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當夢魘馬拉著的馬車從夜空飛來,城堡里的惡魔們滿臉不可思議地仰望夜空。
眾所周知,夢魘馬是一種極為強大的黑暗生物,它的夢魘能力足以讓惡魔們在睡夢中被反噬,毫無還手之力,最后死于無盡的夢魘之中。
在黑暗大陸,夢魘馬車是獨屬于卡厄斯親王特有的標志,也只有他能驅使夢魘馬不被其反噬。
據說這和他的能力有關,他的能力可以克制夢魘馬的夢魘能力。
至于是什么能力,知道的惡魔沒幾個,因為他從未在惡魔面前展示過,只知道非常可怕,沒人敢挑釁他。
“真的是卡厄斯親王?”
“他怎么來了?”
“他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宴會的嗎?”
“其實也不算從來沒有,上次他不是也去參加了倫納德公爵的宴會嗎?只是很少出來罷了……”
…………
惡魔們竊竊私語,懷著某種激動的心情,跟著雷德利公爵一起匆匆忙忙地去迎接親王殿下的蒞臨。
等他們看到從馬車里走出來的卡厄斯親王,以及被他牽著的人類時,惡魔們十分震驚。
雖然先前聽過傳聞,清心寡欲的卡厄斯親王最近養了個人類,然而大多數惡魔對此都是似信非信,遠沒有親眼所見時來得震撼。
原來卡厄斯親王真的養了個人類。
這人類是東方人,挺好辯認的。
雷德利親王趕忙上前,激動地說:“親王殿下,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是我的榮幸。”然后又朝季魚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歡迎您,季魚小姐。”
江逝秋神色冷淡,隨意地頷首。
季魚看到周圍的陣勢,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容。
幸好,周圍的惡魔雖然多,但他們忌憚卡厄斯親王的強大,不敢輕易靠近,讓季魚沒那么緊張。
作為一個人類,看到到處都是紅眼睛的惡魔,那種感覺非常炸裂。
雷德利公爵很貼心地將他們安排到一處安靜的大廳。
江逝秋和季魚剛坐下,那些得到消息的惡魔公爵們紛紛過來拜見親王殿下。
今晚來參加雷德利公爵舉辦的宴會的惡魔貴族不少,這也是惡魔貴族們不可缺少的一項娛樂活動,他們隔三岔五就要舉辦宴會,而且舉辦的名目非常多,心情好時要舉辦,心情壞時要舉辦,殺掉一只強大的黑暗生物要舉辦,得了一件寶物要舉辦,甚至還特地為了交換情人舉辦……
總之,這也算是惡魔們為數不多的娛樂方式吧,畢竟黑暗大陸實在太無聊了,對擁有漫長生命的高級惡魔而言,確實可以消磨時間。
在黑暗大陸,親王之下是公爵。
公爵是擁有大片領地和惡魔軍隊的領主,在黑暗大陸的地位很高,公爵們舉辦的宴會也讓高級惡魔們趨之若鶩。
是以每場宴會,來與宴的惡魔都不少。
季魚安靜地坐在江逝秋身邊,手里捧著一杯溫熱的可可奶,慢吞吞地喝著。
惡魔不喝可可奶,這可可奶是雷德利公爵給她準備的,也是人類在黑暗大陸里唯一能喝的飲料。
在場的惡魔看到雷德利公爵居然還煞費心思給她準備可可奶時,越發確定這人類在親王殿下心中的地位,不然雷德利公爵不會如此費心思討好一個人類。
在場的惡魔貴族很多,除了她見過的倫納德公爵、米凱拉公爵和雷德利公爵外,其他的都不認識。
倫納德公爵和她打了個招呼,笑盈盈地說:“季魚小姐,又見面了。”
米凱拉冷淡地朝她頷首,手里端著酒杯,目光若有似無地朝卡厄斯親王身上飄。
季魚露出禮貌的笑容,“也沒多久,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倫納德公爵。”
“哈哈,季魚小姐說得是。”
倫納德公爵絲毫不介意她的話,熱情地和她攀談起來。
周圍的惡魔見狀,目光閃爍。
惡魔從來不將人類放在眼里,在他們看來,人類是奴隸,也是食物,并不需要給予什么尊重。然而雷德利和倫納德公爵對這人類非常特殊,一口一個“季魚小姐”地叫著,顯然對這人類非常上心。
能讓他們如此,那肯定是親王殿下的意思,原本有些放肆的目光都暗暗收起。
雷德利公爵也使出渾身解數討好親王殿下,務必要讓他賓至如歸。
“聽說親王殿下喜歡雅迦大陸的植物,這次我讓下屬從雅迦大陸帶回來不少花草,都種在花房那邊,不知親王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江逝秋果然感興趣,微微頷首:“那就去看看。”
雷德利公爵高興地在前面帶路,江逝秋攜著季魚的手,在惡魔們的簇擁下走向城堡的花房。
跟在后面的惡魔貴族們在心里大罵,雷德利這家伙實在太心機了,只怕早就做好準備,不管親王殿下有沒有來,都沒什么,來了就是驚喜,沒來就讓人養著,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能討好親王殿下,費再多的心思都不算什么-
安靜的花房里迎來一群惡魔。
惡魔對花花草草其實沒什么興趣,但架不住親王是惡魔中的異類,所以他們也表現出一副喜歡的模樣,甚至還似模似樣地和周圍的人聊花草的一些知識。
這一幕著實可笑。
季魚打量花房,這花房一看就是剛建不久,痕跡非常新,不僅沒有卡厄斯城堡的那個花房的大,花草看著沒什么精神,品種也不多,甚至有些地方看著好像剛布置了一半。
突然,季魚的目光落到跪在角落里的幾個人類身上,腳步微頓。
他們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穿著很單薄,努力地往角落里縮,埋著頭,身體伏下,僵硬又畏懼。
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能看到不少傷痕,新傷舊傷都有。
發現她停下,江逝秋偏首看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那幾個人類時,目光微閃。
雷德利公爵見狀,趕緊解釋道:“他們都是從人類那邊帶來的花匠,聽說很會養花。”
跟在雷德利公爵身邊的城堡管家識趣地將幾個花匠帶下去。
這只是個小插曲,在場的惡魔都沒有在意。
在他們看來,就算季魚是親王殿下的情人,不管親王殿下再如何寵愛她,也不會寵愛到為她挑戰惡魔的規則。
人類在黑暗大陸里,就是不值錢的東西,惡魔們可以隨便處置,親王殿下總歸不會為了討情人歡心,想要插手這事吧?
就算惡魔可以為了親王殿下的命令放過這些人類,但私底下怎么處理,還不是惡魔們自己決定。
親王又不能一直盯著他們。
季魚也沒說什么,跟著這群惡魔逛了一遍雷德利公爵特地準備的花房,然后一群惡魔又浩浩蕩蕩地去宴會大廳。
當看到宴會大廳里,那些被惡魔擁在懷里肆意玩弄的人類時,季魚深吸口氣。
“阿魚,怎么了?”江逝秋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太好。
季魚沉默片刻,委婉地說:“我想去休息一下,這里太吵了。”
江逝秋看了眼宴會,看到被惡魔玩弄的一些人類奴隸時,沒有說什么,直接叫來一個惡魔女仆。
“去吧。”他對季魚說,神色溫和。
在場的惡魔瞥見他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吃驚。
每當他們以為親王殿下對這個人類足夠優容時,就會發現他還能更特殊對待,甚至用這般溫和的語氣和她說話,凝視她的目光專注而溫柔,這是從來未曾在他臉上見到過的神色。
要知道,作為黑暗大陸唯一的惡魔親王,卡厄斯親王身上也有非常明顯的惡魔特癥,喜怒不定,殘暴嗜殺,沒惹到他還好,惹到他時,灰飛煙滅是正常的。
幸好,他對惡魔的一些游戲沒興趣,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大開殺戒。
就算米凱拉公爵如此喜歡他,除了特定時期,也不敢追到卡厄斯城堡。
季魚不知道周圍那些惡魔的想法,朝他露出一個笑容,跟著惡魔女仆離開。
惡魔女仆將她帶到一間休息室。
休息室很大,布置得很華麗,甚至還體貼地準備人類能吃的食物,空氣中飄蕩著烤肉的香味。
季魚打量一眼休息室,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對惡魔女仆道:“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就行。”
惡魔女仆朝她行了一禮便退出去。
門關上后,室內變得安靜。
季魚坐在對著陽臺的沙發上,望著桌上的食物,卻沒什么食欲。
她默默地發著呆,回憶先前在宴會上的所見所聞,眉頭擰起。
人類在黑暗大陸的處境比她想像中的要凄慘。
她突然很慶幸,自己能遇到江逝秋,被他帶到卡厄斯城堡。對于人類來說,卡厄斯城堡算是黑暗大陸里唯一的凈土吧。
對那些人類的處境,她無能為力。
她只是普通人,沒有什么特殊能力,甚至就連自己都要依靠一個惡魔才能在這里生存。
就算看到人類悲慘的處境, 她也做不了什么。
在季魚發呆時, 門口響起敲門聲,她抬眸看過去,說道:“進來。”
門打開時,便見剛才的惡魔女仆進來,她身后還有兩個端著托盤的人類女奴,恭敬地垂首,姿態謙卑。
“季魚小姐,這是公爵大人讓我們送過來的食物,您請享用。”
季魚看著托盤上的食物,非常豐盛。大概是怕她不喜歡休息室里準備的食物,所以又讓人送一些過來。
等兩個女奴將食物放下,她對惡魔女仆說:“你出去吧,讓她們留下來伺候。”
惡魔女仆朝她笑了笑,應了一聲便走出去。
季魚打量兩個人類女奴,發現她們長得挺好看的。
也對,惡魔也是有審美的,能讓他們留下來的人類,首先容貌就要出眾,不然早就被殺死了。
估計是覺得她是人類,所以才會派兩個人類過來伺候她。
季魚問道:“你們餓嗎?”
兩個人類女奴抬頭看她,她們看起來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個褐色短發、一個棕色卷發。
褐色短發的少女明顯比較活潑,她盯著季魚,試探性地說:“有點餓了。”
季魚朝她笑了笑,指著桌上的食物,“你們吃吧。”
兩人愣了下,像是沒想到她居然會讓她們吃。
桌上的食物散發誘人的香味,對于女奴來說,簡直是絕頂美味,以她們的身份,是不可能吃到這種東西的。
“這、這不好吧。”褐發少女小聲地說,“要是被發現,我們會被懲罰的。”
季魚擺了擺手,“沒事,就說我讓你們吃的,如果被發現,讓他們來找我。”
兩個少女小心地看她一眼,想到她是惡魔親王帶來的,就連那些公爵都要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頓時放下心來。
她們坐下來吃東西,雖然很想克制,但仍是吃得很急。
除了肚子餓外,也因為她們很少能吃到這么正常的食物,惡魔視人類如奴隸、物件,可不會給奴隸吃太好,能活著就行。
季魚靜靜地看著她們吃東西,全程沒有說話。
等她們吃飽,她指著衛生間那邊說:“你們去洗漱一下。”她們身上都沾了烤肉味,如果走出去,肯定會被那些惡魔聞到味道。
兩個少女也想到這點,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趕緊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不久后,兩個少女洗漱出來,靦腆地朝季魚笑。
或許是季魚大方地讓她們飽餐一頓,又或許是季魚和她們一樣是人類,兩個少女看她的眼神格外親近。
季魚讓她們坐下,和她們一起說話。
例如問這城堡里有多少人類,他們是怎么來的,住哪里、吃什么,平時要干什么活,都是很尋常的問題。
就這么一問一答間,兩個少女的神色越發的輕松。
季魚端起可可奶喝時,注意到棕色卷發的少女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笑著問。
棕色卷發少女咬了咬嘴唇,猶豫地說:“聽說您和那位親王殿下……”
季魚輕描淡寫地道:“如你們所見,我是他豢養的寵物。”
兩名少女:“……”
見她們臉上的神色不對,她疑惑地問:“怎么了?”
兩名少女看她坦蕩的模樣,也有些遲疑了。
明明她們先前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可怕的惡魔親王找了個人類情人,而且將人類情人當成心肝似的,那些惡魔公爵礙于親王,連帶著對她十分客氣,生怕惹惱她,讓親王降罪。
“沒、沒什么。”棕色卷發少女道,“就是想告訴您,以后您小心一些。”
季魚笑了笑,柔聲道:“嗯,我知道。”
正說著,門口響起一道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道低沉的男聲。
“阿魚。”
季魚看到原本有些放松的兩個少女如同驚弓之鳥,瞬間跳起來,非常迅速地退到角落里,埋著頭,緊張極了。
江逝秋推門進來,見她坐在這里,臉上露出笑容,問道:“阿魚,休息得怎么樣?”
季魚仰頭看他,“挺好的。”
他道:“我們回去了。”
聞言,季魚站起身,乖巧地走到他身邊,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
經過那兩個女奴身邊時,季魚看了她們一眼,最終沒有說什么。
直到兩人走出休息室,兩個埋著頭的女奴終于抬起頭,神色復雜地看著門口的方向。
褐發少女有些垂頭喪氣的。
棕發少女攬著她的肩膀,小聲說:“我們也走吧。”
她們能看出那位惡魔親王對季魚的縱容,如果她們開口向她求救,說不定她能將她們帶離雷德利城堡。
可帶離雷德利城堡后呢?
不過是從惡魔公爵的城堡到惡魔親王的城堡,仍是在黑暗大陸,人類仍是只能成為惡魔的奴隸和食物,而不是解脫。
毫無意義。
甚至可能,他們會因此給季魚帶來麻煩,成為她的負擔。
不管惡魔如何寵愛一個人類,都只是一種施舍般的寵愛罷了,對改變人類在黑暗大陸的處境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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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江逝秋明顯感覺到季魚的心情不好。
他給她遞了一杯熱茶,問道:“心情不好?”
季魚搖頭,但神色仍是懨懨的,提不起勁來。
“撒謊!”他笑了下,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是因為城堡里的那些人類嗎?”
季魚抬頭看他,鼓起腮幫子,仿佛在說,既然你知道了,干嘛還要問我?
他笑著將她擁入懷里,拍了拍她的背,沒說什么。
馬車內變得安靜,直到回到卡厄斯城堡,兩人都沒再說話。
打開車門,迎接兩位下車的莫桑德有些疑惑,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他看了看他們, 親王殿下仍是像以往那樣牽著人類的手, 人類看起來也很乖巧的模樣,看不出有什么不對。
直到幾天后,莫桑德終于發現,他們真的很不對。
不僅是莫桑德,就連城堡里的其他惡魔也發現了,惡魔們不免有些心焦,繃緊了神經。
西格妮糾結地問莫桑德:“他們到底怎么了?好像從雷德利公爵的宴會回來后他們就不太對勁,難道是宴會那晚發生什么?”
“應該沒有。”莫桑德說,“宴會很正常,也沒發生什么奇怪的事。”
“那他們怎么會變成這樣?”
兩個惡魔大眼瞪小眼,最后實在弄不懂,決定去問當事人。
當然,他們是不敢去問親王殿下的,決定去問季魚。
這日,麗麗絲伺候季魚更衣,她用聊天的語氣問:“季魚小姐,您最近和親王大人吵架了嗎?”
季魚愣了下,然后輕松地說:“沒有啊。”
“那你們……”麗麗絲想說你們之間的氣氛怎么怪怪的,又怕說得太明白不好,委婉地說,“您最近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有嗎?”季魚淡定地說,“不是和以往差不多嗎?你想多了。”
麗麗絲看她鎮定的模樣,發現這人類非常難纏,居然讓她什么都看不出來。
越是這樣,越讓他們肯定,親王殿下和人類之間定是有什么問題。
可惜季魚沒和他們說的意思,依然該干嘛就干嘛。
最近她認字非常努力,甚至做到心無雜念,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她認的字越來越多,已經能勉強看懂羊皮書的內容,當然要書寫還有些勉強,需要不斷地練習。
只要能說讀,看書沒問題就是最大的進步。
季魚很高興,朝江逝秋說:“我會努力練字的,爭取寫的字像你寫的那么好看。”
江逝秋自然夸獎她一番,特地給她弄了幾份字帖,讓她對著練習。
季魚看他給的字帖,很是滿意,坐在書房的一張大桌子前,認真地練起字。
莫桑德進來時,看到心無旁騖練字的人類,以及坐在那里凝望人類的親王殿下,突然又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挺好的,看著不像有什么問題。
特別是人類,她最近學習非常認真。
這樣的認真刻苦,看著好像在努力逼迫自己,也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有這么大的危機感。
莫桑德在心里感慨人類實在是太難懂,對親王道:“殿下,去邁達加山的惡魔回來了。”
江逝秋抬眸看他,“如何?”
“殿下,可能要讓您去一趟。”莫桑德猶豫地說,“據說魔龍布雷諾有復活的跡象。”
季魚抬頭看過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等莫桑德離開,她問道:“魔龍會復活嗎?”
來到黑暗大陸的這幾個月,她偶爾會聽到惡魔們提起魔龍布雷諾,據說曾經它統治黑暗大陸,給黑暗大陸帶來血腥和死亡,就連惡魔也對魔龍畏懼不已,魔龍是當時黑暗大陸唯一的魔王。
直到江逝秋橫空出世,殺死魔龍布雷諾,并將它的尸骸埋入邁達加山的火山之中。
魔龍死后,江逝秋成為黑暗大陸當之無愧的君主。
在惡魔們心里,他雖然是親王,其實更像是黑暗大陸的魔王。
江逝秋笑了下,說道:“不會。”
“真的?”季魚有些憂心,“你真要去邁達加山?”
江逝秋點頭,“確實要去一趟。”
季魚欲言又止。
他放下手中的羊皮書,將她擁入懷里,低頭蹭了蹭她的頭發,溫聲道:“不用擔心,我能殺它一次,就能殺它第一次。”
季魚靠在他懷里,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江逝秋摸著她的頭發,感覺到她的不安,轉移她的注意力,“你想學騎夢魘嗎?我教你吧。”
季魚:“啊……”
江逝秋叫麗麗絲過來,讓麗麗絲帶她去換了一身火紅色的騎裝,又給她系上一件黑紅色的斗篷,拉著她出了城堡。
城堡外的風很大,因為披著斗篷,倒是感覺不到冰冷。
一匹夢魘馬從天而降,落到他們面前。
季魚此時是懵逼的。
看著面前威風凜凜又邪惡異常的夢魘馬,她是拒絕的。
她真的沒說要學騎馬啊,而且騎的還是夢魘馬,這個惡魔是不是太高看她?
第182章
夢魘馬比普通的馬更高大更威猛。
如果它不是夢魘馬的話,看到它的人,估計都要先夸一聲神駿。
季魚看著站在那里的夢魘馬,在昏暗的天色下,越發襯得它通身黑暗邪惡,不愧是黑暗大陸的生靈,連惡魔都不敢輕易靠近。
夢魘馬踏著矯健的四蹄來到江逝秋身邊,溫馴地低頭去蹭他,在他的手覆在它身上時,發出歡快的咴咴聲。
拍了拍馬背,江逝秋翻身上馬。
他身上穿著和季魚同款的黑色騎裝,襯得他身姿修長挺拔,那雙大長腿非常惹眼,一米九多的身高,將力與美詮釋得淋漓盡致。
當他翻身上馬時,黑紅色的披風在半空中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的動作干練又瀟灑,宛若影視劇中那些飛身上馬的俠客,瀟灑風流。
江逝秋微微傾身,朝她伸出手,“阿魚,上來。”
這誰擋得住啊?
季魚覺得心臟好像下一刻就要跳出心口,看著馬背上俊美矜貴的男人,心跳聲大得幾乎要壓住周圍的風聲。
就像著了魔一般,她伸手過去,然后被那只大手緊緊地握住,將她拉上馬。
那一瞬間,季魚覺得自己好像要飛起來,然后穩穩地落到他懷里。
他的手攬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拉著韁繩,夢魘馬朝前跑了幾步,然后飛了起來,朝著天空飛去。
風呼呼地刮著,她靠在他懷里,身后是惡魔炙熱的胸膛,溫暖的氣息包裹著她,絲毫感覺不到冷意。
夢魘馬飛出山巔,在夜空中飛翔,朝著遠處飛去。
空中的風很大,季魚迎著風睜開眼,往下方看了一眼,不禁有些暈眩。
她并不恐高,但夢魘馬飛得實在太高,總有種一個不慎就會被高空的狂風刮飛、從半空中墜落的錯覺。
她下意識地往身后的惡魔懷里靠,緊緊地抓著腰間的手。
察覺到她的害怕,他收緊了手臂,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惡魔低沉優雅的聲音帶著笑意:“阿魚別怕,有我在,不會摔的。”
季魚顫聲道:“太高了……能不能讓它飛低點?”
他好像笑了下,接著夢魘馬果然往低處飛過去。
它飛過密湖,來到湖的對面,輕盈無聲地降落在湖邊,沿著湖噠噠噠地奔跑起來。
夢魘馬的速度非常快,縱使是在地面奔跑,迎面吹來的風并不比半空中的弱多少,季魚被風刮得眼睛都睜不開,好半晌才適應。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飆車——不,應該是在飆馬。
夢魘馬的速度比雅迦大陸的馬的速度快多了。
要知道,當初法萊克騎馬帶她逃命時,那馬的速度都沒夢魘馬的快。
等到夢魘馬停下來,江逝秋抱著她翻身下馬,開始教她騎馬。
不管是上馬還是下馬,他都是瀟灑自如,格外的絲滑,帥得不行。
季魚看在眼里,覺得自己都要動凡心了。
第一步要學的就是上馬和下馬。
看著比雅迦大陸的馬還要高大的夢魘馬,季魚深吸了口氣,在江逝秋的幫助下,以一種無比笨拙又狼狽的姿勢爬上馬背。
對此,夢魘馬是鄙視的,它甚至發出一道奇怪的叫聲,聽著并不像贊美。
季魚的臉都紅了。
回憶剛才江逝秋上馬時瀟灑帥氣的姿勢,再看自己像狗熊爬樹的模樣,對比實在太慘烈。
她輕咳一聲,解釋道:“夢魘馬長得太高了,雅迦大陸的馬沒這么高。”
“確實,它畢竟是黑暗生物。” 江逝秋從善如流地說,給足她面子,“既然如此,就讓它跪下來吧。”
季魚大為驚訝,“還能這樣?”
江逝秋點頭,“它們很聽話。”
夢魘馬確實很聽話,在江逝秋拍了拍它的腦袋時,它伏跪下來。
當然,這動作慢吞吞的,看起來很是不情不愿的樣子。
這個高度,讓季魚很順利地下馬。
她有些懵逼,沒想到夢魘馬這么聽話,讓跪就跪。
等她轉頭,和夢魘馬對視時,覺得自己好像在那張馬臉上看到了某種赤果果的嘲笑,像是在嘲笑她連上馬都不會,需要它屈尊降貴。
季魚心口一堵,冷笑一聲,轉頭告狀:“它嘲笑我!”
她一臉委屈,捂著心口,此時要有多茶就有多茶。
夢魘馬都驚呆了,特別是發現某位惡魔親王居然朝它冷下臉,冷酷地看著它時,它打了個哆嗦,委屈地低頭,發出咴咴的聲音。
江逝秋對夢魘馬道:“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
季魚吃了一驚,忙不迭地擺手:“那個,不用啦,我覺得我可能用不上夢魘馬吧。”
江逝秋偏頭朝她笑:“我答應過你,要送你兩匹夢魘馬的。”
面對某位信守誠諾的惡魔親王,季魚當然只能——應下啦。
雖然她覺得自己駕馭不住夢魘馬,不過人總是要有點夢想的嘛,現在不行就多練練,說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場。
季魚頓時有了干勁,興致高昂地繼續練習騎馬。
等結束今天的教學時,她已經騎得似模似樣。
前提是,夢魘馬不飛到半空,只要它一飛,她就覺得自己要患上恐高癥。
這也不是她膽小,而是夢魘馬飛得實在太高,那可是在半空,速度又太快,狂風呼來,讓她有種自己會被風從半空中掀下來的錯覺。
想要克服這種恐懼,還得繼續練習才行。
反正她連跑都沒跑像樣,飛就延遲吧。
對此夢魘馬自然也是不爽的。
它的靈智很高,能聽得懂人言,每次當它想要飛向半空中,背上的人類就會突然嗚哇大叫,猛地拍著它,讓它不準往天空飛,心情就十分郁卒。
不能飛的夢魘馬,還是夢魘馬嗎?
天空就是夢魘馬的領地,它們生來就應該在天空飛翔的。
季魚比它更郁卒,和江逝秋抱怨道:“它為什么總想往天空飛?明明就不是長翅膀的,就不能像其他的馬那樣,腳踏實地嗎?”
這也太為難她一個普通人。
江逝秋失笑,解釋道:“飛行是夢魘馬的天賦之一,它確實比較喜歡在天空飛翔。”不過他也知道,她目前不習慣騎馬在半空中飛,只能暫時委屈夢魘馬。
直到天色暗下來,夢魘馬將他們馱回城堡。
等兩人下馬,它迅速地飛走,對季魚這新主人沒有絲毫的留戀。
季魚哼了一聲,決定明天繼續練馬,一定要馴服它。
雖然夢魘馬確實是一種邪惡又黑暗的生物,但不可否認,它長得神駿又威風,有這樣的座騎,誰不喜歡?
因為今天學了大半天的騎馬術,季魚累得不行,晚上洗漱完后,倒床就睡。
江逝秋坐在床邊看她,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臉。
她困得厲害,就算知道他在旁,也沒力氣睜開眼睛去看他,直到感覺到有什么溫熱的東西烙印在她的額頭時,她的心臟咚的跳了下,睡意瞬間退去。
季魚閉著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惡魔溫熱的氣息灑落在她臉上,讓她知道,對方離她非常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要交融在一起。
他要做什么?
縮在被褥里的手不自覺地攥緊,眼睫微微地顫動著。
江逝秋看到她輕顫的眼睫,知道她還沒睡,輕笑一聲,說道:“阿魚,過兩天我要去邁達加山,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季魚倏地睜開眼睛,發現他果然離自己非常近,就在咫尺間,那張俊美的臉近看時肌膚白晳無瑕,沒有絲毫的瑕疵,完美得讓人嫉妒。
烏黑的頭發從他的鬢角邊滑落,更襯得他眉眼如畫。
他的頭發很長,平時用一根絲帶扎在腦后,現下因為要休息,頭發披散,有股慵懶閑適的味道,秾纖的五官昳麗之極,就像踏著夜色而來的妖魔,蠱惑心智。
對了,他本來就是惡魔。
季魚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撲通撲通地跳著,怕他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她幾乎屏住呼吸。
“我、我也去嗎?我去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會,幫不上忙,只會拖你的后腿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語無倫次地開口。
江逝秋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支著頤,眉眼含笑,“嗯,你說得有道理。”
季魚茫然地看他,她說什么有道理?
這時,就見他又笑起來,笑盈盈地看著她,讓她的臉有些紅,覺得自己剛才一定很蠢,有種想將被子掀起來裹住自己的沖動。
她慢吞吞地拉起被子,掩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看她。
這讓她終于有幾分安全感,他應該看不到自己臉紅了吧?
江逝秋被她的舉動可愛到,朝她湊近一些,又問道:“阿魚想去嗎?”
季魚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專注他的話, 說道:“我……還是不去了吧。”她有些猶豫地說,“邁達加山應該很危險,我要是跟過去的話,就是個累贅,說不定還要麻煩你分神保護我,給你添麻煩……”
萬一那邊出什么事,他卻因為自己拖后腿,讓魔龍真的復活,自己可就是罪人。
季魚沒見過魔龍,不過從那些惡魔的敘述和忌憚中知道,魔龍的實力非常強。
不說惡魔,就是她也不愿意魔龍復活。
魔龍這玩意一聽就是戰斗力天花板,據說它的性格暴虐,要是它復活,對人類而言絕對是滅頂危機。
既然它已經死了,就好好地在邁達加山的山火下待著,別復活了。
江逝秋凝視她,見她沒有想要跟去的意思,倒也不勉強。
他輕掬起她的一縷發,又問道:“阿魚,你想回雅迦大陸嗎?”
季魚呆呆地看他,這話題跳得太快了。
剛才還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邁達加山,怎么一下子話題就跳到問她要不要回雅迦大陸?
他是什么意思?試探她嗎?
見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江逝秋又被可愛到。
他笑著在她眼角輕輕地吻了下,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像只被嚇到的貓兒,實在是……讓惡魔越發的想逗弄。
季魚確實被他嚇到。
剛才他還趁著她睡覺時親她的額頭,現在居然當著她的面親她的眼睛……這只惡魔在想什么?
沒等她胡思亂想,他又重復剛才的問題。
季魚的注意力成功地被他轉移。
她面露猶豫,謹慎地說道:“其實回不回都可以吧……”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試探自己,縱使他對她真的很好,溫柔體貼,關心愛護,甚至她本能地相信著他,覺得他并不會傷害自己。
可是……只要想到在雷德利公爵城堡見到的那些人類奴隸,她就沒辦法放任感情行事。
感情上,她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
可是理智上,她又知道惡魔和人類終歸是不一樣的。
第183章
季魚不敢和他對視。
她垂下眼眸,有些心虛,又有些忐忑,還莫名地有些委屈。
想到他可能是在試探自己,一口氣就梗在心頭,非常難受。
這時,一只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將她的頭發揉亂,直到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便見他朝她笑。
他笑得很好看,俊美的面容柔和,讓人幾乎忘記他其實是一個惡魔,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惡魔的特癥。
他說:“阿魚,等我從邁達加山回來,我送你回雅迦大陸。”
季魚愣愣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真、真的嗎?”她有些結巴地問,身體下意識朝他靠近,想要確認他話里的真假。
連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她是想回雅迦大陸的。
江逝秋卻看得清楚,似是嘆息般地說:“看來阿魚確實很想回去呢……”
季魚的神色一僵,要不是他臉上的笑容沒什么變化,她幾乎以為他是在試探自己。
“我、我只是……”她想解釋,又不知道怎么解釋。
正常人都會想回雅迦大陸的吧?
就算他對她真的很好,她在城堡里很自由,衣食無憂,可這里到底是惡魔的世界,到處都是強大的高級惡魔,城堡外還有可怕的黑暗生物,天空永遠都是陰沉晦暗的……
它不是人類向往之地,人類在這里,永遠活在心驚膽戰中,活得卑微。
誰不喜歡陽光明媚、風景秀麗的世界呢?誰不喜歡在陽光下肆意奔跑的自由呢?
那里是人類居住的地方,縱使同樣有紛爭和不平,但人類不必一直被關在城堡里,生命隨時受到威脅,人類能看到太陽,看到藍天白云,看到綺麗繽紛的色澤……
就算雅迦大陸不是她的故鄉,可是只要那里是人類的居住地,那里有陽光、有清風、有色澤、有人類……她還是更喜歡那樣的世界。
江逝秋拍拍她緊繃的肩膀,說道:“我明白,阿魚更喜歡雅迦大陸,那里確實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
惡魔雖是黑暗生物,但惡魔也向往著那樣色彩繽紛的世界。
惡魔只是力量的來源是黑暗,并不代表他們甘愿永遠沉淪于黑暗。
惡魔尚且如此,何況是人類。
季魚勉強地笑了下,這話題很快就止住,滿懷思緒地睡去。
最終,她也沒敢真的和他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會送她回雅迦大陸。
如果是真的……
入睡后不久,季魚發現自己做夢了。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里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沼澤,昏暗的天幕下,她行走在黑暗冰冷的沼澤中,四面都是水,嘩啦的水聲響起,有怪物從沼澤爬出來。
當看到一只宛若水猴子般的怪物從沼澤爬出來時,季魚寒毛直豎。
明明想要逃,但放眼望去,發現自己被孤立在沼澤中央的一塊陸洲上,四面都是黑暗危險的水澤,無處可逃。
她被遺落在這片危險的世界中。
眼看著水猴子已經爬上來,季魚心臟有片刻的失序,只能一味地往后退。
當腳尖感覺到涼意,回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退到沼澤的邊沿,水弄濕她的鞋子,已經退無可退。
那一刻,季魚心里升起一種恐懼又絕望的感覺。
更可怕的是,越來越多的水猴子從沼澤爬出來,將她包圍住。
這一幕簡直就是鬼故事現場。
季魚害怕之余,還能崩潰地想著,魔法世界里怎么會有水猴子這種鬼怪呢?這個夢為什么這么奇怪?
就在一只水猴子朝她撲來時,一個人倏地出現,一劍將水猴子劈成兩截,掉落在沼澤中。
看到持劍的人,季魚驚喜地叫道:“江逝秋!”
她朝他撲了過去,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里。
或許是知道這是夢境,季魚壓根兒就不在乎什么形象,甚至難得放縱自己,靠在他懷里不肯離開。
她甚至還抱怨:“你怎么現在才來?”
江逝秋只是頓了下,伸手擁著她,低頭吻她的臉,“抱歉,我來遲了。”
聽到他帶著憐惜的聲音,她自然是開心的,甚至忘記夢里的危險。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只要這個人在,就沒什么好擔心的,她對他有一種本能的信任,這種信任來得非常奇怪,也是清醒時的她從來不敢去深想的。
人類怎么會信任一個惡魔呢?
清醒時她不敢去想,也不敢放縱自己去信任他,甚至不敢主動與他太過親近。
不過現在是夢里,干嘛想那么多。
季魚知道是在夢里,看到周圍的水猴子被他用劍殺死后,她開心地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江逝秋,你真厲害!”她笑盈盈地夸道。
江逝秋:“……”
水猴子消失后,環境一轉,他們置身于黑暗的密林。
密林深處有古怪的叫聲傳來,季魚后知后覺地想起,這叫聲是一種叫庫斯克的黑暗生物,生活在密湖邊的森林里。
一下子從沼澤跑到密林,這變化也太快了,果然是在做夢。
如果夢里只有自己,季魚肯定很害怕,不過現在不是有他嗎?
季魚仰頭朝他笑道:“江逝秋,應該不會有庫斯克出來吧?”
江逝秋目光在她臉上掠過,問道:“你怕嗎?”
“不怕!”她理所當然地說,“不是有你在嗎?”
你在,所以我不會害怕!
她說這話時,沒有絲毫猶豫,對他有一種近乎本能的信任和依賴。
江逝秋心口微微發燙,享受著她在夢里的依賴,貪心地想著,如果在清醒時,她也這般依賴他,該有多好?
密林深處響起一陣簇動,不久后,一只猙獰巨大的黑暗生物出現。
它有十來米高,二顆蛇頭從密林中鉆出,龐大的身軀像恐龍,有堅銳的利爪,背上是一排猙獰的骨刺,是一只戰斗力非常強悍的黑暗生物。
與它面對面的那一刻,季魚心臟差點爆裂,手腳發軟。
就算是在夢里,這種生物還是挺可怕的啊。
江逝秋將她攬在懷里,抬眸看向只黑暗生物,二個蛇頭一僵,然后轉身就跑。
地面震動的聲音響起,也讓季魚回過神。
她的手腳有些發軟,倚在他懷里,看著離開的怪物,人有些懵,“它怎么跑了?”
江逝秋說:“可能有什么事吧。”
“真的?”
“真的!”
季魚與他四目相對,然后憋不住笑出聲,說道:“江逝秋,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還可以睜眼說瞎話。”
江逝秋默然。
難得看到他這副樣子,季魚很開心,很快忘記剛才那只庫斯克帶來的驚悸。
她往黑暗的密林里看了看,朝他笑道:“有你在,這些東西果然不可怕,你真厲害!”
她心里感慨,果然厲害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厲害的。
**
翌日,季魚醒來時,愣愣地坐在那里發著呆。
“阿魚,醒了?”
江逝秋靠坐在床邊,不解地看她,有些擔心是不是昨晚的夢境影響到她,想著要不要弄點驅除噩夢的魔藥給她喝。
季魚回過神,看到坐在床邊看書的惡魔,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溫和地問。
季魚嘴巴動了動,最后說:“親王殿下,我昨晚做噩夢了,不會是因為昨天接觸了夢魘馬吧?”
江逝秋神色一頓,點頭道:“是有這種可能。”
季魚頓時陷入某種懷疑中。
她知道接觸夢魘馬會讓人做噩夢,但她這噩夢怎么不太一樣?江逝秋居然還會出現在她的夢境里,甚至殺了讓她害怕的水猴子,就連庫斯克也被他嚇跑了……
這么看來,這也不算是噩夢吧?
見到麗麗絲時,季魚問她:“麗麗絲,夢魘馬一般會讓人做什么噩夢?”
麗麗絲仔細打量她,見她面上雖有困意,精神卻不錯,便知夢魘馬對她的影響并不大。
不過也是,有親王殿下在呢,怎么會讓她有什么事。
“夢魘馬制造的夢魘一般會讓人或惡魔在夢境里遇到絕境,絕境有很多種,因人或惡魔而異吧。”麗麗絲笑道,“其實我也不清楚,我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夢魘,大多只是聽別的惡魔說的。”
接著麗麗絲告訴她,陷入夢魘中的生靈,如果在夢里死了,那么當他們清醒后,很快也會被反噬而死。
季魚寒毛直豎。
如果昨晚的夢境里,江逝秋沒有出現,她不是死在沼澤的水猴子中,就是被密林里的庫斯克殺死。
等清醒時,她就會因為在夢境里的死亡而被反噬而死。
“不過您不用擔心啦,有親王殿下在呢。”麗麗絲安慰她,“如果是其他的惡魔或人類,和夢魘馬接觸的話,他們確實會死。但您不一樣,夢魘馬是親王殿下送給您的,親王殿下會在夢里保護您。”
季魚:“?!!!!”
季魚滿臉震驚,怪不得當初他說要送她兩匹夢魘馬時,她擔心自己會做噩夢,他卻告訴她,說不會有事。
接著又震驚于,他居然真的能在夢境里保護她。
他是怎么做到的?
麗麗絲理所當然地說:“這是親王殿下的能力,您不知道嗎?”
她怎么會知道?
季魚無語地看她。
麗麗絲笑道:“只有親王殿下能駕馭和控制夢魘馬,這是親王殿下的能力,您不必擔心,親王殿下不會讓您在夢境里出事的,盡管駕馭夢魘馬。”
有了麗麗絲這話,季魚總算放心了。
既然不用擔心做噩夢,那就盡情地去馴服夢魘馬,先不說夢魘馬長得十分神駿,就像墮落的黑暗獨角獸,有這樣的座騎,挺讓人興奮的;再說夢魘馬的速度快,如果哪天要逃命,絕對沒人能追得上。
這是多好的代步和逃跑的工具啊,傻子才拒絕。
第184章
確認就算做噩夢也不會死后,季魚堅定了馴服夢魘馬的決定。
于是吃過早餐后,她又興致高昂地去練習騎馬。
江逝秋依然負責教導她,今天他叫來兩匹夢魘馬,他騎坐在一匹夢魘馬背上,帶著她在地面跑。
兩匹夢魘馬并行著,沿著湖邊奔跑。
等季魚騎著夢魘馬跑得越來越穩后,他建議道:“今天的風不算大,天氣也不錯,不如學習空中飛行?”
季魚先是看了眼陰沉沉的天空,就像隨時可能要下暴雨的雷雨天,實在看不出這天氣哪里好。
她本能地拒絕,“還是算了吧,我覺得我也沒跑得多穩。”
知道她害怕高空飛行,江逝秋安撫道:“沒事的,我跟著你呢,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為了讓她相信自己,他特地驅使夢魘馬飛到半空,橫渡密湖飛了一遍,向她展示如何在空中飛行。
夢魘馬在空中沒有阻礙,速度更快,橫渡密湖要不了多少時間。
季魚仰頭,目光追隨著半空中的夢魘馬和馬背上的惡魔,夢魘馬飛得很歡快,發出咴咴的聲音,風將黑發惡魔身上的披風揚起,獵獵作響。
他駕駛夢魘時,瀟灑自如,如臂指使,不管是在地面,還是在天空,動作都很絲滑,讓人有種錯覺,似乎控制夢魘馬高空飛行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等他飛回湖邊,他朝她笑道:“阿魚,你看,很容易的。”
季魚默默地瞅著他,他坐在夢魘馬背上,氣定神閑的模樣,很容易讓人信服。
想到剛才他駕駛夢魘馬在天空飛行的那一幕,確實讓她十分心動,也想像他那樣,瀟灑地橫渡高空,征服天空。
“好吧。”季魚說著,“不過,我可不敢飛太高,能不能讓它飛得低一點?”
高空飛行是不可能的,可以先來個低空飛行。
江逝秋還沒說話,她座下的夢魘馬就噴了個響鼻,顯然對她的膽小非常鄙視,同樣也很不滿,她居然讓它低空飛?
他笑道:“當然可以,慢慢來,不急的。”
為了讓季魚學會空中飛行,兩匹夢魘馬只能委委屈屈地低空飛行。
更過分的是,它們都犧牲成這樣,不爭氣的人類居然還嫌棄它們飛得太高太快,讓她差點就從半空中摔下來。
在她的身體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即將從馬背上摔出去時,江逝秋騎著夢魘馬靠近,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到自己的懷里。
這一幕發生在瞬息之間,季魚尚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落在他懷里,被他身上的氣息包圍,只覺得格外安心。
當她轉頭看他時,他正好低頭,她的唇不經意間擦過他漂亮的下頜。
一人一惡魔都愣了下。
“抱歉!”季魚嚇了一跳,趕緊說道,瞬間就撇開臉。
要不是在馬背上,她都想跳開。
江逝秋看她駝鳥般的行為,眼里露出幾分無奈,聲音依然很溫和:“沒事。”
因為這個小插曲,讓季魚暫時忘記剛才差點從半空中摔下來的恐懼感。
等夢魘馬降落到地上,她輕咳一聲,說道:“那個,我再練練吧。”
江逝秋笑著應一聲,抱著她下馬。
接著季魚又繼續練習空中飛行,江逝秋隨行左右,每次當她從馬背上摔下來時,都會及時出手,將她帶到懷里。
他仿佛告訴她,不管她遇到什么危險,他隨時都在。
這一舉動確實穩住她的心,讓她沒有生出差點摔死的心理陰影,愿意繼續學下去。
只是比起地上的騎馬術,空中飛行的騎馬術難度不只是一星半點。
天色暗下來時,季魚還在低空飛行的階段,讓她十分失落。
“沒關系,明天繼續練。”江逝秋摸摸她的頭發安慰她,“你能花一天學到這程度已經很不錯,夢魘馬也認可你。”
聽到這話,季魚扭頭看向兩匹夢魘馬。
兩匹夢魘馬看天看地,四蹄在地面上亂踢,一副很無聊的模樣,就是不看她。
季魚面無表情:“謝謝,我有自知之明,其實你不用特地安慰我的。”不用看那兩張馬臉,都能感覺到夢魘馬對她的嫌棄。
江逝秋驀然失笑-
晚上睡覺時,季魚做好心理準備。
當她發現自己又開始做噩夢,已經能淡定對待。
夢里她的處境同樣不太好,她發現自己正走在荒山野嶺,遠處大霧迷茫,霧中隱約有飄渺瘆人的聲音傳來,詭異的影子在霧中扭曲盤桓。
一只長著蜈蚣身體的怪物從霧中出現,朝她張開裂口時,一把劍從斜里斬下去,將它從中間劈開。
季魚轉頭,看到手持長劍的江逝秋時,絲毫不意外。
今晚她沒有像昨晚那樣激動得直接朝他撲過去,而是站在旁邊,看他手腕翻飛、劍光閃爍,利落地斬殺霧中的怪物。
直到危機解除,季魚終于跳過去,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他一口。
反正是在夢里,她親一口不過分吧?
江逝秋:“……”
江逝秋看她笑瞇瞇的模樣,沉默了下,也低頭在她唇邊落下一個吻。
他探臂將人摟在懷里,貪心地想著,如果清醒時她也能這么主動就好了。
夢境里的危險仍是一個接一個,不過因為有江逝秋在,季魚根本不用擔心什么。
每當他解除危機時,她就會湊過去親他,當作獎勵。
清醒時不敢親,在夢里還不能占點便宜嘛?
因為是在夢境里,不需要負責,季魚已經完全放飛自我,怎么從心怎么來,絲毫不考慮夢里的某位惡魔親王怎么想。
反正這是她的夢,都在夢里了,難不成還要考慮夢里人的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
直到早上起床時,季魚唇角都含著笑。
其實她還挺喜歡這樣的夢的。
江逝秋問:“阿魚今天的心情很好?”
“是啊。”季魚說道, “想到等會兒繼續學習天空飛行, 就很開心,我一定要學會它。”
江逝秋默默地看她,接受了她這個說法-
季魚確實很想將天空騎馬術學到手。
明天江逝秋就要離開,沒有他在旁邊看護,她可不敢一個人練習空中飛行,決定他在時將它學會。
是以這一日,季魚練得很認真。
一天練下來,終于小有成就。
雖然仍是低空飛行階段,但她已經可以飛得很穩,慢慢地適應離地飛行的騎馬方式。
結束一天的練習,夢魘馬依然是一肚子的委屈,只可惜它們被某位親王送給人類,只能聽從人類的吩咐。
天色快要黑下來時,夢魘馬將兩人馱回山巔的城堡。
江逝秋先下馬,伸手將馬背上的人抱下來。
其實可以讓夢魘馬伏低身體,她自己從馬背跳下來,只是不管是江逝秋還是季魚,都好像忽略了這點,只要江逝秋在,每次都由著他抱著她下馬。
江逝秋拉著季魚的手回城堡。
城堡里燈火通明,已經準備好豐盛的晚餐。
兩人先回房里洗漱,然后坐在一起用餐。
晚餐后,季魚沒有急著回房休息,抱著一本羊皮書坐在大廳里的沙發上,注意力卻不在書上,悄悄地看向正和莫桑德說話的某位惡魔親王。
明天他就要離開城堡,趁著離開前,他吩咐管家莫桑德一些事情。
等他說完,轉頭就看到抱著一本羊皮書、對著他發呆的人類姑娘,不禁有些好笑。
明明夢里那般膽大妄為,醒來時卻像只駝鳥,只要他進一步,就會嚇得躲起來。
季魚正發著呆,見他走過來,她仰著頭,呆呆地看著他,雙眼迷茫,顯然還沒回過神。
“阿魚,回去休息了。”
江逝秋說著,傾身在她臉上親了下。
渙散的眼神瞬間聚焦,瞳孔微震,她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含糊地應一聲。
季魚乖乖地跟著他回房,洗漱過后,躺在床上時有些睡不著。
直到身邊的位置下陷,熟悉的氣息襲來,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能聽到屬于惡魔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好半晌,她閉上眼睛,到嘴的話仍是沒能說出口-
再次進入夢里,季魚無視那些危險的怪物,在某位惡魔親王將那些怪物殺死后,她摟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懷里。
她悶悶地說:“江逝秋,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清醒時,她從來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和那些惡魔一樣稱呼他親王殿下。
這也是她對現實和夢境的區分。
“好。”江逝秋摟著懷里的人類姑娘,愛憐地親吻她的臉,唇角含笑。
雖然清醒時她說不出來,但在夢里能聽到她開口, 他已經很高興。
季魚一臉煩躁, 嘆道:“其實我挺舍不得你的。”
“真的?”江逝秋有些欣喜,用一種誘拐般的語氣問,“為什么舍不得我?”
“我當然舍不得你,你長得這么好看,一點也不像惡魔,沒有惡魔的陋習,英俊多金,最重要的是,你對我太好了……”季魚掰著手,細數他身上的優點,“如果在我的家鄉,你這樣的男人,就是理想中的戀人、丈夫……”
江逝秋一顆心都被她的話勾起,忍不住問:“那你愿不愿意和我結婚?”
“當然——不愿意。”季魚搖頭,一臉憂愁地說,“你是惡魔,我是人類,人類和惡魔的生活習慣和觀念都不同……俗話說,三觀不同,怎么戀愛?”
江逝秋垂眸聽著。
這是清醒時的她絕對不會說的話。
雖然在清醒時,她乖巧、溫馴,可愛極了,可是他知道,她只是為了生存討好他,這并非是她的本性。
只有在夢里,她才會暴露自己的本性,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而且非常大膽主動,也讓他非常喜歡。
比起乖巧、柔順的她,他更喜歡夢里這個大膽又鮮活的姑娘。
說到最后,反而是季魚將自己弄得emo了。
為什么理想中的好男人卻是物種不同呢?如果江逝秋是人類,就算他是人類中的貴族,她也要鼓起勇氣去追一追。
能不能追到另說,至少她努力過,以后回憶這些事時不后悔。
可當他是惡魔時,她根本提不起勁兒,也不敢去嘗試。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說不定試試就逝世。
江逝秋卻不放過她,他抬起她的臉,認真地說:“阿魚,就算我是惡魔,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你不必害怕我,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季魚笑道:“嗯,我相信。”
他有些不解,既然她相信,為什么她仍是不答應呢?
季魚湊過去親他漂亮的唇,嘟嚷道:“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但這并不妨礙我們之間仍是隔著種族、身份的差距……”
他們之間隔著的豈止是種族、身份的差距,還有時空的差距。
如果她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他們就不會相遇,更不可能在一起。
說不定哪天她就穿越回去了呢?
第185章
翌日一早,江逝秋就離開了城堡。
季魚站在陽臺,眺望著遠去的馬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說不出的空落感。
她又想起昨晚的夢,突然覺得這夢挺好笑的,或許也只有在夢里才會這么荒唐,要不然江逝秋怎么會問她要不要和他結婚?
季魚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甩掉,去書房練字。
雖然江逝秋不在,不過日子還是照樣過。
其實她更想去練習騎馬,只是她不敢一個人離開城堡。
中午,季魚吃飯的時候,麗麗絲疑惑地問:“季魚小姐,您今天不準備出去嗎?夢魘馬已經在城堡外等您了。”
甚至因為等了大半天,兩匹馬的情緒不太好,都想四蹄踹開城堡的大門,將人踹出來。
作為親王殿下養的馬,夢魘馬的脾氣非常大,沒有惡魔敢招惹它們,城堡里的惡魔都由著它們,就算它們將城堡的大門踹飛,也只會默默地重新將門裝上。
季魚吃驚地看她,“它們在等我?”
“是啊。”麗麗絲理所當然地說,“您不是還沒學會空中飛行嗎?我以為您還要繼續練習。”
季魚猶豫地道:“可是,我一個人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雖然她說得委婉,不過麗麗絲很會揣摩上意,立即知道她的意思。
她笑道:“沒事,有夢魘馬在,沒有惡魔和黑暗生物敢靠近,而且這里是卡厄斯親王殿下的地盤,周圍的黑暗生物不敢靠近密湖,只要不離開密湖一帶就行。”
聽到這話,季魚頓時放心了,決定還是繼續練習吧。
原本因為江逝秋離開,她決定緩一緩,等他回來后再繼續練的。
現在知道密湖山這一帶有江逝秋的無形威懾,惡魔和黑暗生物都不敢靠近,那就沒什么問題。
吃過午飯,又歇息會兒,季魚就出了城堡。
走出城堡后,果然看到城堡前的空地上,兩匹互相追逐的夢魘馬,它們一前一后,時不時在地面追逐奔跑,或者飛到半空中,風馳電掣而行。
看到季魚時,兩匹馬硬生生地拐了個彎,朝她飛來。
兩匹馬從天而降,裹挾著呼嘯的狂風,季魚被狂風逼得往后退。
她雙眼瞪得老大,在那狂風中搖搖欲墜,最終往后仰倒。
就在她即將倒地時,夢魘馬的腦袋伸過來,頂住她的腰,讓她免于摔倒在地。
季魚雙手摟住馬的腦袋,一只手下意識地抓住夢魘馬的黑色獨角穩住自己。
瞬間,夢魘馬僵在原地,然后發出憤怒的叫聲,猛地甩頭,眼看著季魚就要被甩飛出去,另一匹夢魘馬擋在她身后,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季魚松開手,憤怒地說:“你們再這樣,我要告訴親王殿下!”
被抓住獨角的夢魘馬比她更憤怒,這人類居然敢用她的手抓它的獨角?
獨角可斷不可摸!
一人一馬都憤怒無比,一個抬頭瞪,一個低頭瞪,打著響鼻。
只有擋在季魚身后的夢魘馬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城堡里,站在陽臺上的惡魔們看到這一幕,不禁默然。
麗麗絲擔憂地問:“莫桑德先生,咱們要去幫季魚小姐嗎?”
雖然夢魘馬是親王殿下的愛馬,但季魚小姐更是親王殿下的心肝,連夢魘馬都要排在后頭,如果她出什么事,夢魘馬絕對會被親王撕了。
莫桑德看著互不相讓的一人一馬,說道:“暫時不用。”
夢魘馬的靈智很高,能聽懂人言,加上親王殿下將它們送給季魚,季魚就是它們的主人,它們應該不敢弒主。
果然,在季魚又說:“我要告訴親王殿下,你欺負我。”
那匹憤怒的夢魘馬終于低下頭顱,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的。
江逝秋離開的第一天,季魚一招狐假虎威,成功地壓制住夢魘馬給她的下馬威。
季魚趁熱打鐵,夢魘馬既然退了一步,那就繼續退,等它們退無可退時,還不是她說了算。
她在心里盤算著,爬到一匹夢魘馬背上,驅使夢魘馬飛下密湖山的山巔。
沒有江逝秋在,季魚對練習空中飛行很緊張,總擔心自己會被半空中的狂風掀飛。
夢魘馬的速度太快了,馬背上可沒有什么安全帶,在駕馭夢魘馬時,總要擔心自己被風掀飛。而且夢魘馬是有點反叛精神的,總喜歡惡作劇,想給背上的人類一點厲害嘗嘗。
幸好,雖然夢魘馬不太聽話,但也沒有想要故意傷害她。
在季魚騎著一匹夢魘馬時,另一匹夢魘馬會隨行左右,只要她摔出去,就會迅速地飛過來,將她接住。
季魚:“……”
第一次從半空中摔下來,然后摔到另一匹夢魘馬的馬背上時,季魚只覺得心臟都要爆裂。
那一瞬間,她都能想象自己的死狀有多凄慘,一定四分五裂,血液飆飛。
然后又想人生自古誰無死,摔死后她就不用有太多煩惱了,一了百了。
…………
在夢魘馬接住她,帶著她緩緩降落在地上時,發現自己還活著,季魚總算松口氣。
雖然過程很刺激,出乎意料,但至少還活著。
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
知道另一匹夢魘馬會在危險時救她后,季魚練習空中飛行總算不那么害怕,開始感受風中的氣息。
當然,她仍是拒絕夢魘馬的高空飛行。
面對夢魘馬的不服氣,她說道:“你們要是不聽話,我就告訴親王,讓他給我換兩匹聽話的夢魘馬。”
果然,親王殿下的名頭抬出來,兩匹夢魘馬頓時屈服。
季魚臉上露出笑容,怎么看都有點小人得志。
晚上在夢里,季魚看到來救她的江逝秋,開始和他抱怨。
“今天你不在,它們見面就給我下馬威,要不是抬出你的名字,只怕我都要被它們欺負到底。”
她一臉委屈地將腦袋拱進他懷里,可著勁兒地抱怨。
江逝秋溫柔地攬住她,安撫道:“等會兒我去教訓它們。”
“那就說好了。”季魚開心地說,抬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
此時她臉上哪里還有什么委屈,這一看就是故意裝出來的,好讓他心軟。江逝秋失笑,吻了吻她的眼角,很喜歡她在夢里的活潑大膽,就算知道她只是想借他的手去嚇唬兩匹夢魘馬,他也很開心。
季魚絮絮叨叨地和他說:“你今天不在,我挺失落的,不知道你現在到哪里了,路上順不順利……”
江逝秋含笑聽著,“路上挺順利的,現在已經過了多諾平原一帶。”
季魚沒怎么聽清楚,因為又有怪物出現要殺她,兩人只好止住聊天。
等江逝秋解決完怪物,季魚看了看他手上的劍,說道:“你的劍術真好,比法萊克好多了。”
“法萊克是誰?”江逝秋問,這名字聽著就是個男人的名字。
“是塔桑國的皇家騎士。”因為是在夢里,季魚倒也沒避諱什么,“他挺厲害的,當初塔桑國出事,還是他帶我逃,不然現在我只怕被惡魔或一些人類殺死……”
季魚對“麗薩公主”的身份沒什么認同感,是以就算來到黑暗大陸,對外也只說自己叫季魚。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黑暗大陸中有惡魔和雅迦大陸的人類勾結,萬一知道自己就是“麗薩公主”,要殺她怎么辦?
江逝秋微微蹙眉,垂眸看她。
“你看我作什么?”季魚不解地看他,被一個美男子這般專注地盯著,她會不好意思的。
江逝秋道:“阿魚,我教你劍術吧。”
“啊?”
說做就做,江逝秋招手,一把細劍出現在他手里,他將細劍遞給她。
季魚傻乎乎地看他。
所以,他是覺得每天晚上要在夢里保護她很麻煩,這是想要教她劍術,讓她可以自救嗎?這夢未免太有邏輯,不愧是夢魘馬制造的噩夢。
這么一想,季魚覺得也挺好的,與其一直依靠他人,不如自己變得強大。
俗話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如靠自己。
季魚興致勃勃地和江逝秋學劍。
從她識字到學騎馬到學劍術,江逝秋一直都是個好老師,很會針對問題教導學生,季魚能這么快識字、騎馬,固然有她下苦功夫學的原因,同時也有江逝秋針對性的教導。
就像現在,在江逝秋的教導下,她也很快掌握了一些基礎的劍法。
當然,學劍并不簡單,除了天賦外,也需要付出不斷的努力。
在夢境快要消失時,江逝秋說道:“學劍是一個不斷練習積累的過程,白天你有時間也要多練習。”
“知道了。”季魚笑道,“如果我還記得,我肯定會練的。”
江逝秋哪里沒聽出她的意思,在她看來,夢是夢,現實是現實,就像她從來不會將夢和現實混淆一樣。
在她眼里,她可以在夢里為所欲為,但在現實中,她安分乖巧,連他一個手指頭都不敢隨便碰。
他無奈地笑了下,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發現,夢境不僅僅是夢境。
它也可以是現實。
**
醒來后,季魚坐在床上,不禁笑起來。
她覺得夢魘制造的夢境越來越奇怪了,不僅江逝秋每天都要來救她,甚至居然還在夢里教她劍術。
還真是挺奇怪的。
雖是這么想,等吃過早餐,季魚還是讓麗麗絲給她找來一把劍。
“您想學劍術?”麗麗絲好奇地問。
季魚嗯一聲,沒說自己在夢里和江逝秋學了些劍術,總覺得這么說怪怪的,不如讓她以為自己想學劍。
麗麗絲給她挑了一把適合女性用的細劍。
季魚查看這把劍,和江逝秋在夢里給她的不同,它更華麗,劍刃也更鋒利。
當劍握在手里,季魚覺得身體仿佛還殘留有夢里的肌肉記憶,讓她下意識地按照夢里江逝秋教導的開始練習。
第186章
季魚開始練起了劍,而且越練越順手。
每天晚上睡覺時,在夢魘馬制造的噩夢里,她趁機跟著江逝秋學劍,等到第二天醒來,吃過早餐后,她就開始拿著一把細劍練習。
季魚也沒想到,江逝秋不在的日子里自己反而忙成這樣。
每天早上,吃過早餐后,她會先練習在夢里學到的劍法;練習到中午,接著去吃午飯,午飯過后,休息一個小時,然后離開城堡練習空中飛行騎術,練到天色暗下來,回城堡吃晚飯。
晚飯過后,她會抽出兩個小時學習文化知識、練字。
每天,她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唯一算休息的,估計就是晚上睡覺時吧,雖然睡著后總會進入噩夢之中,但身體至少是有休息的。
只是最近的夢境又有變化。
大概是覺得她練出了點名堂,夢里的江逝秋開始讓她去對付那些怪物。
做了這么久的噩夢,季魚早已經不再害怕夢里的怪物。
或許也有江逝秋一直出現在夢里保護她的原因,每次看他砍瓜切菜一般將夢里各種各樣的怪物弄死,讓她有種這些怪物其實不堪一擊的錯覺。
看得久了,人也會跟著淡定。
季魚受到他的影響,自然也不將夢里的怪物放在眼里,能坦然地對待噩夢里的怪物,在他讓她去殺那些怪物時,她就提劍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
結果,一只長得像妒婦津的怪物差點就將她抽飛,張嘴朝她咬過來。
最后還是江逝秋將她救下。
季魚懵逼許久,傻呆呆地看他,說道:“原來我這么弱啊……”
直面這些怪物時,她才知道,如果不是江逝秋每次都出現在夢境里保護她,這么多的噩夢,她一定撐不過來,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夢魘馬制造的噩夢的威力,連惡魔都為之色變,危險等級向來都是頂級的,沒有僥幸可言。
江逝秋摸摸她的腦袋,說道:“不是你太弱,而是你夢里出現的怪物太強。”
季魚疑惑地看他,“有區別嗎?”
“當然有。”他將她拉到懷里,在她臉上吻了吻作安撫,“其實夢魘制造的噩夢,都是基于某些想象而誕生,越是貧瘠的想象力,噩夢的危險等級越低,越是豐富的想象力,噩夢的危險等級越高……”
季魚頓時明白了,十分無語。
所以說,人的想象力太豐富,也是件危險的事了?
可這真不能怪她啊,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哪個現代人沒看過點靈異片、恐怖片、災難片之類的?就算沒看過那些,也能從一些民間傳說、長輩嘴里和書籍中等了解到相關的妖魔鬼怪的故事,大大地豐富了人們的想象。
江逝秋似是感慨地說:“阿魚的想象力真豐富呢。”
每天晚上的噩夢都是不重復的,夢里的怪物什么都有,如果有人或惡魔進入她的夢,絕對大開眼界。
江逝秋也覺得挺有趣的,在她的夢里,每天都有新的發現。
季魚有些尷尬,瞅著他,暗忖夢魘馬制造的夢境實在太不科學。
明明是她的夢,可是她總覺得夢里的江逝秋其實就是他本人,這種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但她找不到證據。
當然,季魚打從心里不愿意去相信。
如果夢里的江逝秋是真的,那她對他做的那些事——又抱又親的……光是想想就要腳趾摳地,想挖個洞將自己埋起來。
**
早上醒來時,季魚發了好一會兒呆。
麗麗絲不解地問:“季魚小姐,您怎么了?”
季魚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問:“麗麗絲,夢魘馬制造的噩夢……都是假的吧?”
“當然啊。”麗麗絲笑道,“雖然夢境里到處都是絕境,其實夢里的都是假的,這只是夢魘的一種能力罷了。”
雖說如果死在夢境里,會被反噬,但那確實夢只是夢。
季魚又問:“那如果親王殿下出現在我的夢境里……”
這么問時,她眼巴巴地看著惡魔女仆,一顆心都提起來。
麗麗絲想了下,說道:“應該也是假的,就算親王殿下出現在噩夢保護你,應該也只是他的能力具現化罷了,一定不是真的!”
季魚總算松口氣,只要不是真的就好,她真怕夢里的江逝秋是真的。
只是季魚不知道,麗麗絲轉頭就去找莫桑德,和他說這事。
“我也不太清楚親王殿下的能力是什么,季魚小姐說,親王殿下出現在她夢里……我看她的模樣,好像希望我說是假的,所以我就說是假的了。”
說到這里,麗麗絲攤手,覺得人類實在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莫桑德不禁沉默。
比起麗麗絲這樣的惡魔女仆,作為從親王殿下誕生伊始就跟在他身邊的管家,他更清楚親王殿下的能力。
那是夢魘之術。
可以造夢、入夢、以夢殺人。
夢魘馬有制造夢魘的能力,然而它們的能力在卡厄斯親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當初親王殿下可是憑一己之力,以夢魘之術殺死黑暗暴君魔龍布雷諾。
魔龍布雷諾是黑暗大陸最強的魔王,統治黑暗大陸近千年,是黑暗大陸當之無愧的黑暗君主。
然而這般強大的存在,居然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混血惡魔手里。
當時的混血惡魔,尚且還只是一個孩子,卻因為這一戰,整個黑暗大陸為之震動,再無惡魔敢小覷他,讓他從一個混血惡魔一躍成為所有公爵之上的親王。
莫桑德暗忖,親王殿下想要入誰的夢,沒有任何生靈能拒絕。
進入夢魘馬制造的噩夢,對他而言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
怪不得最近那個人類會開始學劍,原來是親王殿下在夢里教她劍術。
**
季魚不知道惡魔管家和麗麗絲的對話,從麗麗絲這里確認夢里的江逝秋不是真實的,而是他能力的具現化后,她就放心了。
她沒想過麗麗絲會騙自己。
在她看來,這些高級惡魔肯定懂得比自己多,哪里會想到麗麗絲其實啥都不懂,只是為了哄她,順著她的意思去說。
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在夢里該咋樣就咋樣。
反正又不是真的,她占點便宜怎么啦?
季魚非常理直氣壯,每天晚上在夢里遇到江逝秋時,會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自己白天時做了什么,說到最后,直接對他又親又抱,堪稱膽大妄為。
江逝秋長得非常符合她的審美,這么一個完美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晃,要說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愛美是天性。
現實里的惡魔親王她不敢有什么想法,也不敢造次,夢里的那就沒問題了。
現實里不敢做的,夢里就過個癮。
季魚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挺不錯的,甚至為了能在夢里占便宜,她每天都特地去接觸夢魘馬。
就算現在她的低空飛行的騎術已經練得差不多,她還是每天都抽空去練習騎馬,只為了晚上能做個噩夢。
這日,季魚騎著夢魘馬沿著密湖低空飛行。
在她騎馬橫渡密湖時,遠處的天空有什么東西朝這邊飛來,讓她心頭一緊。
很快,那東西已然靠近,速度非常快。
只見昏暗的天色下,一只黑色的三頭巨鷹拉著一輛豪華的馬車靠近,巨鷹發出嘹亮的噍叫聲,振翅飛來,在離夢魘馬一段距離時停下。
馬車的車門打開,車里赫然是兩個惡魔公爵。
看到夢魘馬背上的季魚時,他們一臉吃驚。
“季魚小姐?”
季魚認出他們,朝他們微微頷首,“雷德利公爵,米凱拉公爵,日安。”
兩個公爵忍不住盯著她,或者說她座下的夢魘馬,都是一臉吃驚之色。
在黑暗大陸,夢魘馬威名赫赫,是惡魔們最不愿意接觸的黑暗生物,如果沒有必要,他們絕對不會靠近它,更不用說驅使它為座騎。
可是現在,一個人類就坐在夢魘馬背上,周圍還有另一匹夢魘馬隨行。
這一幕成功地震住兩個惡魔公爵。
雷德利公爵忍不住問:“季魚小姐,您在做什么?”
“騎馬啊。”季魚疑惑地看他,覺得他問了個蠢問題。
雷德利公爵:“我的意思是,您怎么會選擇夢魘馬為座騎?您不怕……”
看她輕松自如的模樣,顯然和夢魘馬相處得很好,接觸的時間一定不短,可看人類的模樣,面色紅潤,十分精神,哪里有死亡的征兆。
季魚鎮定地說:“不過是噩夢,沒什么。”
她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夢魘馬的噩夢真的沒什么,再次成功地震住兩個惡魔公爵。
直到他們進入城堡時,還有些恍惚,看季魚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甚至懷疑她其實可能不是人,要不然怎么沒死在夢魘之中?
莫桑德管家接待了兩人。
得知兩人是來找親王殿下的,他說道:“殿下還沒有回來,不過如果順利的話,很快就會回來了。”
親王殿下已經去了將近三個月。
以他的速度,順利的話,三個月左右就能回來,如果不順利……
兩個惡魔聞言都很失望。
他們沒跟著親王一起去邁達加山,那里實在太危險,惡魔都是自私惜命的,自然不會特地跟去,是以這次只有卡厄斯親王獨自過去。
得知卡厄斯親王去了邁達加山,不少惡魔貴族都在觀望,想知道親王殿下能不能重新鎮壓將要復活的魔龍。
兩個惡魔公爵今天過來打探消息的,發現親王還沒回來,并未久留。
離開時,雷德利公爵看向季魚,笑道:“一段時間未見,沒想到季魚小姐越發的精神了。”
季魚淡定地道:“多謝夸獎。”
雷德利公爵看她一眼,又笑了笑,轉身離開。
季魚目送他們登上馬車離開,按住腰間的佩劍,然后轉身離開大廳。
兩位惡魔公爵的到來,讓季魚得知江逝秋可能快從邁達加山回來,這讓她的心情有些復雜。
大概是每天晚上都可以在夢里見到江逝秋,她對惡魔親王離開的這幾l個月沒什么感覺,甚至因為和夢里的江逝秋關系越來越親近,反倒是對現實里的惡魔親王有種本能地抗拒。
因為夢里的江逝秋對她而言,是一個可以讓她肆意親近的存在。
而現實里的江逝秋,讓她不敢靠近、不敢放縱自己沉淪。
季魚嘆了口氣,默默地對著黑夜發呆,直到夜色深沉,方才放任自己睡去。
又是一夜噩夢過去,夢里依舊是不變的怪物、美男和練劍、殺怪。
翌日醒來,季魚雷打不動地練劍,然后離開城堡,騎著夢魘馬飛躍山巔,在密湖周圍轉。
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騎馬時頻頻發呆。
直到昏暗的天空突然一道明亮的光乍起,季魚下意識抬頭,好看到一個眼熟的圖案。
是召喚陣!
第187章
當金紅色的光芒在密湖上空出現,驅散了黑暗大陸的晦暗、陰霾。
這是黑暗大陸永遠都不可能出現的光澤,金紅燦爛,也在第一時間引起黑暗大陸所有生靈的注意。
密林里的黑暗生物躁動起來,密湖中的怪物也潛出水面。
它們悄悄探頭:這是什么東西?
城堡里的惡魔們察覺到某種不屬于黑暗大陸的力量,心頭發緊,迅速從城堡跑出來,當他們看到出現在晦暗的天空中的金紅色的圖案時,滿臉不敢置信。
“召喚陣?怎么會?”
當惡魔們發現這是一個召喚陣時,神色大變,來到山巔前眺望,看到召喚陣下的季魚。
季魚和夢魘馬就在召喚陣之下!
召喚陣綻放的金紅色的光芒已經將他們籠罩在其中,這代表召喚陣的目標是季魚。
惡魔們目眥欲裂,迅速地躍下山巔,朝著這邊奔過來,不管如何,都要阻止召喚陣將人強行帶走,不然他們沒辦法向親王殿下交待。
再次感覺到熟悉的束縛時,季魚驚悚之余,又有種不意外之感。
在她得知倫納德公爵一直沒找出用召喚陣將她弄到黑暗大陸的幕后指使者時,她就知道對方可能還會有后手。
當然,就算不是對方做的,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所為。
發現天空出現的是召喚陣時,季魚第一時間驅使夢魘馬遠離。
只是她沒想到,召喚陣一旦鎖定召喚的對象,根本無法離開。
她的身體在召喚陣的束縛中,漸漸地從夢魘馬背后脫離,向著天空中的召喚陣飛過去。
兩匹夢魘馬發出咴咴的聲音,迅速地朝她飛過去。
這是季魚第一次聽到夢魘馬發出這種聲音,突然覺得挺欣慰的,至少證明這兩匹夢魘馬嘴里雖然不服她這主人,關鍵時候它們還是挺護主的。
金紅色的召喚陣籠罩住密湖,人在召喚陣下顯得如此渺小。
季魚的身體被召喚陣強大的力量拉扯著,不斷地朝著上方的召喚陣飛去,然后被吸入其中,強大的力量再次讓她體會到熟悉的窒息感。
季魚偏首,只來得及看了一眼那群從山巔那邊飛快趕過來的惡魔,就失去了意識……
**
落葉山脈。
城堡的一處密室里,一名披著斗篷的女巫念念有詞。
密室的中央,繪制著一個召喚陣,繁復的圖案綻放刺目的光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
法萊克緊張地盯著召喚陣,時不時看向坐在召喚陣前的女巫。
突然,召喚陣再次綻放熾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密室。
法萊克下意識閉上眼睛。
等他再睜開眼時,發現召喚陣的光芒黯淡下來,只見召喚陣中央,一名穿著騎裝的黑發姑娘安靜地躺在那里。
“麗薩公主!”法萊克欣喜地叫了一聲,忙不迭地跑過去。
只是剛靠近,就被召喚陣散發的光芒擋住。
他只能耐心地等著, 直到召喚陣的光芒徹底地熄滅, 法萊克趕緊踏入其中,將昏迷的人抱起。
法萊克檢查了一遍,見她身上沒什么傷勢后,先是松口氣,爾后又有些擔心。
他朝召喚陣旁的女巫道:“梅麗婭大人,麗薩公主沒事吧?”
召喚陣徹底地湮滅后,梅麗婭女巫將身上的斗蓬拉下來,露出一頭火紅色的長發,精致美麗的臉龐露出疲憊之色,懶洋洋地說道:“能有什么事?睡一覺就好了,你要是擔心的話,就喂她喝瓶魔藥。”
法萊克馬上說:“好的,能否請您給我一瓶魔藥?”
梅麗婭女巫從斗蓬掏出一瓶魔藥拋過去給他,嘟嚷道:“我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要勞心勞力地做這種事,你們真是不懂得孝順老人家。”
“抱歉,梅麗婭大人。”法萊克愧疚地說,“麗薩公主實在太重要,只能讓您多擔待,感謝您的慷慨……”
梅麗婭女巫朝他擺了擺手,慢悠悠地站起身。
“行了,你先帶她去休息,明天早上她應該就能醒來,你們沒事就趕緊走吧,以后別再來了。”
法萊克低下頭,恭敬地道:“好的,梅麗婭大人。”-
季魚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她看了眼房間,很快就確認這里不是卡厄斯城堡,她心里有些愁,也不知道這次又被召喚陣弄到什么地方。
確認自己的身體沒什么事后,季魚松了口氣。
她又一次幸運地活下來!
挺好的。
季魚想著,從床上爬起。
既然自己還活著,證明將她召喚過來的人應該是不想殺她的,這是一個好消息。
正當季魚打算下床去探查自己這次又被召喚陣弄到哪里時,突然聽到門口處的動靜。
下一刻,門就被打開了。
季魚根本來不及躲,不過很快,心里升起的警惕在看到進來的人時,瞬間放松下來。
“法萊克?”她吃驚地看著進來的皇家騎士。
法萊克見她醒來,臉上松了口氣,走過來道:“殿下,您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季魚搖頭,吃驚地問:“你怎么會在這?這是哪里?”
法萊克便告訴她,這里是落葉山脈,梅麗婭女巫的城堡。
“……得知您消失后,我們一直在找您,后來知道您被召喚陣送去黑暗大陸,我們就來找梅麗婭大人,請求她將您召喚回來。”
人類不敢輕易進入黑暗大陸,唯一救人的方式,便是請強大的女巫布置召喚陣,將人召喚回雅迦大陸。
季魚聽得一愣一愣的,“梅麗婭女巫?就是你當初要去找的女巫嗎?”
“是的。”法萊克沉聲說。
季魚覺得自己需要一些時間消化一下,然后就見法萊克取出一瓶魔藥遞給她。
“這是驅除黑暗力量的魔藥,您喝了吧。” 法萊克說道,“您在黑暗大陸待了八個多月,黑暗的力量已經侵蝕您的身體,這魔藥能保護您的身體不受黑暗力量的傷害。”
季魚聞言,默默地接過,一口將它悶了。
魔藥的味道有些古怪,不過喝下去后,確實感覺到身體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十分舒服。
因她剛醒來,法萊克沒有和她說太多,叫來一個侍女伺候她洗漱更衣。
在侍女的伺候下,季魚換下身上的騎裝,穿上一條點綴著珍珠和寶石的華麗宮廷裙,頭發也被珍珠發箍束起。
看著鏡子里打扮得貴氣逼人的姑娘,季魚有些不習慣。
等她打扮好,侍女帶著她出門。
法萊克守在門口,見到她就說:“麗薩公主,梅麗婭大人在等您。”
季魚哦一聲,總算明白為什么侍女會將她打扮成這樣,原來是要見這座城堡的女巫。
穿過城堡的走廊時,季魚看到城堡外的藍天白云,以及陽光下的落葉山脈,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她微微瞇起眼,有片刻的不適。
這幾個月,她習慣了黑暗大陸無處不在的黑暗,習慣了陰沉、晦暗的色澤,突然重新回到色澤繽紛的正常世界,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空茫感。
一時間,她甚至不知道這種感覺是為什么,本能地不愿意去想。
“公主?”法萊克看她,臉上有些擔心。
季魚朝他笑了笑,說道:“在黑暗世界待久了,突然看到陽光,有些不適應。”
法萊克聽后,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想說什么又克制住了。
他沉聲道:“殿下放心,以后我們會保護您,以我的生命起誓!”
其實也沒這么嚴重!
季魚有些尷尬,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騎士精神,可她也明白,自己不是真的麗薩公主,無法坦然地接受他付出生命的保護。
兩人來到城堡的一處客廳。
客廳裝飾得很溫馨,坐在客廳里的是一名火紅色頭發的女巫,高貴美麗,一雙碧色的眼睛凝望而來時,讓人以為看到廣茂的藍天。
法萊克躬身朝她行禮,“梅麗婭大人。”
季魚也提起裙擺,行了一個宮廷禮。
雖然過了好幾個月,不過當初在教堂里學的禮儀還記得,就是沒有那么標準。
梅麗婭女巫朝季魚笑了笑,指著她前面的位置,說道:“坐吧。”
季魚坐下來,法萊克站在她身后,像一名忠誠的騎士。
梅麗婭手里拿著一根魔法杖,在桌面上點了下,一杯牛奶出現,飄到季魚面前。
“孩子,喝吧。”她又說。
季魚伸手接過牛奶,心里有些無奈,怎么一個兩個都給她喝奶,她看起來像是個沒長大的小朋友嗎?
梅麗婭女巫靠著沙發,穿著一條暗紅色的緊身長裙,襯得她的身材性感火辣,勾勒出性感火辣的身材,性感嫵媚。
她的容貌很美麗,二十出頭的年輕女性模樣,身上卻有一種沉淀歲月的厚重感,讓人無法猜測她的年齡,美麗而神秘。
女巫在雅迦大陸,確實也是一個非常神秘的群體。
季魚喝完牛奶后,對梅麗婭女巫說:“梅麗婭大人,很感謝您的幫助。”
“不必謝。”梅麗婭悠然地道,“如果你不是塔桑國的公主,我也不會犧牲那么多的魔力救你。”
季魚不解地看她。
梅麗婭女巫見她滿臉迷茫,看向法萊克。
法萊克有些尷尬地說:“梅麗婭大人,麗薩公主失憶了。”
“失憶?為什么會失憶?”梅麗婭不解,手中的魔法杖朝季魚輕輕一點,一道柔和的光灑落在她身上。
季魚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除此之外便沒什么感覺。
光芒消失后,梅麗婭女巫若有所思地看她,說道:“原來如此!不要緊,她是塔桑國和雅迦大陸的希望,你們不用擔心。”
得到這話,法萊克臉上露出興奮之色,目光熱切地盯著季魚。
季魚:“……”
你們在我面前是不是進行了什么PY交易?為什么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第188章
見到梅麗婭女巫后,季魚發現自己滿腦門的問題。
可惜女巫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和他們聊了會兒,朝季魚說道:“落葉山脈的景色不錯,今天的陽光很好,你可以出去走走。”
季魚聽出送客的意思,沒再留下來繼續尬聊。
天氣確實不錯,正是春和日麗之時,清風拂面,陽光溫暖。
遠處的青山秀麗,林中有飛鳥掠過,山下湖泊碧波蕩漾,好一派風光明秀的大自然之景。
迎著微風,沐浴著久違的陽光,看著這山水相間的美景,季魚的心情難得放松幾l分,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她慢吞吞地走在城堡的花園里,滿園花香撲鼻。
法萊克盡職地跟在她身后。
好半晌,季魚終于停下,站在一面薔薇花墻前,轉頭看向法萊克。
她好奇地問:“法萊克,梅麗婭女巫為什么會答應將我從黑暗大陸救回來?”
法萊克道:“殿下,其實梅麗婭大人和您有血緣關系,她是百年前塔桑國的一位公主,按照輩份,您應該稱呼她祖奶奶。”
季魚目瞪口呆地看他,“她已經一百歲了?”
光從外貌來看,梅麗婭女巫就是個二十出頭的漂亮女人,實在看不出已經是個百歲老人。
法萊克點頭,“梅麗婭大人是一名魔力強大的女巫,她的壽命很長,只要有魔力在,便可以一直保持青春。”
季魚想到這個魔法世界里,法師、惡魔的實力越強,壽命越長,倒也不意外梅麗婭的年齡。
就是她沒想到,原來他們還可以青春永駐,實在讓人羨慕。
弄得她都想成為法師,不用保養就能保持青春靚麗。
感慨了下,季魚總算明白為什么梅麗婭女巫愿意幫助自己。
雖然梅麗婭女巫早在百年前離開塔桑國,但她到底是塔桑國的公主,怪不得法萊克會選擇來找她占卜。
想到塔桑國皇室已經被惡魔屠戮盡殆,季魚心情又變得沉甸甸的。
季魚伸手輕輕地撫摸面前一朵盛開的薔薇花,又問道:“你應該找梅麗婭占卜過,是不是已經知道殺死塔桑國皇室的兇手?”
“是的。”法萊克面上露出痛苦、憤恨之色,“這一切都是烏圖爾國的陰謀,他們妄圖吞并塔桑國,不惜發動戰爭……”
季魚微怔,回憶雅迦大陸的勢力分布。
在雅迦大陸,有十七個人類建立的國家,其中有三個大國的勢力最強盛,分別是塔桑國、烏圖爾國、巴克國。
這些國家彼此間雖有紛爭和合作,但大體上,國與國之間是比較和平的。
主要也是因為有黑暗大陸的惡魔虎視耽耽,人類不得不團結起來,共同抵御惡魔對雅迦大陸的入侵。
烏圖爾國與塔桑國相鄰,兩個大國的綜合實力都差不多,很少會大動干戈,因為一旦動起來,會兩敗俱傷,屆時不僅其他國家會趁機而入,連惡魔也會伺機而動, 對兩國不利。
“烏圖爾國的野心非常大, 他們和惡魔勾結,用召喚陣將惡魔召喚到皇宮,惡魔屠戮塔桑國的皇室時,他們的軍隊趁機攻打塔桑國的邊境……”
說到最后,法萊克悲痛不已,對與惡魔勾結的烏圖爾國恨之入骨。
在季魚被法萊克送去塔莎小鎮時,塔桑國的邊境已經不平靜,那些得知塔桑國皇室覆滅的國家悍然對塔桑國的邊境出兵。
如果不是塔桑國駐守的將領及法師們反應及時,只怕塔桑國已經被吞并。
雖是如此,塔桑國也損失了不少邊城,境內更是不平靜。
“公主,您會被召喚陣送去黑暗大陸,也是烏圖爾國的陰謀。”法萊克憤怒地說,“烏圖爾國的目標是吞并塔桑國,然而因為皇室還有您,他們不允許您活下來,便勾結惡魔,將您送去黑暗大陸殺死……”
在這個世界,要徹底地覆滅一個國家,將其吞并,首先要做的,便是將那個國家的所有皇室成員屠戮干凈。
但凡皇室只要還有成員在,都能激起民眾的反抗,以及將領們誓死守衛家園的決心。
按照烏圖爾國的計謀,塔桑國皇室所有人都應該死在惡魔的屠戮之中。
然而因為麗薩公主被送去教堂祈福,逃過一劫,她活了下來,被忠心耿耿的皇家騎士們送走。
正因為還有麗薩公主,塔桑國的民眾一直不肯屈服,反抗一直存在。
季魚不禁默然。
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是麗薩公主,但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塔桑國的麗薩公主。
塔桑國的民眾想要擁護她,而那些想覆滅塔桑國、吞并塔桑國的人則想殺死她。
“公主!”法萊克對她說,“塔桑國只剩下您,您一定要振作起來,我們會一直追隨您左右!”他的神色堅定,愿意為她付出性命和一切。
季魚壓力有些大,“不是還有梅麗婭嗎?”
梅麗婭雖然是百年前的公主,但也是塔桑國的公主,而且還是強大的女巫……
“公主!”法萊克嘆道,“正因為梅麗婭大人是女巫,民眾不會支持她的。”
女巫的名聲在雅迦大陸并不好,世人對女巫不信任,要不是女巫的實力強橫,只怕女巫的下場不會太好。
季魚不由想起中世紀時的一些獵巫活動,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世界的人類果然都是又當又立,明明忌憚女巫,偏偏需要時,又會去求助女巫。
怪不得梅麗婭對她的態度那么奇怪。
她們都是塔桑國的公主,所以在她流落到黑暗大陸時,梅麗婭愿意耗費魔力將她從黑暗大陸救出來。但也僅是如此,比起塔桑國公主的身份,梅麗婭更認同自己作為女巫的身份,女巫不愿意插手人類的事。
季魚沉默半晌,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們查清楚和人類勾結的惡魔有哪些嗎?”
聞言,法萊克詫異地問她,“公主為什么會問這個?”
“就是想弄清楚有什么惡魔參與。”季魚說道。
法萊克神色緊繃,說道:“聽梅麗婭大人說,有一位惡魔公爵。”
惡魔公爵的實力很強,幾l乎相當于人類法師中的大宗師。
人類最不愿意遇到的就是惡魔公爵,幸好那些惡魔公爵一般都待在黑暗大陸,很少來人類世界。
正是因為有惡魔公爵插手,塔桑國的皇室才會覆滅這么快,連法師都來不及救他們。
“哪位公爵?”季魚又問。
法萊克想了想,說道:“好像是一個叫雷德利的惡魔公爵。”
“雷德利公爵?”季魚愕然,不由想起那天,雷德利公爵和米凱拉公爵一起來卡厄斯城堡找江逝秋的事。
雷德利公爵離開時,特地和她說了句話,那時候她覺得奇怪,現在想想,估計雷德利公爵是話里有話吧。
如果她被召喚陣帶到黑暗大陸是雷德利公爵在背后推動的,可見雷德利公爵對雅迦大陸的野心。
烏圖爾國與雷德利公爵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看如今的雅迦大陸,因為烏圖爾國的陰謀,到處都不平靜,烏圖爾國趁機吞并塔桑國,引起其他國家的危機意識。不僅是塔桑國,各國境內現在都十分混亂,不僅有人類反叛,也有惡魔作亂。
可以說,塔桑國皇室的覆滅,正好讓雅迦大陸亂起來,非常方便惡魔渾水摸魚。
法萊克見她面色有異,問道:“公主知道雷德利公爵?”
“知道。”季魚看他一眼,“我在黑暗大陸待了八個月,怎么不知道?”
法萊克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憋住。
其實季魚這次能順利回來,法萊克等人也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畢竟黑暗大陸實在危險,得知她被召喚陣送去黑暗大陸時,他們已經作好最壞的打算——例如她已經死在黑暗大陸。
只是為了塔桑國,他們仍是請求梅麗婭女巫出手,將她平安帶回來。
法萊克不是沒發現季魚昨天從召喚陣出來時,身上穿的騎裝。
那騎裝的剪裁、布料都不是普通人能穿的,她身上也沒什么傷痕,可見她在黑暗大陸應該沒什么危險,甚至得到了庇護。
庇護她的,自然只有惡魔。
只是知道歸知道,他們卻不好向她詢問她在黑暗大陸的事。
不管她在黑暗大陸經歷了什么,在他們眼里,她就是塔桑國的麗薩公主,這點不會變。
如此自然不必再問。
**
晚上,季魚睡覺前,想到今天沒有接觸夢魘馬,估計今晚不會再做噩夢。
想到這個可能,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明明不做噩夢挺好的,可只要想到夢里不會再出現那個人,心里又失落起來。
季魚嘆氣,覺得自己沒救了。
雖然她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可當發現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個惡魔時,并沒有想像中的輕松,更多的是空落落的。
好半晌,她拍拍臉,讓自己別再想了,既然回到雅迦大陸,那就繼續當她的麗薩公主。
說服自己后,季魚躺在床上,慢慢地睡去-
夜風將窗簾吹起,正是夜深人靜之時。
“阿魚。”
季魚反應慢了半拍,方才反應過來,雙眼瞬間瞪得老大,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惡魔。接著她又左右看了下,發現這里是梅麗婭女巫的城堡沒錯,自己應該還在雅迦大陸。
可是,江逝秋居然出現在這里?
一時間,她甚至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只能呆呆地看著他。
江逝秋走到床前,垂眸看向床上的人類,她看起來傻乎乎的,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十分可愛。
他先是笑了下,爾后想到什么,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
季魚有些不自在,手指不自覺地揪緊被子,問道:“江逝秋,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找你。”江逝秋說,“沒想到你回了人類世界。”
季魚哦一聲,“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原本還想等你回來,送我回去的。”
江逝秋坐在床邊,一雙漂亮的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季魚被他看得不自在,繼續問:“你怎么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江逝秋又笑了,反問道:“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季魚:“……”沒事你來找我做什么?
不等季魚反問,他又說道:“我以為,以我們的關系,至少你見到我時,應該會開心的吧?”
可是她卻用沉默和防備的姿態來面對他,多少讓惡魔有點傷心。
惡魔傷心了,就會想做點什么。
季魚張了張嘴,解釋道:“我回人類世界了,當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你……”
雖然她很喜歡在夢里對他動手動腳、摟摟抱抱的,但這不是怕自己繼續沉迷下去,未來一輩子遺憾嗎?
俗話說,少年時最好不要遇到太驚艷的人,不然會一輩子念念不忘,成為遺憾。
第189章
早上起床時,季魚心里一陣惆悵。
大概是在神奇的魔法世界,沒辦法用科學來解釋一些事,所以每次做夢,醒來后她總能清楚地記得夢里發生的事,就連夢中江逝秋說的話也記得一清二楚。
可惜,夢終歸只是夢。
“殿下,怎么了?”法萊克不解地問她。
季魚搖了搖頭,問道:“法萊克,我們今天是不是要離開落葉山脈?”
女巫并不喜歡被人打擾,聽說這次法萊克他們為了救她,已經在落葉山脈盤桓很長一段時間。
是以在將她救回來時,梅麗婭女巫就已經下了通牒,讓他們沒事趕緊離開。
梅麗婭女巫并未因為季魚是塔桑國的公主,就有所優容。
法萊克點頭,“是的,我們午時就出發。”
麗薩公主既然沒什么事,便不好在這里久留,以免惹怒女巫。
季魚馬上拋開那些惆悵,為今天的離開作準備。
當然,作為公主,準備行囊這些有下面的人去準備,她并不需要做什么,便去找梅麗婭女巫告別。
季魚來到城堡的一個房間,房間里有漂亮的大陽臺,陽臺上種植著不少植物,花開得正好,在陽光下呈現五彩繽紛的色澤,夢幻而美麗。
季魚哪里見過這樣神奇的花,一時間看呆了。
這花長得可真精神,連卡厄斯親王的花房都種不出這么好看的。
“這是用魔法種出來的花,它叫魔光花,花瓣有百種顏色。”梅麗婭靠坐在陽臺的一個躺椅上,笑著問,“喜歡嗎?”
只見她手里的魔法杖輕點,剎時間,紫的、紅的、黃的、藍的等花飛起。
季魚下意識抱住飛來的花束,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謝謝梅麗婭。”
梅麗婭懷里抱著一只白貓,它的毛發很長,潔白如絮,像云朵一般,毛茸茸的非常可愛,看起來嬌里嬌氣的。
季魚抱著那束魔光花,坐在梅麗婭身邊,好奇地盯著那只貓。
這一看就不是正常的貓,女巫養的貓,說不定也是什么魔法生物。
梅麗婭修長的手指輕撫著白貓,白貓被她擼得露出柔軟的肚子,發出嫩呼呼的叫聲。
見她盯著白貓,她笑道:“它叫格魯斯,要不要摸一摸?”
季魚知道這位女巫對自己是縱容的,否則不會送她用魔力精心養的魔光花,又讓她摸自己的愛貓。
她伸手去摸了摸,白貓似乎不太喜歡她,喵了一聲,用屁股對著她,毛茸茸的尾巴將她的手甩開。
季魚收回手,一臉可惜地道:“看來它不喜歡我。”
“不,格魯斯只是不喜歡黑暗的力量。”梅麗婭女巫一雙碧色的眼睛凝視面前的姑娘,“你身上有黑暗的力量。”
季魚下意識低頭,不明白自己身上哪里有黑暗的力量。
明明昨天她醒來時,法萊克還給她喝了驅除黑暗力量的魔藥,按理她身上的黑暗力量已經消除才對。
梅麗婭悠然道:“有光的地方, 就有黑暗!黑暗的力量無處不在, 人類就算不做什么,也會沾上黑暗的力量……”
季魚臉上保持客氣不失禮貌的笑容。
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梅麗婭失笑,那雙睿智的碧眸很溫和,說道:“孩子,如果有一天,你將與黑暗為伍,不要害怕,你只要順從自己的心。”
季魚心中微緊,忍不住說:“可是,世人害怕黑暗,如果他們發現……”
“世人如何想并不重要!”梅麗婭意味深長地看她,“你要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而非是世人不允許什么,世人多愚昧,世人的想法不一定是對的。”
季魚不禁沉默。
她想起穿越到這個世界后,在塔桑國皇城教堂待的半個月,想起法萊克他們拼死帶她逃亡,想起塔莎小鎮那些安居樂業的居民,想起塔桑國民眾在戰爭中的殊死抵抗……
她雖然不是麗薩公主,在所有人都認為她是麗薩公主時,無法拋開“麗薩公主”要承擔的責任。
以前季魚將自己這個“麗薩公主”當成吉祥物,塔桑國民眾需要的一個信仰,法萊克和奇瑞爾讓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然而去了黑暗大陸一趟,發現自己以后可能做不到。
好半晌,季魚問:“梅麗婭,我以為你會像教堂的人,會生氣我與黑暗為伍……”
話還沒說完,就見梅麗婭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
季魚茫然地看她,自己說了什么可笑的話嗎?
梅麗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淚,說道:“孩子,你不會忘記女巫在雅迦大陸的名聲吧?并不比惡魔好多少。”爾后想起她失憶了,又笑道,“很多年前,人們認為女巫是邪惡的存在,女巫和惡魔一樣,都應該被殺死,女巫曾經為自己辯解過,但無人相信女巫,女巫最終決定放棄人類,遠離人類的城邦……”
季魚漸漸明白她的意思。
女巫從來都不是循規蹈矩的群體,她們擁有強大的實力,毋須懼怕人類的偏見,同時也不像人類那般,畏懼惡魔。
雖然女巫不會與惡魔為伍,卻也不會看到與惡魔為伍的人就喊打喊殺。
“世人對女巫的誤會根深蒂固,沒什么好說的。”梅麗婭抱怨道,“我們女巫才不會不分清紅皂白就喊打喊殺的,就算人類與惡魔為伍,只要不做殺人放火、違背道義的事,有什么可干涉的?”
季魚心臟微微一跳,面露尷尬之色。
好了,她總算明白梅麗婭為什么會突然和自己說這話,看來她應該知道什么,難道梅麗婭知道自己在黑暗大陸的經歷?
“我可不知道。”梅麗婭就像有讀心術似的,含笑說,“不過你身上的黑暗力量太濃了。”
什么樣的情況下,能讓一個人類沾上這般濃郁的黑暗力量?
肯定是和一個強大的惡魔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甚至同床共枕,連夢里都是那個惡魔。
幸好季魚不清楚這些, 不然肯定尷尬得想挖個洞鉆進去。
看她懵懵懂懂的, 梅麗婭心生愛憐,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唇角勾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好孩子,惡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是權欲、是陰謀、是生靈涂炭……如果惡魔有一天能幫助你實現你的理想,是人是惡魔,又有什么關系呢?”
季魚:“……”
**
法萊克等在門外。
見季魚抱著一束魔光花,神色恍惚地出來,他有些納悶,問道:“殿下,您和梅麗婭大人告別了嗎?”
季魚:“……告別了。”
難道發生什么事?否則她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法萊克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梅麗婭大人有什么指示?”
季魚:“……”
指示沒有,大膽的發言倒是有。
作為一個現代人,季魚其實很喜歡女巫這個群體,她們的想法很通透。
只是……為什么梅麗婭會覺得,惡魔會是戀愛腦,仿佛只要她一句話,就有惡魔什么都會捧到她面前呢?
利用惡魔什么的……也得那惡魔肯給她利用吧?
最后,季魚揮開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和塔桑國的騎士一起離開女巫的城堡。
隨行的騎士有五十名。
這人數實在少,但想到塔桑國現在各地都亂了,法萊克能帶著五十人過來保護她,已經算不錯。
季魚披著斗篷,騎坐在馬背上,與眾騎士一起穿過落葉山脈。
法萊克原本是打算與她同乘——他記得麗薩公主不會騎馬,只能由人帶著。哪知道這次麗薩公主并不需要與人騎行,同時向他們展示高超的騎術。
法萊克都驚呆了。
晚上扎營歇息時,季魚坐在燈下,查看法萊克遞來的一些關于塔桑國戰事的消息,法萊克原本想念給她聽的,哪知道她擺手表示不需要,自己看起來。
法萊克覺得麗薩公主太讓人吃驚了。
她不僅學會騎術,還學會識字,甚至還能書寫。
要知道,因為麗薩公主失憶,聽說連常識都丟了,更不用說認字什么的。
半夜,一群魔獸襲擊他們的營地。
季魚從睡夢中驚醒,提著劍就跳出去,迎向一只朝著主帳蓬撲來的魔獸。
法萊克原本欲要回去救援,就見季魚一劍輕松殺死那只魔獸,到嘴的“小心”默默地咽下。
將魔獸擊退后,季魚用帕子拭去劍上的血漬,詢問傷亡情況,得知沒有死亡,只有幾個騎士受了傷。
她吩咐道:“先給他們治療,讓他們后半夜好好休息。”
法萊克應一聲,忍不住看她秀致美麗的面容,麗薩公主還是那個麗薩公主,但好像又不一樣。
麗薩公主居然學會了劍術,而且劍術還挺高超的。
她在黑暗大陸的八個月,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感覺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
季魚沒理會法萊克的疑惑,淡定地回帳蓬休息。
剛睡下不久,就見到出現在夢里的江逝秋。
他站在黑暗的密林里,溫聲問道:“發生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一群魔獸夜襲,不過被我們打跑了。”她臉上沒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我也有殺魔獸呢。”
江逝秋臉上的笑意微深,“嗯,阿魚真棒。”
“還好。”季魚說著,突然朝他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江逝秋似乎呆了下,有些疑惑地看她,似是沒想到,昨晚在夢里,她還防備自己,表現得十分疏遠,今天居然不裝了。
季魚理直氣壯地說:“反正只是在夢里,我親幾下有什么?”
她想開了,現實中的惡魔親王是不敢動的,那夢里的江逝秋還不是由她為所欲為?反正注定得不到,不如在夢里過個癮,省得自己哪天憋成變態。
江逝秋默然片刻,然后笑著擁她入懷。
真好,看來暫時不用弄個小黑屋將她關起來。
第190章
落葉山脈的范圍很大,他們在山林間走了將近十天,終于離開落葉山脈。
從落葉山脈出來后,他們進入一個叫墨爾的小鎮,打算在這里修整,讓大家好好休息。
白天要趕路,晚上還要面臨魔獸的襲擊,就算是身強體壯的騎士都有些受不住,何況是季魚這個普通人。
墨爾鎮很繁華,鎮內不僅有教堂,還有討生活的傭兵,以及走南闖北的商人。
因為小鎮靠近落葉山脈,每天都有傭兵進入落葉山脈獵殺魔獸,將魔獸賣給前來收購的商人。
商人們的到來,又拉動了小鎮的經濟,使小鎮越發繁榮。
季魚他們離開落葉山脈時,就順手獵殺了一些魔獸,假裝他們是進入落葉山脈獵狩的傭兵小隊。
如此也能掩人耳目。
已經是傍晚,小鎮里依然十分熱鬧,除了那些從落葉山脈歸來的傭兵外,還有不少從外地趕過來的商隊。
季魚披著斗蓬,跟著騎士們走進一間酒館。
酒館里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喝酒的傭兵,還有一些外地的商人,商人正和傭兵們說小鎮外面的事。
因落葉山脈居住著一位女巫,就算女巫并不親近人類,然而女巫仍在無形間庇護了墨爾小鎮,不止人類盜賊,就連惡魔也不敢在這邊肆虐。
縱使雅迦大陸很多地方都亂了,墨爾小鎮這一帶仍是寧靜安逸,小鎮里的人們的生活并沒什么變化。
在酒館吃飯時,季魚從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中得知很多關于雅迦大陸的情況,比想像中要混亂,人類建立的十七個國家,已有大半的國家打起來,其他國家也同樣不平靜,人類的戰爭一觸即發。
各國的人類在混戰,惡魔也在趁機作亂。
最無辜的還是那些平民百姓,不是死在當權者挑起的戰火中,就是死在作亂的惡魔手里。
甚至有不少人類被拐賣到黑暗大陸成為惡魔的奴隸,或者直接成為惡魔的糧食。
季魚默默地聽著商人們帶來的消息,臉上的神色不太好。
去參加雷德利公爵舉辦的宴會時,她從那兩個人類少女奴隸口中得知,自從塔桑國皇室覆滅后,塔桑國內有很多無辜的百姓被拐賣給惡魔,或者是惡魔進入人類世界,趁機將人類捉走。
現在不僅是塔桑國的百姓,其他國家的百姓也遭遇一樣的災難。
“殿下?”法萊克擔憂地看她。
季魚沒什么胃口,隨便吃了幾口,說道:“我有些累,想去休息。”
法萊克以為趕了十天的路讓她累著了,沒有說什么,帶她去租的房子休息。
墨爾小鎮里有很多特地租給商隊、傭兵休息的房子,由于他們人多,直接租了一棟獨門獨院的房子,如此也比較安全。
季魚住在三樓的一個房間,上下左右都是塔桑國的皇家騎士護衛著。
季魚的心情不好,洗漱過后就上床休息。
在夢里醒來時,睜開眼看到床邊的江逝秋,她猛地朝他撲過去,將臉埋在他懷里,摟著他不作聲。
江逝秋輕撫她的背,溫聲問:“阿魚,怎么了?”
季魚嗅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聽著他的聲音,難受的心情漸漸地平靜下來。
蹭了蹭他的胸膛,她說道:“江逝秋,我好像忘記告訴你,我是塔桑國的麗薩公主。”
雖然知道夢只是夢,然而因為夢境太過真實,甚至每天晚上都能和他在夢里相見,她總忍不住向他傾訴白天時發生的事。
其實季魚也懷疑這些夢的真實性。
要知道,現在她可沒有再接觸夢魘馬,然而每天晚上仍是會做夢,只是現在的夢已經不是什么噩夢,更多的是與江逝秋在夢里相會。
季魚偏向于,這夢和惡魔親王的某些能力有關。
夢里的江逝秋,肯定不是惡魔親王本人,可能就是他的能力具現化出來的“人”,要不然,他怎么對她如此放縱,任她又親又抱的?
他居然都不會反抗,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
仿佛在夢里,他們就是一對戀人。
自從看開后,季魚對每天晚上的夢同樣淡定了。
畢竟這是魔法世界,什么都有可能發生,做個夢也沒什么。
季魚覺得能在夢里見到江逝秋挺好的,有些話她不敢和惡魔親王說,但面對夢里的江逝秋時,就無所顧忌了。
“其實我也不是真正的麗薩公主。”季魚繼續說,“真正的麗薩公主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只是湊巧和她長得比較像罷了,被他們誤認為是麗薩公主……剛開始時,我一直否認,說我不是麗薩公主,可是他們都不相信,甚至認為我與惡魔為伍,受到惡魔的蠱惑,將我送去教堂沐浴圣水……”
說到最后,季魚忍不住嘆息,覺得自己真是倒霉。
“他們都認定我就是麗薩公主,我再怎么否認也沒用,不管是烏圖爾國,還是惡魔,都要麗薩公主死……”
如今她除了乖乖地當這個麗薩公主,沒有其他的辦法。
江逝秋安靜地聽著,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披散的黑發。
直到她說完,他突然問:“阿魚想做什么?”
“什么?”季魚抬頭看他。
他垂眸,凝視她茫然的臉龐,溫柔地在她唇邊烙下一個吻,柔聲說:“阿魚有什么計劃嗎?”
季魚被他親得心臟微悸,有些結巴地道:“計、計劃啊,倒是沒有,不過我知道法萊克他們的計劃,他們想將我送回塔桑國的皇城,讓我在皇城登基為女王,然后以塔桑國女王的身份向烏圖爾國宣戰。”
烏圖爾國勾結惡魔屠戮塔桑國皇室,并趁機攻打塔桑國,這個仇塔桑國不可能不報。
塔桑國因為群龍無首,就算那些將領、法師們極力抵擋烏圖爾國的軍隊,然而士氣仍是受到影響。
唯有麗薩公主登基為女王,方才能穩住塔桑國的局勢。
江逝秋對此不置可否,問道:“阿魚呢?阿魚心里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季魚沉默片刻,認真地說,“我想結束戰爭,想讓那些無辜受罪的普通人過得好一些。”
她沒什么大志氣,也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可當看到那些普通人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因為他們只是普通人,活得那般凄慘,就想讓他們過得好一些。
畢竟,她也是普通人,如果不是成為“麗薩公主”,她也會是那些普通人中的一員,面對戰爭、面對惡魔,毫無反抗之力,只能被動地接受悲慘的命運。
江逝秋臉上露出微笑,忍不住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她。
季魚被他弄得有些傻。
雖然以往都是她主動對他親親抱抱,他欣然接受,但也只是親吻她的臉,很少會這么直接。
當然,她也不討厭就是了,還挺喜歡的。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他似乎發出一聲感嘆。
“阿魚果然是好姑娘……”
季魚暗忖,她哪里算好?要是她真的好,當初在雷德利城堡,她就應該跳出來,請求江逝秋將雷德利城堡的人類奴隸帶走,以那位惡魔親王對她的縱容,肯定不會拒絕她的要求。
或者她也可以借惡魔親王的勢壓人,讓雷德利公爵善待那些人類奴隸。
想必雷德利公爵為了討好親王殿下,應該會答應。
然而她什么都沒做。
甚至因此心情不好,她對那位惡魔親王心有隔閡,下意識與他疏遠,面上敷衍著他。
當時的她可真是又當又立的。
**
清晨,季魚醒來時,聽到窗外傳來的鳥鳴聲,以及街道上隱隱傳來的喧囂聲,那是屬于小鎮特有的聲音,充滿人間煙火氣。
法萊克敲門進來,手里端著早餐。
他看了看季魚,見她神色平和,沒有昨晚的沉悶,總算松口氣。
“殿下,我們今日在鎮里休息一天,順便采買一些東西,明日就離開。”法萊克沉聲道,“昨晚我收到奇瑞爾讓人送來的消息,最近兩個月,邊境又有好幾座城被烏圖爾國占領……”
塔桑國的局勢越來越危險,特別是在季魚消失的這八個月,塔桑國一直都是處于群龍無首的狀態,沒有一個穩住局面的人,不管是民眾還是軍隊的氣氛都不好。
是以這次能順利地將季魚從黑暗大陸帶回來,法萊克他們無疑是高興的。
法萊克道:“殿下,我們得盡快趕回皇城。”
季魚嚴肅地點頭,“我知道,你們安排罷,我會盡量配合的。”
聽到這話,法萊克眼角浮現水光,似乎想說什么,又克制住,只是起身朝她行了一個代表忠誠的騎士禮。
季魚沒想到這個流血不流淚的硬漢子差點要哭了,不免有些尷尬。
“咳,你不用這樣。”
法萊克道:“殿下,只是要委屈您了。”
委屈什么的,季魚只是笑了笑。
在墨爾小鎮采買好需要的東西后,他們繼續趕路。
雖然很想盡快回到塔桑國皇城,然而他們都清楚,烏圖爾國和惡魔們一直在尋找麗薩公主,試圖將她殺死。
所以這一路上,他們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走那些大道,只能拐小路走。
這一路堪稱餐風宿露,十分辛苦。
饒是季魚有所準備,依然累得不行,覺得屁股都要被顛麻。
晚上睡覺時,她在夢里和江逝秋抱怨:“雅迦大陸的馬速度還是慢了點,如果夢魘馬在就好了,可惜它們是黑暗生物,要是它們出現,只怕會嚇壞那些人類……”
江逝秋將她摟到懷里,給她按摩腰背,見她一直笑,問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呀。”季魚樂呵呵的,“這是夢里,你給我按摩也沒用啊。”
江逝秋笑而不語,仍是認真地給她按摩。
第二天趕路時,回想夢里的事,季魚依然覺得好笑。
“公主,您笑什么?”法萊克不解。
季魚坐在馬背上,披著斗篷,遮住臉面和身形,說道:“沒什么,就是昨晚做了個好笑的夢。”
聞言,法萊克也沒有糾結這個,轉而道:“殿下,過了前方的山脈,就進入莫拉森林,屆時就能回國。”
說到這里,在場的騎士都有些激動。
他們怕遇到烏圖爾國的軍隊,不敢穿過烏圖爾國的領地,而是從另一個國家的邊境拐到莫拉森林,拐了大半個圈,多花費一個月的時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季魚也看過地圖,知道他們回國的路線。
這么看來,再過半個月,就能進入塔桑國,挺好的。
然而,季魚沒想到,烏圖爾國的軍隊還沒追過來,卻遇到追殺他們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