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而二百四十一Q
聽著黑尾和夜久兩人對列夫進行敲打，研磨低頭看著教練席上的包，腦中不斷思考著可能的破局之法。
但當他把青城那邊整個流程從頭到尾過了一遍后，他忽然發現——青城并沒有給他留下能夠插手的機會。
他縱然可以通過二傳來調整攻手的位置，但青城那種防守模式本質是針對攻手的扣球過程，也就是在脫離二傳的能力范圍的地方。
音駒的所有攻手中，能夠真正放心的其實也只有黑尾和福永，剩下的眾人都不是能夠輕易避開對手陷阱的類型。
尤其是列夫和山本猛虎，黑子和及川很擅長對付他們這種……
暫停時間結束，眾人重新回到場上。
比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研磨腦中的進度條也在一點一點推進著。
“好一傳！”
夜久接起青城那邊扣下的球，穩穩給到研磨頭頂上。
而看著頭頂落下來的球，研磨仍然在不斷完善自己的思路。
——他要換一種思考方式。
把整個過程反過來想，他們可以確定的是現在青城這種打法本質是由黑子擔任主要控制者的。
即使不去關注，無法控制的視野也會自動攝入他們根本不想看的訊息，從而形成一種潛意識般的條件反射。
最好的方法當然是通過一些手段讓黑子沒有辦法參與整個進攻的過程。
可首先就要排除強迫接球這種方法。
黑子和IH的時候比起來進步不是一點半點，在國體的時候他防守上的熟練度就幾乎可以碾壓所有同齡人。
更何況現在黑子接球的頻率總體并不算高，青城的防守還是放在自由人手中的，只有緊急情況黑子才會去救。
網對面的渡親治穩穩接起音駒扣過去的球，給到及川徹頭頂。
“漂亮阿渡！”及川徹做假動作晃了一下音駒的攔網，隨后才把球以最短路線送到了黑子手中。
看著及川徹的動作，研磨緩緩睜大了雙眼。
黑子正面對上音駒的攔網，在音駒眾人已經快對他的假動作有條件反射的時候，他迅速轉變誘導方式。
不去撕開攔網，而是在攔網自以為看破他的時候，抓住時機直接把球打在了攔網手上。
排球高高飛出，落向音駒后面的看臺。
“漂亮小哲！”
研磨后退一步，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忽然覺得之前走進誤區的自己有點傻。
想避免和黑子正面對上帶來的精神壓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丟去二傳。
利用不能連續觸球的規則，完全可以按著及川徹接一傳從而限制黑子進攻。
雖然被解放的及川徹也很難處理，但終究也只是正常的暴力進攻。
或許其他學校的人會覺得黑子的進攻好處理，但對于音駒來說，及川和巖泉這種會更順手一些。
最起碼……不會因為腦子不夠用而被自己人坑。
這么想著，研磨再一次示意暫停。
音駒的兩次暫停機會消耗殆盡，而青城眾人也有點不解。
“音駒什么情況？”松川撓撓頭。
及川徹倒是猜到了音駒那邊在想什么：“感覺小布丁估計會想什么讓小哲二傳來避免對上之類的，他們自己都快被列夫幾個整崩潰了吧。”
黑子在進攻上的誘導只是一部分，而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音駒內部的混亂的問題，經常出現一個人往東一個人往西的情況。
——尤其是黑尾不在的時候。
“那怎么辦？”看及川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巖泉一微微挑眉。
及川徹攤手：“順著他們走唄，對我們沒什么影響吧。”
黑子忽然出聲道：“不，及川前輩，讓渡前輩全權負責給你接球，我來壓另一邊。”
眾人看向他，連入畑教練臉上都有一些錯愕。
及川徹微微垂眸，隨后滿臉笑意地看向極其認真的黑子：“行，那就讓我好好露一手吧。”
按照音駒的想法來他們當然也有足夠的把握，但黑子卻不想僅僅這樣。
他始終認為青葉城西真正的靈魂是及川徹。
所以……沒有必要去向任何人妥協什么。
至于及川徹？
——他只是忽然不想順著音駒的意思走了。
正如及川徹猜測的那樣，音駒的第一個發球就是沖著他來的。
渡親治迅速上前擋在及川徹前面，接起這球后沒有絲毫停頓地離開了原本位置，為及川讓出上前的路。
巖泉一在邊路起跳，而黑子也沖上前，準備在中路打快攻。
這一刻，巖泉一的存在感出奇的高，音駒的攔網被下意識帶偏了一步。
但緊接著，及川徹手中的球越過整個球網給到了二號位那邊。
砰！
兩個攔網移動向四號位，完全給金田一創造了一個一對一的空間。
這球死死釘在地上，為青城帶來一分。
在眾人看向他出聲贊揚的時候，及川徹相當得意地笑了一下。
調動攻手的全部能力，本來就是二傳的責任之一。
研磨皺了皺眉，但也沒有說什么。
現在青城的站位的確是及川徹在后排，黑子壓位置接球沒有任何問題。
但當及川徹轉到前排的時候，青城依然沒有調整站位。
甚至……黑子主動接了一球后在后排上前進攻。
攔網勉強碰到球后，夜久勉強把球救了起來：“研磨！”
這球罕見的給偏了，而研磨大跨步沖出去，起跳把球托到了網前。
來不及感慨研磨居然動了，松川追上去準備攔網。
但這次只有他一人及時追上，給了山本暴扣打穿攔網的機會。
“抱歉！”接起來的瞬間，渡親治就意識到不妙。
——離球網太近了。
但及川徹沒有半分猶豫，迅速拍手后直接上前準備進行二傳。
兩側攻手在確認二傳沒問題后也都沖到前面準備進攻。
及川徹背對球網，以極快的速度單手把球傳了出去。
一傳離網太近，所以及川調整了角度，讓球能遠離一些球網，順利把給到了巖泉一的打點上。
在青城所有人的注視下，音駒后面研磨微調了自己原本站位，給夜久讓出地方。
渡親治跟著他往反方向移動了一步，聚精會神進行著防守上的調試。
對，就是這樣。
主動一點，把對面的接球防守調開一些，然后……由攔網進行徹底的封殺！
黑子瞬間察覺到有問題，但回頭看向其他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研磨越過球網看向黑子，隨后才把視線落在上方的空中戰。
然后按照之前說過的那樣，調整、再反手壓制。
巖泉把球扣出的瞬間，原本在另一邊的黑尾單腳追過來，而后單手按在了球上。
砰的一聲，排球落向青城的場中。
黑子魚躍撲過去，但還是差了一點距離。
音駒攔網直接得分。
及川徹瞪大了眼睛：“這家伙……”
單人單手攔網，硬生生擋下了巖泉的扣球，未免有些太離譜了吧。
巖泉一短暫愣神瞬間，但隨后立刻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他又不是沒被攔過，而且剛剛那球的時機確實不太好，就是沒想到黑尾在判斷失誤之后還能調整追上。
不愧是目前高中單人攔網能力頂尖的人。
黑子微微皺眉。
這種被自己擅長的東西反手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感覺相當糟糕啊。
但……沒關系的。
音駒努力想要嘗試讓及川徹接球，但從頭到尾只成功過兩次。
渡親治把防守重點放在及川徹這邊后，防守成功的幾率反而提升了。
而另一邊的黑子也完全能抽空進行進攻，讓音駒的算盤完全落空。
事實證明，這種強行打破對手謀算的方式比順應效果更明顯。
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的灰羽列夫已經開始皺著眉思考人生了，而音駒又根本沒機會調整戰術，畢竟他們的暫停已經用完了。
在九米的底線附近下蹲把球接起后，黑子迅速上前準備后續進攻。
及川徹舉手，示意他來二傳，同時渡親治也移動到了放攔回球的位置。
黑尾的視線聚焦在中路的及川徹身上。
他的手臂伸得很直，面向四號位準備傳球，中路的副攻已經就位……
——快攻。
瞬間做出判斷的黑尾直接跟上，抬手擋在松川面前，意圖直接攔死。
但就在下一秒，及川徹手中的球才飛出，越過中路給到了在四號位上的京谷。
京谷幾乎打了個空網，并精準瞄到了距離自由人足夠遠的位置。
排球落地的重響傳來，青城拿下本局最后一分。
“漂亮！”青城眾人擊掌歡呼。
看臺上的宮侑睜大了雙眼：“哦……及川前輩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阿蘭迷茫：“嗯？哪里不一樣了？”
宮侑撐著下巴，看著場邊喝水的及川徹笑瞇瞇說道：“比之前更有趣了一些。”
前面的幾球還好，是及川徹一貫的、將決斷力發揮到極致的打法，不過是在精準度與對球的掌控力上面比他印象中更強了一些。
但最后一球不只是假動作那么簡單，那是通過手腕去壓低球的高度彈傳出去的，放在夏天……
及川做不做得到另說，宮侑覺得當時的及川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技術含量很高的打法。
教練席旁邊的及川徹放下水杯，抬頭掃視看臺下面掛著的所有隊旗，最終長長吐出一口氣。
在立花的那段時間，何塞.布蘭科只教會了他一件事。
——在真正撞上那堵高不可攀的墻前，永遠不要認為自己做不到。
至于墻具體在哪……等二十年以后再說吧。
他承認自己的天賦比不上那些驚才絕艷的鬼才，所以他花費了更多的時間與精力。
實事證明，他做到了。
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二Q
坐在教練席上，研磨用毛巾擦頭發的動作緩緩停了下來。
或許他的想法本身是沒有錯的，但……青葉城西見招拆招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
快到他的布局都沒有完成，青城就已經找到了規避的方法。
放下毛巾，研磨低頭靜靜思考著。
通關一款高難游戲的步驟一般是練級，反復嘗試熟悉怪物技能。最后綜合以上兩點推平副本。
但很顯然，現在音駒的整體等級要比青城這個Boss低了不少。
不過也無傷大雅，畢竟這款成為“排球”的游戲中不存在秒殺類的怪物技能，哪怕傷害低也是可以憑借盾反格擋等技能慢慢磨掉Boss血量。
既然打斷敵人釋放技能的想法始終無法奏效，果然還是把重點放在他們最擅長的防守上吧。
似乎察覺到了研磨在想什么，夜久看向他：“看了一局……我大概摸到一點門路了。”
黑子扣球的時候基本是針對攔網，而且有視野限制對他們后排防守整體影響不大。
大部分時候接不住主要是因為攔網無效導致青城那邊可以直接暴扣釘地板，還有旋轉球的因素。
這么想著，夜久看向正在被黑尾苦口婆心教育的灰羽列夫：“列夫，攔網的時候不要隨便亂動，務必和其他人一起。”
就算摸到門路，那也是得在攔網有規律的情況下。
哪怕是被誘導造成的誤判，也屬于規律的一種。
而列夫這家伙仿佛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同樣是被對面誤導出來的判斷，列夫卻能和其他人得到相反的結果。
這種時候，他覺得還是讓列夫直接丟掉腦子比較好。
反復把前輩們的囑托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列夫信心滿滿地站上了球場。
聽其他人的就行，他記住了！
后排的研磨抬手把球拋起，輕拍排球下半部分嘗試擦網。
跳發他肯定是不行，但這種精細的功夫他反而擅長。
排球打在球網上方，輕輕落向巖泉和黑子中間的位置。
黑子瞬間跪下去，壓低身形穩穩用手臂接起了這球：“及川前輩！”
“好一傳！”及川徹起跳準備托球。
在網對面山本和海緊盯著他托球的動作時，及川左手向側面，單手把球送過了球網。
原本在對角處警惕青城的四號位強攻的夜久蹬地撲過來，魚躍救到了這一球。
排球高高飛起，盡管情況緊急，但夜久依然把球給到了研磨頭頂上。
看臺上的宮侑目瞪口呆：“太夸張了吧……”
他們是沒和音駒打過，但音駒這種一傳能力真的有點恐怖。
不愧是黑子的師傅，倆人完全是一脈相傳。
山本與海在三點五號位附近迅速交換位置，王牌山本移動到了球網邊緣準備暴力破局。
在松川看向海的一瞬間，研磨抬手給了列夫一個快球。
完全面對一個空網的列夫抬手重扣，手臂如同鞭子一般帶起強大的旋轉。
渡親治后退兩步，身體微微后仰的情況下上手接起了這球，不過他也因為重心不穩摔了下去。
“漂亮阿渡！”
及川徹快步追上這一球，在球落下的瞬間以極快的速度托到了已經和松川換位的巖泉一面前。
縱使是短平快球，但及川依然給到了巖泉最合適的發力點上。
巖泉抬手將這球暴扣而下，硬生生砸穿了列夫伸過來的手，釘在音駒的地板上。
他緊緊握拳，大喊一聲：“好！！！”
第一球就拿下分數，這開局實在是太美妙了。
黑子轉到發球位，同時及川上前。
現階段黑子那種更注重技術層面的發球已經很難對音駒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影響。
而且有了之前砸及川徹頭的經歷，清楚自己今天運氣糟糕的黑子也沒有在嘗試不太穩定的跳飄擦網。
他現在有點后悔沒有把蛙大軍們帶到東京，現在想想那個大兇確實是在暗示他什么。
幸運物……等下午的比賽結束去找綠間君問問吧。
這么想著，黑子打了個香蕉球到音駒場中。
“我來！”夜久就位接球。
音駒憑借自己堅實的防御力，硬生生托了四個來回，最終海借手拿下這一分。
場邊的計分板翻到1:1，和夜久更換位置的黑尾重新回到場上。
說實話，光是在場下看著他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青城那邊的壓迫感實在是過于強烈，而且有及川徹和黑子兩人交替指揮，驟然轉變的風格著實是難以應對。
雖說黑子是在夜久和及川聯手教導下走到今天的，但是他的指揮風格其實和這兩個人都不沾邊，甚至放眼整個高中排球界都找不到類似的。
在強大的觀察能力以及反應速度以外，是出乎意料的強勢。
和提前通過手勢排布的及川徹不一樣，黑子很少會在先期給出相應的指示，基本是半強迫狀態。
但……憑借那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默契，青城始終沒有失誤。
及川跟在松川的身邊準備攔網，視線掃過黑尾。
他們確實是靠默契不假，但更多的是黑子的個人選擇。
——攻手只要相信扣球的會是自己就足夠了。
青城看臺的最頂上，紅發的少年用手撐著自己的臉側，靜靜看著場中的比賽。
身邊的人忽然輕聲說道：“陽泉那邊說上一場快結束了，我們去熱身吧，小征。”
“嗯。”
場中的比賽依然在音駒特意拉慢的節奏下進行著，但哪怕黑尾換到了前排，音駒也始終沒有連續得分的機會，青城在及川的發球局拿到兩分后就完全超過了音駒。
列夫很好地踐行著之前輩們的安排，強行控制自己不去做那些堪稱條件反射的舉動。
雖然偶爾也控制不住，但總體比之前強了不少。
至少夜久已經能夠根據攔網瞬間的反應判斷青城那邊可能會去創造的裂縫，防守成功率提高了不少。
首輪輪次轉完，研磨再一次回到了發球的位置上，比分青城7：6音駒。
借著松川的掩護，平時存在感不太高的黑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橫向拉開到球網邊緣。
山本迅速帶著列夫沖過來，和本就在這邊的海并在一起。
列夫心中不斷默念著：不要動不要看……
已經起跳的黑子第一時間看向距離他稍遠一些的列夫。
看著列夫幾乎要閉上眼睛攔網，黑子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錯愕。
前有日向閉眼睛扣快球，現在列夫開始閉眼睛攔網了？
但不得不說，這是當下很明智的做法。
順著另一側音駒攔網的縫隙，黑子把球扣了下去。
而同樣已經盯住了這一點的夜久及時就位，穩穩把球接了起來。
看了一眼黑子古怪的臉色，并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幕的及川徹愣了半秒，隨后立刻后退準備輔助防守。
在前排的山本猛虎起跳呼喊托球：“球給我！！！”
松川和巖泉立即撲上去準備攔網，面對音駒的王牌，他們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原地起跳的研磨在半空中微微偏轉自己的動作，抬手把球給向了已經在后排無聲起跳的福永招平。
研磨這球給得極穩，臨時調整也依然送到了福永的發力點上。
面對已經在下落狀態中的青城攔網，福永這一球輕松超手，砸向青城后排及川徹和京谷中間的地方。
“我來！”及川徹喊了一聲，下壓重心側面接到了這球。
京谷迅速移動到邊線的位置，保持一定角度向網前沖。
前面的松川也移動到了中線，巖泉一則是跨越了整個球網的橫向距離挪到了京谷前面。
及川徹這球其實給的很偏，但好在高度足夠，黑子完全有時間處理。
沖到九米線位置的黑子起跳，抬手把球托了出去。
列夫的攔網高度很高，可是對位置的把握很差。
導致了他有的時候他明明可以覆蓋掉對手的打點，但在真正起跳后還是會被超手。
剛剛黑子就注意到他閉眼睛，雖然從根源斷絕了自己會被誘導的可能，但同樣也會失去對環境的敏銳程度。
以前的金田一基本就是把攔網的時機判斷交給花卷或者及川，直到秋天之后才逐漸開始自行判斷。
負責決斷的人足夠敏銳還好說，一旦最基礎的判斷出了問題，只會浪費這些高個子選手的攔網高度。
很顯然，目前音駒在前排的山本并不在這個范圍內。
黑子托球的位置是卡在列夫習慣攔網位置上面的，同時也是巖泉一比較舒適的位置。
在青城現在的站位下，需要攔網思考的東西實在是太多，拆出一個海防快球后，完全跟著山本走的列夫機動性降低了不是一點半點。
巖泉這球輕松超手，砸在音駒場中靠前一些的位置。
青城順利拿下第八分，進入技術暫停時間。
黑尾長嘆一口氣，感覺自己過度運轉的大腦好像有些發熱：“啊……剛有點效果就反被利用了呢。”
讓列夫放棄思考之后確實不會過多被視線誘導影響，但從最終的結果來看，攔網無效的問題沒有得到絲毫改善。
青城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后就直接放棄了列夫這個點，轉而去針對福永或者山本這幾個負責校準列夫攔網的人，最終導致他們攔網的敏銳度下降了很大一截。
青城這邊的氣氛遠遠稱不上凝重，甚至黑子還直接開口打破了沉寂：“灰羽君剛剛開始閉眼睛攔網了。”
及川徹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真的假的？”
他就說剛剛黑子怎么是那個表情，閉著眼睛攔網……真虧灰羽列夫想得出來。
松川攤攤手：“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但也和固定的擋板沒什么區別了。”
第243章 第二百四十三Q
避開固定擋板肯定是沒什么難度，雖然不知道是音駒那邊的安排還是列夫個人的理解，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這樣。
列夫的威脅度現在已經足夠低了，所以他們主要的攻堅目標始終是腦子很好用、能夠對青城起到足夠威脅的黑尾鐵朗。
站在黑子身邊，國見輕輕說道：“黑尾前輩還是很相信自己判斷的。”
聽上去沒頭沒尾的話，卻讓黑子伸手拿毛巾的動作頓了一下。
判斷……
他抬頭看向國見英，但對方并沒有繼續給予他什么其他反應。
思索片刻，黑子伸手拽了拽及川徹的衣服：“前輩，我有個想法。”
及川回頭，頗有興趣地問道：“你要怎么做？”
“夜久前輩看上去打算放任咱們誘導攔網，他根據整局的經驗來選擇性防守。”
黑子小聲說道：“黑尾前輩很聰明，不會被簡單的假動作騙到，我想嘗試針對他的習慣來扣球，等我轉到前排的時候及川前輩多給我傳幾個球吧。”
及川有些猶豫：“可以是可以，但會影響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就反應過來了：“小哲你是打算打那個？”
黑子點點頭：“嗯，我們以前打音駒的時候用過的，這次我想換一種方式。”
得到黑子肯定的回答，及川徹比出一個OK的手勢：“完全沒問題。”
巖泉一也興奮起來，他一巴掌拍在了及川徹后背上：“混蛋及川，我要打空網！”
及川被打得一個趔趄：“打我做什么！”
看著比賽重新開始，看臺上的宮治打了個哈欠：“看困了。”
宮侑嘴角一抽：“你的腦容量不至于只有這么點吧，好歹我們是雙胞胎。”
宮治攤手：“累，懶得思考。”
——音駒眾人也是這么想的。
他們現在有種強烈的、想要把腦子丟掉的想法。
海信行越過攔網看向青城后面的防守配置，視野中黑子的存在感出乎意料的強。
黑子在的那個地方……是判斷他要扣三米線嗎？
心中閃過一絲絲的迷惑，還最終還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打算把球扣向了攔網的另一邊。
早已在海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移動到那邊的渡親治壓低重心穩穩接起這球，給向及川徹頭頂。
研磨瞇起眼睛。
青城誘導的手段和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看著研磨把球托給山本，黑子再一次調整了自己的站位。
其實也沒什么不同，渡親治用來配合黑子進攻的誘導方式就是給對面的攔網員一種“我知道自家攻手會怎么扣，如果被攔回來就一定是在這個位置”的感覺。
現在他只是把原本由渡親治做得工作重新挪回自己身上而已，讓音駒的眾人不得不持續關注他。
發球權轉到及川徹手中，黑子也來到了前排。
在夜久接起及川徹的發球后，研磨在中路網前起跳，背傳假動作調開京谷的攔網后，把球給了黑尾。
及時跟上并后退與球網拉開距離的金田一順利觸球：“一觸！”
渡親治下手墊球：“及川前輩！”
黑子向及川徹招了一下手，隨后助跑到網前三點五號位的地方準備扣球。
黑尾幾乎與黑子面對面起跳，擋在黑子的正前方，目光緊緊盯著的黑子的動作。
觀察對手的神態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答案的黑子微調自己的扣球動作，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數次面對面的博弈一樣。
黑尾盯著黑子的手。
這個動作他記得他見過好幾次，是先暗示他會向左側扣球后通過手腕的動作轉成反方向的斜線。
在這一瞬間做出反應的黑尾把原本攔向左側的手臂收回，擋在了他已經被坑過好幾次的斜線上。
但事情并未按照他的預料發展，黑子這次是真的向左側扣了球。
撲了個空的黑尾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感覺。
排球砸在山本的身側，他反應慢了一些，讓黑子直接拿下了這一分。
黑子落在地上，輕輕呼出一口氣。
像是沒有看到黑尾錯愕的神色一般，他扭頭走向青城眾人。
先入為主，魔術中相當常見的技巧之一。
向觀看者展示什么內部都沒有的道具，已經有了主觀看法的觀眾自然而然不會再去檢查那樣物品。
正如國見所說，作為靠腦子與經驗打球的人，黑尾對自己的判斷有著絕對的自信。
但……
及川徹用余光看了眼不知道在說什么的黑尾和研磨，最終伸手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漂亮的一球。”
不夠豐富的經驗本來就是最不可靠的東西，不是嗎？
黑尾有種自己要被氣笑了的感覺，他不是沒猜到黑子可能會反向套路自己，但當這一刻真正來到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因為不知道黑子什么情況會選擇什么戰術，多以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對究竟要不要相信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靠著突如其來的二次進攻打斷及川的發球局后，研磨果斷選擇了可以超手扣快球的列夫。
在進攻這方面，研磨給予了列夫最大限度的自由。
IH的時候列夫就表演過如何亂拳打死老師傅，而他這種不確定因素確實是音駒的血液中最活躍的元素。
列夫超手扣下的這球被渡接起，雖然球飛得有些偏，但及川徹還是追上了。
黑子再次伸手暗示及川徹。
研磨是余光掃過黑子，將這個細節記在了心中。
看著排球從九米線的后面傳過來，福永直接帶著另外兩個人圍向黑子面前。
迅速睹列夫一眼，黑子果斷抬手把球打在了列夫的手指上。
砰的一聲，排球飛向看臺，完全救不了。
列夫揉了揉自己被打得通紅的手指，臉上的表情卻沉靜得有些嚇人。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從青城重點處理的目標中移除了，那種警惕的、完全視為勁敵般提防的視線一次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過。
稍稍……讓人有些不爽啊。
黑子眨眨眼，果然打列夫得分會容易一些。
以后不好說，但現在的列夫毫無疑問就是鐵板一塊的音駒中唯一的漏洞。
接起音駒那邊的扣球后，及川徹再一次準備組織進攻。
列夫偷偷觀察著黑子的動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黑子的關注頻率有些高了。
在及川徹準備托球的瞬間，黑子舉起了手。
他并沒出聲，讓自己保持在一個不引人注意、但行為有部分突出的程度上。
這種程度對于音駒眾人來說其實是剛剛好的，卡在一個需要音駒眾人自行判斷得出結論的位置。
已經對這個動作有印象的研磨迅速喊出聲：“黑子！”
眾人圍向黑子，嘗試將他攔死。
黑子靜靜注視著面前眾人，臉上的表情異常平靜。
我在這里。
看著我。
眼看著音駒的攔網抬腳挪向黑子那邊，及川徹抬手把球托到了巖泉一面前。
正如之前交談的那樣，他的隊友給了他扣空網的機會。
這不釘地板都說不過去！
巖泉抬手擁用盡全身力氣把球扣下，排球重重砸在音駒場中隨后彈起，逐漸在眾人眼中變成一個小黑點。
抬頭看著排球，星海覺得自己脖子有點酸：“這力氣有點離譜。”
研磨輕嘖一聲，表情都有些扭曲。
——他被利用了。
音駒再次申請暫停，臨時調整戰術。
視線誘導的基礎是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同樣也會因為比賽進程的推進而逐漸失效。
對手會慢慢適應這個過程，而黑子本身的存在感也會因此逐漸變強。
但這對于現在的黑子來說并不是弊端，反而……是比視線誘導本身更值得利用的東西。
這種打法最開始被開發出來的時候就是在和音駒的比賽上。
時隔這么長時間，黑子再一次把它用在了音駒眾人身上。
視線誘導不是說無視就能無視掉的，黑子通過鋪墊讓他們形成的潛意識也很難再短時間中抹掉。
縱使音駒眾人再不甘，青城也在他們調整好前穩穩拿到了賽點。
正如比賽開始前及川徹說得那樣，他們不打算拖，也不打算給音駒的大腦過多的思考時間，拖得越久其實對青城就越不利。
抓住一個痛點猛攻，將對手打得沒有機會反撲。
24:21。
音駒靠后排加塞奮力扳回一分后轉到海信行發球，仍然是青城的賽點。
海的發球被黑子后退接起，前排的眾人同時調整站位到邊一二狀態，由及川徹組織進攻。
京谷和金田一迅速交換位置，由金田一在中路扣快球。
夜久魚躍向前接起這一球，完美的把球給到了研磨頭頂上。
有福永和海配合的加塞作掩護，已經平拉開黑尾在二號位高高躍起，面對金田一臨時撲過來的單人攔網準備扣球。
黑子的位置在他正對面靠后一些的地方，擺明是要壓他在攔網的兩側空檔中選擇扣直線球。
——他怎么能這么順著對方的判斷？
但……黑子會犯這么膚淺的錯嗎？
在把球扣下去的一瞬間，黑尾腦中就對自己提出的疑問有了判斷。
——不可能的吧。
可他反應過來的速度終究還是太慢了，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改變了。
排球仿佛特意喂給渡親治一般砸向他那邊，而后被穩穩接起送給了二傳。
及川徹在二號位橫向拉開準備重扣：“漂亮阿渡！小哲球給我！”
黑子身體微微朝向球網，手腕稍稍內扣疑似要傳平球。
位置對應的金田一已經在中路起跳，作勢要扣下這個快球。
之前被快球打過一次的黑尾對金田一的警惕性很高，在球即將脫手而出的瞬間，他帶著福永和研磨移動向中路。
但就在下一秒，他看到金田一并未展臂。
腦中嗡的一聲后，身體的本能驅使著他硬生生停住了腳步，而后反方向單腳起跳伸手勾向另一邊，
而在那里，京谷已經躍起，身體如同一張弓般伸展。
排球越過金田一，精準飛到了京谷的打點上。
京谷的視線掃過音駒全場，最終鎖定在三米線的地方。
砰！！！
排球從整個攔網的前面掠過，砸在音駒另一邊靠近側面邊線的前排位置。
夜久和距離最近的研磨同時撲出，但始終是差了一點。
場邊的星海光來握緊了拳頭：“幾乎無可挑剔的小斜線……”
京谷落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對面逐漸絕望的音駒眾人。
青城后面的巖泉一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直接沖到了京谷身后，伸手重重拍上了他的肩膀。
“京谷！扣的好！”
與此同時場邊的比分跳至25:22，拉長的提示音吞沒了整個球場，宣告著青葉城西2:0戰勝音駒晉級八強。
在青城歡呼的時候，音駒那邊卻始終沉寂。
滾落在地面上的排球緩緩停了下來，和上一次沒有任何區別。
幾乎是一樣的副攻快攻掩護京谷，唯一不同的是京谷本身的扣球。
天衣無縫的掩護與比之前進化了無數倍的小斜線，如同最最鋒利的刀刃直接刺穿了音駒的防守。
場邊的入畑教練鼓著掌，嘴角帶起自豪的笑容。
看吧，這就是他們青城的新生力量。
曾經稚嫩的幼苗已經成長到現在這種程度……讓人感動到潸然淚下。
研磨大腦一片空白，肺部像是燒著了一半疼痛，酸痛的腿讓他爬起來的過程都有些踉蹌。
昨天的比賽打得太久，他的體力本來已經接近極限了，今天腦力的消耗也相當大……
黑尾一把抓住研磨的胳膊，低頭看向他：“緩一下，別太著急坐下。”
研磨回頭，看向視野中有些模糊的黑尾。
說實話，因為有些嚴重的耳鳴，他現在也有點聽不清對方說了什么，只能從隱約的嘴型判斷是在關心他。
在黑尾的半拖半拽下，研磨在場邊與音駒眾人一起列隊站好。
直到鞠躬后重新直起身，他那過于疲憊的大腦在開始重新運轉起來。
啊……挑戰次數已經用完了。
游戲攻略失敗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列夫抬著頭注視體育館的天花板，有些不敢看夜久的眼神。
最終，他還是說道：“抱歉……我打得好糟糕。”
攔網攔不明白，快攻上的配合基本也只能靠研磨來費勁心力指揮，和對面同是一年級的12號比起來……他實在是太差了。
“你在說什么？”夜久歪了歪頭，“你這不是打得挺好的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四十五度角仰望上空的列夫猛地低頭看向夜久衛輔，眼淚不知不覺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金田一是名校畢業的，打排球的時間比你長很多倍，至于攔網……”
夜久看向正悄悄挪向研磨的黑尾：“黑尾不也被對面耍得團團轉嗎？”
黑尾出聲抗議：“喂！我聽到了！”
夜久笑了笑，看向面前的灰羽以及后面走過來的芝山：“總之……大家繼續努力吧。”
路還遠遠沒有走到盡頭，屬于音駒的故事也不會因為他們的畢業而結束。
他相信總有一天后輩們也都能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人。
青城眾人賽后拉伸結束準備修整吃午飯的時候，上午男排十六進八的比賽已經全部結束了。
A區井闥山與犬伏東出線，B區狢坂和梟谷不出意外即將在下午的四分之一決賽碰面，D區的鷗臺與稻荷崎晉級八強，而C區在青城戰勝音駒晉級后……
下半場的奈良縣代表高元爆冷出局。
聽到這個消息，及川徹往嘴里塞東西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滿臉寫著震撼：“啊？高元淘汰了？在十六進八？”
這不對勁吧，雖然高元也有沒落的趨勢，但隊里還是有被國青選上去的選手啊，怎么倒在這了？
不，更嚴重的問題是……他們之前的假想敵就是高元，所以針對高元做得戰略部署也更多一些，結果現在告訴他對手換人了？
帶著消息回來的花卷也表示震撼：“第二局甚至是25:18輸的，相當懸殊啊……”
“他們打得誰？”及川徹追問。
花卷說道：“一所叫做一林的學校，聽說整體進攻能力很夸張。”
聽到這句話的及川徹以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飯吃完，隨后連忙從背包里面掏出平板開始找對方的資料，重新制定戰術。
進攻能力極強……就說明和高元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原本的東西就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利用價值。
及川徹額頭冷汗都滲出來了。
在春高開始之前他的確已經做好了C組左右選手的資料，但大部分信息來源都是之前的預賽。
而從時間上來講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之前的資料其實已經沒有辦法全部通用。
距離下午比賽開始只剩下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別說是制定戰術了，他連這幾天春高一林的錄像都看不完……
救命，為什么忽然變成需要臨時抱佛腳的情況了？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及川徹抬頭，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身邊的入畑教練。
入畑教練示意巖泉一和他換個位置，拿著從其他學校那里拷貝錄像的U盤坐到了及川徹身邊。
“不要著急，前兩場一林的錄像我已經看完了，剪出的重點部分已經發到了你的郵箱，他們上午的比賽大家一起看吧。”
及川徹點頭：“好。”
另一邊，去籃球館找人的黑子成功從綠間那里借到了一個呱太掛件。
在走廊看到黑子的瞬間，桃井出聲喊拄了他，并著急忙慌地沖了過來：“啊！哲君，等我一下！”
“桃井同學？怎么了？”看桃井這個樣子，黑子有些疑惑。
桃井說道：“剛剛及川前輩找我要了一林的資料，好像是高元淘汰了。”
回憶了一下之前看的比賽，黑子忽然覺得這個結果不意外。
一林那個打法確實很壓制高元，不過……現在意識到確實是有些太晚了。
而黑子此時也意識到了桃井想要做什么。
桃井在數據整理以及邏輯推理這方面的能力是黑子認識的人中最強的，看上去很凌亂的東西桃井甚至能用自己的腦子直接整理出結論。
這種時候有她在確實能事半功倍。
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桃井直接用原來的群和及川徹連了個視頻通話。
買了份便當后，黑子坐在她旁邊一邊吃一邊聽她和及川徹講話，同時攝取自己需要的訊息。
當這邊結束，黑子重新踏進排球館的大門的第一時間，他就聽到了一個讓他久久回不過神的消息。
——男排四分之一決賽的頭一場，井闥山淘汰出局了。
第244章 第二百四十四Q
黑子的腳步停在門口，視線隨著身邊走過的兩個少年移動，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記得A區四分之一決賽的雙方是井闥山和廣島的代表犬伏東高校。
犬伏東雖然不是什么弱校，但和頂尖豪門之間還是有很大距離的，單從選手的綜合素質考慮，井闥山翻車的概率幾乎是零。
但現在有人說……這樣的井闥山被淘汰了。
聽起來像是開了個什么玩笑一般，可卻又是真實存在的。
大廳中的大屏幕上，A組延伸出來的那條紅線寫著犬伏東的名字，而下方B組標注狢坂與梟谷對戰進行時。
25:20，23:25，17:25。
看著記錄上的比分，黑子輕輕皺眉。
井闥山犬伏東第三局的比分相當突兀，甚至有點詭異。
發生了什么？
青城和一林的比賽是第三場，要等梟谷這場過半才會準備進場熱身。
井闥山的事情一會兒問問及川前輩吧，現在還是先去看看木兔前輩他們的情況。
這么想著，黑子一邊看及川徹給他發來消息，一邊找對應的看臺入口。
靈敏繞開一個面對面走過來的人，黑子剛想往前走，就聽到旁邊的人蹦出來一句話。
“該死，一樓自動販賣機旁邊的飲水機到底是哪里啊，這一路上我都看到四五組了！”
本來是沒什么，只是一個槽點滿滿的話，但問題是……對方說得是葡萄牙語。
黑子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向對方，卻只看到了對方金色的發梢。
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對的黑子緩緩抬頭，這才看到了對方的臉。
好像有點眼熟？
那人把拿著的手機收起來，超有興趣地打量著黑子：“啊，青城的小不點，近距離一看好像更小了。”
“您好，請問您是……”
被身高震懾的黑子有點懵，下意識用一開始的葡萄牙語回了話，完全沒注意對方后面說的就是日語了。
或許是對方的身高有些夸張，再結合葡萄牙語的因素，黑子終于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了對方。
黑子家其實有些神奇，他自己是不折不扣的籃球狂熱粉絲，但他的爸爸喜歡足球，媽媽喜歡排球。
對于他之前決心轉項這件事，媽媽舉雙手雙腳贊成。
所以眼前這個人他應該是認識的，不只是在母親收集的那些周邊上，而是更近距離……
金發的女性用手摸著下巴，似乎從黑子的表情里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她露出一個相當張揚的笑容：“你會說葡萄牙語，而且看起來似乎認識我？”
塵封的記憶一點一點復蘇，記憶中那張有些模糊的、高舉雙手沐浴在所有人歡呼聲中的年輕王牌面孔和面前的人重疊，這張臉和過去并無區別。
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和母親一起在圣保羅州的體育場看過面前這個人比賽。
——巴超俱樂部烏蘭貝迪亞PRA大概六年前的空戰王牌，身高兩米零二的俄裔主攻手阿納斯塔西婭。
黑子抬頭和阿納斯塔西婭對視：“是的，曾經有幸隨母親看過一場烏蘭貝迪亞的比賽。”
思索了一下，阿納斯塔西婭問道：“你母親是巴西人？”
黑子點頭：“我的父母在數年前加入了巴西國籍。”
聽到這句話，阿納斯塔西婭的表情更精彩了。
低頭輕笑了幾聲后，她在黑子逐漸疑惑的眼神下擺擺手：“只是想到高興的事情。”
入巴西籍需要居住時間等要求，但如果是在已經有巴西親友的情況下，卻是不需要那么麻煩的。
從上到下掃視了黑子一圈，她輕輕說道：“我看過你所有的比賽錄像。”
黑子更迷惑了。
阿納斯塔西婭從口袋里面掏出筆和簽名板：“沒什么，要簽名嗎？”
完全跟不上對方節奏的黑子只能點頭：“……要。”
夏天都沒有時間去看他們，這就當是給媽媽的賠罪禮物了。
不過……到底為什么會隨身攜帶簽名板啊！
用嘴咬著筆帽飛速簽了個名后，她把簽名板塞到了黑子手里：“拿好，板子就不收你錢了。”
“雖然一會兒我們還會見面，但……”
“我更期待未來與你在更高的舞臺上相見。”
金發的女性邁著大步離開了，她在走廊盡頭伸手揪住了什么人的耳朵，一邊說著什么一邊徹底離開了黑子的視線。
終于回過神來的黑子眨眨眼，看著那張簽名板有種詭異地、還沒睡醒的感覺。
這都什么跟什么？
但說起來，他記得對方似乎已經離開了老東家烏蘭貝迪亞轉會到了米納斯，可惜后面就再也沒了消息。
怎么會突然出現在日本，還在春高現場？
是在哪所學校的女排執教，還是作為哪個俱樂部的顧問來春高考察的？
但……說實話，以阿納斯塔西婭的年齡來看似乎遠遠沒到需要退役的時候。
收好那張已經“絕版”的簽名，黑子繼續走向及川徹發來的位置。
黑子到的時候梟谷和狢坂的比賽第一局已經打了一半，目前狢坂15:11領先。
及川對著黑子招了招手：“小哲，來坐。”
黑子坐下后把那只呱太給及川徹看了一眼：“沒借到玩偶，但是有綠間君隨身帶著的掛件。”
“很好！”及川徹看起來激動異常，他接過掛件誠心許愿，“呱太在上，保佑及川大人不受傷。”
看著黑子迷茫的樣子，及川徹另一邊的巖泉探頭說道：“井闥山打犬伏東的時候飯綱把腳崴了，原本的優勢被對手直接超過去了。”
黑子睜大了眼睛：“飯綱前輩？”
啊……果然。
雖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強者不可能一直贏下去，但黑子還是無法想象為什么第三局的分差會那么大。
他覺得哪怕是佐久早前輩或者是我妻前輩受傷都不會導致這個結果，能直接讓戰局崩成這個樣子的……只有隊伍的絕對靈魂人物。
是老虎失去了他們的翅膀啊。
矢巾秀嘆了口氣：“既不是熱身不到位也不是高危動作，飯綱前輩只能說是運氣差了一些。”
及川徹輕嘖一聲：“聽起來好不甘心啊……”
“我還想和完整的井闥山在決賽上打一打呢，可惜沒機會了。”
巖泉一點點頭：“沒能和王者井闥山對決確實遺憾。”
花卷終于忍不住吐槽道：“喂喂，你們也想太遠了吧，這四強還沒著落呢。”
周邊忽然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是桐生八扣穿梟谷的攔網暴力拿下一分。
及川徹再次輕嘖一聲：“看幾次都覺得離譜，這一傳二傳基本都瞎給，桐生還能扣得這么從容，簡直是個怪物。”
“是啊……”巖泉一深以為然。
狢坂25:18順利拿下第一局。
而在工作人員帶領下，青城和一林的眾人也終于在副場館中見了面。
站在底線上準備熱身發球的黑子靜靜看著正在和入畑教練說話的人，旁邊的及川徹莫名其妙能感受到一種淡淡的無語感。
比在場所有人都高的金發女性越過入畑教練看向黑子，對他招了招手的同時露出一個壞笑。
及川徹迷茫：“你認識一林的教練？”
黑子回道：“巴超的選手，在役期間拿過世錦賽的四強。”
青城所有人集體發出問號：“啊？真的假的？”
及川徹直到這一刻才恍然大悟：“我就說他們教練怎么之前都沒出現過，還是這兩年掛名的臨時教練。”
原來是名人，還可能是忙人。
松川覺得這里需要吐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還是覺得有點荒謬，這種選手怎么可能出現在日本的高中當教練？”
黑子對這種事倒是接受良好：“冰室君說阿列克斯小姐現在沒事兒也在誠凜那邊出沒。”
松川感覺自己有些跟不上時代了：“這又是哪位？”
及川徹搶答：“拿過美國洲際冠軍的前WNBA選手。”
松川最終得出結論：“難道我國體育要崛起了？”
另一邊的花卷毫不留情吐槽：“不，感覺都是來挖人的。”
他們這屆各個項目已經有不少人定下來要出國了，能不能再回來完全是兩說。
足籃排這邊先不說，網球那邊才是重災區啊。
抬手把球拋起來，黑子準備打幾個飄球熱熱手。
其實他在意的只有對方退役的原因。
阿列克斯過早退役的原因是視力問題，那阿納斯塔西婭……
四分之一的決賽熱身時長并不向頭幾輪的時候那么長，畢竟打到現在這個程度他們已經不需要找手感了，熱身只是盡最大限度確保身體已經活動開不會受傷。
有前面飯綱崴腳的事，眾人熱身都格外認真。
這邊的流程剛剛走完，外面就遞來B組四分之一決賽結束了的消息。
梟谷2:1勝狢坂，成功晉級四強。
及川徹也是愣了一下：“哦！不愧是小木兔。”
說實話，他很意外。
他印象里梟谷和狢坂大概五五開，甚至狢坂要更強一點。
但梟谷贏了。
“好，我們也絕對不能輸！”及川徹向眾人伸出手，“青城！必勝！”
眾人先后把手打上去：“必勝！”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后面忽然傳來一個相當溫柔的聲音。
“不。”
青城眾人回頭，看到了一林的隊長黑江花緒。
他注視著青城眾人，語氣溫和而堅定。
“勝者是一林。”
黑綠色隊服的少年站在對面，與白綠色的青城形成極大的反差，唯一相同的是雙方眼中濃烈的斗志與對勝利最強的渴望。
與通道中離場的狢坂眾人擦肩而過，青城眾人在及川的帶領下走進中央球場。
【接下來進行的是男排四分之一決賽，青葉城西高校與一林高校的比賽。】
【比賽即將開始。】
第245章 第二百四十五Q
賽前最后的準備階段，及川徹再次和眾人確認著這一局的重點：“雖然不想承認，但毫無疑問一林是本屆春高中進攻能力首屈一指的隊伍。”
“高元的防守是被他們正面擊潰的，所以不確定阿渡能不能控住4號的扣殺。”
“防守方面小巖和小哲注意協調一下，但別被絆住腳步。”
“是。”黑子輕輕點頭。
及川徹繼續說道：“一傳的話……不用特意控位置，接到就行，后面我來處理。”
黑子側頭看向及川徹，本來想說什么，但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后卻又咽回去了。
確實，控制一傳的穩定性固然重要，但作為二傳的及川本人這么說，那他照做就可以。
不過……及川前輩和以前比起來，在二傳的自信程度上真的強了很多。
同樣也更有魅力了。
另一邊的及川徹還在囑咐金田一與松川：“攔網避免正面和4號對上，如果對面要借手一定及時收手。尤其是金田一，要盡最大程度避免受傷。”
站在另一邊的入畑教練面上看著鎮定，但實際上背在身后的手心里全是汗。
一林的打法和他們見過的大部分隊伍都不一樣。
如果一定要類比的話其實可能和白鳥澤有異曲同工之處，但整個隊伍的戰術配置要比白鳥澤成熟很多，或者說是按照歐美目前流行打法趨勢進行訓練的。
拋棄傳統的主攻戰術和副攻戰術，把所有的攻堅責任轉交到二傳對位選手的身上，始終從四號位到三號位范圍內進行強攻。
因為和兩側主攻副攻都能形成一定的配合，整體戰術也是有一定復雜性的。
而一林中的這個攻堅手就是4號王牌星谷輝。
雖然報名表上星谷輝的位置寫得是主攻，但其實是和黑子一樣的接應位，與牛島是一個性質的純暴力選手。
一林和白鳥澤在配置上最大的差別是他們有位能力相當優秀的二傳手，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隊伍過多依賴王牌。
從整體上來看，毫無疑問就是青城迄今為止面對的最強對手。
另一邊的一林眾人在集體聽教練講話。
“青城的自由人雖然整體技術還行，但遠遠夠不到一線的水準。”阿納斯塔西婭看了一眼青城那邊，語氣相當篤定。
“他們一傳上最大的保底是17號，但一般情況下沒有必要拿出來用。”
黑江瞬間明白了教練想要說什么，他笑道：“但只是一般情況，我們并不在這個范疇里，對吧。”
“沒錯，青城戰術繁多的基礎就是他們可以靈活更換的二傳，”阿納斯塔西婭點點頭，隨后看向星谷，“星谷，你的任務是把17號釘死在接球位上。”
“具體操作就是……向著你覺得最能得分的地方全力扣下去就行。”
星谷愣了一下：“這樣就行？”
“嗯，這樣就行。”她的語氣相當篤定，大有種聽我的準沒錯的感覺。
黑子防守上的實力再強也還只是一年級，從身高體型到本身的力量都還遠遠沒有到成型的時候。
看以前那些錄像的時候她就發現黑子在接牛島木兔等人的扣殺時重心會壓得很低，因為一旦不去特意控制自己的重心，以他個人的體型來說其實壓不住那些球。
雖然很對不起青城那孩子，但畢竟是比賽，存在這么明顯的弱點他們沒有道理不用。
至于星谷本身是否具有能媲美現在三大主攻手的能力……那當然是沒有的。
阿納斯塔西婭相信的當然不是星谷的力量，而是相信她自己作為曾經世界頂尖主攻所掌握的、比現在日本更進一步的培養模式。
從她去年春高后臨時接手這個學校到現在，她親手給所有人改過發力習慣等細節，至少在瞬間的爆發力上……她不認為會有其他高中生比現在的星谷輝更強。
“另外那須！”她看向自由人那須治，聲音都提高了八個度，“一傳別飛！”
那須有氣無力：“是……”
他也不想飛一傳，但是他菜啊！他就是那個拖隊伍后腿的菜雞啊！
阿納斯塔西婭嘆了口氣，對著眾人擺擺手：“青城的4號力氣很大，攔網注意別受傷，咱們板凳上可沒人。”
“行了就這些，上吧。”
站在最后面的佐佐木縮了縮脖子，感覺教練正在點他。
IH他一個人帶崩全隊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希望這一次星谷前輩不要再崴腳了……
看臺上的黑尾拉著夜久坐下，努力平復了一下趕路帶來的疲憊感：“趕上了。”
研磨已經在酒店躺下，而且稍稍有點發燒，但不太嚴重，目測是用腦過度。
為了防止傳染，領隊也沒讓他們近距離接觸研磨，實在沒什事的黑尾最終還是拽著夜久來看比賽了。
夜久表示遺憾：“可惜錯過了梟谷的。”
好在他們本身就是東京人，雖然遠了點，但明后天還是能抽時間來看比賽的，不至于直接打道回府。
盯著球場看了半天，黑尾迷茫出聲：“我有個疑問。”
“嗯？”夜久輕輕出聲。
黑尾問出一個極其犀利的問題：“為什么場中最高的是一林的教練？”
夜久：“……我哪知道。”
【雙方選手入場，介紹首發陣容。】
【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
【1號主將，及川徹，二傳。4號副主將，巖泉一，主攻。】
【2號，松川一靜，副攻。12號，金田一勇太郎，副攻。】
【16號，京谷賢太郎，主攻。17號，黑子哲也，二傳接應。】
【7號，渡親治，自由人。】
【總教練，入畑伸照。】
入畑教練向全場點頭示意。
四分之一決賽不像上午的比賽那般密集，同期進行的只有女排的四分之一決賽，同一時間段只安排兩場，關注度提高的不是一點半點。
和另外幾家豪門比起來，青城和一林的應援規模實在是有點不夠看，但也已經比之前IH的時候好了太多太多。
至少在每一個選手上場的時候都能聽到全場的歡呼聲。
當然，其中也有他們曾經或者未來的對手。
青城首發七人在場中站定，廣播開始介紹一林的陣容。
【栃木縣代表，一林高校。】
【1號主將，黑江花緒，二傳。2號副主將，王子尊，主攻。】
【3號，早川太一，副攻。4號，星谷輝，主攻。】
【5號，藤澤卡夫卡，主攻。10號，仁禮友緒，副攻。】
【7號，那須治，自由人。】
【總教練，阿納斯塔西婭】
看著那位身高在場中堪稱一騎絕塵的教練對全場行禮，遠在另一個半場的女排那邊騷動了起來。
“是那個阿納斯塔西婭嗎？”
“真的假的，不是同一個人吧。”
“那個身高在女排里也找不出來幾個阿納斯塔西婭……”
黑尾看向已經決定去俄超發展的夜久衛輔：“你認識嗎？”
夜久搖搖頭：“不認識，應該不是俄超的球員，我沒印象。”
他們肯定是關注男排多一點，沙排還有女排的選手確實認識的不多。
一林二傳先發。
黑江花緒的發球是跳飄，整體熟練度和那位海常的主將差不多，擅長上手接球的渡親治相當輕松地判定落點把球接了起來。
“這邊！”在四號位上的及川徹舉手，示意黑子托球給他。
早川并未輕舉妄動，而是極為穩妥的等待二傳托球。
但事情的進展似乎沒有機會讓他過多思考，及川徹已經起跳，而松川緊跟其后，兩個人的節奏都是快球，而及川那邊甚至要更快一些。
直到及川跳到最高點，渡給出的一傳在剛剛抵達黑子的手中。
王子已經挪到青城三點五號位對面，起跳準備對兩個人同時防守。
有王子帶頭，早川也不猶豫了，拉著星谷直接跟了上去。
可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黑子背對四號位看都不看就把球往身后一拍。
下一瞬間，黑子拍出的排球位置與及川的打點重合。
伴隨著擊球聲響起，排球釘在地板上，一林沒有任何一個人接觸到球。
比分跳到1:0，青城先拿到一分。
“別在意，下一球打斷他們！”黑江拍了拍手。
他們有點小看那個7號了，這飄球接得出乎意料的穩。
果然不能什么都信教練的，她這個“不行”的標準和高中生實在是有些相距甚遠。
哨聲響起后，巖泉一拋球助跑，抬手送出一個極為沉重的跳發。
一林后排的那須撲出，在球落地前得一瞬間碰到了球，但球彈起的路線極其詭異，而且太低了。
看臺上的夜久忍不住吐槽道：“這個一傳給得……”
但就在下一秒，后排的黑江兩步沖出滑跪到排球下面，背傳將球送到了四號位主攻手最舒服的發力點上。
“阿輝！直接扣！”
松川和及川第一時間移動向那邊。
一林用過的戰術多，但是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王牌的四號位扣殺，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在等著了。
后排的黑子后退一步，與另一邊的渡親治打配合誘導扣球路線。
一般來講，扣球的攻手會避開他這個之前拿過獎的前自由人，所以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誘導的一部分。
但……
灼熱的視線從球網對面投過來，如同看到了獵物的鯊魚般銳利。
星谷不閃不避，盯準了黑子的位置把球扣了下來。
黑子瞳孔一縮，身體的本能已經率先動了起來，壓低重心、用手臂正面接球……
伴隨著巨大的撞擊聲，黑子眼前的視野轉了起來。
下一秒，他已經背部著地摔在了地上。
眼前花了一瞬間，黑子耳邊就已經響起了及川徹的聲音：“漂亮小哲！跟進！”
應該……送到位置了吧。
緩過來后，他連忙爬起來準備后續的防守。
和牛島前輩以及巖泉前輩給他的印象都不一樣，一林4號的扣球更像是用刀扎下來的感覺。
集中一點，勢破千軍。
沖出球場的及川徹勉強救回了這一球，但因為初始位置的關系，這球離網有點近。
沒有足夠發揮空間導致松川這球直接被早川和王子聯手擋了回來。
渡和黑子沒能跟上，一林扳回一城。
網對面的王子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頭發：“不愧是我，這球攔得漂亮。”
早川翻了個白眼：“少在那自賣自夸了，明明是我攔得。”
總感覺哪里不對的黑子皺了皺眉。
剛剛星谷前輩扣球的動作實在是太果斷了，而且完全沒有一點想要避開他的打算。
王子的發球沖著黑子砸過來，但渡反應很快，先于黑子一步把球接了起來。
黑子上前準備托球。
網對面的早川緊緊盯著他的動作，同時跟著及川徹一起挪動位置，但時刻保有改變位置的能力。
——一心二用？
及川現在被盯上，傳給他肯定不是一個好打算，所以……
做出背傳的假動作后，黑子抬手把球傳給了在二號位橫向與及川拉開最大距離的松川。
跟過來的藤澤嘗試單人攔網，但被松川抓住了機會借手得分。
黑尾忽然意識到了不對：“節奏好快。”
從開局到現在，兩邊基本沒有拉過長回合，基本都是短暫交手后就決出勝負。
夜久點點頭：“嗯，而且……那個4號的扣殺強度出乎意料的高。”
他自然清楚黑子的能力，第一球就讓黑子直接摔倒失誤……有點可怕。
星谷扣殺拿下一分后，發球權飛速轉到早川手中。
渡親治后退接球后，黑子配合金田一完成一個快攻。
網對面的王子尊接球，排球飛到了距離進攻線十萬八千里遠的地方，但黑江仍然穩穩把球送到了二號位邊緣起跳的星谷手中。
星谷的視線在再一次越過攔網投射到黑子身上。
感受到這股視線中濃烈的戰意，黑子腦中那根線在這一刻忽然串了起來。
一林這是打算……讓他在接球的位置上無法脫身？
半空中的星谷在這瞬間將視線投到了幾乎和他面對面的黑子身上。
沒有絲毫猶豫的，他抬手把球向著黑子腳邊那一點點空隙扣了下去。
黑子在的這個位置卡在攔網和邊線之間，一般人不會在有明顯盯防的情況下還選擇這邊。再加上一定的暗示，最終八成會把球扣向渡親治守的另外一側。
和之前的數球一樣，刁鉆而且……沉重至極。
已經對星谷力量有清晰認知的黑子毫不猶豫單膝跪向了地面，避免自己因為重心不穩摔倒。
砰！！！
重響過后，排球高高飛起，落向進攻線后面一點的位置。
穩住這一球后黑子迅速起身向右邊招手，并調整自己的位置準備后續進攻。
看到黑子的動作，一林眾人立刻看向黑子招手的對象及川徹。
場邊的阿納斯塔西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樣都能起來啊……”
看臺上的夜久微微皺眉：“青城的戰術被限制死了。”
這種有意針對某一個人的戰術其實很難避免，尤其是在黑子本身和自由人存在一定距離、又并非完全不能接球的情況下。
青城正常的戰術雖然也打得很好，但遠遠達不到一錘定音的程度，所以才會需要黑子和及川徹互相協調。
現在的情況是青城沒有辦法順利使用前排三點攻的戰術，對一林攔網的分散實在有限……
夜久的頭腦風暴還沒有得出結果，他就看到了二號位上的及川徹忽然后退準備助跑進攻。
下一秒，穿著青色隊服的渡親治在三米線后面輕輕起跳，穩穩將球托了出去。
被及川徹吸引了視線的一林眾人被嚇了一跳。
——自由人在后排進行的二傳？
眼看著渡手中的排球飛出，剛想往及川前面沖的得禮猛地剎車，反方向沖向已經和金田一換位的京谷那邊。
“攔住他！”黑江大喊一聲。
該死，他忘記青城的自由人是二傳出身了！
京谷抬手扣下渡托到他面前的球，精準順著一林還沒有組織起來的攔網中間鉆了過去。
早川撲出嘗試救球，但連球都沒碰到。
“好！！！”京谷狠狠握拳，扣殺直接得分的感覺太好了。
巖泉一也興奮起來：“打得好！京谷！”
及川徹一手一個拍上另外兩個人的后背：“小哲和阿渡配合得漂亮！”
接下來就是他的表演時間了。
一林不是不擅長一傳嗎？那就別怪他用發球拉開比分了。
反攻的時間到了！
趁著更換發球員調整站位的間隙，黑子看向場邊的溝口領隊，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溝口領隊心領神會，直接從入畑教練的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黑子的護腕，隨后放在身邊的椅子上。
在巖泉一前面一點站定，黑子輕輕吐出口氣。
下一次……讓他試試暴力解題吧。
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六Q
看及川徹抱著球在助跑的位置站定，那須額頭上的冷汗都滲出來了。
救命……他怎么突然就要面對國體的最佳發球員了？
深吸一口氣，他猛地抬起手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臉。
不行，那須治，你要撐住！
不能辜負前輩們的信任！一傳接不住一切就都完了！
那須松手，臉上留下了兩個紅通通的掌印。
他看向青城的所有人，大喊一聲：“來吧！”
他已經準備好了！
“很有精氣神嘛。”及川徹轉了一下手中的球，身體微微前傾等待著裁判示意發球。
哨聲在耳邊響起的瞬間，及川收回了臉上帶著的淡淡笑容，整個人精神無比集中。
微微等待兩秒，確認自己狀態絕佳后，他才抬手把球高高拋起。
青城身后掛著隊旗的應援區也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助威聲。
“唔——嘿！！！”
在這瞬間，那須忽然有種自己要被什么猛獸吞噬了一般的感覺。
排球在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抵達了他的面前，他伸手嘗試去接，但在接觸到排球的一瞬間被沉重的力帶倒，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排球向后飛出，落到了護欄以外的地面上。
哨聲響起，及川徹發球得分。
青城眾人頓時歡呼起來：“好！！！”
跌在地上的那須大腦放空，手臂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這種發球……真的是人能接到的嗎？
場邊的阿納斯塔西婭微微皺眉，臉上的表情相當嚴肅。
一傳是隊伍的生命線，哪怕二傳和攻手再出色，只要球到不了他們手中，就都是無用功。
一林現有的選手她全都看過一遍，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接球上有那種堪稱驚才絕艷的天賦。
也正因如此，她根本沒有辦法在這一年的時間中培養“能用”的自由人。畢竟天賦不夠就只能靠時間去彌補，而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
但……沒有關系。
她大聲向場中的隊員們喊道：“別太緊張！冷靜下來！”
“判斷好落點盡量碰到，后面交給黑江處理！”
沒錯，哪怕一傳不行，只要能把球送起來就足夠了。
能力很強的二傳能夠彌補一傳的失誤，而足夠穩定的攻手也能扣出足夠強大的球。
這就足夠了。
一林眾人互相鼓勁后重新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及川徹也緊接著準備發第二球。
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后面的及川徹，黑子重新把視線投到了他正對面的星谷身上，其實他有些好奇這位星谷前輩的發球會是什么樣子的。
但……那也得等一林打斷及川前輩的發球局再說。
將手放在腦后，黑子靜靜聽著及川徹在全場的應援聲中扣下球的聲音。
如果他和這個聲音面對面，他必然會緊張。
但現在這個聲音的來源在他身后，那么……就只能讓他感受到安心。
——只要不打他后腦勺的話。
與黑子的心境截然不同，再被及川的發球直接正面擊潰下，那須的心中不由自主涌上恐懼。
他緊緊咬著牙，強迫自己睜大眼睛去看清球的軌跡。
碰到碰到碰到，只要不飛……
不，只要不飛太遠，黑江前輩都會有辦法的！
或許是過于緊張，他的反應速度反而慢了一點，及川徹這球直接砸向了他的胸口。
眼前的風景再一次天旋地轉，但在最后的最后，本能還是驅使他及時抬了肩膀。
砰！！！
排球高高彈起，落向與球網極近的地方。
黑江大喊一聲，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網前準備二傳：“好一傳！”
看臺上的黑尾瞪大了眼睛：“這個他要托？”
這球離球網太近了，根本沒有給人雙手操作的空間，一不小心就會觸網。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沖到距離球網只有不到十厘米地方的黑江背對球網起跳，單手卡在排球后面把球撥向了從二號位挪動到四號位的星谷輝面前。
反應慢了一步的金田一單腳起跳，拼盡全力去夠這一球。
這家伙……就這么相信自家二傳？那種球都相信他絕對能托？
金田一的手指在星谷的視野中不斷放大，他的視野在這一瞬間轉向了現在還在青城后排的黑子。
【青城對進攻路線的誘導是建立在攔網和后排協調之下的，如果攔網很混亂，估計后面也沒有那么多功夫調整。】
【而且……你要相信不管是誰你都能扣穿，所以永遠都不要猶豫。】
【你的選擇必然是最佳選擇。】
黑子向自己的右后方挪出一步，在這一刻與星谷對視。
糟糕的一傳變成勉強過得去的二傳，而這種程度到了最后的王牌手中……
那就是一枚絕對能夠致命的“銀色子彈”。
砰！！！
如同天外砸下的隕石般，排球在再砸穿了金田一的單人攔網后絲毫沒有減速地砸向黑子。
根本沒有看黑子那邊，及川徹直接調整自己的位置準備上前托球，一舉一動間是對自家防守百分之百的信任。
球的落點處，黑子在這球的正對面主動迎了上去，他一開始移動的那一步確保了星谷如果要扣就一定會在他正面。
盡量壓低重心后，他穩穩把這記扣殺墊了起來。
“及川前輩！”
和預料中一模一樣的聲音出現在身后，緊接著及川徹正上方的視野中就出現了排球落下的影子。
星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間，原本滿滿的信心被這幾次青城堪稱完美的防守硬生生壓了回去。
阿納斯塔西婭看向黑子哲也，眼中滿是欣賞。
這種接球的能力才是一個隊伍真正的定海神針，可惜……現在是他們的敵人。
京谷退到四號位進攻，而金田一在中路掩護后排的巖泉一進行加塞。
在前排充當中攔的仁禮友緒緊緊盯著及川徹的動作，猜測著他打算把球給誰。
而就在下一瞬間，及川徹身體在半空中轉動，背身把球壓向一林場中。
反應極快的星谷嘗試伸手去救，但也只是堪堪碰到。
排球滾落在地，青城再得一分。
黑尾看得頭皮發麻：“連續得分啊，一林那邊再穩不住一傳的話，估計要被青城拉開距離了。”
在及川徹準備發第三球的時候，場邊的火燒教練看向身邊的云雀田教練：“一林的1號感覺也足夠成熟了，在技術層面甚至還要領先飯綱選手一些。”
“但我好像沒有在集訓見過他？”
云雀田對黑江其實是有印象的：“他二年級的時候來過一次，去年兩次邀請他都拒絕了。”
當時一年級的宮侑已經展露出了足夠的能力，加上飯綱能夠擔起大梁，對比之下黑江就不太顯眼，他們也沒有過多重視。
沒想到現在已經成長到這種程度了……
看了一眼場邊的阿納斯塔西婭，云雀田吹感覺自己有氣沒處撒：“后續應該沒有必要繼續盯了，她三月回國，估計帶會走一林這兩個招牌。”
只能說……他們的眼光還是差了一些，沒有及時發掘人才。
但他們在二傳與主攻這兩個位置上的儲備還是很多的，不至于讓他去巴西鬧。
及川徹的第三球再一次被那須勉強接起，而黑江再一次給出了足夠完美的二傳。
黑子再一次頂在了星谷扣球路線的正面。
而在這一刻，準備扣球的星谷卻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與黑子對視的瞬間，星谷忽然察覺到了對方的目的。
那個17號……是打算讓他知難而退？
黑子的表情非常平靜，只是靠自身站在那里強烈的存在感給予對手壓力。
他當然不可能一直在這里當靶子，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而目前他要做的就是讓星谷輝意識到扣他是沒有辦法得分的，只有這樣他們后續的誘導才能起到足夠的效果。
星谷輝瞪大了眼睛，沒有任何一點猶豫地抬手扣球。
手臂上的肌肉給予了他最大的支持，瞬間爆發出的力量足以砸穿人墻。
轉變目標？知難而退？
——開什么玩笑。
他才不會退讓。
這球和之前同樣沉重，卻因為改變了擊球位置帶上了更強的旋轉。
猝不及防之下，黑子沒能控住自己的重心，直接向后摔了下去。
排球飛向場外，被撲過去的渡親治勉強救起，卻再一次飛向了一林那邊。
“機會球！”那須大喊一聲，終于能好好接一次球的他給出了一個難得的完美一傳。
星谷再一次沖向四號位準備強攻。
而就在金田一準備撲過去的時候，黑江輕輕把球送過了球網。
剛爬起來還沒站穩的黑子與渡再次撲出，卻沒能救到這球。
黑江花緒隔著球網俯視二人，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回敬你們。”
伸手拽兩個人起來的及川徹簡直要氣笑了。
這家伙——
眼看著場中情況有點不太對，入畑教練迅速申請暫停。
回到教練席附近的黑子從溝口領隊那里要到了自己的護腕。
入畑教練看向黑子：“有把握嗎？”
黑子把護腕戴在左手上，輕聲說道：“赤司君說過‘攻心不急于一時’，我會在這一局拿下4號的。”
巖泉一拍了拍黑子的后背：“交給你了。”
“一會兒麻煩松川前輩和金田一君盡量觸球，渡前輩看我指示再接球。”黑子直接接過了及川徹的調度工作。
暫停時間結束，黑子在與渡親治間隔半個球場的地方站定。
看著他左手上的護腕，網對面星谷那疑惑的目光幾乎要實體化，怎么有人打排球帶護腕？這球不接了？
但看青城的人沒什么反應的樣子，星谷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了。
難道是什么他不知道的城里人特技？
第247章 第二百四十七Q
發球權轉到一林的星谷手中，青城這邊也相對調整了站位，由黑子渡以及巖泉三人在后排接球。
盯著黑子的位置看了半天，星谷最終決定放棄思考。
首先他的發球必然達不到及川徹那種水平，其次黑子本身接一傳的水平是連他們教練都認可的。
加上黑子現在本身就在前排，二傳的任務也不在他的身上，這個時機打他很明顯不是最好的選擇。
對于他應該做的事情他還是很清楚的。
盡自己做大努力得分，拿下面前的對手，然后……
奪冠！
在哨聲響起的下一秒，星谷抬手把球高高拋起，標準的三步助跑后起跳。
這一刻，擋在及川徹身邊的渡親治感受到了相當尖銳的“被注視感”。
他繃緊了身體，將全部精神集中在已經砸過來的排球上。
和牛島那種有強旋轉會拐彎的球不一樣，這種強發的落點對他來說還是好判斷的，更何況星谷輝現在的針對意味實在是太明顯了。
不過既然球的軌跡已經明晰，接下來就是憑本事的時間了。
下一瞬，排球抵達渡親治的面前。
另一側的黑子微微側頭，盯著渡的動作，同時通過場上的觀察來判定星谷發球的整體力度。
沉重的碰撞聲在耳邊響起，渡勉強穩住了自己的身形，但這球給得并不算好。
不過及川徹不挑，能接起來就行。
“好一傳！”
黑子迅速助跑沖向網前，與另一邊的金田一幾乎同步起跳。
京谷的動作比他們兩個慢，卻疑似與及川徹托球的節奏保持一致。
網對面的仁禮瞇起眼睛，盯著及川徹的動作。
過于明顯的假動作一般都是誘餌的一部分，更何況他現在和16號的距離最近，完全可以臨時反應。
下一刻，及川徹手中的球背飛而出，給向了他后面的金田一。
金田一的打點很高，加上本身是快球，一般來說很難被攔網追上。
但……也只是一般情況而已。
幾乎是以最標準短距離沖刺姿態移動過來的仁禮憑借自己優秀的臂長在金田一扣球的瞬間追了上來。
砰的一聲重響，排球已經重新落向青城場中。
后排的渡撲過來嘗試救，但仁禮壓下的角度很大，讓這球落地的路線短了很多，也更靠近球網。
排球重重落地，一林拿下一分。
黑尾看得有點頭皮發麻：“單人攔快球啊……好嚇人。”
最重要的是，那個距離能追上觸球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一林那個新生居然能直接封死。
青城眾人驚訝歸驚訝，但他們還是更在意正事。
渡親治直接問向黑子：“怎么樣？能接嗎？”
黑子點頭：“完全沒問題，星谷前輩的發球比想象中力度要小，可能是路線和角度不像扣殺那樣好發力。”
“小哲。”及川徹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收獲了一個迷茫的眼神。
花卷幫他補了后半句：“好可怕。”
星谷剛抱著球準備發第二球的時候，就發現青城那邊初始的站位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們把4號也從接球的位置上也摘出去，擺明了讓他17號和7號自由人二選一。
輕嘖一聲后，星谷在裁判吹哨的后的第一時間就把球拋起。
二選一？
他偏不！他兩個都要！
星谷這球瞄準了黑子和渡中間的位置，硬生生把選擇的任務交還給了青城那邊。
“我來！”黑子迅速喊出聲，并向自己的右后方跨出一步。
在星谷兩分疑惑一分迷茫七分震撼的注視下……
黑子抬起了自己的手。
微微下蹲的身體支撐著黑子的動作，手掌在這一刻成為了最堅實的基石，穩穩控住這記強發，使其落向前排的進攻線。
和二傳托球的時候不同，一傳對精準度的控制其實要比二傳低一點，所以黑子特意把壓力轉交到了有保護的左手上，最大程度避免對手腕的損傷。
“好一傳！”及川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在仁禮緊盯著京谷和金田一的時候，上手接了一傳的黑子也移動向網前，擺明了也要參與進攻。
就在仁禮的注意力被剛剛高調接球的黑子帶偏的瞬間，及川徹手中的球給向了在后排加塞的巖泉一。
回過神的仁禮連忙后退一步起跳，嘗試觸球。
一聲重響后，巖泉一扣出的球被仁禮碰到：“一觸！”
“漂亮！”那須穩穩墊起這球，給向黑江。
星谷在后排起跳，意圖從二號位進行強攻。
在此之前一林把球給王牌的次數實在是太多，讓金田一都快有條件反射了。
不過這一次黑江托球的目標并不是星谷，而是在另一邊的仁禮。
節奏極快的快球被扣下，和金田一一起起跳的黑子在刻意與球網拉開距離后順利觸球：“一觸！”
及川徹快速拍了一下手，示意渡親治接球。
“及川前輩！”渡親治把球送到了及川徹頭頂。
“球給我！”/“球拿來！”
巖泉與京谷的聲音同時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王牌的要球……二傳一般不會拒絕。
仁禮睜大了眼睛，用余光觀察著青城整場。
在二傳那過于耀眼的身形掩蓋下，有一道影子已經在球網邊緣起跳。
腦中的雷達瘋狂響動，他一步向自己的右手邊跨出，如同人墻一般籠罩向黑子。
黑子盯著追上來的仁禮友緒，表情極為鎮定地輕打排球下方。
排球被黑子吊過攔網，輕輕落向一林場中。
哨聲響起，青城得分，打斷一林王牌的發球局。
仁禮友緒回頭看著排球落地的位置，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發球權轉到金田一手中，那須接球后黑江做出把球給星谷的假動作，但卻轉頭送了一個二次進攻過來。
渡狼狽救起這球，巖泉在中路發起強攻，而及川徹的托球直接越過中路，給向二號位邊緣的黑子。
從網另一邊沖過來的仁禮這一次擋在了黑子側面，但黑子的扣球還是抓住了一林攔網中間的漏洞扣下。
那須魚躍救起這球后，排球直接飛到了網上方。
“友緒！直接扣！”
“小哲！”
兩邊同時呼喚距離最近的人。
但及川徹也沒報什么希望，直接準備后續的救球，畢竟這種爭球黑子絕對爭不過那些大塊頭。
不出及川所料，黑子不論是高度還是單手的力量都比不過仁禮，這球被硬生生壓下的同時黑子也險些摔倒。
而且在仁禮有意的控制下，排球落向了黑子身邊的邊線。
排球落地的聲音響起，而場邊低頭查看的裁判舉旗，示意一林得分。
仁禮低頭看著黑子，臉上的表情極其正直，語氣也非常真誠：“我為向前星谷前輩昨天對您的冒犯表示抱歉。”
“但……我不會對球場上的任何碰撞道歉，畢竟這里驗證實力的地方。”
黑子抬頭與仁禮友緒對視：“好。”
——正合他意。
黑江在后面哈哈一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他太矮、存在感還低，所以你看不到他呢。”
在黑子的視線掃過去的時候，仁禮開口：“確實有這方面的原因，但身高和體型本來就是實力的一部分。”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就像他擅長空中作戰，卻對接球一竅不通。
表面上最能惹事兒的星谷輝目瞪口呆。
這明明更過分了好吧！
這倆人之前怎么好意思教育他的！
剛把視線移開的黑子回頭，用余光看了眼這位一林的一年級副攻。
最終，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原本的位置，順位轉到中后方站定。
及川把手放在嘴邊，小聲對渡親治說道：“生氣了。”
看著黑子和之前似乎沒有什么區別的背影，渡親治點點頭：“嗯，生氣了。”
看臺上的夜久撐著下巴，輕聲說道：“不知道那個10號說了什么，黑子好像生氣了。”
黑尾點點頭：“那家伙要慘了。”
可惜，黑子現在的重點還在4號身上，而且那個10號很快就要轉到后排下場。
要不然……就有好戲看了。
黑子轉到后排，同樣在輪次再轉后一林的王牌也回到了前排。
兩邊連續得分的次數都不少，而比賽的節奏也以極快的速度向后推進，很少會出現長回合。
而幾乎是第一時間，星谷就將視線投到了黑子的身上。
渡親治接起一傳后，就位的黑子抬手給了一個負節奏的快攻到及川那邊。
及川抬手把球扣下，被反應奇快的王子用腳接了起來。
“接得好！”一林的候場區都沸騰了起來。
黑江沖出去跪下托球，穩穩把球送到了四號位王牌的發力點上。
星谷的視線在這一刻鎖定在站位靠前的黑子身上，這一次他一定要……
就在他準備扣殺的瞬間，一只手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擋在了這球的必經之路上。
松川的面孔出現，隨后是手碰到排球的聲音：“觸球！”
但星谷的扣殺強度相當驚人，即使被松川碰到，也依然保持了強旋轉砸向青城后排。
在黑江錯愕的注視下，青城的自由人并沒有接球，而是17號飛速移動到了這球底下，抬手對上了飛速落下的球。
黑子的視線中只有不斷放大的排球，他的精神高度集中。
已經校準好了。
不會有任何問題。
下一秒，伴隨著砰的一聲，排球直接飛向了網前。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知道何時在四號位起跳的及川徹已經把球扣下。
排球釘在三米線上，隨后高高彈起落向場外。
全場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是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吞沒了整個東京體育館。
“發生了什么？！”
“剛剛那是什么！也太厲害了吧！”
及川徹轉身，和黑子擊掌：“漂亮小哲。”
黑子輕聲回道：“及川前輩扣的好。”
那須臉色煞白，看黑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外星人：“這也太夸張了，手腕會斷掉吧！”
星谷表情超臭。
他終于知道這家伙為什么寧可在接球的時候單手或者精準控制在手臂上都要帶護腕了，上手接強發和這種一觸直接托球確實很傷手腕。
——也很傷他的自尊心。
雙方的比分以極快的走到25:24，青城局點。
松川與早川對視，在扣球的前一瞬把自己的視線投向了早川左手邊的位置。
反應極快的早川下意識想要調整自己的攔網方向，但最終理智硬生生戰勝了身體的本能，他手臂的偏移程度并不大，沒有給松川留足夠鉆過去的空子。
但……沒有任何問題。
松川動作極其連貫地抬手把球扣下，排球直挺挺打在早川的手指上，隨后落向一林后面。
被打得身體后仰的早川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借手？
松川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整個人的心情都極為舒爽。
他不是黑子，做不到那種程度的臨時反應，他所有的假動作都只為了一開始已經設定好的路線。
——真實永遠隱藏在一個又一個謊言背后。
“救球！！！”星谷大聲喊著。
那須拿出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追逐排球，但……
排球滾落在靠近一林候場區的地方，腳步慢了一些的他完全沒有救到。
比分跳到26:24，青城拿下第一局。
“漂亮松川！”
“小松干得漂亮！”
與青城那邊沸騰起來的氣氛截然相反，一林整體極為沉重。
“嘖，被耍了一道。”星谷表情極為不悅，配合他本來就很兇的長相，看起來相當嚇人。
黑江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別在意別在意，一局而已，下一局拿回來。”
側頭看了眼青城眾人間隱隱露出的那搓水藍色頭發，星谷的心情更糟糕了。
先不說他的強發被上手接了的事情。
單是扣殺被人家直接第一觸球托出去什么的……說出去都丟人啊！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阿納斯塔西婭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真丟人。”
星谷感覺自己的后背中了一箭。
青城的教練席旁邊，看著黑子摘下護腕活動手腕，略有些擔心地問道：“沒問題嗎？”
那家伙的球沉得可怕，雖然有攔網減負，但總體也不什么能上手處理的東西。
“沒問題的。”黑子語氣很肯定，瞬間讓青城眾人放下心來。
施壓到這個程度，之后對面進攻的時候應該會猶豫一下目標。
那么扣球的狀態也會相應改變，留給他的操作空間就會變大，同樣也能一定程度上解放他自己的機動力。
黑子看向渡親治：“渡前輩，4號的扣殺一般都會瞄初始狀態側面，如果事前沒有征兆的話，直接側接可能會舒服一點……”
青城這邊總結的時候，一林那邊也在進行下一局的安排。
在教練說一傳的時候，坐在椅子邊緣的星谷一邊喝水一邊思考著細節。
這局后面他都沒能從17號那里拿到幾分，繼續盯他的價值應該也不大，要轉變目標嗎？
就在這時，一個相當嚴厲的聲音響起：“星谷。”
星谷回頭看向出聲的阿納斯塔西婭，眼神中略帶一些疑惑。
她厲聲說道：“別猶豫。”
看臺上的黑尾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青城接球的時機是怎么判斷的？”
他看有好幾次機會球黑子及川直接托的時候渡親治都沒有動，完全交給了他們。
但好像……都沒什么征兆。
“是拍手吧。”
夜久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青城那邊在觸球之后二傳拍手會示意，拍手就是自由人接球，不拍就是二傳直接托。”
這是排球場上很常用的指示，而且青城那邊不止這種時候會用，所以揉在了整個戰術體系中，不仔細看很容易和其他指示弄混。
黑尾表示頭疼：“嘖，這些搞戰術的真可怕。”
第248章 第二百四十八Q
雙方交換場地進行第二局，青城黑子先發。
飄球順利從一林那邊拿到一分后，黑子的第二球被那須預判接起。
但確實比打音駒的時候舒服了不少，至少他的發球能得分了。
黑江飛速送過來一個二次進攻，沒想到開局對面火氣就這么大的青城眾人沒來得及救，讓一林把發球局拿走。
而不僅僅青城這邊沒有想到，星谷對此也意見很大：“說好把球給我的！我要讓那個小不點知道什么才是恐懼！”
黑江攤手，滿臉無辜：“沒有，我沒說過。說白了剛剛你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好，對吧，小輝？”
星谷輝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怒火指向了黑子。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黑子滿肚子疑惑，但很快對面的王子尊就已經準備發球了。
而直到巖泉的發球局，星谷才從黑江那里拿到了本局第一個球。
星谷沒有任何猶豫地把球扣下，仍然是向著已經特意調整站位靠前的黑子。
黑子微微皺眉，但還是下手用手臂把這球墊起。
前排也迅速轉變了陣型，及川徹抬手送了一個二次進攻過去。
學著之前黑江的樣子，及川徹居高臨下的對還趴在地上的一林眾人說道：“這是回敬。”
黑江收回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整個人的狀態很明顯凝重了不少。
青城戰術的變形實在是太多了，哪怕壓住了后排二傳總體影響也不算太大。
不過……不得不得承認的是，傳統的前排戰術應對起來要輕松不少。
尤其是在他們的一傳本身就有問題的情況下，攔網能不能起到足夠作用其實是很重要的。
網那邊的黑江再次準備托球，而星谷起跳的時候視線掃了黑子一眼。
注意到這個細節的黑子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星谷前輩這是盯死他在后排的時候了？
明明是他打算讓對方知難而退做出另一種選擇，現在反而是對方打算讓他知難而退接受被釘死在接球位上的現狀。
伸手把護腕往下拽了一點，黑子迅速調整好自己的位置，讓自己整個人正對著已經起跳準備扣球的星谷。
前排攔網的松川帶著及川徹迅速跟上準備觸球，兩人擋在星谷與黑子中間，壓住他扣球的路線。
而星谷的動作也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對著攔網把球砸了下去。
拍愛硬生生砸穿攔網，落向后面黑子身后的地方。
星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
這球肯定接不了了吧，這個高度根本沒有機會留給黑子穩定重心，要么讓自由人去魚躍接，要么就只能放任出界讓他們一林得分。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青城的自由人依然沒有任何要動的意思，反而是全身心盯著前面，準備做后續攔回球的防守。
另一邊，之前一直會壓重心去接球的黑子后退一步，輕輕起跳夠向這球。
與此同時，及川已經在網前起跳準備扣快球。
再怎么不敢置信，藤澤也只能沖過去準備攔網。
及川的球又快又沉，完全不是他們臨時反應能夠跟上的，必須打提前量。
但黑子這球托得相當高，直接從及川徹的打點上上掠過，落向球網邊緣的原地起跳的京谷手中。
雖然已經脫離了快攻的范疇，但還是比一般的進攻節奏快得多。
而最讓人頭痛的是，青城那邊的攔網可以原地起跳參與進攻，但這么短的時間沒有辦法讓剛剛全力助跑躍起的一林攻手重新組織攔網。
砰的一聲重響，京谷扣出的球從攔網一側飛過，砸向一林后場。
那須魚躍過去把球接起來，黑江迅速跟上準備托球。
星谷再次舉手要球：“球給我！”
看臺上的黑尾目瞪口呆：“那家伙……是什么體力怪物嗎？”
從比賽開始那個4號始終在參與進攻，扣殺更是不盡其數，而直到現在這個家伙居然一點疲憊的感覺都看不出來。
黑江在九米線后把球背傳到星谷手中，仍然是他最舒服的發力點。
他做不到及川那樣用二傳幫攻手開路，但他可以托出對攻手來說絕對穩定的球。
——不論什么情況下。
網對面的星谷準備扣球，而青城攔網的兩人也再一次圍過去。
攔網順利觸球后，黑子迅速拍手，隨后與渡親治一前一后移動向這球落點附近。
與此同時，前排的及川徹也再一次挪到了側面起跳，佯裝要扣快球的樣子。
藤澤再一次抬腳沖向及川徹那邊，但就在這個時候，渡親治后退兩步，向旁邊跨出一步的同時側身把球送了起來。
拿到球的黑子身體微微后仰，但轉手把球向正面投出，后排起跳的巖泉一抬手扣下這球，卻被后排的王子碰到了球。
黑江下手把球墊到網前，根本調整不過來的傳球也只能選擇信任他們的王牌。
而星谷并沒有辜負所有人的期望，重扣之下排球打手出界，一林拿下一分。
雖然目前是還處于打平的階段，但快被折磨瘋的藤澤就差哭給眾人看了
“先不說17號，1號去準備這種節奏的快攻不可能沒有事先安排的，怎么可能直接沖？難道靠什么心電感應嗎？”
從第二局一開始就異常沉默的黑江默默點頭。
藤澤是對的，青城那邊不可能在沒有前期指示的情況下組織這種全方位的快攻。
所以一定有什么他們還沒看出來的暗號。
而目前他注意到的疑似指示確實有，但……還需要時間驗證。
伴隨著仁禮的快攻得分，一林率先拿到八分進入技術暫停。
“有看出什么嗎？”藤澤迫不及待問向眾人。
他現在被青城那邊的快攻打得一個頭兩個大，盡管黑子轉到前排，但那種被支配的恐懼也依然存在。
仁禮友緒摸著自己的下巴：“拍手？1號和17號都拍過吧。”
另一邊的王子點頭：“我也覺得像。”
在其他人討論的時候，黑江反而低頭思索著什么。
雖然單憑目前的觀察來看確實這個最像是暗號，他看到的幾次也都印證了。
但……總感覺有哪里奇怪。
不考慮別的，他只是單純認為……以青城人的個性，會用這種通過直觀觀察就能得出結論的暗號嗎？
現在比分還在僵持狀態，他再多觀察一下吧。
及川徹在后排打二傳的時候星谷輝并沒有著重盯他，而是果斷把進攻重點放在了渡親治的身上。
青城這個站位主要接球員是黑子和渡，他打黑子頂多能限制一些黑子本身的進攻，打渡得分的概率會更大。
雖然是歪打正著，但局面也暫時向黑子預料中的方向動了一些。
成功把自己從星谷視野中摘出去的黑子輕輕松了口氣，開始按照平時的狀態對星谷進行誘導。
及川徹輕輕拍手，在前排進攻線的地方站好等待后排送球。
完全走進陷阱的星谷把球扣向距離渡稍遠一些的側面，這種力度加上距離基本是渡沒有辦法處理的。
但就在下一秒，黑子的身形出現在了星谷的視野中。
他單膝跪下去，用一只手的手臂穩穩接起了這球。
一瞬間，星谷的大小眼都嚇出來了。
這家伙哪里來的？！
“漂亮小哲。”及川抬手把球送給京谷，京谷扣下直線球得分。
黑子再次轉到后排發球位。
那須魚躍撲出，強行在黑子的側旋發球落地之前把球背接回了場中。
雖然離球網很近，但對黑江來說已經是可以完美發揮的程度了。
“阿輝！”黑江再一次把球給到了星谷手中。
剛剛拉伸結束的梟谷眾人也在觀眾席上坐好。
看著星谷的扣殺硬生生打穿攔網落地，小見春樹忍不住吐槽道：“這完全是力大磚飛啊……”
就他們看得這幾球來說，一林那邊的整體戰術基本沒有怎么變化過。
標準流程就是其他人救球，然后二傳再救，最后讓王牌去扣。
鷲尾辰生沉聲道：“有用就行。”
小見感覺自己有點牙酸：“確實，這球我絕對接不了。”
這也就是青城。
星谷的的扣殺黑子接的成功率大概在一半多一點，換了他去估計能全接飛。
不過倒也不至于飛得特別離譜，就是很容易讓二傳根本追不上托不了，二傳給不到位同樣也會讓木兔沒有發揮的空間……
一林這種進攻能全數接下的恐怕就是音駒，而音駒本身又不具備能夠打破一林攔網的能力，最終結果不見得會有多好。
小見雙手合十：“青城加油啊！”
井闥山提前出局對他們來說其實是好事，畢竟犬伏東整體的素質必然比井闥山差些。
D區的結果暫且不論，就現在場上這兩只隊伍很明顯主打力大磚飛的一林是他們應付起來更棘手的。
所以……青城一定要贏啊！
輕輕調整了一下左手上的護腕，黑子看向網對面的一林眾人。
就在他的視線掃過對面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黑江花緒也在盯著他。
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后，黑子重新把視線投到了已經起跳準備扣球的星谷輝。
“一觸！”松川的聲音相當清楚地出現在了黑子的耳中。
黑子后退兩步，壓低重心抬手在第一次觸球把球托到了網前及川徹的手中。
重響過后，排球從藤澤的手邊飛躍而過，死死釘在在地上。
青城15:14一林。
側頭看著排球落地的位置，黑江迅速扭過頭向著教練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收到訊號的阿納斯塔西婭也沒有猶豫，緊接著就起身示意上面的主裁判。
阿納斯塔西婭問道：“看出什么了嗎？”
黑江點點頭：“嗯，應該沒錯，青城那邊的暗號應該是……”
對于一林突如其來的暫停，巖泉一相當摸不到頭腦：“一林那邊什么情況？”
在眾人的邊上，黑子輕輕皺著眉，用國見遞過來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汗。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他輕輕開口道：“暗號可能被發現了。”
及川徹輕輕點頭：“我也覺得，那邊的二傳出乎意料的有腦子，相比起來那個4號簡直又叛逆又魯莽。”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會心甘情愿成為一柄絕對順手的刀吧。”
渡親治出聲問道：“要換暗號嗎？”
黑子放下毛巾，十分果斷地說道：“直接放棄暗號吧。”
“時機交給及川前輩決斷，我會跟上的。”
青城眾人同時看向及川徹，等待著他的答復。
及川徹一秒都沒有多思考，只是臉上忽然揚起了相當自信的笑容：“既然小哲都這么說了，就交給我好了。”
黑子加了一句：“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確認一下。”
比賽重新開始。
王子的發球越過球網砸過來，渡親治魚躍把球接起送向前排。
早已準備好的黑子配合在他身前打前交叉的松川把球扣出，一林那邊的防守及時跟上，把球送起給向前排。
黑江用余光觀察著黑子，最終把視線落在了黑子的左手上。
抬手把球托給星谷，黑江落地后迅速指示其他幾人進行后續的防守。
黑子向前給渡讓開位置后，準備進行二傳。
而之前一直會因為及川徹的動作而跟進的藤澤這次卻遲遲沒有動作，反而極其冷靜地等待他托球。
下一秒，伴隨著砰的一聲輕響，仁禮的手穩穩擋在了松川扣球的必經之路上，把球擋回了青城場中。
15:15，雙方打平。
——果然，被發現了。
黑子輕輕吐出一口氣，扭頭看向同樣看向他的及川徹。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后對著彼此輕點頭，隨后便重新調整好狀態站好。
黑江對著黑子輕輕笑了一下，雖然看上去笑得溫和，但莫名有一種挑釁的火藥味。
當星谷的扣殺再一次出現時，及川徹再一次按照之前的軌跡助跑到網前，沒有看到任何指示的渡親治下意識移動了一步，但在看到黑子沒有動后及時剎車后退。
兩個人行動軌跡的碰撞最終導致黑子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平球，最終只能以高拋物線的軌跡給及川徹。
黑江瞪大了眼睛。
——居然還是這邊？明明剛剛也沒有指示啊？
及川徹也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沒看后面，所以起跳相當早，這球按照原本的樣子肯定是來不及扣了。
情急之下，及川徹在半空伸出另一只手嘗試把球墊過網。
排球越過球網，卻落在了靠近邊線的場外。
出界，一林得分。
看著場中一林連續得分瞬間反超青城，場邊的阿蘭問向宮侑：“所以……青城的暗號到底是什么？”
宮侑平靜說道：“護腕吧，在準備上手接之前哲也會調整一下護腕。”
看似很平常的調整動作，但卻是指揮的關竅。
現在這個暗號被看穿，估計青城需要一段時間調整校準。
就看一林能不能抓住這個破綻拉開差距了。
而事實證明，一林的教練以及他們主將本身都深知這個道理。
十六分的技術暫停后一林那邊進攻的強度驟然提升，大有種就算下一局不打了也要拿下當前勝利的感覺。
在黑子被盯死有沒有重新找到手感之前，一林以19:22的比分把他送回了前排。
盡管及川徹及時調整戰略扳回了幾分，但最終也沒能托到加賽環節。
第二局青城23:25一林，大比分1:1。
教練席上，黑子輕輕吐出一口氣。
視線誘導越是針對同一個人效果就會越小，而一林的4號又是個絕對叛逆的人，完全不吃這套。
如果硬要比喻，星谷前輩大概是一個永遠在他意料之外的跳脫角色。
所以……現在要怎么辦呢？
他和及川前輩之間的配合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問題在后排防守的走位上……
就在這時，及川徹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哲，相信我吧。”
黑子抬頭，對上了那雙不知何時已經近在咫尺的眼睛。
“4號的球交給你全權負責，是否要托你看我的行動自行決定。”
“其他人的扣球與攔回球交給渡收尾，不論你的位置在哪里，一旦你沒有辦法進行指揮我都會補上。”
及川徹的的笑容極為自信，如同太陽般照了下來。
“畢竟，青城的二傳說白了是我啊。”
“至于小哲你……就無所顧忌地發揮出你全部的能力吧。”
渡也點點頭：“其他的放心交給我，我就算拼命也會救回來的！”
無需留手，在這片賽場上盡情地揮灑屬于自己的才能，一切都有其他人支持。
黑子微微睜大了眼睛。
放開手腳……是這個意思吧。
原本略有些浮躁的心忽然被安撫下來，黑子輕輕點頭。
“我明白了。”
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Q
就在黑尾和夜久討論青城下一局可能怎么打的時候，背后就傳來了一個相當耳熟的聲音。
“啊，趕上了！”
緊趕慢趕在比賽結束后沖到排球館的黃瀨悄悄松了口氣。
從通道口進來的瞬間，他一眼就看到了回頭看過來的夜久兩人。
在笠松震撼的目光注視下，黃瀨像會自己家一樣超級自然地坐到了夜久身邊：“夜久前輩！情況怎么樣？”
夜久也是愣了一下，隨后才說道：“開始打第三局了，青城現階段有點被動。”
回頭看了眼側面的大屏幕，黃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林……這學校沒聽說過啊。”
大屏幕上其他幾個學校倒是都眼熟，唯獨青城現在這個對手他沒什么印象。
不僅打到了八強，還讓青城陷入了被動局面？
笠松雙手抱在胸前：“也是有的吧，這種情況。”
“堂堂全國三大王者，訓練賽輸給了名不見經傳甚至還是剛成立的學校，這種戲碼才更勁爆一些吧。”
黃瀨飛速用身體擋住了夜久投過來的視線，超小聲抗議：“笠松前輩！黑歷史就不要一直強調啦！”
黑尾笑瞇瞇地補刀：“說實話，雖然我覺得青城不太可能輸，但真的輸了也不奇怪，畢竟井闥山已經淘汰了。”
“就該讓及川那家伙和我一起來吃敗者組的苦！”
夜久分外無語地瞪了黑尾一眼：“最后一句話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雙方再次交換場地進行第三場決勝局。
側頭看了一眼前兩局的比分，黑子長長吐出口氣。
——他已經準備好了。
反正原本的暗號也已經被看穿了，既然決定全憑默契，那……
一林那邊趁熱打鐵，仍然選擇在開場讓王牌強攻得分。
面對星谷的強攻，青城眾人都非常冷靜的沒有動，全權交給黑子處理。
星谷的球黑子能控穩地概率也就一半多一點，但有攔網觸球的情況下基本不會出現什么問題。
眼看著黑子基本放棄了二傳，反而求穩開始給及川徹送球，星谷忍不住輕嘖一聲。
這么快就放棄也太沒有意思了。
黑江則是皺了皺眉。
就在他準備轉變進攻節奏的時候，本來始終在進攻線附近的及川徹忽然上前準備扣球。
——是那種快攻。
早川瞬間跟上準備攔網，這一次青城那邊改了輪次，需要長期處理這種如同定時炸彈般快攻的人就變成了他。
而黑子也的確如他們所想在第一觸把球傳給了網前的及川徹。
“休想過去！”早川頂在及川的對面，死死擋住他扣球的路線。
但就在下一秒，半空中的及川徹轉扣為托，把球給向了遠在另一邊的金田一。
砰的一聲，金田一壓線的直線球拿到一分。
星谷輕嘖一聲，整個人都有種莫名的挫敗感：“嘖。”
完全猜不到青城那邊到底要做什么。
剛剛扣球的金田一用衣服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其實他也不知道及川前輩和黑子要做什么。
雖然也會有常規戰術指示，但像剛才那球……他完全想到及川前輩會托過來，差一點就要錯過了。
在青城這種正常戰術穿插快攻的打法下，一林那邊也沒能拿到什么優勢。
青城那邊拿到8分的時候比分也將將8:7。
坐在教練席上的黑子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低頭思索著之后的打法。
既然暫時沒有辦法遏制一林那邊得分的勢頭，干脆就暫時放棄防死，轉而拿出比一林那邊更強的進攻性去拉開差距。
想辦法把進攻的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好，而拿到主動權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發球壓制。
場邊提示音響起，矢巾秀換金田一上場發球。
矢巾秀的強發越過球網砸向那須旁邊的空地，那須側身沖過去把球接起。
“黑江前輩！”
黑江的球給向王子，而王子巧妙地送了一個吊球過去。
渡撲向前排救球，而跟上的及川徹一幾乎貼近地面的姿態把球托了起來：“小巖！”
無須多余的語言，巖泉一已經交付全身心的信任將球扣下。
但這球畢竟給得過于匆忙，仁禮和黑江兩人聯手把球擋回了青城場中。
黑子斜著撲出成功救到了球，“渡前輩！”
渡沖向后面救球的時候，黑子一邊看著空中的球一邊調整自己的位置。
一聲輕響后，渡把球再次往前送了一些，但仍然過低，也還在場外。
黑子一步跨出，抬手背接這球。
排球以拋物線的路徑擦著球網落向一林那邊。
一種很荒謬的感覺出現在仁禮心中，這種球青城都救回來了？
在與黑子對視的一瞬間，仁禮愣了一下。
——要我接嗎？
下一秒，他看到了黑江已經伸出手準備接球的樣子。
下意識收回手的仁禮緊接著就看到黑江也收了手。
排球從兩個人中間落下，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接。
仁禮的大腦嗡的一下，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黑子，卻發現對方早已扭頭離開。
他忽然有種想打自己兩巴掌的沖動。
那是對手、那是一個擅長攻心的對手！你怎么能輕易跟著對方的腳步走？！
黑江也滿臉錯愕。
這球確實不該他這個二傳接，但剛剛他觀察著黑子看排球的眼神，卻下意識伸手了。
反應過來收手卻導致另一邊的仁禮也認為他要接球。
網對面及川徹的驚訝只在臉上停留了半秒，隨后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真是……亂來啊。
雖然打常規戰術也不是不能贏，頂多是需要花費更長一點的時間而已。
對于青城本場比賽來說，讓黑子轉去全權司職防守反而會降低獲勝的難度。
畢竟一林那邊基本全靠攔網，后排接他們的球更費勁一些。
但……這樣就沒有意義了。
固守成規從來都不是青城想要的，在比賽中不斷探索不斷突破、最終拿到勝利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看著仁禮再一次單手攔回了京谷在后排的扣出的斜線，候場區的松川忍不住問道：“那個10號真的是一年級嗎？”
這攔網的敏銳程度實在是有點離譜，雖然在面對含誘導成分的球時也會被騙到，但只是攻手臨時的球路轉變他基本都能追上。
佐佐木替換早川上場發球。
及川徹挑眉：“喲，是那個光頭。”
他還記得這家伙IH時候帶崩全隊的豐功偉績，居然還敢派他上來？
站在發球位上，佐佐木腿都有點抖。
自從IH那件事之后，壓就有點恐懼在正式比賽上場上的感覺。
尤其是……又是這種堪稱生死攸關的時候。
他知道前輩有心幫他克服，但他自己完全做不到。
側頭看了一眼22:20的計分板，佐佐木強行穩住自己的心態。
不管了，現在星谷前輩還在呢，就算他發了個超級臭的球也無所謂！
抱著這樣的心態，佐佐木居然發了個不錯的球。
這球落下的角度刁鉆，青城后排幾人接球的動作頓了一瞬間。
看著青城的一傳不太到位，黑江眼神一亮：“打亂了！”
及川徹托球給金田一，但初始高度不夠，這球直接被一林那邊擋了回來。
22:21。
“好！！！”一林那邊歡呼起來。
受到鼓舞的佐佐木再次發第二球，但這一次運氣女神并沒有站在他那邊。
已經有了準備的渡親治穩穩接起這球，給到及川徹頭頂上組織進攻。
京谷的平拉開戰術順利得分，打斷一林的發球局。
那須接起，京谷的發球，黑江再一次把球托到了星谷面前：“阿輝！”
而這一次……看著已經退后準備接球的黑子，星谷猶豫了。
他要得分，所以要把球扣向最能得分的地方，而現在他已經得不到分了……
視野中的黑子變得分外顯眼，星谷的手最終還是動了。
一種堪稱噴薄而出的怒火籠罩了他的心。
他管那么多干嘛！他要做得就是扣死二傳托過來的每一球，至于后面……盡人事聽天命吧！
沉重無比的球砸到黑子面前，體力已經不如一開始那么充沛的黑子后退一步，差點沒接穩這球。
那個4號……到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扣出這種直線的扣殺嗎？！
“接得好！”
及川徹上前準備托球，這一次他選擇把球給向已經沖到網前的巖泉一。
一林三人組成的人墻同時圍過來，再一次擋在了巖泉扣球的必經之路上。
重響之后，排球打在攔網的手上飛出場外。
但巖泉一表情完全沒有喜悅，而是直接和眾人道歉：“抱歉！觸網了！”
及川徹也跟著說道：“我托太近了，抱歉。”
黑子主動背鍋：“抱歉，我沒接好。”
看著青城眾人互相道歉，主裁判默默示意一林得分。
京谷的發球局被打斷后，比分來到23:22，一林星谷輝發球。
這是一林最后的翻盤希望了，只要能在這個發球局連續得分，他們就能一舉超過青城拿到賽點。
憋足了一口氣的星谷會在半空中抬手將球重重扣下。
星谷的強發越過球網砸過來，后退接球的黑子順利控住了這球。
“及川前輩！”
“好一傳！”及川一步跟上，抬手配合巖泉在四號位進攻。
仁禮帶著藤澤跟上，堵在了巖泉扣球的路線上。
“一觸！”
黑江拍手示意那須接球：“碰得好！”
“球拿來！！！”星谷從后排起跳，準備強攻砸穿攔網。
巖泉和金田一瞬間圍上去，繃直了身體準備迎接正面沖擊。
但就在這時，已經連續托球給星谷的黑江轉手把球背傳到了另一邊的的仁禮手中。
仁禮手腕一轉，向著青城攔網后面沒有防守的地方狠狠扣下這球。
反應極快的及川徹向手邊撲出，在球落地之前單手碰到了這球。
“救球！！！”
看著排球飛向場外，黑子直接沖了過去：“漂亮及川前輩！”
接到就行，剛剛那種情況能接到簡直就像是奇跡一般。
既然如此……他也絕對不會辜負這份奇跡。
看著黑子沖出去的身影，還在前排的巖泉和金田一幾乎同時起步沖向網前，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
還在看黑子那邊的早川嚇了一跳。
等他意識到不對回頭看巖泉幾人時，從護欄跳出去的黑子在半空穩穩把球上手托回了場中。
巖泉將這球重重扣下，硬生生打穿了仁禮他們遲了一步的攔網。
幾乎與排球打穿攔網同時，黑子也落地翻滾。
他在距離宮侑不到兩步的地方起身重新沖向場中，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中途沒有任何停頓，和夏天會因為這種球多次受傷的黑子完全判若二人。
一聲重響后，頂在這球正對面的那須硬生生用胸口接到了這球，不過他也直接倒了下去。
黑江迅速就位準備托球：“救得漂亮！”
再一次在后排起跳強攻的星谷鎖定了青城還沒來得及重新布置好的防守空擋。
渡親治一步跨出，用小腿墊在了這球底下：“救球！”
“我來！”剛回來的黑子再次沖出，起跳抬手背傳把球給向金田一那邊。
金田一扣球的動作和排球有不到三厘米的距離，而球就順著這個空隙從攔網與球網之間在鉆了過去。
砰的一聲輕響，排球落在地上，青城24:22拿到賽點。
“好！！！”
“漂亮小哲！”
笠松也瞪大了雙眼：“剛剛那球怎么打出去的？12號沒扣吧。”
看得很清楚的夜久說道：“是黑子拿的分。”
前排來看比賽的路人也忍不住說道：“中場的時候我就想說了，那個17號進攻性也太強了吧。”
“前面我一直看不懂他，這局簡直帥爆了啊！”
黃瀨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一刻，他看到了一個在球場上肆意揮灑自己能力與天賦的黑子。
不再是曾經那樣藏在陰影中的樣子……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黑子從來都不是什么“奇跡的世代”下的第六人。
他始終就在那里，甚至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走得更遠。
這樣的他……一定會被這個國家、不，整個世界記住吧。
黃瀨站起身，大聲喊著：“小黑子加油！打爆一林！”
“最后一分！！！”
他的話像是開了個頭，另一邊青城的應援區也整齊劃一地喊了起來。
“上啊上啊上啊青城——最！后！一！分！”
在全場人的注視下，金田一抱著球走到了發球區。
金田一這個位置之前已經被換過一次，所以這次的發球只能他自己來。
他的發球路線雖然刁鉆，但本身力量和旋轉都不是特別強，所以被那須輕松接起。
“黑江前輩！”
右邊？
不，絕對不能通過第一時間的判斷做出決定，17號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
極其有耐心地等了瞬間后，仁禮在排球抵達打點、黑子的手腕翻轉的同一時刻撲向左邊。
已經到這種時候了，黑子沒有時間再次調整扣球方向，這次絕對是這邊！
擋在反手打小斜線的地方，仁禮的表情都因為在半空強行改變姿態而有些扭曲。
絕對不能讓青城拿下這最后一分，所以……
給他下來！
但就在這時，黑子的手背接觸到了排球，擦著排球的邊緣將其反方向打出。
整個過程極快，只有與他近在咫尺的仁禮看得清清楚楚。
排球從仁禮友緒的眼前掠過，緩緩落在了前排靠近球網的位置。
一林后排眾人同時撲出，但都沒有碰到。
上方的主裁判沒有反應，黑子這球雖然使用手背蹭過去的，但整個過程極快，遠遠不到需要判連擊的程度。
與此同時，計分板上的比分跳到25:22，拉長的提示音在眾人耳中響起。
——青城2:1獲勝。
“黑子！！！”巖泉直接沖過去壓在黑子身上。
險些被壓倒的黑子及時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同時巖泉也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而放輕了力道。
但下一秒，比他倆都激動的及川徹撲了過來：“扣得好！小哲！”
黑子默默后退一步，防止對自己體重沒有概念的幾個人撲倒：“及川前輩托得好。”
在青城眾人歡呼的時候，一林那邊卻異常平靜。雖然也很低落，但意外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落淚。
他們安靜的列隊行禮，完成所有流程后安靜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走進離場的選手通道前，黑江扭頭笑著問向首發中唯一的一年級仁禮：“要哭嗎？”
“不，我不會哭的。”仁禮看向面前的主將。
“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輸了下一次再把勝利拿回來就行。”
黑江低頭笑笑：“有志氣。”
他伸手拍了拍已經比他高不少的后輩：“那……一林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到時候我們倆從地球另一邊飛回來看你們比賽。”
星谷輝路過的時候沒說什么，只是用手狠狠拍了一下他和佐佐木的后背。
三年級的幾個人背上背包率先走向通道，落在最后的仁禮愣了一下。
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什么事般，一滴淚水從眼眶中涌出，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
一林的隊旗掛在他的正上方，是用毛筆寫下的六個漢字，一筆一劃鏗鏘有力。
【無怨，無懼，無敵。】
啊……已經一月了啊。
看著一林那邊逐漸離開的眾人，黑子扭過頭，快走兩步追上了前面青城眾人。
巖泉一問向黑子：“落東西了嗎？”
“沒有。”黑子輕輕搖頭。
他與巖泉對視，眼神無比堅定：“巖泉前輩，我們要一直贏下去。”
巖泉瞬間明白了黑子的意思，低聲肯定道：“那當然了，我們會站到最后。”
不僅是為了勝利與榮譽本身，同時也是為了……讓某個排球笨蛋不留任何遺憾的向前。
注意到后面有人竊竊私語的及川徹湊過來：“你們在背著及川大人說什么？”
“沒什么。”巖泉一輕嘖一聲。
看見這張臉他就有點來氣，配上這種欠欠的語氣……
得到幼馴染敷衍的答案，及川徹再次壓慢自己的腳步挪到黑子身邊：“小哲要喝香草奶昔嗎？用腦過度補充一下糖分？”
黑子點點頭：“可以。”
上下午兩場比賽打下來確實讓人相當疲憊，加上用腦有些過度，他現在有點暈暈的感覺。
及川徹當即拍板決定：“好！小巖請客！”
巖泉終于忍無可忍一腳踢過來：“你還是死吧，垃圾及川！”
看熱鬧的松川點點頭：“確實需要補充些能量，晚上我要吃肉。”
花卷無情補刀：“小心拉肚子。”
走在黑子另一邊的金田一嘆口氣：“明明才第三天，不知道為什么總有種打了場總決賽的感覺。”
這種比賽對精氣神的消耗太大了……
渡也點點頭：“晚上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的比賽在下午，比上午連著打好不少。”
金田一問向黑子和國見：“你們倆拉伸結束之后要去看鷗臺和稻荷崎的比賽嗎？”
國見一秒拒絕：“不想去。”
黑子也說道：“雖然我很想看侑前輩和星海前輩他們的比賽，但我覺得我需要回酒店躺下。”
見兩人都不想去，金田一也放棄了現場看的打算：“那我也不去了，到你倆屋里看直播吧。”
被巖泉修理一頓的及川豎起耳朵，想起某件事的他最終在副場館的門口拉住了黑子：“對了黑子，我想……”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籠罩了兩人，帶著些許外國口音的女生響了起來。
“打擾一下，黑子方便和我單獨聊一聊嗎？”
黑子抬頭，對上了那雙碧色的眼睛：“阿納斯塔西婭教練。”
在及川徹非常不友好的注視下，阿納斯塔西婭飛速用葡萄牙語和黑子說了什么，隨后把三張疑似名片的東西遞給了黑子。
很遺憾，上面的字及川也看不懂。
只是……其中一張名片上面印了一個巴西的國旗。
第250章 第二百五十Q
看著從剛剛進門開始就臭著一張臉的及川，松川滿腦袋疑惑：“怎么回事？那家伙怎么一臉幽怨？”
巖泉一翻了個白眼：“別管他。”
誰知道這個家伙又在鬧什么脾氣，還沒頭沒尾的……
黑子和阿納斯塔西婭聊完進來的時候收到了全場所有人的矚目，不為別的，單純只是因為某個人低氣壓很久了。
在巖泉一的眼神暗示下，臉上寫滿了拒絕的國見英嘆了口氣。
無奈把金田一丟給矢巾秀，自己挪過去給黑子壓腿，順便挑起話頭：“發生了什么？”
黑子也沒有隱瞞，直接交代道：“阿納斯塔西婭教練邀請我去試訓。”
“試訓？她現在在哪家任職？”國見英并不意外。
這些教練來春高基本都是來考察的，每年招人最多的就是春高和黑鷲旗，親自領隊打一場之后會看上黑子他完全不意外。
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這位暫時擔任一林的教練的明星選手現在到底在哪家俱樂部執教。
看及川前輩那么不開心的樣子，不會是什么AD之類的吧……
不，AD的教練他有印象，肯定不是阿納斯塔西婭。
在青城所有人的注視下，黑子的回答緊跟著響起：“她現在米納斯執教。”
聽到這個很陌生的俱樂部名字，青城眾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相當安靜的副場館中一時間只有及川徹相當不爽的輕嘖聲響起。
矢巾秀摸了摸下巴：“米納斯我記得是巴超女排？”
黑子身后的國見英愣了一下。
他算是知道及川徹為什么不爽了，這一下直接去地球另一邊了啊……
飛速用手機查了一下的溝口領隊說道：“找到了，也有男排，也是巴超積分排名前幾的隊伍。”
入畑教練看向黑子：“你決定好了嗎？巴西確實是個不錯的去處，排球項目他們一直是世界前列。”
他確實認為以及川徹和黑子的能力天賦遠遠不會止步于國內，但也沒想到會走得如此之快。
對于他這個教練來說……有種寶物被提前發現了的感覺。
黑子搖搖頭：“還不確定，因為阿納斯塔西婭教練說米納斯這幾年暫時沒有更換首發自由人的打算，她主要是想邀請我進巴西的國家青年隊。”
及川徹看到的三張名片分別是巴西國家隊、米納斯、以及……在聽說他家人定居在圣保羅州后，對方特意為他準備的另外一張名片。
花卷表示震撼：“真的假的？”
巴西的國家隊？
那可和日本的國家隊有天壤之別，人家在世界上奪冠的次數一只手絕對數不過來。
黑子相當平靜地回道：“只是試訓而已，阿納斯塔西婭教練還邀請了黑江前輩。”
及川問道：“那個暴躁4號呢？”
黑子搖搖頭：“不，她說青年隊不缺攻手，所以只邀請他去俱樂部打替補試試。”
放眼全世界可能還是足夠優秀的二傳比較少，攻手這個位置在歐美還是競爭很激烈的。
巖泉一忍不住說道：“替補也好啊。”
那種級別的隊伍，即使是板凳也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了，更別提之后還有很大機會轉正……
畢竟都是剛成年，能畢業直接上場打首發的都是牛島那種天才中的天才，在替補席上沉淀一兩年也是磨練自身的好時機。
青城這邊拉伸結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稻荷崎與鷗臺的第一局已經打完了。
稻荷崎25:27鷗臺。
趴在三樓的邊緣，及川徹撇撇嘴：“喲，狐貍輸掉第一局了。”
只有他們三年級的幾個人在，巖泉一直接一腳踢在了及川徹的屁股上：“所以你到底在不爽什么？最開始決定要去南美的人不是你嗎？”
剛想出聲抗議的及川徹忽然頓在了那里，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整個人有種頓悟的感覺。
對哦——
他沒打算留在國內啊——
“我知道你是對黑子沒準備繼續留在國家隊的事情煩心，但……”
巖泉揪住了及川徹的衣領，眼神堅定地看著他：“我覺得世界冠軍更有吸引力一些。”
“你說你要加入阿根廷國家隊的話，我舉雙手雙腳贊同。”
“畢竟我們這種人最大的向往不就是那個獎杯嗎？可惜我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所以……不管是你也好，黑子也也好。”
“我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我能和別人說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摯友、我的后輩是世界冠軍。”
松川也點點頭：“嗯，及川的情況還好說。但國內在自由人這個位置上的競爭不小，尤其是在大家年齡都差不多的時候。”
排球場上留給矮個子選手的位置本就不多，世界級比賽又一般只會帶三個自由人，而為了鎮場一般不會全部選用新生代。
現在的國家隊中平和島等人也都還在上升的高峰期，總體的競爭壓力確實有些離譜。
至于二傳……松川覺得只會打得更兇。
及川徹摸著下巴，直接跳到了下一個話題：“小巖，阿根廷入籍需要什么要求來著？”
花卷已經給及川徹搜好了：“最簡單的是居住兩年，你要趕20年奧運會的話，最遲17年就要入籍。”
“嗯……15年跟著你師父去阿根廷正好。”
巖泉松開及川徹，對花卷的話表示肯定：“反正你也打算去CA圣胡安了，而且你之前不是說布蘭科教練也準備去阿根廷國家隊任教嗎？”
原本他還擔心及川徹自己去那么遠的地方會不會有問題，現在知道黑子也準備去南美反而徹底放下心了。
至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的話不會太孤單吧。
甚至黑子根本不需要像及川那樣長住拿國籍，賽休期完全有時間去找及川徹。
當然，前提是黑子有理由去的情況下。
為了這個，他是不是應該……
想到這里，巖泉一看著及川的眼神都有種看拱白菜豬的感覺。
及川徹還在試圖抗議：“喂！我還沒想好呢，你們怎么已經幫我把未來十年的計劃想好了啊！”
但確實，何塞不止一次跟他隱晦地提起阿根廷青年隊的事情。
——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
拿了去年奧運會銅牌的日本女排現階段確實強，但男排上還遠遠達不到那種高度。
阿根廷男排其實也并非巴西那種世界頂尖強隊，可最起碼比日本強得多。
最后的最后，松川給及川徹點了一把火：“你不想在世界的舞臺上打敗牛島和影山他們嗎？”
那他可太想了。
在其他幾個人的攻勢下，及川徹原本的猶豫變為堅定。
“好，小巖！春高之后我就去聯系！”及川握緊拳頭，仰天長笑：“小飛雄小牛若什么的就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松川小聲跟花卷說道：“我覺得他更有可能在賽場上先被黑子打趴下。”
花卷說道：“別管他，讓他做會兒世界冠軍夢。”
“及川大人我就是最強的哈哈哈哈哈——”
巖泉一捏緊了拳頭：“我好想揍他。”
松川抬手按下了巖拳：“忍住。”
黑子回到酒店打開直播的時，稻荷崎這場比賽第二局已經過半了。
他們三個人擠在國見的床上，把解說的聲音開到最大一起看直播。
第二局稻荷崎逐漸找到了狀態，調整過的轉位加上阿蘭越來越好的手感讓他們正面擊潰了鷗臺那邊別所與白馬的攔網。
最終比分稻荷崎25:22鷗臺，大比分1:1進入決勝局。
最后一局兩邊打得都相當痛苦，在最后鷗臺還換上了替補來強化被稻荷崎盯上的攔網，但終究還是在已經成熟的快攻體系加王牌扣殺的聯合攻勢下敗下陣來。
第三局稻荷崎26:24鷗臺，大比分2:1，稻荷崎獲勝。
四強最后一個位置交到了稻荷崎手中，而明天半決賽的名單也就此確定下來。
上午梟谷高校對戰犬伏東高校，下午青葉城西高校對戰稻荷崎高校。
看著屏幕中互相擊掌的宮雙子，黑子口中吐出一個輕輕的氣聲：“啊……”
金田一的咽了口口水，整個人的精神都緊張起來。
及川徹直起身子，眼中滿是斗志與興奮：“小巖。”
巖泉也看著場中，輕輕回應著：“嗯。”
青城的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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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比賽中梟谷2:1戰勝犬伏東率先晉級決賽。
而女排上午的半決賽結束后，中心球場旁計分板上的名稱就已經替換成了青葉城西和稻荷崎。
“來人搭把手！拽一下旗！”
“來了來了！”
“鼓呢？后面缺一個鼓！”
“喇叭再拿一個！”
“咱們這次不能輸給稻荷崎啊！”
場中眾人熱身的時候，青城的應援區也在緊張布置著要用的東西。
IH的時候他們人不夠多，即使在及川發球局能夠短暫壓制對面，但整體上來看也和稻荷崎的應援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一次……他們絕對不會輸的！
“上啊上啊上啊青城——”
青城的應援幾乎與稻荷崎那邊吹奏團樂聲同時響起，氣勢上絲毫不輸。
【即將進行的是春季高中排球聯賽，男子組半決賽，宮城縣代表青葉城西高校與兵庫縣第一代表稻荷崎高校的比賽。】
【比賽即將開始。】
青城眾人抬頭，看向對面通道中走過來的黑壓壓一群人，以絲毫不弱的氣勢對上。
及川一步踏出，對著北伸出手。
雙方主將握手：“多多指教。”
黑子輕輕吐出口氣。
那個從昨天開始他們就已經意識到的事實就是……
“復仇的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