕是無妄做了什么事情,打開了虛空境將這些兇獸都帶出來了,她側目看了眼顧星眠,“這次回去,你怕是要好好去查看一下虛空境的封印了。”
顧星眠眼底止不住的生氣,“我會好好去看看的!”
虛空境一直都在天宗看守著,只是他沒想到竟然還能被無妄轉了空子,壓下心中的情緒,顧星眠道:“我準備去天坑看看,虛空境出現了問題,只怕天坑也已經出現問題了。”
天道崩塌雖然是從現如今的陽縣這兒開始的,但最后的護天大陣卻并沒有設在這兒,而是在玉虛山上,那是許多的天師一同尋找到的最合適的地方,而為了剛好的看守大陣,天宗也建在了山腳。
司硯點了點頭,“也好,這邊暫時不會出現問題,你先去吧。”
顧星眠“我將黎羽留在這兒,到時候若是有什么情況我會告訴你們的。”
步聽晚有些擔憂的說道:“師父師娘要注意安全。”
顧星眠笑瞇瞇的捏了捏小徒弟的臉,“真乖,好好跟在你家妻主的身邊。”
“好。”
翎冉帶著顧星眠轉身消失在了原地,等她們拖著那具山魈的尸體從密林當中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那幾個人擔憂的眼神,封南好奇的看著那個長得奇奇怪怪的東西,想要近距離還看看,但又害怕,扯著陳芹的衣袖問道:“王夫,那是什么啊?”
“感覺像是山魈,但又和我之前看到的山魈不太一樣。”
“啊?”
黎羽從一旁走過來看了一眼后,又看了看那串腳印,“所以這串腳印應該是山魈留下來的,只是陽縣這陣法頗多,還有許多的天師定期會過來探查,為何還會出現山魈?”
司硯看了一圈周圍,“對方既然想要陽縣來做文章,這周圍的陣法必然已經被破壞了,只是山魈是群居的,可現如今就出現了一只,這點倒是有些奇怪。”
陳芹看了眼密林,她拿出自己的羅盤開始起卦,可不過撥弄了兩下,陳芹的臉色就有些奇怪,“不,不對,我好像算不出卦來了。”
“怎么會?!”
不僅是陳芹,另一邊正在陽縣四處查看的天師也有會算卦的,她們也發現自己好像算不出來的,卦象一片朦朧,什么都沒有顯示。
怎么會這樣?
第七十四章
陳芹不死心再一次的在羅盤上撥弄, 這次甚至還企圖用陽縣的局勢入卦,可依舊成不了卦,一旁的封南看了以后有些不解的說道:“不會啊,明明我早, 額……”
話還沒說完, 封南就頓住了,他拿出自己的羅盤心虛似的聲音有些大聲的說道:“讓我來試試吧。”
說著他抬手虛空抓了一下, 隨后掐了個訣開始算卦, 就在卦象要散的時候, 封南還從自己的身上抽了一縷陰氣出來入卦, 原本要散開的卦象慢慢的凝聚起來,封南的臉色變得沉重,周圍更是安靜得很, 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眼看著混亂的卦象逐漸清晰。
“轟——!”
一聲驚雷打破了安靜,封南手上的動作一頓, 整個卦象前功盡棄, 他的身體晃了一下, 步聽晚忙上前將人扶著,封南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他有些愧疚的低下頭來, “抱歉,我好像也算不出來了。”
“沒事兒, 沒事兒, 算不出來咱們就不算了, 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小郎君小小聲的安撫著失落的封南,他抬頭看了眼天, 原本還只是灰蒙蒙的天不知什么時候籠罩了一片厚重的烏云,也僅僅只是在陽縣的范圍內,毫無防備的一場大雨落下,司硯抬手將那些雨隔絕開來,她道:“我們先將這個東西帶回去吧,至于這卦象一事,我想應當是被這邊的什么東西阻礙了。”
步聽晚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司硯的說法,就這樣一行人又回去了,只是她們并不知道的是,她們前腳剛走,后腳,那密林里就傳來一陣陣小小聲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密密麻麻的山魈出來,一個個的就這么站在那兒凝視著不遠處的陽縣。
“這不是山魈么,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嘶,這山魈長得好生奇怪,山魈應當似人但卻有一身的長毛么,獨腿雙臂,臂長垂地,可這山魈雖然也是如此,但卻長得跟人近乎一模一樣了,而且……”
說著那天師恍惚中好像看到那山魈的皮膚下有動靜,她湊上去想要仔細的看清楚。
“小心!”
旁邊的天師看出來了異常,想要伸手去拉,可山魈的尸體已經爆炸了,腥臭味的綠色的血液盡數噴在了那靠近的天師身上,臉上,天師痛苦的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開始嚎叫,眾人想要去救人已經來不及了,這位天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被那綠色的血液腐蝕,最后甚至連一片衣角都有沒留下來,地上只有一灘山魈的肉泥。
“師妹!”
說小心的那位天師和她出師同門,可沒想到不過遲了那么一點點,師妹就沒有了,她面上染上痛苦之色,一旁看不下去的天師想要招魂,可周圍干干凈凈的,招魂的那人發出自己的疑惑:“沒有魂。”
“怎么會!”
痛苦的女人猛地抬起頭來,“我師妹平日里什么惡都沒有做過,也沒有沾染上什么應果,死后怎會沒有魂,不可能!”
招魂的那人也覺得有些奇怪,又試了試,可依舊沒有什么動靜。
坐在不遠處的步聽晚微微皺起眉頭,他湊到司硯身邊,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剛剛看到了一道陰魂,但很快就消失了,這會不會有人在背后拘魂啊?”
司硯道:“有人將那人的魂帶走了,已經不在陽縣了。”
另一邊,平廣王府的那處房間里,黑袍人點了三支香插在面前的法相前的香爐里,而一旁正漂浮著一個渾渾噩噩的陰魂,黑袍人恭敬的上完香后正準備將這個陰魂處理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黑袍人忙走了出去。
“見過大人。”
黑袍人剛走到外面看到站在那兒的國師,面色凝重忙跪在地上,垂著頭半點都不敢直視。
國師疑惑的看著她,不知為何她感覺黑袍人對自己好像比之前都要尊敬很多。
說來這黑袍人并不是她自己培養的,而是主動送上門來的,那個時候她苦于不能離開京城,一直都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但不能離開導致她也接觸不到很多有天賦的人,直到有一日這黑袍人自己找了上來,說愿意幫她打理京城之外的勢力,此人確實很有能力,江湖上有些天師門派暗中都是是她的人,之前她也提防過此人,此人實在是太詭異了,哪怕跟在她身邊多年她都從未看到過此人的真實面貌。
但是后來發現她并無二心后,她也才放心下來。
國師微微含顎,“你這邊的事情處理得如何?”
黑袍人沉穩的說道:“攝政王他們還有那些天師都已經被屬下困在了陽縣,只是顧星眠和翎冉突然離開了,只怕是發現了什么異樣。”
國師道:“不用去管,這次是個好機會,直接將司硯殺了,旁人也掀不起風浪。”
“是。”
眼看著大雨傾盆,司硯也帶著步聽晚回去了,搭在桌上的手動了動,不過一會兒,白無常就出現在屋內,看到司硯后忙上前行禮,“見過大人,王夫。”
司硯沉聲道:“地府最近可有什么異常?”
白無常:“自從大人的修為恢復了以后,九幽就沒有什么異動,但地府那邊確實有,屬下還在帶人排查。”
“先說說。”
“在前幾日地府突然消失了一些有大功德的陰魂,還有一些罪不去九幽的厲鬼,屬下原先以為是地府封印出現了裂痕,可屬下排查了很多地方都沒有,只怕是地府出現了內鬼。”
司硯的手指動了動,一旁的步聽晚有些奇怪:“那些人抓厲鬼就算了,為何還要帶走那些有功德的?”
司硯眼底閃過一道冷意,“暫時還不清楚,先將內鬼抓住。”
“是。”白無常很快又道:“對了大人,范無赦傳來消息說國師離開京城了,說是要到陽縣來,國師走后,范無赦悄悄去過國師府,可里面什么都沒有,摘星樓倒是有異常,但是范無赦不敢輕舉妄動,大人您看要怎么處理?”
步聽晚眨了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司硯:“王爺,那國師不會就是無妄吧?”
司硯好笑的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這話若是讓無妄知道了,只怕她會羞憤自盡了,國師身上確實有些怪異,應當和無妄有關,但卻不是無妄,你若說那是無妄,不如說被你的符鎮壓著的那個法相是無妄呢。”
步聽晚想想也是,一個能攪得天翻地覆的,怎么會是那個國師呢,不過是一個藏頭藏尾的,再怎么厲害也越不過他家王爺去!
司硯和白無常說完事情后,等人走了就看到身側的小郎君雙目亮晶晶的看著她,司硯:?
她伸手將小郎君勾入懷中,低頭在他的唇瓣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這才道:“晚晚,想到什么了?”
步聽晚抿了抿嘴,這才眉眼彎彎的抱著司硯,仰頭看著她軟軟的說道:“我在想我家王爺為何會有心魔呢?”
司硯垂眸看著他,為何會有心魔?
她想了一下后說道:“我身為冥王,鎮壓九幽,九幽里面都是那些窮兇極惡的厲鬼,她們日夜以來的怨氣還是會影響到我,加上九幽里面滿是惡,最終才出現了無妄,原本我能將無妄封印的,只是那個時候天道即將崩塌,我的修為也出現了問題,無妄就是趁著這個時候逃走了。”
司硯想到之后發生的事情,眼神一暗,將懷中的小郎君又抱緊了一些,仿佛這樣心中才能定下心來,懷中的小郎君黏黏糊糊的,司硯現在也不愿去多想,她的實力都還沒有恢復,那無妄只會更差,不足為懼。
這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都還未停,昨日失去了師妹的天師想要沖出去找那幕后之人被生生的攔住,攔住人的那位天師看著她一臉悲憤的樣子有些不忍的說道:“幕后之人必然是一個能力不俗的,你這樣沖出去,萬一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辦,還是現在這兒我們一同想辦法吧。”
“就是啊,現如今敵在暗我在明,我們還是想想對策才行,若是沖動行事后果不堪設想。”
“就連天宗的那位都幫你招過魂了,依舊沒有,你若是再出事你的師門怎么辦。”
“可那是我師妹啊!”
那位天師痛苦的說著,若不是身邊人都在扶著,她怕是都要跌坐在地上了。
司硯帶著步聽晚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她道:“或許你的師妹并沒有魂飛魄散,只是被人抓走了。”
剛剛還搖搖欲墜的女人猛地站穩了身子,轉身看著司硯,眼底充滿了希望,“王爺此話當真?”
司硯:“本王只是說或許,若是本王的猜測沒有錯的話,你的師妹或許有可能會以別的方式和你見面。”
一旁的天師有些奇怪:“這是為何誒王爺。”
“本王昨日也在奇怪為何那些山魈尋常的山魈不一樣,明明陽縣這邊陣法頗多還會有山魈的存在,本王昨夜派人去將陽縣陣法所在位置都看了一遍,發現只有少數的陣法被破壞,但是護著陽縣的大陣卻沒有半點損壞。”
其實這件事情是司硯和步聽晚還有黎羽昨夜親自去探查的,只是她的身份不便說出來罷了,而且就連那些被破壞的陣法也連夜都修復了,足以見得這并不是從外面來的山魈。
“王爺此言何意,難不成這陽縣還能有自己的山魈不成?”
眾人:……
司硯無奈的說道:“諸位天師就沒想過,陽縣好歹也是富饒的縣城,這里來往的人并不少,可我們來陽縣后,雖然沒有將整個縣城都走完,但終歸還是有一小半了吧,諸位就沒發現這陽縣里面一具尸體都沒有么?”
諸位天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其中一個天師說道:“我們昨日去了好些地方,確實是一具尸體都沒有。”
“王爺的意思難道那些山魈是陽縣里面的人?可這人怎會變成山魈?”
“或許是什么秘法吧,可若是這樣……”
“出事兒了!”
第七十五章
外面進來的天師話還沒有說完, 整個陽縣就發生了震動,步聽晚腳下沒有站穩,險些滾了下去,司硯伸手將人一把撈入懷中, 抬手在樓梯上的幾人身邊弄了一個結界, 這場震動整整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等震動結束后, 眾人也顧不得淋雨了紛紛出去看。
“山魈來了。”
雖然外面依舊死氣沉沉, 但司硯還是感覺到了不尋常。
隨著她話音落下, 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山魈從高矮錯落的房子后面冒了出來, 一雙雙赤紅的眼睛就這么看著她們。
“山魈!是山魈!”
不知哪個天師高呼了一聲,諸位天師也紛紛拿出自己的法器,緊接著那些詭異的山魈猛地朝她們進攻, 看著這么多的山魈步聽晚并沒有拿出筆畫符, 而是將長鞭抽了出來,鞭如游龍, 很快就解決了幾只山魈, 司硯一邊護著步聽晚, 一邊解決圍在身邊的山魈。
只是數量太多了,而且還會自爆,一時間已經有不少天師中招了, 步聽晚看著離自己不遠的一位天師因為被山魈自爆躲閃不急,半邊身子被山魈的血腐蝕, 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眼看著那些山魈一只只的突破防線過來, 那些天師想要去救可也無法抽身, 步聽晚快速的處理了離得最近的山魈后,快步走到那個天師身邊, 那血液只是還在腐蝕并未和之前那個天師一樣,或許只是因為沾染上了一些,所以速度不快,他蹲在那天師的身邊,凝聚了靈力就這么按在天師的身上。
“啊——!”
純正的靈力覆蓋在被煞氣和陰氣腐蝕的血肉上面,不亞于被撕扯生魂,步聽晚掏出一張符紙貼在忍不住想要掙扎的天師身上。
步聽晚看到天師身上的傷口有了變化后,眼睛頓時一亮,激動的抬頭看著司硯,“王爺,有效果誒!”
早在看出步聽晚有想要救那個天師的時候,司硯就已經在他的身邊布置了一個結界,看到小郎君那毫不遮掩的笑臉,司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直接將想要偷襲的一只山魈的腦袋捏爆了,一旁還想要沖上來的山魈在看到這么兇殘的一幕后,哪怕是沒有感知也下意識的都往后退了一步,轉而去攻擊別人。
徹底的消除了那天師身上的山魈血后,步聽晚的臉色也有些白了,甚至在起身的時候身子還晃動了兩下,抬手不小心打破了結界,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個朝著他撲過來的山魈。
“晚晚!”
司硯也顧不得身份會不會敗露了,密密麻麻的凝聚成絲線的煞氣從地下冒出來,纏繞住那些山魈,單手虛空一握,那些絲線直接將山魈絞殺,只是這樣司硯自己也受到了反噬,只是她面上不顯,但卻伸手將步聽晚拉到了身邊。
“這是什么?好濃的陰氣,莫不是地府派人來了?”
“這山魈怎么沒完沒了了啊!”
剛得了片刻喘息,就看到不遠處再一次出現了不少的山魈,除了她們周圍,前面的房屋基本上都被毀了,四周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天師已經死了不少,但是山魈卻還很多,哪怕這些天師都很厲害,可這個時候難免也會心生絕望,甚至在看到那些山魈的時候還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天師突然用手中的劍指向步聽晚,大聲說到:“我剛剛看到他救了一個天師,既然那個天師能救活,那也有辦法用他來解決那些山魈!”
話音落下,一個個天師頓時轉過身來看著步聽晚,步聽晚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黎羽也走到了步聽晚的身邊,擺明了是要護著步聽晚,司硯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笑了一聲看著那個說話的天師,“本王倒是不知道竟然有人敢當著本王的面將主意打到本王的王夫身上來。”
那個說話的天師被這么盯著,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可那些山魈近在咫尺,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比面對司硯更加強烈,她強忍著害怕義正言辭的說道:“難道王爺這般在乎這點兒女之情么,不過是一個郎君,若是王爺,啊——!”
那天師話還沒有說完呢,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被迫往后退去,等她再次回過神來就看到了四周的是山魈,天師忙解決了幾只,可這些山魈實在是太多了,最終天師還是被山魈淹沒了,只有一只拿著法器的手苦苦支撐著,“救我!!!”
一縷絲線勒住那人的手腕,直接將手腕給勒斷了,緊接著就有一只山魈撲過去一口咬住女人的手臂。
司硯安撫著小郎君,看著那些剛剛動了心思如今被嚇得臉色慘白的天師,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不也暫緩了那些山魈的動作么。”
一個個的仿佛現在才想起來,之前對司硯的傳言,也壓根不敢再去打步聽晚的主意。
距離陽縣不過一步之遙的國師猛地停住,她脖子上的黑色紋路亮了一下,很快她就抬起手來,黑袍人面色不改,只是態度更加恭敬了,她道:“大人可有旁的安排么?”
“國師”舔了舔嘴唇,壓抑住自己的激動說道:“冥王竟然也在陽縣,沒想到她也來了。”
黑袍人也沒想到冥王竟然也在陽縣,頓時有些慌張,“那大人咱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原本計劃是去將那些天師的魂給帶走的,天師的魂自然要比一般人的魂力量更大,可沒想到的是冥王也在這兒,若是這樣的話,事情怕是也麻煩了。
“國師”卻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反而更加的按捺不住了,她抬了抬手,“你先回去,重點是那邊,這邊也不過就是本座會親自去看看的。”
“是。”
眼看著山魈再一次沖著她們過來,司硯抬手將那些天師都綁了起來,她雙手結印,本就黑沉沉的天,看著隨時都會塌陷下來,隨著她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烏云里的紫電也開始發出轟鳴的聲音,那是天道在警告,司硯卻充耳不聞。
步聽晚和黎羽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的開始在周圍布陣,他拿出數道符紙和黎羽配合著將大陣落下,期間還布置了一個聚靈陣,源源不斷的靈氣讓整個陣法威力大增,眼看著第一道雷就要劈下來了,無數的煞氣絲線從地里鉆出來,張牙舞爪的,將那些山魈全部都困了起來。
“轟——!”
第一道雷劈了下來,剛剛弄好的大陣被劈裂了一個口子,步聽晚身子一晃,臉色白了一些,更別說黎羽這個布陣的了,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滴落在潔白的衣服上,但黎羽也沒有去管,他再一次將大陣沉了起來。
緊接著天罰一連降下了三道紫雷,兩個郎君的臉色已經蒼白得不能看了,一旁的天師也不忍,其中一個說道:“還是將我們放下來吧,我們也能幫著撐一下!”
“就是啊,我們并不是那種背信棄義之人,斷不會做出那種無恥之事的。”
“陽縣這么大的事情,我們來了又如何能袖手旁觀呢?”
步聽晚看了一眼那些天師,最終他小聲的說道:“王爺,要不將她們都放下來吧。”
司硯并未回頭,但捆著那些天師的煞氣也松開了一個個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但一句怨言都沒有,自發的拿出自己的法器開始幫著黎羽布陣。
烏云里面紫雷翻涌,再一次又一連劈了幾道雷下來,大陣的一處已經被雷劈壞了,站在那兒躲閃不急的天師生生的挨了一道,這雷傷害并不大,只是一身焦黑,頭發也成了爆炸頭,她劫后余生的沖著她們呲牙笑了起來,不得不說牙還挺白,就連步聽晚都忍不住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結果沒想到這天道不講武德準備劈第二次的,加入企鵝君羊伺而貳兒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結文那天師忙抱頭躲開,這次躲閃及時只是法器被劈壞了。
整整劈了八道天雷,眼看著天上的烏云里紫雷翻涌,大家的心再一次沉了下來,都知道前面不過是天道的開胃小菜,最后一道若是被劈中了只怕是神魂俱滅,就在這時,司硯大聲道:“晚晚,將小煤球丟上去 。”
“啊?”
小郎君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動作迅速,轉身跑進了屋子里,趕在天雷降下來的那一刻,將一臉懵逼的小煤球用力地丟了出去。
“啊——!”
“轟隆——!”
小饕餮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感覺一道蘊含力量很強的雷劈在它的身上。
痛!!!!
哪兒都痛,好痛啊!!!!!
紫色的電流在它的筋脈當中肆意的游走,饕餮一度感覺自己眼前一陣黑,而它不知道的是,下面的那群天師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瑟瑟發抖,王夫的那只貓兒她們也都看到過,黑乎乎的,但卻很有靈性,可這天上的龐然大物是什么!!!!
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齒人爪,這分明是上古兇獸饕餮啊!
為何會出現在人界!!!
天師們一個個的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步聽晚倒是沒有多少意外,畢竟自家還養著一個小山神呢,只是在看到那一對長角的時候,步聽晚還有些慶幸當初幸好沒有將那小角給拔了,不然這威風凜凜的饕餮怕是要變成獨角獸了。
饕餮騰空而立,揚天發出一陣長嘯,它乃兇獸,山魈是山中精怪,也算妖獸,被這聲叫聲壓制得一個個的都不敢動彈,而重新恢復了的饕餮只覺得好餓,看著下面那些匍匐在地的山魈,饕餮一頭扎了進去,就像是吃自助餐似的,一口一個,司硯也將那些煞氣都散去,剛剛趕過來的“國師”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破了屏障。
饕餮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難怪她當初去虛空境內沒有找到,冥王一如既往的狡詐!
就在“國師”準備離開的時候,還在進食的饕餮突然抬起頭來沖著她的方向再一次叫了一聲,“國師”眼皮一跳趁著司硯還沒有看過來忙消失在了原地,絲毫沒有注意在她離開后,司硯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爺,你在看什么呢?”
“沒什么。”
司硯心疼的看著懷中的小郎君,伸手捏了捏他因為沒有血色而有些冰涼的小臉,“這邊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處理完了,等回到王府我給你好好補補。”
小郎君只是依賴的靠在司硯的懷中,看了眼那正庫庫吃山魈的饕餮,自我安慰似的閉上了眼睛,明明他的小煤球小小一只的,模樣也很乖巧,怎么長大后就變成這樣子了。
肉眼可見的山魈越來越少,但是出現的陰魂卻越來越多,司硯抬手一揮,一道霧氣飄來,一群鬼差從里面走了出來,帶頭的正是白無常。
“饕餮,回來。”
吃得正歡的饕餮自然是受不住嘴的,依依不舍的轉頭看了眼司硯,可看到司硯那雙微瞇的鳳眸,老老實實的轉頭回去,只是在路過一只勾引它的山魈,嗷嗚一口就將山魈吃了,嚼吧嚼吧,一只陰魂再一次出現在原地,懵懵懂懂的,一片茫然,而饕餮則是一臉無辜,往前走了兩步后自覺的變成了小煤球的樣子。
“嗷~”
眾人:……
你剛剛吃了那么多的山魈可不是這樣的!
第七十六章
饕餮可不管那些人的看法, 噠噠噠的跑到了步聽晚的身邊,伸出毛絨絨的爪爪勾住步聽晚的衣擺,“嗷~”
步聽晚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那雙水潤潤圓溜溜的眼睛, 到底還是彎腰將饕餮抱了起來, 只是沒好奇的在饕餮的腦門上戳了一下,難怪這么的能吃, 這可是饕餮, 可不是能吃么, 也幸好王爺家底豐厚, 不然只怕是要被吃窮得橋洞都住不起了。
沒抱一會兒司硯就拎著饕餮的后脖頸將它提起來丟到了地上,伸手握住步聽晚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掉到地上的饕餮看到這一幕后頓時無語。
幼崽的它不過貓兒大小, 就這么一會兒還能累著不成!
司硯道:“晚晚, 怕是還需要你幫忙超度一下。”
步聽晚看著那些天師,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司硯知道他沒明白, 解釋道:“你的靈力與常人不同, 這些陰魂身上雖然和山魈分開了, 可身上還有那些人留下的禁術,鬼差不能將這些陰魂帶走,那些天師也沒有辦法超度, 這件事情只有你能來。”
“我沒問題呀!”
若說之前在和師兄完成那個大陣的時候靈力卻是空了,但是現如今他的靈力已經恢復了, 看到這些懵懂的陰魂, 步聽晚往前走了一步, 他拿出自己的符往天上以撒,手中的筆快速在空中畫符, 一道道的靈符打了出去,將整個陽縣都圍了起來,一時間金光將那些陰魂都籠罩了進去,隱隱可以看到那些陰魂沖著步聽晚的方向行了一個禮,然后跟著鬼差們走進了鬼門。
其她天師面面相窺,一時間都不知應該羨慕還是羨慕了。
若是沒有忘記她們記得王夫也叫天宗的留下來的那位黎天師是師兄吧,你們天宗到底怎么回事兒,天賦都這么變態的么!
這看著年紀輕輕的,抬手就能超度一座城的人啊!
這日后還得了,簡直不要太妖孽了好不!
金光散去,陽縣原本灰蒙蒙的天也開始有了變化,被霧氣籠罩的太陽透過霧氣照射下來,一道道金光落在陽縣的,其中依舊是步聽晚身邊的功德光最為粗壯,甚至在場的天師也分到了一些,饕餮趴在步聽晚的身邊看著照在自己身上的金光,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追逐。
“這,這是功德光?!”
“我竟然見到了功德光!”
“我出息了!”
一群天師看到步聽晚身上那粗壯的功德光也沒有心生嫉妒,對方實在是太強了,可她們身上也分到了功德光后一個個的只會感到高興還有忍不住想要炫耀,不過當務之急她們就是抓住這個時候開始打坐。
“額,這是怎么回事誒?”
步聽晚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通體舒暢的感覺,睜開眼睛功德光已經沒有了,而那些天師則是坐在地上好像是在打坐,步聽晚有些好奇的又看了兩眼。
司硯伸手將小郎君的手牽住,解釋道:“功德光對她們的修為很有幫助,若是步入瓶頸的,或許還能借助這次的機會突破,不用管她們,我們再去四周看看吧,剛剛的地動,只怕這陽縣當真有什么東西。”
“好哦。”
司硯和黎羽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后,就這么帶著步聽晚走了,小饕餮左看右看最終還是屁顛屁顛的跟著司硯和步聽晚一同去了。
陽縣這邊的問題算是解決了一大半了,司硯帶著步聽晚來到發生震動的那處,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一靠近步聽晚就覺得渾身的不舒服,甚至還有些煩躁,司硯面色凝重的看著那個深坑,就如同在燕山那邊一樣,司硯能感覺到下面有什么東西,十之八九就是她的修為,可為何會出現在陽縣呢?
司硯看著有些不自在的步聽晚,伸手安撫的蹭了蹭他的臉頰,“晚晚就在上面等著我吧,我下去看看。”
“可這下面……”
步聽晚微微停頓了一下,他道:“王爺我感覺這下面好像有什么不好的東西,可還有一個東西我感覺好熟悉啊。”
看來這下面怕是不止有她的修為,估計還有別的什么東西吧,只是司硯還是要下去,畢竟現在無妄搞事情越來越平凡了,她身上還有舊傷,若是不將修為收回來,只怕到時候還真的不一定能打得過無妄。
她道:“你在上面等著,我下去看看。”
“嗯,好,王爺要小心點。”
司硯含笑道:“我知道。”
說完,她一腳踩在坑上,就這么從上面跳了下去,步聽晚蹲在坑的邊上,擔憂的看著那個很快將司硯的身影吞沒了的大坑,心中默默地祈禱,希望不要出事了。
可就在他準備起來在周圍布個陣法的時候,就感覺后面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步聽晚猝不及防的就這么抱著饕餮掉進了那個深坑里面,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后面的人,可只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后就這么直直的墜落了下去,周圍的煞氣涌向他,步聽晚只感覺眼前一黑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夫?小王夫?晚晚?”
“醒醒,別睡了,醒醒!王夫出大事兒了!快醒醒!”
不知過了多久,步聽晚隱隱的感覺到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臉上還濕漉漉癢酥酥的,緊閉的眼睛動了動,長睫顫抖了兩下后,步聽晚費力的睜開眼睛,只是睜開眼睛后依舊是一片漆黑,他從包包里拿出小玉筆畫了一道符后,周圍才亮了起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變大了的饕餮身上,一轉頭正好對上了饕餮那一雙眼睛,小郎君微微往后仰了一下。
饕餮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你可算是醒了,身上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小郎君小心翼翼的從饕餮身上下來,接著符的光,打量了一下自己,又在原地蹦跶了兩下,搖了搖頭,“好像沒有,你呢?”
饕餮頓時驕傲的說道:“我可是上古兇獸,皮糙肉厚的,沒什么問題,不過這個地方怪異得很,你得小心點。”
“可有看到過王爺?”
饕餮搖了搖頭,“我感知了一下周圍的氣息,并沒有王爺的氣息,這里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怕是還得去四處看看。”
饕餮一邊說著還一邊不放心的打量了一下小郎君,發現他真的沒有受傷后才放心下來了,開玩笑,要是步聽晚在它眼皮子底下受了傷,它絲毫不懷疑司硯那個老鬼會不會將它抽經扒皮了。
它矮下身子來,“你爬上來坐著吧。”
“謝謝~”
小郎君提著衣擺乖乖巧巧的爬上了饕餮的背上坐著,照明的符就這么跟在他們的身邊,只是這地方實在是太大了,也不知他們到底走了多久,久到步聽晚都忍不住說道:“我們會不會去了另外一處地方?”
饕餮環顧了一下四周,“或許,只是我之前都在虛空境里面,一直都沒有怎么出來過,對這些都不是很清楚。”
步聽晚也有些為難,因為他也不是很清楚,猶豫了一下后道:“我試試吧。”
他小心翼翼的從饕餮的背上下去,拿出筆注入靈力開始虛空畫符,或許是因為他今天用的靈力實在是太多了,他就感覺自己的靈臺隱隱有些痛了,步聽晚不著痕跡的伸手按了按靈臺的位置,拿著筆的手都在抖,看著一望無際的黑暗,心中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
等畫完符后,那道符猛地往前飛去,步聽晚轉身坐回了饕餮的背上,“我們跟著符走吧。”
饕餮到底是四只爪爪,動作很快,不過幾步就追上了符,一路越走越深,步聽晚心中也莫名的開始也來越煩躁甚至總覺得若是再走下去的話,怕是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大聲道:“先不……”
話還沒有說完,步聽晚眼前一花,饕餮騰空而起,明明看著很笨拙,但實際卻十分的靈活,躲開了那刺向他們的藤蔓毒刺,還不等饕餮落下去呢,就看到那些帶毒刺藤蔓迅速的從地下冒了出來,還有一只只骷髏手從地下冒出來,濃郁的陰氣瞬間覆蓋了四周。
步聽晚拿出長鞭,一腳踩在饕餮的背上是長鞭在空中甩出道道殘影,上面刻有陣法,是這些陰物天然的克星,還要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不知會從哪兒冒出來的藤蔓。
饕餮看著那些都快爬出來的骷髏,幾乎是一抓一個,它雖然什么都吃,但是這些東西它也是下不去口的。
“嘶,這是怎么回事,這些骷髏明明都被打碎了,竟然還能重新凝聚在一起。”
饕餮的話讓步聽晚下意識的低頭看去,結果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后一股寒意,他靈活的轉身退開,長鞭打了出去,直接將那藤蔓打散,他張嘴咬破了手指,快速的畫了一道符打了出去,一連幾具骷髏瞬間散去,卻沒有再重疊起來。
可是這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沒有半點的喘息,不管是步聽晚還是饕餮,已經消耗太多了,那些東西雖然沒有在饕餮的身上留下什么傷口,但步聽晚的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傷口,鮮紅的血將白衣染紅,看著十分的刺眼。
饕餮喘著粗氣說道:“王夫,我們這樣不行,你先到我背上來。”
“好。”
步聽晚順手解決掉了一只骷髏后,翻身上了饕餮的背,饕餮馱著他穿梭在那些毒刺和骷髏當中,只是那背后之人仿佛是死了心想要將他們困死在里面,饕餮的四肢被藤蔓纏住,步聽晚猝不及防的從背上滾了下去,密密麻麻的骷髏和數不清的藤蔓直接沖向步聽晚。
在符的光線下,那些藤蔓上的毒刺泛著寒光。
“王夫小心!”
饕餮努力想要掙脫,可它的力量并沒有完全恢復,眼睜睜看著那些毒刺和骷髏朝著步聽晚而去,它大聲嘶吼著,只是撲倒在地上的步聽晚依舊沒有動靜。
玉虛山下,正準備上山去的顧星眠和翎冉突然感覺到心中一慌,顧星眠更是差點跌坐在地上,翎冉手忙腳亂的將人扶著,等顧星眠站穩后,他的眼眶都紅了,重重的抓住翎冉的手,“到底發生了什么?”
翎冉轉頭看向陽縣的方向,搖了搖頭,“尚且不知。”
顧星眠咬牙渾身都在發抖,但是玉虛山上的情況更加嚴重,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上山!”
可看著他踉蹌的步伐才知道顧星眠的內心到底有多么的難受。
而司硯這邊,她盤腿坐在石床上,頭上的修為球正在被她緩慢的吸收,明明這個時候的她對外面的一切感知都不存在,一滴淚卻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滴落在手背上。
晚晚……
第七十七章
“噗——!”
在毒刺刺破步聽晚身子的那一瞬間, 那些骷髏已經撲上來將步聽晚淹沒了,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奮力掙脫那些藤蔓的饕餮朝著自己跑了過來,他忍著小腹的劇痛,沖著饕餮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
“吼——!”
饕餮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到了, 它發了瘋似的開始運轉自己的靈丹, 上古兇獸的殺性在這一刻來全部都爆發出來了,哪怕那些毒刺在它身上留下了傷痕, 但饕餮依舊踩著不少的骷髏來到那一大堆骷髏還有毒刺環繞的地方, 它抬手兩爪子就將那些東西都給拍開, 看到躺在地上染了鮮血的步聽晚, 巨大的爪子一時間都無處安放,饕餮小心翼翼的用爪子碰了碰步聽晚,“王夫?王夫……”
只可惜之前還很活躍的步聽晚如今已經沒有了動靜, 死氣沉沉的躺在地上, 饕餮再一次揚天發出一聲長嘯,聲音悠長充滿了悲戚。
與此同時, 外面前一刻還明媚的天突然陰沉了下來, 狂風呼嘯, 電閃雷鳴的,仿佛下一刻天都要塌陷下來似的,早已回屋的天師們再一次出來, 抬頭看著上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難不成又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
封南著急的扒拉開那些天師站在門口往外面看去, “王夫呢?不是說和王爺一起出去了么, 怎么這會兒兩個人都還沒有回來。”
“不知道啊,不過王夫那么厲害應該沒有什么事兒吧。”
“你們還記得王爺她們是往哪邊走的么, 要不咱們去找找吧,這天看著怕是又要下大雨了。”
“走吧走吧,趁著現在出去將人都給找回來。”
“對了,好像天宗的那位黎天師也沒有回來,咱們還是趕緊去吧。”
“走走走。”
……
一群天師紛紛拿起自己的法器又一次結伴出去了,封南和陳芹帶著幾個天師往另一邊走了,一邊走一邊喊,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陳芹一把拽住差點被風吹走的封南,“要么你先回去吧,等找到了人……”
陳芹一邊說著轉頭過去就看到自家師弟眼眶紅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陳芹忙道:“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帶你回去?”
結果陳芹的話說出來后,封南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了,唰唰唰的流了下來,后來更是蹲在地上直接嗷嗷大哭,記得陳芹恨不得再原地轉圈了,周圍幾個天師更是圍了過來,以為封南是不舒服,沖著陳芹道:“你要不先帶封小郎君回去休息吧,哭成這個樣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封南一邊哭一邊搖頭,他扯著陳芹道:“師姐,今天早上王夫來找我,讓我幫他算了一卦。”
“早上?”陳芹想到了早上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王夫確實去了自家師弟的房間,自家師弟的本事她是知道的,看到他這樣子,陳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卦象如何?”
封南道:“生死天定,吉兇難料,我抓住了一絲氣運又算了一次,致死而生,可這一線生機恐難尋。”
隨著封南的話說完,劈下一道驚雷,在場的人心中咯噔了一下,陳芹立馬道:“不管如何,先找人。”
“好。”
幾位天師都沒有忘記步聽晚和司硯今天這般救她們,一個個的也顧不上旁的開始四處去找。
另一邊,黎羽躲在深山里面,此刻的他渾身臟兮兮的,身上臉上大大小小的還有傷口,一雙眼睛紅腫,他高舉著手中的匕首大聲說道:“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趕緊從我的身體里面滾出去!快滾出去!”
一道黑色的虛影飄在黎羽的眼前,她居高臨下的看著黎羽,眼底里都是幸災樂禍,她道:“黎羽,你殺了自己的同門,若是那司硯發起瘋來,你的師父會不會護住你呢?還有,你就是本座的一縷殘念僥幸投胎,只是本座不知為何你會變成一個郎君,但是問題不大,既然你是本座的殘魂,不如就來幫本座做事如何。”
“你休想!”
那道殘影卻笑得更加肆意了,“雖然你自己知道那些都不是你做的,可也是你的身體做出來的事情啊,你覺得東窗事發后你當真還能留在天宗么?你想想你一直敬愛的師父和師娘對你露出失望和厭惡,最后將你廢去一身修為趕出去,嘖嘖嘖,想想都覺得真的好慘吶~”
黎羽瞪著眼睛看著那道殘影舉起刀大聲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再用我的身體去傷害我在乎的那些人!”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的胸口,可就在下一秒,手中的刀就被人給攔住了,一道身影快速從黎羽的身邊略過手中的勾魂索直接將那道殘魂打散,白無常手中還拿著那把刀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來遲了,你說你這個小郎君,怎么這般想不開呢?尋死覓活的,你若是出事兒了,你的師父一樣難受。”
黎羽看清來人是白無常后,以往的冷靜自持半點沒有了,兩行清淚順著眼眶流了下去,他想到剛剛那個人的話,他滿心的絕望,“是我將晚晚推下去的,如今他生死不明難道我不應該去贖罪么?”
黎羽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他已經快被自責淹沒了,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若是晚晚知道那個推他下去的人是他最喜歡的師兄,那個時候晚晚該有多后悔,愧疚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炙烤著他的靈魂,他已經快要崩潰了。
體內靈力的逆轉,靈臺的疼痛黎羽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去壓制,他覺得不如就這樣死了也行,如今想來只怕玉虛山的事情也和他有關,希望師父知道真相后不會生氣,就當沒有他這個徒弟吧。
白無常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手在黎羽的身上點了兩下,將人弄暈后強行幫他將靈力疏通,剛收回手呢,范無赦就從密林當中走了出來,看到黎羽后道:“你準備將他如何安置?”
白無常伸手摸了摸下顎,“將他帶去天宗吧,畢竟徒弟受了委屈就得找師父嘛,尤其是還是這么大的委屈,顧天師那兩口子是最護短的。”
范無赦道:“那我陪你去吧。”
白無常頓時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湊到范無赦的身邊說道:“就知道你最好了,走吧,我們帶著這小可憐去告狀吧~”
“那王夫和王爺那邊呢?”
白無常聳了聳肩,“這件事情我們處理不了,走吧。”
“國師”回到平廣王府后就開始和黑袍人布陣,準備將步聽晚的陰魂召過來,而且步聽晚還是一個很強的天師,若是能將他煉成厲鬼裝入法相,之后的計劃必然會順利很多,不過讓無妄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還是顧星眠的徒弟,若是這樣的話,嘖,當真是天道都站在她的這邊啊。
可這個笑容并未維持多久,“國師”不可置信的看著陣中心,不死心的又試了一次,可依舊沒有動靜,“怎么會這樣?”
“魂呢?!”
“國師”直接將黑袍人推開自己上去試了試,這次倒有動靜了,原本晴朗的天猝不及防的劈了一道雷下來,“國師”來不及躲閃直接被雷劈重,一旁的黑袍人:!!!!
“大人!!!”
“國師”猛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身子搖搖晃晃的,她指了指黑袍人后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一頭就倒在了地上,黑袍人看了眼那連帶著被劈壞了的陣法,不過是想了一下,天上再一次傳來轟隆的聲音,仿佛在說著要是敢繼續招魂,連她也要劈了。
天道當真是霸道,說劈就劈半點道理都不講!
顧不得外面殘破的陣法,黑袍人忙扶著“國師”就走了進去,天雷又發出兩聲轟隆聲后,就漸漸地散去了。
轉眼已經四天過去了,有些天師還要回自己的宗門,基本上還呆在陽縣的就只有不愿意走的封南還有留下來守著自家師弟的陳芹,陳芹打發了一個師妹回去將這邊的事情給師門的說一聲,然后就這么天天陪著自家小師弟在這兒守著。
只是從那日過后陽縣一直都在下雨,不過好在其她天師走的時候還留了許多的符紙,客棧里面倒是干干凈凈的也不潮濕,只是這一直下雨多少還是有點煩人的。
陳芹看著抱著羅盤搬了椅子坐在門口的封南,“南南,難道王夫和王爺不回來你就打算一直都在這兒守著么?”
封南喃喃道:“我想再等等,王夫這么好,一定會有那一線生機的。”
陳芹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先去做飯了。”
封南乖巧且慢吞吞的說道:“謝謝師姐。”
與此同時,司硯在陽縣失蹤的消息已經一路傳回了京城,畢竟陽縣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各方勢力都有注意到,一時間大家那些心思又開始冒了出來,除卻京城還有應清秋在守著,暫時還沒什么事兒,但除去京城之外尤其是平廣王和鎮西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一道道密信發散去了大央朝各個地方。
雖說京城還沒有收到波動,但朝堂上的局勢已經日漸緊張了,又一次和那些老狐貍們斗智斗勇回到議政殿后,司韶直接沒有形象的癱在了小榻上,應清秋也跟著走進來直接坐在椅子上,表面功夫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做了。
兩兩相看后,再一次長嘆一口氣,司韶更是有氣無力的說道:“也不知以前皇叔是怎么鎮住那些人的,這才幾天,那些人就坐不住了,還口口聲聲說什么為了大央朝好,那心中的算盤都快擺出來了。”
應清秋冷笑了一聲,在榻上翻了個身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些人在看到司硯突然出現后是什么反應,嘖嘖嘖,一定會非常精彩。”
一提到司硯,司韶就頓時有力氣了,她道:“應大人,所以皇叔到底啥時候回來啊?”
應清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等著吧。”
兩人想看一眼隨后再一次長長嘆了一口氣:“哎……”
第七十八章
平廣王和鎮西王以自己駐地開始往外面擴張領地, 而平廣王這邊最先被包圍起來的就是陽縣,只是她很謹慎,并沒有直接進來,而是讓黑袍人在外面布下了許許多多的殺陣, 明顯是就算司硯還活著, 只要出陽縣一步,必然會被殺死。
畢竟司硯實在是太過兇殘, 她們也不敢去賭司硯是否還活著, 她們已經等不及了, 哪怕是將司硯困在里面一個月, 這大央朝就要易主了!
原本安穩的大央朝陷入了內斗當中,不少百姓離開自己的家鄉,還要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京城這邊也是一道又一道的指令下去, 由懷化將軍率領大軍剿滅反叛之兵,而之前在王府修養的穆亦也跟著自家娘親和爹爹一同上了戰場, 由京城開始一路往南, 護佑了不少的百姓。
鎮西王雖說野心勃勃, 但是她當年被指派的封地并不富饒,對上懷化將軍的強兵節節敗退,而這一切都被明明已經死了的步聽晚看在眼中。
當時在那個地方的時候步聽晚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可等再一次醒來后,他就出現在了一處看著十分飄渺的地方, 周圍空蕩蕩的, 腳下是白色的云, 踩上去軟綿綿的,再無聊了幾天后, 他才看到了一個長得很精致的小娃娃從云端那邊過來,步聽晚就這么盤腿坐在云上,歪頭看著祂,“你就是天道么?”
原本一臉嚴肅的小娃娃眉眼間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祂赤腳走到步聽晚的身邊,看著眼前的郎君,“司硯將你照顧得很好。”
步聽晚眉眼彎彎的笑了笑,晃了晃細白的小腿,“我好喜歡她的,她很好~”
祂充滿無奈的看了眼步聽晚,學著他的樣子坐在云端上,看著云下的大央朝。
原本繁榮的大央朝如今充斥著死亡,不僅是陰差們忙碌,就連一些安耐不住想要圖一把大的天師也在其中渾水摸魚,血紅色的腥味彌漫在硝煙的廢墟上,因為大央朝的內亂不少的外族也按捺不住了。
那些外族資源匱乏,一直覬覦著大央朝,只可惜那個時候的大央朝被司硯把持,邊關又有懷化將軍鎮守,那些人都不敢做什么,而現在外族的人開始頻頻騷擾邊關。
祂道:“人心的貪婪是永遠無法滿足的,你可曾有過一絲的后悔?”
“后悔?”
顧星眠看著祂眨了眨眼睛,他明白了祂說的話,或許是死了一次,他很多事情都記得了,也想起來了千萬年前他一身擋住了無妄的大招,用自己滿身純正的靈力護住了人界,可是后悔么?
步聽晚想到了那次身死時看到了司硯痛苦的眼神,他好像很后悔,但后悔的不是犧牲自己護住了人界,后悔的應該是他當初仗著自己是天地靈氣所化,沒有認真修煉,沒有在臨死之前化成人形和司硯說他其實一直都好喜歡好喜歡她,后悔沒有多陪陪司硯。
步聽晚認真的搖了搖頭,“我作為天地靈力所生,沒有什么好后悔的。”
祂道:“可你護著的人卻一心想要殺你,鬼域是你第二次死亡了,難道你不痛么?”
“不痛呀。”步聽晚乖巧的笑了一下,“這不是你在么,我知道的,你舍不得我痛,畢竟是你讓我下去的嘛,對叭~”
天道:……
可看著他那純真的笑容,天道確實不忍心這小崽子痛,祂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手揮了一下,“司硯馬上就要出來了,你去吧,莫要在這兒煩我了。”
小郎君噘著嘴哼哼唧唧的,可眼底那藏不住的笑容還是出賣了他,天道沒好氣的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隨后步聽晚就從云端上掉了下去,可他卻絲毫不怕還有閑心的沖著天道揮了揮手,“我會再來看你的!”
天道緩緩站起身來,站在云端邊上看著掉落下去的步聽晚,小崽子還是別來了為好。
“轟——!”
一聲爆炸從陽縣的底下傳來,陽縣猛地震動了一下,若不是陳芹及時扶著,只怕封南都要從樓梯上滾落下去了,還有幾個留守下來的天師紛紛從房間里出來,“發生了什么事?”
“陰氣怎么這么濃?難不成有厲鬼出現在陽縣了?”
與此同時的地下,司硯緩緩睜開眼睛,她的手背上,脖頸上,清晰可見的黑色紋理順著筋脈顯現出來,紋理上還泛著詭異的紅光,長睫輕顫了兩下,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底赤紅一閃而過,司硯垂眸看著手心,隨后緩緩握緊,體內的舊傷隨著這次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而她的修為也恢復了一大半了,她站起身來往前走了一步,身影瞬間消失再一次出現后已經在封南他們暫時休息的客棧里面了。
“王,王爺?!”
一個個的瞪大眼睛看著司硯,面上滿是不可置信。
司硯沒有去管那些人,而是環顧了一圈后發現沒有熟悉的身影,司硯沉聲道:“晚晚呢?”
感覺到司硯身上的煞氣,一個個的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說,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軟綿綿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哦,打破了這客棧的沉寂。
“喵~”
一只不過巴掌大渾身沒有半點雜毛雪白雪白的貓兒晃著尾巴從外面走進來,一路走到司硯的腳邊,歪著頭在她的衣擺上輕輕地蹭了蹭,褐色的水汪汪的瞳孔就這么看著司硯,再一次叫了一聲:“喵~”
那小尾音可謂是要拖上天了。
司硯眼底閃過一道驚訝,隨后露出一抹笑意,彎腰溫柔的將貓兒抱起來,軟乎乎粉嫩嫩的小爪墊就這么吧唧一下拍在了司硯的臉上。
封南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很意外這只貓兒是怎么出現在這兒的,但也在心中默默說著,這貓兒膽子可真大啊!
那可是司硯!
還是渾身冒著煞氣的司硯!
你一個小貓咪怎么敢的啊!
“喵嗚~”
白色的大尾巴纏繞在司硯的手腕上,尾巴尖尖輕輕地勾了勾司硯的手指,司硯有些無奈,并沒有管上面神色各異的眾人,就這么抱著貓轉身消失在了客棧。
“喵~”
潔白的貓兒輕輕的落在寬大的床上,白光一閃,身形修長的青年穿著一襲白衫就這么側躺在床上,白衣寬松,稍微一動就能窺見里面的春光,郎君的頭上還有一對毛絨絨的白耳朵,輕輕顫動著,長長的尾巴不安分的在他那修長的腿上掃來掃去,偏生郎君還不滿足,透著粉色的手指輕輕地在那凹陷的鎖骨處輕輕劃過,一雙杏眼彎彎的看著站在床邊的司硯。
“王爺~”
司硯看著眼前妖艷的郎君,微微動了動手,一旁的大氅就落到了郎君的頭上,就在郎君在大氅下面撲騰的時候,司硯上前連人帶大氅都摟入懷中,抖了抖將里面的面色潮紅的小郎君抖了出來,看著他那毛絨絨還在發顫的耳朵尖尖,還有那雙氣鼓鼓的眼睛,司硯眼底含笑,伸手想要去勾住郎君的下巴,卻被小爪子一巴掌拍掉,小郎君氣鼓鼓的瞪著司硯大聲道:“司硯,你是不是不行!”
司硯被氣笑了,伸手捏住小郎君的下巴,湊上去在那紅唇上咬了一下,“到時候有你后悔的時候。”
步聽晚卻不吃她這一招,重重的哼了一聲,那小嘴翹得老高了,司硯沒忍住笑了一下,結果那雙圓溜溜的杏眼就瞪了過來,司硯想到了恢復暗傷市,那突然的心悸,再看看懷中郎君的模樣,司硯輕輕地摸了摸他毛絨絨的耳朵,兩人額頭相抵,司硯輕聲道,“晚晚,是不是很疼啊?”
小郎君眨了眨眼睛,看著那雙鳳眸中藏不住的疼惜,他主動抱住司硯的腰湊上去吻住司硯的嘴唇,鼻尖縈繞的市司硯身上熟悉的冷香,步聽晚輕聲道:“不疼的王爺。”
或許剛開始的時候確實疼,但是后來就沒有感覺了。
司硯聽到這話后放在郎君后腰上的手按了一下,她重新吻住了郎君柔軟的紅唇,兩人護心相交,司硯撬開他的唇齒,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很兇,但后來越來越溫柔了,司硯睜開眼睛將懷中的郎君一舉一動都納入眼底,她的晚晚一直都是乖巧的,可偏生就是這份乖巧讓人忍不住的想要疼惜,之前的以身殉道,這次她雖然暫時還不知晚晚明明好端端的在陽縣卻又一次身死,明明能在她的面前露出委屈的,可偏生沒有,也難怪天道為何這般疼惜他了。
不知過了多久司硯才將人放開,她抬手將步聽晚眼角的一滴眼淚擦去,她道:“晚晚在這兒等我回來。”
“好~”
小腦袋瓜子渾渾噩噩的青年遲鈍的點了點頭,不過就在感應到司硯的氣息消失在地府的后一秒,小郎君就變成了雪白的貓兒,輕車熟路的從地府離開,他是那種會在這兒安安分分等著的人么~
他都那樣了,司硯都還不撲上來,他可不相信是他的魅力下降了,就是司硯不行!司硯很不行!
得回去找師父商量一下,他又離不開司硯,這病得治!
此時的京城,剛剛在朝上發了大火的司韶再一次的將應清秋帶去了議政殿,她將上朝之前收到的戰報交給應清秋,面色嚴肅的說道:“應大人,現如今溧縣的情況很是不好,今日的戰報上來說有吃人的怪物,顯然是平廣王聯合了一些不安分的天師,而且邊關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不過短短三日,我朝邊關已經連丟三座城池,朕雖已下令讓懷化將軍帶著五萬大軍去支援邊關,可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應清秋皺眉:“下官記得朝廷也養了天師啊。”
司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父后和太君夫已經將手中的所有都交給皇叔了,而剩下的就是和國師有關的,在國師離開京城的那一刻,朕就已經將那些人都控制起來了,目前朝廷并未有可用的天師。”
就在應清秋張嘴想要說什么的時候,一道熟悉的煞氣化作的靈蝶從外面飛進來,落在了應清秋的手上,應清秋皺起來的眉頭瞬間散去,她道:“沒事兒了,你皇叔已經回來了,你就安安心心的守著皇宮就行,你家皇叔還有任務交給我,我要去辦事兒了。”
司韶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推了推應清秋:“應大人快去快去。”
對于司硯出現的事情平廣王和“國師”還有黑袍人并不知道,黑袍人正在大帳中雕刻法像,一道身影出現在大帳之外,走進來的正是平廣王,平廣王臉上依舊是那人畜無害的笑容,她先是從一旁的桌案上拿了三支香點燃沖著屋內那一人之高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神像擺了擺,看著那升起來的裊裊青煙,平廣王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她轉身坐在黑袍人身邊的椅子上,笑瞇瞇的說道:“這次能這般順利還要多虧你出手了,只是這溧縣我們還需要盡快攻打下來,一日去不到京城本王這心就一日安定不下來。”
平廣王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黑袍人的動作,見她沒有反應后,平廣王幽幽道:“本王依稀記得本王的皇姐曾說過皇室一直有一隊陰兵,若是朝廷動用陰兵的話,只怕會節外生枝啊。”
黑袍人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王爺可知那陰兵存在多久了么?”
見黑袍人有了動靜后,她才繼續道:“開國就有了,你若是感興趣,等本王成了皇帝找到那陰兵下落,那隊陰兵就送給你了。”
“多謝王爺,王爺且先回去吧,不過明日就有結果了。”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平廣王也不愿在這兒多待,畢竟這大帳里面陰森森的,瘆得慌。
平廣王前腳剛走,后腳一道黑影就從哪一人高的神像當中出來,正是“國師”,只是此刻的“國師”卻心中有些不安,她道:“這邊交給你了,吾要去陽縣那邊看看。”
“是。”
第七十九章
或許是與這具身體融合得越來越好, 她知道了很多消息,而這些消息她還需要去陽縣驗證一番,這司硯到底是不是冥王!
若真是,“國師”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溧縣范圍的那一刻, 司硯也已經出現在溧縣的軍營里面了。
不過一會兒沈柚白就走了進來, 她是太君后的族人,是司硯一手提拔的, 一直駐守在這溧縣, 在看到司硯的那一刻, 沈柚白難免也有些激動大步走上去單膝跪在地上, “臣見過王爺!”
司硯微微抬了抬手,“你先起來吧。”
她看著沙盤,除開溧縣往南, 以平廣王的駐地往外, 基本上大部分都落入了平廣王的地界,如今能制衡平廣王的就這一個溧縣了, 若是溧縣一敗, 平廣王和鎮西王順利匯合, 只怕真能直取京城了。
手指在沙盤邊上輕輕敲了兩下,這兩個廢物確實還是有點能力的,不過說這背后要是沒有無妄的推手, 她是半點不信,畢竟還沒到溧縣呢, 無妄的陰氣她已經感知到了, 不過倒是跑得快。
沈柚白站起來后走到了司硯的身邊, “既然王爺來了,溧縣這邊的兵權臣還是交還給王爺吧, 臣去帶領先鋒……”
話還沒有說完,司硯抬了抬手打斷了沈柚白的話,她道:“本王在這兒留不了多久,外面那些會吃人的怪物本王派人去處理的,你只需要守好這溧縣就行。”
“是,王爺。”
外面再一次傳來敵方攻城的動靜,沈柚白再一次帶著人匆匆離開了,司硯一路來到城墻上,喊殺聲四起,整個溧縣外面充滿了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還有那揮之不去的陰氣,隨著那些奇怪的人出現后,天色更暗,一陣霧氣籠罩在整個戰場的上空,煞氣撲開,眼看著其中一個叛軍已經撲倒了一個士兵要咬上去后,司硯手指一動,直接將那東西擊殺了,士兵死里逃生,馬上翻身從地上起來,撿起地上的兵器再一次投入了廝殺,只是臉上的恐懼還在。
可她不敢害怕,這背后的城里住著的是她的家人,若她退縮了,她的家人應該怎么辦,而在場的所有士兵都是這般想的,一個個的咬著牙再一次沖了過去。
司硯已經看清楚了那些所謂的怪物是什么樣的了,和之前看到的那些東西差不多,只是那些人身體里面是神識,而這些不過是普通的厲鬼,
一群厲鬼妄想成神,當真是笑話。
司硯雙手結印,普通人看不到的黑線密密麻麻的從地里冒了出來,死死的纏繞在那些東西的身上,隨著司硯的手虛空一握。
“噗呲……”
無數的爆炸聲從城墻下面傳來,微風吹過血腥味更加濃郁,吹散了那些霧氣后,下面的戰場宛如煉獄一般,血肉模糊,一個個的溧縣的士兵狼狽的從地上起來,手中持劍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倒是前一刻還在奮勇殺敵的沈柚白轉身看了眼城墻上的那道身影,她高舉手中的長槍大聲道:“將士們,那些怪物已經死了,擊殺叛軍!”
“是!”
司硯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恢復了一大半的暗傷再一次隱隱作痛,但卻沒有反噬后,司硯抬頭看了眼天。
這天道看來也算是公平的嘛,不過下次晚晚要是在罵祂,她還是跟著說。
“轟隆——!”
天上傳來一聲悶雷,仿佛在無聲的控訴著司硯一般,只可惜司硯看都不看一眼,數到煞氣追著那幾道狼狽的身影而去,隨后司硯就消失在城墻上了,她的到來除了沈柚白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黑袍人看著自己制作的法相再一次破了,她手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一些皮肉又變成了白骨,黑袍人氣得渾身哆嗦,剛準備布陣結果就被外面的動靜打斷。
幾個投奔的天師狼狽的從外面跑進來,一個個的原本都還正值壯年,如今卻如同七十老婦一般,若不是看著她們身上的衣服,黑袍人都快忍不住了。
她看著她們身上纏繞的絲線,正在貪婪的吸收著那些人的生氣,她剛想上前去就看到那幾個天師雙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目光恐懼的看著她的身后,黑袍人敏銳的感覺到了一陣危險,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等她轉過身去的時候,那幾個天師已經被惡鬼吞噬,而院中還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攝政王?!”
司硯眼眸淡然的看著眼前的黑袍人,她冷笑了一聲,“骷髏怪,沒想到無妄第一個竟然是將你復活了。”
黑袍人還在想司硯為何會認識自己的時候,她敏銳的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煞氣,對于那煞氣的恐懼近乎是刻在了腦海當中,渾身的骨頭都在無聲的尖叫著要逃,但是她的修為哪兒能與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司硯相比。
陰冷的煞氣纏繞在她的身上,骷髏怪發出凄慘的叫聲,那些啃食了天師的厲鬼也在這一刻盯上了骷髏怪,一個個的流著口水撲了過來,齊刷刷的將她圍住,一只厲鬼最終沒忍住一口咬了上去,骷髏怪不斷地想要掙扎,可纏繞在她身上的煞氣越纏越緊,她骨頭寸斷,斷裂的骨頭被那些厲鬼迫不及待的都吃了,而這一刻骷髏怪大喊道:“冥王,你在人界使用術法,你就不怕被反噬么!”
司硯一步步走到骷髏怪的身邊,那些厲鬼瑟縮了一下發現司硯沒有想要干預后繼續啃食著骷髏怪,司硯道:“本王不過是在清理地府的東西而已,天道為何會管?算算時辰無妄應該已經到了陽縣了吧,這段時間她實在是太肆無忌憚了,本王有些事情比她還要著急,就讓她暫時在那兒待一段時間吧。”
“冥王,你不得好死!!!”
骷髏怪的每一寸骨頭都是她的修為,隨著骨頭被厲鬼吞噬,骷髏怪也開始消散,只聽咯嘣一聲,骷髏怪喊出最后一句話后就徹底消失了,大帳內放著的屬于她的法相也開始裂開,而那些被種了神識還需要骷髏怪來壓制的人們也得到了反噬。
將那些厲鬼丟回地府后,司硯出現在黑袍人待過的大帳內,她看著大帳里面的東西,尤其是那一人高的法相,司硯冷哼了一聲,直接將其打散。
“使者,今日怎么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啊,不是說溧縣今日就能破城么?是不是有什么,啊——!”
平廣王剛從外面走進來,就個站在大帳之內的司硯對視上,本能的害怕讓她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上,顫抖的手指著司硯,“你,你,你不是死了么!”
狹長的鳳眸就這么看著平廣王,司硯慢悠悠的往前走,平廣王害怕得止不住的往后退,一邊退一邊大聲道:“司硯你別太放肆,本王可是正兒八經的王爺,是當皇上的親皇叔,就算你姓司又如何,你以為你能和本王比么!”
陷入恐懼的平廣王看到司硯就這么停了下來,還以為自己的話當真有效,她頓時更加大聲的說道:“司硯本王告訴你,你若是敢傷了本王一分一毫,本王的皇侄女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可誰知這句話剛說完呢,就看到司硯突然笑了起來,平廣王被笑得一肚子火大,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腦海中想的卻都是司硯那些折磨人的手段,雙腿實在有些不爭氣,她厲聲道:“你在笑什么?!”
司硯幽幽道:“你說你這個樣子若是被你家祖先看到了會不會被氣死?不過有句話你確實說對了,本王是不能拿你怎么樣,但是總有一個人會收拾你的,你家祖先本王是叫不來了,畢竟早就投胎去了,不如就叫你皇姐吧?”
平廣王雖然見識過黑袍人的本事,自然知道招魂對于天師來說不算什么,但是這其中絕對不包括皇族人,因為龍脈會庇護皇族人的,所以這也是為何平廣王在知道黑袍人的能力后還能和她合作的原因,這也是為何她干肆無忌憚的原因。
可在聽到司硯的話后,平廣王下意識的抖了抖,隨后又大笑起來,“我皇姐在位時勤政愛民,就算去了地府也會很快就轉世為人,你若是歸順本王,本王還可不計前嫌,日后你依舊是攝政王,我那皇侄女這般年幼,如何能擔此大任,還不如你我聯合一起坐上那個位置。”
司硯挑了一下眉,修長的手指往她后面指了指,“你怎么不回頭看看呢?”
“你還想戲耍本,皇姐?!”
平廣王轉頭就看到了早就死去的先帝出現在她的身后,眉頭緊鎖,眼底閃爍著憤怒的火焰,臉色陰沉宛如暴雨來臨之前的烏云,看得平廣王原本升起來的那么一點點囂張的心再一次滅了。
先帝沒有回答她,而是復雜的看了眼司硯,其實臨死的時候她對司硯一直都是不放心的,哪怕司硯當真是為了大央朝還親自將司韶帶大,可司硯實在是太厲害了,太聰明了,太強大了,她害怕司硯會在她死了以后直接將司韶殺了然后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所以在大限來臨之前她給司硯下了毒,雖然臨死的時候她又后悔了,只是那個時候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那個時候她就很后悔,后悔為何不相信司硯,只是,沒想到啊!
沒想到她的好攝政王竟然是地府的冥王!
這件事情還是她死后才知道的,當時她還不相信,怎么可能啊,那可是地府的冥王,怎么會去人界當個攝政王呢!
可事實就是這樣!
當時先帝恨不得能時光回溯將那個給司硯下藥的她殺了,心中更加的后悔,若是她再早一點作出決定讓人送去解藥就好了,或者是能去人界親自看看就更好了。
但是都去了地府哪兒有那么容易去人界呢?
先不說地府通往人界的路被鬼差死死地把控著,而且她還是皇族。
只是沒想到她再投胎之前居然當真有機會來人界,卻又遇上了這么不省心的一幕,先帝覺得自己都快無言去面對祖先了,她復雜的說道:“司,冥王,之前的事情是我想岔了,我本想給您送去解藥的,只是我……”
先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司硯打斷了,她道:“你的想法本王知道,本王也從未怪罪過你,你是一個好皇帝,只可惜這好筍家中出了歹筍,思來想去,本王覺得還是讓你來處理為好。”
平廣王聽到兩人的對話后,眼睛越瞪越大,卻依舊扯著脖子沖著司硯大聲道:“司硯,你莫要在這兒虛張聲勢!本王早就問過了,就算是天師也不能輕易將皇族的魂召回來的!”
先帝看著這個從小就心眼最多的皇妹,也不在自持身份,一把揪住平廣王的發髻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冷聲道:“習靖,當年若不是母皇留下來的遺囑,在你自以為的弄你那些事情的時候朕就已經不知道殺了你多少次了,就你這個喪心病狂的人還想到登基為皇,朕告訴你永遠沒有這個可能!”
先帝看著這張與母皇極為相似的臉,若不是她才是正兒八經的皇長女,且手中的差事一直都沒有出過錯,只怕她那十分喜歡習靖的母皇早就將習靖立為皇太女了,哪怕是在臨死前都在給她這個沒少給她使絆子的皇妹鋪路,若不然她又如何會讓習靖來南方這個富庶的地方,可沒想到這個蠢貨竟然為了皇位干出了這般喪盡天良的事情!
那可是一個城的百姓啊,就這么被這蠢貨葬送了,還惹得現如今大央朝內憂外亂的。
先帝越想越氣,下手也越來越狠,等停下來后,習靖已經被打成了豬頭,氣若游絲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先帝看著司硯道:“習靖作惡多端實在不行我將她倆一起帶下去算了。”
先帝一邊說著還將抓著習靖的手松開,嫌棄的拿出身上的手帕擦拭了兩下,隨手丟到了習靖的腦袋上,再一次恢復成那威嚴的樣子,仿佛剛剛按著習靖打的人不是她似的。
司硯卻道:“不用,習靖已經時日無多了,能庇護她的人已經沒有了,她之前的惡很快就會反噬回來,倒是你,不想去見一見司韶么?這段時間她成長了很多。”
此話若是被司韶聽到了,但凡身后有條尾巴怕是都得甩出殘影了,倒是先帝聽了以后搖了搖頭,“還是算了,若是看到了,只怕會舍不得。”
司硯也不過是隨口一問,聽到先帝這話后,她抬手道:“那我送你回去。”
就在陣法馬上要打開的時候,先帝突然道:“要不我去看看?”
司硯就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反應一般,將手放了下來,“好。”
說著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而連帶著的,倒在地上的司靖感覺自己的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隨著她們一并離開,她強忍著劇痛和恐懼從地上爬起來,從頭摸到自己的腳卻發現并沒有少什么東西,可很快她就知道了,手臂上突然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的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司靖渾身哆嗦低頭去看,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面迅速拱起來,不停地扭動著,手臂上的皮膚被撐得已經有血絲冒出來了,而且司靖還感覺有東西在撕咬自己的骨頭,司靖這次疼得抱著自己的手在地上滾來滾去的。
很快司靖這邊的動靜被守在外面的護衛聽到了,頓時就有幾個人跑了進來,結果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大帳外面躺著一個渾身長著嘴的怪物倒在那兒,那一張張嘴甚至還能看到黏糊糊的口水流出來。
“這,這是什么怪物啊!!!”
“它好像看到我們了!”
“爬過來了,爬過來了!”
幾個護衛下意識的拔出手中的長刀就這么用力的朝那個沖向她們的怪物砍了過去,腥臭的液體糊了她們一聲,但這幾個人依舊沒有停下來,繼續大力的砍,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另一邊的那張青灰色的臉就是司靖的臉,而此刻她已經沒有了半點的生氣。
隨著黑袍人和平廣王死了后,剩下的鎮西王不足為懼,不過短短小半個月,在司硯的鎮守下直接將那些叛軍還有一些渾水摸魚的人都給清理了,京城西市菜市口那兒散不去的血腥味,之前仗著司硯生死不明想要搞事情的那些所謂的老臣們,這個時候要多規矩就有多規矩,尤其是又在當朝拖走了一個官員后,司韶回到議政殿后喝了一大口涼茶才將那骨子激動勁兒給壓制住了,可在看到應清秋從外面進來后,她再一次激動起來,“應大人,這段時間朕可真是太高興了,你看看之前那些人簡直就是要爬到朕的頭上了,結果呢!現在呢!要不是現如今還在戰事當中,朕真的要大設宴席了!”
“對了!”司韶小跑到應清秋面前眼巴巴的說道:“皇叔和小王夫什么時候回來呀?”
應清秋想了一下后道:“王爺現如今在邊關,至于王夫臣就不知道了,邊關戰事焦灼,皇上不如還是來看看王爺讓人送回來的帖子吧。”
“啊啾——!”
冰天雪地里,一個球狀的小團子打了個噴嚏,不過受傷的動作卻沒有停,一旁的顧星眠有些無奈的看著他抬手輕輕揮了一下,將縮成一團的小郎君推到翎冉的身邊,“你怕冷又要上來湊熱鬧,實在不行你先回去吧。”
“才不要呢!回去好無聊的。”
步聽晚猛地搖頭,頭上那一對毛茸茸的小耳朵跟著顫啊顫的,別說顧星眠了,就連翎冉都沒忍住伸手去輕輕地捏了兩下,小郎君就這么乖巧任捏,隨后道:“師父啊,師兄當真不愿出關么?”
顧星眠側目看了眼不遠處的山洞,那日黑白無常將人帶回來后,顧星眠就看到黎羽身上原本顯示不出來的命盤這次完整了,顯然是在他們走的的那段時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情,經白無常說了以后,顧星眠才知道了這一切,他確實沒有算出來黎羽的身體里竟然有無妄的殘魂,想來只怕是當年無妄做了一些什么吧,甚至就連現在他都算不出黎羽的未來到底是怎么樣的。
顧星眠整理了思緒后看著一臉天真的步聽晚,“你現在靈力不穩,不如也跟著你師兄一起去修煉吧。”
“嗯?啊?”
小郎君還沒反應過來呢,眼前一花,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顧星眠美滋滋的湊到了翎冉的身邊,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小輩在這兒,想要靠過來暖和一下都不行。”
翎冉:……
第八十章
步聽晚這段時間一直都有些不安穩, 夜里總是做噩夢,這一夜他再一次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就想要進去找自家師兄,他就這么抱著毛絨絨的披風坐在黎羽閉關的那個洞口外面, 看著眼前的結界, 念念碎到,聲音還有些委屈:“師兄, 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我最近都沒有休息好, 我靈力不穩又不能出去, 我真的好想司硯啊。”
“師兄,我知道你是被無妄控制了,那無妄真的是作惡多端, 現如今外面民不聊生的, 要是當年能將那無妄直接滅了就好了,她這個人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將師兄帶來了叭。”
“師兄我跟你說嗷, 你應該也知道我有一縷魂是從異世來的叭, 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那個世界是什么樣的, 那個世界沒有戰爭也沒有吃不飽的百姓,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而且還是一妻一夫制, 若是多娶了一個那就是犯罪的!”
“還有還有,那個世界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在那個世界的時候身體不好, 基本上都不怎么出門的, 我時常說要是能給我一部手機一臺電腦不斷網斷電斷水我能一直宅在家里,可惜我太廢了, 不會做飯不
依譁
然還能讓你們嘗嘗,要是有機會還能剛回到那個世界就好了,我可以帶師兄你們一起去玩兒。”
“也不知我現代的父母他們怎么樣了,會不會很傷心啊,其實我也好想他們……”
話還沒有說完,靠在墻上的小郎君就已經閉上眼睛又睡了,呼呼呼的,頭頂上的耳朵輕輕顫動,之前藏起來的尾巴也在這一刻露了出來,在毛絨絨的披風上一掃一掃的,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結界后面。
黎羽一頭華發已經變得滿頭雪白,就這么散落在身后,有幾縷調皮的頭發落在身前,他垂眸看著睡得正香的小郎君,眼底滿是溫柔,他忍不住的伸出手去,可還沒觸碰到結界,他的手指蜷縮,就在這時,那道聲音再一次出現。
“你不是想要擺脫我么?”
“殺了你的師弟,他可是靈貓,用他的魂填補你,你就能擺脫我了。”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以后你就是正常人了!”
……
黎羽單手捂著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消瘦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他咬牙道:“你休想!這兒是天宗圣地,只要我不出去你就一輩子別想左右我!”
無妄的殘魂輕笑了一聲,“本座只是一縷殘魂被困住了,本座也不過是給了你一個小小的建議而已。”
“不過黎羽,你當真就從未嫉妒過么?你的師弟一出來就獲得了你師父和師娘的喜歡,妻主還是冥王,甚至天道都格外的喜歡他,而你呢?你什么都沒有,你孤零零的來到這個世界,唯一有的就是你的師父和師娘,如今還被旁人搶走了,黎羽,你難道不嫉妒么?不想去占據他的人生么?”
無妄的聲音中帶著蠱惑,只可惜黎羽并不上她的當,他語氣堅定的說道:“我不是你這種骯臟的人,我也不會嫉妒,我的師父和師娘會保護我,她們對我很好,我的師弟天真爛漫,也很乖,而你呢?無妄你什么都沒有,你這種人有什么資格來說我,我不會成為你的傀儡的。”
說完,黎羽抬手將結界再次加厚了一層,轉身就離開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后,原本靠著墻睡著了的步聽晚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著那厚厚的結界,心中恨死了無妄,只是現在又無可奈何,步聽晚緩緩起身抱著自己的披風離開了。
又在天宗上帶了差不多小一個月了,天氣是越來越冷了,這日步聽晚起來的時候發現外面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下起了大雪,他趴在窗戶上一只手伸出去,一片雪花晃晃悠悠的落在了他的手心上,很快就化為一灘水,冰冰涼涼的。
他都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過司硯了,哎……
邊關。
司硯披了一件大氅從大帳里面走出來,正好遇到了收兵歸來雖然身上依舊有血跡,可卻一臉喜色的穆亦,穆亦大步走過來單膝跪在地上,“多虧王爺這次的計謀,屬下帶人去天線關伏擊,此役大獲全勝,屬下親手將敵軍將領的首級斬了下來,這次一戰只怕她們近百年之內都不敢再踏入我朝半步了。”
司硯上前親自將穆亦扶起來,“只要邊關安穩下來,大央這次的劫就算過去了,你清點一下準備班師回朝,本王就不與你們一道回去了。”
“是,王爺。”
雖然司硯說著要先走一步,但也將邊關的事情基本上都安排妥當了,那些送來的和書也在第一刻安排人送去了京城,至于她,當然是要去天宗將她家不安分的小貓兒抓回去了,這大婚若是沒有正夫在算什么大婚呢?
只是在決定去天宗之前,司硯還是地府又安排了一些事情,原本沉寂的地府因為司硯的安排變得熱鬧起來,一些不明所以的鬼在看到大殿里面那些鬼差大人們帶著人在地府內不停地穿梭著還有些好奇,“這是在作甚?莫不是地府有哪位大人物要來了?”
“哎喲,什么大人物啊,不過這么說也行,咱們地府啊要迎來男主人嘍~”
“男主人?!”問話的那個陰魂頓時有些驚訝,“咱們大人要娶夫了?”
“對啊!瞧瞧這重視的樣子,大殿四大鬼差都出來了,咱們大人怕是很喜歡那位王夫了。”
“說來瞧你這樣子死的時候應該也很年輕吧,家中可有娶夫郎么?要不我給你介紹介紹?”
問話的鬼連忙擺手又搖頭的,“謝謝您的好意了,我家中娶了夫郎了,我在等著他下來我們一道去投胎呢。”
“好好好,就得這樣,娶了夫就得是用來疼的,你下輩子一定會和你的夫郎再續前緣的。”
“多謝。”
眼看著那道身影漸行漸遠,問話的女鬼在人群中踮起腳來,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忙的,若是能討得幾位大人的眼緣,下輩子她和阿術的緣分就更大,順便沾沾大人的喜氣。
大殿內,剛從九幽上來的司硯一身死氣,牛頭捧著折子從外面進來,“大人,這是喜帖,您看看可有何遺漏的?”
冥王大婚,自然是一場很大的事情,不過司硯向來低調,不喜和人結交,加上神隕如今也沒幾個了,能請來的人自然不多,基本上都是素來和司硯走動的,她粗略的看了一下,轉而道:“天宗那邊呢?可有送過去?”
牛頭立馬點了點頭,“是鬼主和孟婆還有秦廣王親自送去的,也都通氣兒了,就只有王夫一個人被瞞著,只是大人,當真要請王夫的大師兄么,那位可是和無妄有關,若是請了萬一出了事兒……”
“你家大人說了,自然是安排好了的,那無妄現如今怕是還在陽縣快把自己給氣死了呢!”
一身紅衣的應清秋從外面走進來,轉身沒骨頭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司硯將手中的帖子放在桌上,看了眼牛頭,等人退出去后,她才道:“本王還以為你要追著鬼主一道去天宗呢,怎的,又被打了,跑本王這兒來了。”
應清秋:……
“你這樣聊天就很不愉快了!”
司硯只是冷笑了一聲,并未接話。
有求于人的應清秋也不敢反駁,而是小聲逼逼道:“司硯,你說這到底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將鬼主哄回來啊?你給我出個招吧。”
司硯:“那你狐族那邊可處理好了?”
應清秋和鬼主的糾纏可謂是能追溯到千年之前了,那個時候兩人已經有些苗頭了,只可惜就差那么一點苗頭,主要應清秋是狐族第一個九尾狐,狐族自然十分重視,那邊一早就開始打了小心思了,找來的人是以前收到過應清秋幫助的一只六尾小狐貍,有狐族的插手加上那小狐貍對應清秋也有好感,算計了應清秋和鬼主,惹得兩人最終散了,當然鬼主并不是一個吃悶虧的,他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后直接將證據丟到了應清秋的臉上,還下令禁止整個狐族進入鬼市,狐族這近千年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倒是應清秋靠著自己的死皮賴臉的,最終還是蹭進了鬼主府,多半還是因為她這整整千年都沒有回過狐族的原因吧,狐族倒是來找過應清秋幾次,只是應清秋半點都不帶搭理的。
司硯:“既然你死皮賴臉的讓鬼主松口了,你就再纏上去吧。”
“這能有用么?”
應清秋臉上難得露出沮喪,“他又不搭理我了。”
“自己做的孽,自己去還吧,至少你現在還能進鬼主府不是?”
“哎……”
垂頭喪氣的應清秋絲毫沒有注意到司硯那不帶遮掩的鄙夷的眼神,這人當真是應了那句話,當局者迷啊,鬼主要真的沒有那份心,又怎么會這般讓她作呢。
不過很快應清秋就恢復了,她甚至興致勃勃的說道:“你是準備去天宗結親么?話說小晚晚的生父好像還在你那個小竹屋里面吧,對了我來之前還特意去看了眼那步家的,嘖嘖,現在可謂是整條街都繞道走了,不過都倒霉成這樣還能活到現在也算是獨一份兒了吧?”
司硯語氣平淡的說道:“那不過是天道在幫祂的崽出氣罷了。”
“啊?”
眼看著應清秋有些不明所以,司硯無奈的說道:“難道你至今都看不出來,晚晚就是當年時常跟在本王身邊的靈貓么?靈貓乃天地靈氣所化,自然是天道的崽,若那步家對晚晚好一些,天道對她們自然也好,但若是不好,不過十分之一變能盡數反噬。”
應清秋的眼睛都瞪大了,過了好半晌才道:“司硯,你真的是好福氣啊!”
聞言,司硯輕笑了一聲,她當然知道,不過就沖著應清秋這句話,司硯好心提點道:“你若真想讓鬼主答應你,你就去纏著,你真當鬼主若是不心軟了會讓你進鬼主府?”
“嘶……”
應清秋想了半刻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知道了,新婚快樂!”
轉眼又過去了七八天,一直到了司硯早早的就定好了的日子,她一大早的就起來,外面原本死氣沉沉的地府也掛上了喜慶的紅色燈籠,就連九幽里面也不在傳出痛苦的哀嚎聲,至于為何,當然是前幾日司硯直接將那些窮兇極惡的厲鬼們都挨個收拾了一遍,都怕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蜷縮成一團的步聽晚也被人從被子里面撈了出來,小郎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頭漂亮的白發。
“師兄!”
步聽晚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伸手就抱住了黎羽順勢撲進了他的懷中開始撒嬌,“我還以為師兄都不愿意理我了呢!”
黎羽好笑的摸了摸自家師弟的頭,看著小郎君跟著他的手左晃晃右晃晃的,黎羽覺得他的師弟應該是他黑暗當中的一束光了,他嘴上卻打趣兒道:“嘴上天天嘚吧嘚吧的,結果呢,沒來兩天就不來了,真是半點堅持都沒有。”
小郎君噘著嘴道:“我明明每天都來了!我還給你帶了花呢,倒是師兄都不出來見我,我又不怪你,你是你,那個無妄是無妄,師父和師娘定會有法子的,她們都不著急,師兄為何要愧疚呢?”
黎羽無奈的捏了捏他的小臉,“真是一張能說會道的巧嘴。”
小郎君頓時從床上翻身起來,雙手叉腰,一臉神氣的說道:“那人也很巧的好么!”
“那咱們的巧郎君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聞言,步聽晚臉上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彎成了月牙,都快瞇成了一條縫兒了,小腦袋一揚,“當然是來娶我啦!你們都還想瞞著我!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被輕易瞞住!”
房門再一次被打開,顧星眠親手捧著托盤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步聽晚這樣,無奈的笑了一下,“好好好,就你個小聰明,既是知曉,先去洗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