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親完人就昏算個什么事啊!?”
端玄邊給昏過去的鏡妖搭脈,邊小聲抱怨,耳朵卻不知不覺間泛了紅。
剛才自己像是著了魔似的,居然也沒抵抗,甚至過后還下意識回味感受……
她從未想過,這種極度失控的情況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并且直到現在還沒完全消退!
太反常了!
她蹙起眉,掌心凝冰,覆蓋在發燙的耳朵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仍抱著腦袋、昏迷不醒的鏡妖,逼著自己思考。
這家伙一直以來都是乖順而克制的,在她已經給出臨時方案的前提下,突然放飛自我干了出格事,必定是發現了什么不得不這么做才能觸碰的真相。
她已經檢查完鏡妖的內息了,體內靈力運轉情況一切正常,看鏡妖現在的反應,令她昏迷的“攻擊”應該作用在精神層面。
這讓端玄不由得想起失憶病患恢復記憶時的表現。
端玄托著下巴,心里雖然已經有了初步猜測,但先前那個令她費解的疑點,又讓她不敢輕易確認。
如果幕后者不希望她或者鏡妖恢復記憶,為什么又要保留這條記錄?
是另一方的提示?還是陷阱?
此外,為什么鏡妖出現了恢復記憶的癥狀,而她沒有?
線索一如既往太少,她不能干等著鏡妖蘇醒,在確認過鏡妖的狀態并未影響到“格子間”和遠距離監視后,便開始一條條瀏覽自己的記錄,重點關注情人節、“520”和七夕等重要且廣為人知的情侶節日。
以及,她的生日,和確定關系之后也許會有的“紀念日”。
2月14日之后,最近的情侶節日就是3月14日的“白情”。
然而“白情”當天的記錄,僅有出任務心得。
端玄想了想,隨手翻到了“520”的記錄。
依然沒有與“某人”相關的內容。
她又翻回前面,一目十行看下去。
在2月14日至“520”之間短短三個月內,除了2月14日的內容,全部的記錄只顯示了一件事: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仿佛她在2月14日所有的情緒波動,都如曇華一夢,轉瞬即逝。
若不是因為鏡妖恰好與“某人”有著一些共性,又恰好在親完她之后昏厥過去,端玄都要以為2月14日的記錄是被故意偽造出來的。
梳理完思路,她將記錄靈箋收起,再次凝視玄覽。
雖然原因不明,可身體應該不會騙人。
哪怕再信任“自己”,她失憶時,對和另一個自己進行親密接觸還是抗拒的,然而她的身體卻接受了鏡妖的冒犯。
她們甚至還成功進行了靈力交換,如今端玄一點都不覺得困倦,先前消耗的靈力也徹底恢復。
要是玄覽醒著,端玄其實有點想親自試試。
但“爐鼎現世”的消息已經放了出去,她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醒著,應對不知何時會突然到來的意外。
“你究竟是個什么來頭啊……”
施法為鏡妖緩解頭痛時,端玄忍不住呢喃,“難不成,你是穿越前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的器靈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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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之后,玄覽只覺自己再度墜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海。
她隱約還能感知到聲音與零碎畫面,然而每當她想要去觸碰它們,便會無處可尋。
唯有昏過去之前聽見的聲音、看見的影像,此刻還能出現在她眼前。
“你是誰?端玄嗎?”她凝視著并不真切的一抹白影,以及偏向上方的兩個反光圓片,大膽猜測,“我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映照過你?”
白影與鏡片的主人不應答,只是笑著喚她“鏡子”,但就連聲音亦是模糊的、破碎的,甚至無法分辨性別,像是被隔在了墻壁的另一端。
玄覽試著觸碰鏡片,更劇烈的疼痛卻從指尖傳來,差點讓她在這片漆黑里再度昏過去。
“……既然無法觸及,那我便默認是答案。”她強忍著痛楚,推著眼鏡慢慢說下去,“我在很久之前就是映照端玄而化人,并且與她有著親密的情侶關系,來到這個世界,恐怕是我們共同作出的選擇。”
“但神明……或者說世界意志讓我們失去了這些記憶,這個世界,想要將我們永遠困在這里。”
她并沒有使用任何法術,也不知該如何在這種情況下緩解疼痛,然而痛楚竟奇跡般地消退了,像是在認同她的猜測一般。
這明明十分奇怪,但玄覽并未像端玄那樣生出警惕之心,反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無所謂了,不管真相究竟如何,我們都只會按自己猜測的方向去努力。”她笑道,既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看不見的世界意志說話,“大不了,逃離之后再互相失憶一次。比起在這個無序的黑暗世界里被困到不得不與環境同化,冒犯‘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說罷,她緩緩抬手。
源自端玄的靈力,在她掌心化作一把雪白的長劍,她毫不猶豫地對著眼前的幻象與漆黑揮劍,將它們一并斬破。
一線光亮驟然照進來,她下意識瞇起眼睛。
幾秒后,一雙再熟悉不過的魔族血瞳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端玄正與她近距離臉對臉,就連發現她蘇醒,對方似乎也沒有退遠的意思。
“……抱歉,突然昏過去了。”玄覽主動開口。
“沒事就好,你想起什么了嗎?”端玄問。
發現她并未像平時那樣坐直身體對自己說話,而是保持著現在這個詭異的姿勢,玄覽眨了眨眼,并未應話,而是再度去夠那兩瓣柔軟。
如她料想的一樣,端玄沒有阻止,任由她貼上來。
但這回沒過幾秒,端玄終于皺著眉退開,手背遮住半張臉,沒好氣地提醒:“別光顧著占便宜!”
玄覽下意識想如實回答“什么也沒想起”,話到嘴邊,她卻還是由著自己的推測答:“想起很久以前就映照過您,我們穿越前是一對同居情侶。”
她自以為裝出了十分認真的神情,然而端玄盯著她看了幾秒,仍篤定道:“撒謊,你明明什么也沒想起,頂多只是看到了一點點碎片,并且根本無法辨認其內容。”
“但如果我們之間有著情侶關系,冒犯就會成為常態。”猜到她會一眼識破謊言,玄覽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與‘自己’做一個世界的情侶,以此來換取無數次觸碰真相的機會。這筆劃算的交易,還請您務必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