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if線10
“這代表不了什么。”
沈初是這么告訴謝時銘的,也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謝時銘嗯了一聲。
然后就著窗外的飄雪,將沈初欺負得又嗚咽起來。
雪花融化,雪滴濺落,這次不再有時間限制和次數限制,到最后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的。
等沈初再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謝時銘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穿戴好衣服,正人模狗樣的坐在床邊看著他。
“我該走了。”
走你!
沈初眼皮都感覺腫了一樣,趴在床上不想說話。
趕緊走。
“下次我再來,還能讓你看見嗎?”
“”
不想看人,沈初趴在床上低聲道:“不能。”
“好。”
好個屁。
趕緊走。
床墊彈了一下,隨后是腳步聲和關門聲。
沈初抿了抿唇,在床上趴了一會兒,覺得無聊,這才慢吞吞爬起來。
身上干凈清爽,雖然有些過了火,可昨天臨睡前,也能感覺到謝時銘幫他好好清理了一番。
不知道怎么想的,沈初看了看門口,下一刻,走過去打開。
門外站著一個人。
再下一刻,沈初受驚般就想把門拍上,結果被對面伸出手給擋住了。
“謝時銘,你是不是有病?!”
謝時銘笑了笑:“想和你道個別。”
“那我要是沒開門呢?!”
沈初嗆聲道。
“初初。”
謝時銘對上他的視線,低聲認真道:“我站在這里,并沒有想過你會來開門。”
“我只是還不舍得走。”
謝時銘伸手碰了碰沈初的臉。
“但只要你愿意,無論什么時間,什么地點,我都能出現在你身邊。”
那天之后,謝時銘還是坐上飛機離開了。
不過這人將他的話當耳旁風,在他眼前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有時候沈初都忍不住想問謝時銘,難道醫院已經不需要他這位醫生了是嗎,怎么那么多假可以請呢?
但其實謝時銘出現在他眼前,基本上也不做別的。
節日親自過來送個禮物,有時候給他帶一杯奶茶,或者一份蛋糕,甚至還送過他回公寓樓。
都是些很尋常的事情。
可如果知道謝時銘是從國內趕過來做這些事情,那就不尋常了。
這純純是有病。
“我想盡量給我們之間創造些別的回憶。”
“希望你在想起我的時候,不僅僅是想起以前。”
每次都能有理由。
“我在追求你,初初。”
不止是他身邊的同學都知道了謝時銘這個人,就連他舅舅也知道謝時銘會過來找他。
一開始還覺得沒什么,但后來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欲言又止。
謝時銘根本就沒想過隱藏什么。
安東尼這種神經大條的,在知道謝時銘一直是國內外往返后,甚至還問他怎么就能狠下心不答應對方的追求?
“上一次,他看到我,眼神刺啦刺啦。”
安東尼做了個怕怕的表情:“要打雷劈我!”
沈初:“”
謝時銘是什么雷公嗎,還打雷劈你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謝時銘竟然還這樣看過安東尼,是吃醋?
可他每次過來找他的時候,都一副游刃有余,淡然處之的姿態。
沈初一開始還想把人罵走,結果到最后反倒顯得他無理取鬧一樣,于是后來他也就不說了。
可采取無視的態度,這人出現在他同學面前,沈初也不好真的無視。
這樣繞著繞著,繞到最后,每次都是意想不到的結果。
有一次,安東尼實在忍不住,又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能不能趕緊收了對方,要不然他都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了。
怎么想的
沈初沒回答。
事實上,連他和謝時銘怎么發生關系的,為什么就做了,他都沒仔細去想過。
做了就做了,大概在那個時候,看到謝時銘在他身上喘息,控制不住表情,緊皺著眉頭,壓抑著,卻又無法忍耐的時候,會讓沈初有種占據上風的錯覺,雖然每次都仿佛是他被欺負一樣,可沈初清楚,如果他真的想要去反抗,謝時銘會服軟認輸。
他從未在謝時銘身上體會過這種感覺。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無法去抗拒,每次心底的陣地都會失守。
而且他和謝時銘之間的關系,還聯系著其他人。
讓沈初怎么去往深處想?
他連項星河欲言又止的目光都不想去對視上。
不希望再有別的波動。
說他躊躇不前也好,膽怯也罷,現在的生活,他不想再有別的動蕩。
但確實這樣下去不行。
他們之間這樣不清不楚的繼續維持著關系,這不是沈初想要的。
而且這和逃避有什么區別?
可還不等沈初想找個機會和謝時銘說清楚,最近一個節日,謝時銘并沒有出現。
雖然謝時銘從來不會提前知會一聲他什么時候過來,但每個節日,他都不曾缺席過,這還是第一次
“初哇,你今天,走神好幾次!”
“我一直在跟你哈嘍。”
有時候沈初真的想堵住安東尼的嘴。
如果他不說話,沈初就不會注意到這件事。
如果他不注意到這件事,心情就不會這么糟糕。
而這已經是節日過后的第二天。
晚上往公寓樓走的時候,沈初一直在踢小石子。
直到小石子滾到了一個人的腳邊。
謝時銘提著一盒巧克力站在公寓樓的門口,一如往常。
“我好像來晚了。”
沈初停下腳步,并沒有回話。
謝時銘走過來,想伸手將巧克力遞給他,沈初下意識推開,卻聽見對方低低悶哼了一聲。
聲音很小,但沈初卻聽到了。
他皺了皺眉,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你怎么了?”
謝時銘也皺了下眉頭,對上沈初的視線,眼底好像有些什么在閃動,卻是搖了搖頭道:“沒事。”
沈初突然就有些心煩。
他繞過謝時銘:“隨便你,還有,你來不來晚了,也和我沒關系,我從來沒要求你來過。”
“初初——”
“其實你該早放棄的,以后都不用來了。”
“你不來我也并不覺得有什么。”
“反正——”
“我和爸媽坦白了。”
沈初聲音驀地一頓,而后猛然回頭看向謝時銘。
“你你說什么?”
“還有大哥他們,以及爺爺。”
謝時銘繼續開口道:“一直出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問我的時候,我就坦白了。”
“我說我在追求你,這五年來親自照顧你,也多是出于私心。”
“這輩子,除了你之外,不會再有別人。”
說到這里的時候,謝時銘自嘲一笑:“原本想事情徹底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告訴你。”
“不是想給你壓力,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
“初初,我只是想告訴你,當你愿意走向我的時候,不會有任何阻礙。”
沈初看著謝時銘,這才注意到,謝時銘衣領未遮蓋的地方,隱隱透著一抹紅痕,像是被打過的痕跡。
他大概知道是誰動的手。
他們家那位老爺子,性格脾氣都很倔,也很古板,知道謝時銘對他恐怕氣性不會小到哪里去。
應該說,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還有蘇落悅和沈鳴州,怎么可能接受?
他這個假兒子,拐帶了人家親生的
沈初都不敢想蘇落悅和沈鳴州知道的時候,會怎么想,又會怎么看待他。
他不得不承認,在這段維持的關系中,之所以依舊沒有個定論,那些逃避的原因里,這些占據很大一部分。
可現在,謝時銘卻擋在他面前,把一切都說開了
這一身傷,想也知道,面對家里人的時候,他都說了什么。
突然覺得比起謝時銘,他那些心思,實在上不了臺面。
沈初低垂下視線:“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呢?”
這個問題他早想問,直到現在才問出口。
“你有哪里不值得喜歡嗎?”
在沈初抬起視線的時候,謝時銘看著他開口道:“小時候,從我被接回沈家,其實很多時候,都會覺得和沈家的氛圍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怎么融入進去,也沒想過。”
“我知道爸媽都很好,也都很想讓我盡快融入進來,但當時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謝時銘不由得低嘆一聲:“當時我的養父才去世沒多久。”
“我沒辦法”
對于謝時銘的養父,沈初有印象。
畢竟后來謝俊澤和他爸媽被收拾,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那對父母做了對不起謝時銘養父的事,而謝俊澤對謝時銘的針對倒是其次。
只是沈初不明白,15歲之前,他也算是跟著謝俊澤一起針對謝時銘吧?
怎么那時候,謝時銘沒一起恨上他嗎?
不過也是,謝時銘連謝俊澤都不一定恨,更確切的說,甚至是在無視對方。
那對他
“第一次打破這種隔閡的,其實是你。”
沈初詫異抬頭,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啞:“怎么,你是有受虐癥嗎?”
“我那時候可是在欺負你。”
謝時銘看著沈初,突然笑了下:“說的是晚上躲在被窩里偷偷學習,還要裝作沒怎么努力,結果卻又總暗戳戳和我比成績的那種欺負嗎?”
沈初:“”
想打人。
笑完,謝時銘目光柔和,又再次開口道:“那些日子,你總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可以漠視謝俊澤,但我做不到漠視你。”
“一直以來,你都是不同的。”
“初初,是你讓我第一次覺得,我在這個家里有了真實的存在感。”
“只是意識到對你的感情,還是太晚了。”
“但我現在已經在努力了。”
謝時銘朝沈初伸出手:“現在只求你,能不能朝我走幾步。”
“只要幾步就行,剩下的我來就可以。”
沈初看了那只手半晌,最后收回了視線。
“沒關系。”
謝時銘啞聲道:“我可以繼續等,不管等多久——”
“啪!”
一個巴掌拍向了他的掌心。
“我現在只考慮畢業的事。”
“再不畢業,我都多大了。”
沈初視線偏向一邊,抿了抿唇:“雖然現在不想和你比什么,但我也不想一直落后好嗎。”
謝時銘彎起眼睛笑起來,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好,我等你。”
畢業那天,蘇落悅和沈鳴州都來了,他舅舅和簡行哥也在。
沈初還收到了來自沈朔,還有沈逸和沈隨送來的禮物。
對于他這三個哥哥,沈初多少有些心情復雜。
原本以為這三個其實對他挺看不上的,雖然他醒來后,對他態度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但后來他出國,彼此之間其實也沒怎么聯系過。
可自從謝時銘在家里說開了之后,他們三個就明里暗里聯系他,打聽他的想法。
話里話外的意思,竟是他如果不愿意,他們會給他做主一樣
聯系慢慢多了起來后,時不時總會送他禮物。
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總讓沈初感覺到幾分笨拙的意思在。
后來蘇落悅偷偷告訴他,沈朔他們還會跟蘇落悅還有沈鳴州打聽他的喜好。
問的時候很有些別扭,但因為這個,他們之間的關系竟好了不少。
沈初這才意識到,從小在老宅長大的三個哥哥,究竟有多不會表達感情。
可能失去過才擰過勁兒來,想要去彌補遺憾。
盡管需要修補的地方有很多,但隨著時間,總會慢慢拼湊起來。“初初,今天他不來嗎?”
項星河往左右看了看,輕哼了一聲。
“今天要是他沒出現,我看你也別決定回國了。”
雖然沒有明確說過。
但項星河的欲言又止早就得到了答案。
這么久以來,謝時銘又一直國內國外的跑,飛機票摞起來都能有人高了,怎么可能還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沈初摸了摸鼻尖,笑笑沒說話。
其實他也不清楚為什么還沒看見人。
但這時候,卻見蘇落悅朝他招了招手。
沈初轉頭和項星河說了一聲,就走了過去。
“寶貝,畢業快樂。”
蘇落悅使勁兒擁抱了他一下:“我和你爸爸都為你感到驕傲。”
“謝謝媽。”
沈初蹭了蹭蘇落悅的頭發,鼻子有些發酸。
他真的很感謝遇到蘇落悅和沈鳴州,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他們愛他,支持他,也保護他。
“阿銘說他要晚一點出發,不是不來。”
沈初抿了抿嘴,嗯了一聲。
蘇落悅:“媽媽還是那句話,你和阿銘之間有什么,都不用顧忌我們,從你能醒過來,媽媽就只要你過得開心幸福就好。”
“媽”
“好了,今天可是你高興的日子,不許哭鼻子哈。”
正說著話,有人走了過來——
“請問是沈初嗎?”
沈初看向來人,不認識的,他點頭說是。
然后那人把一只玫瑰遞給了他,那上面還有一張卡片。
卡片上寫著一句話——
【5歲那年,我第一次見到和我一樣大的孩子,覺得他很可愛,像養父曾經抱給我看過的小豬崽,但他比粉色的小豬崽可愛多了。】
沈初低低輕哼了一聲。
但沒等抬頭找人,就又有個不認識的人走了過來。
同樣的玫瑰,同樣的卡片。
【9歲上小學,第一次發現他躲在被子里學習,覺得有些好笑,但好笑的同時,竟然還是覺得很可愛。】
【10歲,學校組織秋游,為什么他總和謝俊澤走在一起?】
【他很招一些貓貓狗狗的喜歡,但我聽見他在喂學校外面的流浪貓時,自言自語說不能帶回去養,說要專注搞學習,不然精力就不夠了,是因為我嗎?其實我想說,我可以幫忙一起養,但他不會同意的,他都不太想理我。】
【我不喜歡外面那些人說他,那些人很煩。】
【家里人問我為什么打架,我只說他們總在臆測我為什么不愿意改姓,我怕他知道會覺得我多管閑事。】
【越來越煩謝俊澤,正好謝文勇也要出獄了】
【15歲,知道謝俊澤父母都對我養父做了什么后,他顯然受到了打擊,我第一次不知道我自己做得對不對,而且突然發覺我好像過于在意他了,我沒有往深處想,下意識想控制住,但有時候回過神來,卻依舊不自覺的想要關注他。】
【初初,你說你不想落后,但其實,我才是那個一直在后面注視著你的人。】
【走到你身邊,其實很難。】
【但你一直那么心軟】
【27歲,30歲,40歲,50歲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在你身邊,陪伴你左右。】
【請問,我現在算是走到你身邊了嗎?】
看到這一張的時候,沈初一頓,隨即抬起頭,就見謝時銘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
把這個空間留給了他們。
此時沈初手里已經有一捧花。
而謝時銘手里
謝時銘單膝跪地,將戒指舉起來:“沈初,我愛你。”
“這一份愛意識得太晚,說得太晚,但卻是真的,從來都是真的。”
“能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連問都只會問這樣的問題。
有些可憐呢。
沈初心想,不管是激將法還是其他,謝時銘總有辦法拿捏住他。
太心機了,這個男人。
是啊,誰叫他總是心軟呢。
而且除了謝時銘,也沒誰會讓他這么在意了。
沈初笑了笑,把手伸過去。
“就只想留在我身邊嗎?”
謝時銘眼底全是他:“當然也想要別的。”
“但我們未來還很長。”
沈初看著謝時銘,看著他把戒指套上自己的手指,徹底笑出來。
“嗯,我們的未來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