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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關于戀愛(二合一)

    (一)

    好在若陀龍王現在只是有一點暴躁,還沒有把腦子給磨損壞,還不等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他就自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對。”他搖了搖頭,“要是真的按照年紀來算的話……”

    他的視線投注在了我的身上,欲言又止。

    我:?

    叔你憋著對身體不好,心里有什么話實在不行就直說了唄。

    “年齡不是問題。”我一臉正色,“他看著就跟個小年輕一樣。”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若陀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很傷腦筋,“他一直都不太愛說話,除了夜叉們以外,就只有摩拉克斯總能不知道為什么知道他的想法。”

    “那不一樣!”我大聲說,“畢竟那可是我智慧過人的老爸!”

    “我就不該跟你提摩拉克斯……你這個小丫頭一直都是唯那家伙馬首是瞻。”若陀一臉受不了地把手上烤好的肉塞進了我的嘴里,“吃你的吧,鐘離鳶。”

    我的嘴里嚼吧嚼吧,突然就停住了動作。

    “陀子叔,你跟我很熟嗎?”我冷不丁出聲問。

    “怎么不……”他順著我的話接道,話說一半戛然而止,不過不要緊,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對他露出了一個計劃得逞的笑容。

    “好啊。”他也反應了過來,笑罵我,“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

    我對著他笑而不語。

    “有很多東西,我并不確定,一直以來也只有猜測,畢竟我老爸他們那一群人都是謎語人,是決計不可能告訴我的。”我看著躍動的火光,一時間情緒駁雜。

    “謝謝你啦,若陀叔。”

    最后,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不知不覺,天邊就已經擦亮了。

    我用力踩了幾腳火堆,確保它已經徹底熄滅不會引發山火,這才回頭看著他。

    我有預感,短時間內,我應該是不會跟他再碰面了。

    “我要回璃月港去了。”我偏過頭,看著旭日初升,輕聲說,“下次再見吧,若陀叔叔。”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早就醒來并且出現,但姑且算是給了我腦海里這么久的疑問一個小小的解答。

    我心知下次見面或許就是一兩年之后了,我回過頭,對他擺了擺手。

    他看著我,突然地,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你也平安長大了,阿鳶。”

    他說。

    ——我與若陀龍王并肩看星星的一夜,就這樣結束了。

    (二)

    我回到往生堂的時候,鐘離才起床,正在吃早飯。

    見到我心情很好地哼著歌進來,他抬眼看我,示意我在他的身邊坐下,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給我。

    是今年的新茶,看著細長蒼翠的茶葉,我判斷到。

    桌上的茶壺還有非常多的水,看來這一場談話的時間必不可能短。

    剛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他聊。

    “老爸。”我坐下來,捧著茶吹了一口氤氳的熱氣,“你到底跟魈說了什么啊?”

    我最終還是壓下了自己的臨到嘴邊的問題——我知道,如果是可以告訴我的,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既然事情已經瞞下來了,就只有我自己來找答案。

    但是既然話題都已經開始了,我也不可能說就這么輕易地結束,所以我話題拐了個彎,問了一個他肯定可以回答我的問題。

    鐘離愣了一下,似乎也沒有想到我居然問的是這個。

    他看著我的發頂,舊友的氣息在那里正在逐漸逸散,他料想我跟若陀有過一番交流,卻怎么也沒有想到,我居然這么沉得住氣。

    不,或許那并不是沉得住氣。

    阿鳶一直都是一個很敏銳的孩子。

    他想,或許她已經意識到了很多東西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三)

    因為知道不能說,所以我也就沒問。

    這是獨屬于我跟鐘離的默契。

    “我只是前陣子在望舒客棧休假,遇到他便將你在須彌的見聞同他說了幾句。”鐘離說。

    “不止吧?”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是把我的求學生涯給略過,專門講了人際關系吧?”

    鐘離看著我一臉迷茫,就像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一樣。

    我哼了一聲,他不說我也知道。

    自從我去須彌之后,魈的態度就很奇怪。

    我仔細一想他到處腦補的行為,仔細回憶,又有誰知道我在須彌的求學近況,又能夠告訴他呢?

    鐘離。

    他指定添油加醋了!

    算了,就算他添油加醋了,也不打緊。

    畢竟經過了一夜的冷靜,我現在已經可以頭腦非常清醒地思考問題了。

    這事其實也根本怪不到鐘離頭上,畢竟他只是說了信息,后面的東西全靠魈自己腦補。

    可是怎么會這個樣子呢。

    他是曾經被折斷羽翼的鳥,是本該翱翔于天際卻被硬生生墜入泥濘的人,也是自我贖罪了近千年的護法夜叉。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他進入層巖巨淵,再走一遭生死邊境。

    我下意識覺得他不該囿于兒女情長,又暗自卑劣地欣喜。

    他曾是我在斷壁殘垣里撿到的少年。

    也是冷淡又溫和地教授我槍法的師父。

    我曾在十年如一日的夢里試圖看清他的容顏,也試圖隔著屏幕觸摸他眼底的破碎眸光。

    他是我日夜兼程從須彌趕回璃月,也想要第一眼就見到的人。

    為什么要刻意遠離我?

    他到底知不知道能夠這樣站在他的面前,我已跨越了世界時空的距離?

    我只是對太多事情渾不在意,又不是真的沒有心。

    “你在想什么,阿鳶。”鐘離給我已經茶水見底的杯子續上了水,然后溫和地看著我,“你很少苦惱這些事情。”

    “任誰被拒絕了也很難開心吧?”我硬邦邦地說,“他那個樣子恨不得要把我逐出師門。”

    “唉。”聽到我話語里面的怨氣,任是想要開解我的鐘離也是嘆了一口氣,最后只能寬慰我,“不妨與我細說經過。”

    我于是將前天我跟魈不歡而散的具體情況跟他講了一遍。

    “稍等。”講述到一半,他輕輕打斷了我,“你說他拿出了和璞鳶?”

    “對啊。”我點了點頭,“但是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又換了一把槍。”

    “原來如此。”鐘離笑了,他摸我的腦袋,“不必擔憂此事。”

    “凡是順其自然最佳。”

    他好像明白了。

    但我還沒有明白。

    鐘離,你小子有主意過頭了,心里真的是能藏事啊(惡狠狠)。

    (四)

    我告別了我的,非常能藏住事的老爸,在璃月港當街溜子去了。

    這不當還好,一當就當出了事。

    看著眼前這個橘發青年,我真的是很想大喊出聲——

    你不要過來啊!達達利亞!

    我怎么從須彌好不容易放個假回來,還能碰到你啊!

    馬上就是海燈節了,你這個毛子真的不回家嗎!

    他就好像是纏上了我,跟著我一口一個“恩人”,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路跟著我到了南碼頭,直到我忍無可忍掏出決斗槍就指向了他。

    “別跟著我了!你不覺得很冒昧嗎!”我沒好氣地說。

    壞了。

    我忘記這家伙是個武瘋子了。

    他看到我掏出決斗槍,眼睛都亮了!

    “恩人小姐你也會武嗎?我們來切磋一下吧!”達達利亞相當興奮地說。

    不,我不想。

    我立刻收回了槍,冷著臉:“你再死纏爛打,會讓我后悔那天在房門口發現了你。”

    我越想越郁悶,還不等他說話,我就繼續說:“治療你的是不卜廬的白術大夫,后續的安置你的是璃月七星,這些都是你的恩人,你只是湊巧倒在了我的房門口而已。”

    末了,我總結:“我真不是你的恩人,我也不想要你的報答。”

    要不是他,我還在璃月當快樂的米蟲呢,怎么會來了提瓦特還要寫論文搞學術的!

    我腦子清楚的很,雖然說教令院留學生的名額是早就進入了審批的,但遠遠不到這么著急的時候,我晚兩年再去也是可以的。

    是達達利亞的到來打亂了這一切的節奏。

    請仙典儀已經不會太遠了,過了海燈節,就是一年一度的請仙典儀,他的到來代表了愚人眾在璃月的布局已經開始,鐘離正是因為此,才會把我支去須彌。

    雖然知道劇情的發展是不可避免的,但我還是難免有一點遷怒達達利亞。

    朋友們,誰被送去上學能開心得起來的啊?

    我真的是服了。

    我也半點不會信達達利亞一句話,我知道這小子看上去是個超級純粹的武力值高的帥哥,實際上腦子轉的相當快。

    “別這樣嘛,鐘離姑娘,我跟你的父親鐘離先生也有合作,你沒必要這么提防我吧?”達達利亞看上去相當受傷地說。

    我在心里“呵”了一聲,什么合作,是幫我的老爸給自己辦葬禮,還是把魔神放出來水淹璃月港?

    雖,雖然他看上去確實相當慘兮兮的,但是!我是不會被這些假象給迷惑的!

    “哦。”我面無表情,“我老爸告訴我不要跟奇怪的陌生人說話。”

    “你有什么來意,直接說吧。”

    我實在是煩不勝煩了。

    (五)

    聽到我的話,達達利亞也收斂了笑意,他的神情變得認真了起來。

    “果然,那位難纏的鐘離先生的女兒,也是相當不好糊弄啊。”達達利亞有點頭疼地說,“其實我是想找你幫個忙。”

    “事后,我愚人眾欠你一個人情,或者要合作報酬也可以。”

    愚人眾的人情?

    那確實還是挺有分量的東西。

    我停住了要離開的腳步,想看看他葫蘆里面到底賣的什么藥。

    “說吧,什么事。”我雙手環胸,看著他。

    達達利亞卻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居然是夏洛蒂對我的專訪報道,后面幾頁是我在須彌發表的論文。

    在里面,在文件里面,那些作為論文理論支持的符箓非常的顯眼。

    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好像……知道他找我干嘛了。

    果然,他示意我看最后一張紙。

    我翻過去一看,那頗為眼熟的符箓,我用盡了全身的演技,才抬起頭疑惑地問他:“這是什么?”

    “身為璃月符箓方面的,現在僅存的專業學者,你會不認識百無禁忌箓?”他剝開了自己開朗的表象,顯露出冷漠的內里來,“鐘離鳶,你騙不過我,你認識它。”

    “不,”我死鴨子嘴硬,“我不認識。”

    我不信他能夠在璃月范圍內找到除了仙人之外第二個會符箓的。

    不然的話,他大可以催動那張到手的百無禁忌箓,而不是復制了一堆仿制品,才堪堪解封了漩渦之魔神奧賽爾。

    原本了解劇情的我以為那張百無禁忌箓是因為存放時間過久,威力減弱,所以才需要批量生產。

    可是當我真正的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保存完好的,威力不減的百無禁忌箓。

    他果然是為了它來找我的。

    他想要我幫他完全催動這份百無禁忌箓。

    我冷笑了一聲,轉頭就走:“你另尋高明吧。”

    我學習符箓,不是為了給他這樣好的機會的。

    誰知達達利亞一個閃身就堵住了我的去路,他那完全看不到亮光的,死寂的藍眸看著我:“愚人眾可以幫你完成任何的愿望,鐘離鳶。”

    愿望?

    我不需要那樣的東西。

    在我的成長環境中,我一直是一個目的性非常強的人,愿望這種東西,遠不如自己能把握住的東西來得實在。

    “我鐘離鳶不做夢。”我看著他,“你們沒法打動我。”

    (六)

    好好好來硬的是吧。

    轉眼之間,我被十幾個債務處理人包圍了。

    這里是南碼頭比較偏僻的角落,難怪,難怪他跟我到了這里。

    “達達利亞,你什么意思?”我直視著他,目光也冷了下來。

    “別這么緊張。”他對我笑笑,“只是想請你去北國銀行喝杯茶。”

    “我喝不慣至冬的水。”我說著,決斗槍已經到了手上。

    雖然看上去情況危險,但其實我并沒有多害怕。

    畢竟這是璃月的地盤,他想要在璃月把我帶走,我只能說愚人眾尚還沒有這個本事。

    只是還沒等我多跟他嘴炮兩句,一道青色的身影就迅速閃過,一眨眼的功夫,附近的債務處理人盡數倒地,而我扭頭往達達利亞的方向看去,他已經雙手持水槍跟人打了起來。

    藍色和青色相互糾纏,這兩個人居然有越打越來勁的意思。

    不,應該是達達利亞的眼睛單方面地越打越亮。

    眨眼間十幾個回合交錯,兩個人終于找到一個空擋一觸即分,魈一個閃身到了我的身前,達達利亞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另一只手捂著腹部,那里正有一處帶著業障的元素力在侵蝕著他的傷口,我看著就挺疼的。

    “不愧是璃月的仙人。”達達利亞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咧開嘴笑了,“有趣……太有趣了,只有這樣的人才值得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在他的身后,有人射出了幾支冰箭,正中他的四肢,一瞬間凍結反應被觸發,他動彈不得。

    我從魈的身后探出一個腦袋,看向了來人。

    甘雨收起了弓箭,臉上溫和的笑意消失了:“【天權】凝光大人有請。”

    ——這邊的動靜太大,七星方面來人了。

    (七)

    在甘雨手持弓箭客客氣氣地把達達利亞給“請”走之后,魈也轉身想在第一時間開溜,然后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

    他垂眸看著我抓住他手腕的地方,似乎想用視線逼迫我放手。

    我不管!

    我抓得更緊了,跟他干瞪眼。

    我們兩個對視了許久之后,我才有一點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人在望舒客棧嗎,來這么快?”

    他依舊看天看地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就是不看我,我卻清晰地看到他從耳朵開始一路紅到了脖頸。

    半晌,我們僵持不下,他才低聲說:“你能不能放開我?”

    “不能。”我回答得非常快,“我得抓住我的救命恩人別讓他跑了。”

    “你明明就知道——”他抬起頭來看我,“為什么還要任由他糾纏?”

    是啊,我是知道魈一直在附近。

    他跟我一路了。

    從達達利亞非要跟我一起逛街開始,他就已經在附近了。

    可是這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的悶葫蘆,讓我主動去逮人,我得逮到什么時候?

    他可是風神之眼!

    沒錯,我想通了。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誰說強扭的瓜不甜。

    我非要嘗嘗看。

    “他不糾纏,”我一時手癢,又捏住了他的臉,“怎么讓你看我?”

    “鐘離鳶!”

    這下他是整個人都紅透了,他的眼睛里躍動著什么,我看不清,但是不要緊,現在我沉迷手感。

    “你不要這樣。”他拉著我換了一個更加沒有人在的位置,然后低聲說。

    “不要怎樣?”我問。

    “手……手松開。”魈看上去快碎了。

    肯定是我的錯覺吧,不然怎么堂堂降魔大圣,被我堵在小角落里出當小媳婦的?

    我有點負罪感了。

    感覺我是那個欺男霸女的惡霸土匪。

    (八)

    “聽著,我覺得我們應該聊聊。”我終于想起了正事,松開了他,“但是你不要跑。”

    眼見著松開手他就要作勢轉身,我立刻抱胸站在一邊涼涼道:“不然明天我就要我老爸來逮你。”

    他的腳步果然停住了。

    “怎,怎可勞煩帝君做這種事情!帝君日理萬機……”他說。

    “可他也只是一個父親。”我說,“現在,好好聽我說話。”

    他沒有再逃跑。

    “你到底總是在胡思亂想一些什么?”我一步一步逼近他,“又在逃避什么?”

    “我沒有。”他說。

    “你說謊。”我說,“你在躲我,在排斥我,在把我推開——不要試圖對我說謊,你知道的。”

    我捧起他的臉,讓他必須要直視我:“還是說,你到底在自卑什么東西?”

    “我,我身負業障。”因為不能扭頭,他只能躲閃著我的視線,結結巴巴地說,“跟我走得太近會招致厄運。”

    我湊到他的面前:“可我們現在這么近。”

    不也什么事都沒有嗎?

    在我靠近的時候,那些業障就好像有意識一樣,向旁邊逃離開了,沒有讓我沾染上分毫。

    魈努力向后仰跟我拉開距離,他現在看上去相當無助:“阿,阿鳶,業障不是什么簡單的東西,一旦沾染上,魔神的殘念會死死地糾纏著人,片刻不得安寧。”

    我沉默了。

    “所以,”我微微踮腳,用我的額頭抵上他的,“它們也時刻糾纏著你嗎?魈。”

    他沒有給我回答。

    我傳遞著屬于“鐘離鳶”的溫度,不知道為什么就感覺有點難過。

    我咬緊了牙關,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異樣,讓他察覺到,可是片刻后,我還是忍不住垂下頭,頹然地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魈的身體僵硬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卻又感覺到了衣衫暈開的濕意。

    他愣了一秒,還是生硬地抬起手,虛虛地環抱住我,拍了拍我的后背。

    (九)

    哦我的老天爺,我居然是一個挺感性的人。

    但我的情緒往往來得快去的也快,掉了幾滴眼淚之后,我自己就調節好了,正準備退出的時候,就感覺他拍了一下我。

    真可愛,是在安慰我嗎?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繼續維持著這樣的姿勢,手還得寸進尺地抱住了他的腰。

    很好,他更加僵硬了。

    只是這樣的氣氛維持了不到幾分鐘,身后就傳來了一聲低低的輕咳。

    “咳。”

    我已經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立刻就蹦了起來,我們兩個人瞬間距離兩米遠。

    鐘離已經側過身去不看我們,只是一手握拳抵在唇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說:“阿鳶,留云在你放假的那天就開始做起了仙跳墻,今日火候已到,她設宴邀請大家去奧藏山。”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現在已經是時辰了,你們……整理一下,我們便出發吧。”

    我跟魈面面相覷,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我自己。

    很好,他又紅溫了。

    甚至因為鐘離來了,他終于找到了逃跑的空隙和借口,立刻逃跑了。

    我小聲地“嘖”了一聲,走到了鐘離身邊,咬牙切齒地說:“老爸,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不好意思。”鐘離順從道歉,然后跟我一起并肩往外走。

    “魈這孩子臉皮薄。”鐘離說,“阿鳶你……”

    “放心吧,臉皮這種東西練練就好了。”我拍著胸脯說。

    鐘離好像肉眼可見被我噎了一下。

    “還有……”

    “什么?”我問。

    “下次可以在附近用結界符的,便不會有人來打擾。”

    第62章 關于業障

    (一)

    一路去到奧藏山的時候,仙人們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

    只除了甘雨還在群玉閣上面參與達達利亞相關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跟愚人眾扯皮。

    哦,可憐的甘雨。

    都怪達達利亞。

    到了之后,我掃視了一圈四周,最后終于在不遠處的一個沒有多少人聚集的樹下找到了那個青色的身影。

    看上去神色如常,一點都不像是剛剛被我“非禮”到面紅耳赤的小仙男。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看了過來,我順勢對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臉瞬間又紅了,立刻繞到了樹的后面,讓人看不見他的身形了。

    ……害羞地相當夸張了啊。

    但是讓我有負罪感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小小地笑了一下,一扭頭,就發現周圍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安靜了下來,全都用一種看八卦的眼神看著我。

    很會聊天(劃掉)很會八卦真君撲騰著自己的翅膀就到了我的面前:“前天剛吵了架,這么快就和好了?”

    我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吵架?沒有的事。”我睜眼說瞎話,“真君肯定是你看錯了。”

    留云借風真君不輕不重地打了我一下,然后開始招呼大家坐下。

    不得不說不愧是社交能力max的仙人,留云借風真君每一次設宴都可以聚集來超級多的仙人。

    待大家都入座了之后,真君看著我的左手邊,那個被大家默契地空出來的空位,揚聲朝著那棵樹喊道:“降魔大圣,趕緊來入座吧。”

    也不知道魈有沒有后悔沒有早一點來入座。

    我看他走過來那個躲閃的眼神,我覺得他應該是后悔的。

    等到在我的旁邊坐下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硬在那里,手腳規規矩矩地放著,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總感覺旁邊是有什么洪水猛獸一樣。

    洪水猛獸·我:?

    我右手邊是鐘離,我扭頭看他,看似一臉淡定地坐在那里喝茶,其實他的余光一直在看我這邊。

    呵,我就知道,在吃瓜面前,就連巖王帝君也不能免俗。

    人類的本質是吃瓜罷了。

    (二)

    嗚嗚嗚該說不說,留云借風真君的手藝真的好好,一頓飯給我香迷糊了。

    仙人們的飯桌并沒有那些食不言的規矩,大家你一眼我一語地交談著,問著我在須彌的留學生活,我一一回答過去,因為煙緋不怎么參加仙人之間的聚會,萍姥姥還順帶問了一下煙緋的情況。

    煙緋呀,放假自然也是回來了,只不過沒有我這么趕,她應該是今天早上才回璃月港,我閑逛的時候還看到她在幫人做律法咨詢。

    真的是一刻都閑不下來。

    “阿鳶有沒有在須彌交到新朋友呢?”

    留云借風真君問。

    我感覺她在挑事。

    因為就在她問出這個問題之后,我就察覺到我旁邊,一直在坐著悶不做聲吃飯的魈夾菜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本來就只吃自己面前的菜,這個停頓就顯得尤為明顯,尤其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現在都在我這邊的情況下。

    “啊?當然有交新朋友啦。”我神色如常地回答,“不過我的主要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努力畢業上啦!”

    大家也對我在須彌干的大事都有所耳聞,發現我的話題牽引到了這上面,也都開始跟我討論起了須彌的社會體系。

    “確實很不像話。”理水疊山真君說,“咱們璃月,也算是一個多重信仰的國度,當初魔神戰爭時期,也不是所有人都效忠帝君的,現在還不是整個璃月上下齊心?”

    削月筑陽真君勸他:“罷了,那是須彌的事情,就連他們的小吉祥草王都對此無能為力。”

    他說罷,又扭過頭來看我:“阿鳶,你在須彌也要小心行事。”

    這我當然知道,任何一個冒頭的人都是靶子,可如果真的沒有一個為世人抱薪的人,才是真的完蛋了。

    也不知道座上誰悠悠嘆了口氣:“若是阿鳶有神之眼便好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有我一只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拿著筷子在碗里戳那個被我嫌棄的蘑菇,狀似無意地問:“那么神之眼該怎么獲得呢?”

    我扭頭看向喝茶的動作都有一點不自然的鐘離,開玩笑地說:“老爸可以直接黑幕我一個嗎?”

    “恐怕不行。”鐘離輕輕把茶杯放下,看向我的眼神里帶了點抱歉,“實際上神之眼是由天空島審核資格,然后由對應的神明派發,七神只是執行者,并不是決定著。”

    哦,我想起來了,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所以雷神拒收了天空島的消息,而風巖二神退休之后的神之眼只是個玻璃珠子。

    “那好吧。”我滿是無所謂地說,“現在我也可以保護自己,有沒有神之眼也沒有什么要緊的。”

    所以大家看著我的表情這么抱歉是為什么。

    我真不在意神之眼,其實我的關注點是——

    鐘離并沒有說我是穿越者所以無法派發,而是回答的“要由天空島決定”。

    這個回答,已經足夠更進一步地驗證我的猜測了。

    (三)

    在這樣一個小插曲之后,我們享用了一頓賓主盡歡的宴席。

    臨走的時候照常理來說,應該還是魈帶我下山。

    ——其實下山的傳送陣已經改良好了,但我們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忽略掉了這件事情。

    所有的仙人有一個是一個,吃完飯跑得飛快。

    最后只剩下了我、鐘離和魈三個人面面相覷。

    鐘離:“魈……”

    誰知道魈頭一次沒有聽帝君的話,轉身就跑路了。

    我叉著腰,跟鐘離對視一眼,鐘離無奈地對我攤了攤手,表示這事不能怪他,他已經盡力了。

    我也知道他盡力了。

    我也嘆了一口氣,自己徑直走向了傳送陣。

    “阿鳶。”鐘離在后面叫我,“你今晚回往生堂嗎?”

    “不回。”我頭也不回地說。

    鐘離的聲音在我馬上要傳送走的時候才傳了過來:“……連理鎮心散可以隨身帶一副。”

    我聽進去了。

    (四)

    我到望舒客棧的時候,菲爾戈黛特跟我說魈沒回來。

    我看了一眼正在初生的夜幕,讓她給我留個房間,轉頭就提著決斗槍去了野外。

    臨走的時候我也沒有忘記從魈的房間里面撈了一包連理鎮心散帶著。

    鐘離這么說一定有他的道理,帶著總沒錯。我想。

    在野外碰到行秋和重云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最近已經是在籌備海燈節的最后關頭了。

    一年終末,整個璃月的人都動了起來,和商隊一樣活躍的,還有野外的魔物。

    就連行秋這個飛云商會的二少爺,也是拉著自己的好友大晚上來看看商隊的情況。

    “……事情就是這樣,被不知名的魔物襲擊之后,商隊的人都出現了昏迷的癥狀,若不是重云尋找邪祟的時候途徑此處,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群人才會被發現。”行秋一邊檢查這一地倒的歪七豎八的人的情況,一邊跟我說。

    “按理說這段路是不怎么會出現妖邪的,想必是海燈節將近,魔物全都躁動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思索著,看向重云,“你怎么看?”

    重云摸著下巴:“唔……其實不太像是魔物,它沒有具體的形狀,只是一段氣體,但所有被環繞的人都昏迷了過去,完全沒有反應。”

    聽罷,我走到行秋的旁邊:“讓我看看?”

    行秋看了一眼我手上提著的槍,默默給我挪出了一個空當。

    我伸出手去,在行秋和重云“小心”的驚呼中去觸摸了那些纏繞著人們的氣體。

    那些氣體在我靠近的時候,就像看到了什么令它們興奮的東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往我的身體里面鉆,可是當它們真正接觸我的時候,卻在一瞬間盡數逃開。

    嗯,我果然猜的沒錯,是魔神殘渣。

    “這不是妖邪。”我說,“散了吧,我找專業人士來解決這個問題。”

    重云眼睛一亮:“可,可不可以讓我在一邊,呃,觀摩?”

    行秋也有此意。

    我不好說。

    這倆頭鐵的兄弟倆怎么說也不聽,我本來是想找鐘離來解決一下這個問題的呀!

    他倆在這里,我還怎么幫我的怨種老爹捂馬甲?

    “快走走走,專業人士辦事不許圍觀。”我一手一個,推著他倆往前走,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行秋和重云居然真的被我退遠了幾步。

    行秋回頭來試圖跟我說些什么,卻在一瞬間瞳孔放大,他的一聲“小心”尚還沒有說出口,我就已經感覺到了身后的危險,回過頭看去。

    竟是那些業障不知道為什么糾集在了一起,濃厚危險的黑霧目標非常明確地朝我而來,我回頭的時候,它已經到了距離我半米的地方,想要轉身防御已經來不及了,我背后還有行秋和重云,退避和躲閃也必不可能。

    又是熟悉的青光一閃,魈出現在我的身后,由于距離太近,我們緊貼著后背,我看到他一把伸出手,抓住了那兇險至極的業障。

    而此刻,他的身上已經被層層業障給包裹,糾纏,那些業障侵蝕著他的血肉,就連他身上的風元素力,都已經變成了暗綠色。

    我的大腦在那一瞬間靈光一閃。

    鐘離的聲音猶在耳邊:“記得帶上一副連理鎮心散。”

    在接觸到業障的時候,它們就已經順勢鉆進了魈的身體里,我雖然沒有就看到他的眼睛昏沉的一瞬,但是猜也能猜到他的狀況不怎么好。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像要張嘴說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沒有說,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不行。

    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

    我捏了一把口袋里的藥,確定了一下方向,直接追了過去。

    身后,行秋和重云喊我:“阿鳶!你去哪?”

    “不用管我,你們帶著商隊盡快撤離!”我匆忙說。

    我的腦子里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要快。

    再快一點。

    要在第一時間趕到他的身邊。

    第63章 關于告白

    (一)

    就算是已經失去了神智,魈也記得要躲去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也正是因此,我在追他的這一路,連續幾次都差點跟丟了。

    風屬性神之眼賦予了他更加輕盈敏捷的身姿,我的腳程沒有那么快,但好在我始終可以辨別他離開的方向,只不過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

    我急促的腳步到來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寂靜的可怕。

    被業障纏身的夜叉來臨,所有的邪魔都自覺退避三舍,就連最低智的史萊姆,也不敢這個時候上前觸霉頭。

    太靜了。

    靜到我的腳踩上草地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而我就仿佛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地獄。

    黑色的業障從來不曾放過他,一層又一層,如同鎖鏈一樣將他的四肢鎖起,遠遠的,我被業障蒙蔽了雙眼,完全看不到他本來的面目。

    就算在pv中已經看到過,卻遠沒有親眼見到來得震撼。

    這是一個業障的囚籠。

    他就像被折翼的鳥,死死地困在那里,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魔神的惡意,沒有一絲安寧。

    這幾千年來,你都是這么過來的嗎,魈。

    我捏了捏手上的連理鎮心散,輕手輕腳地朝他走去。

    今夜的風聲蕭瑟,虛假之天的月亮也被浮云遮蔽,唯一的亮光居然來自他手上的和璞鳶。

    青色的元素力,在黑霧中躍動,就像一點永夜中搖搖欲墜的熒熒燭火,搖曳著自己茍延殘喘的生命力,向外界發出痛苦的哀鳴。

    “啊——!”

    (二)

    我的眼眶有一點熱。

    不知道是因為那正在奮力抗拒我靠近的元素力,還是因為里面困獸的哀鳴,我甚至開始怨恨起了這些該死的魔神,死了也不讓人安寧。

    口腔內咬出了鐵銹味,我伸出手去,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探入了業障化就的黑霧里。

    就如同我所料到的那樣。

    它們怨恨我,恨不得將我吞吃入腹,卻又畏懼我,每到最后時刻總是倉皇而逃。

    我不知道這樣的矛盾到底是為了什么。

    可是如果這樣,我是進不去黑霧里面的。

    這些業障往往在逃開的瞬間又會更多的涌現,令人完全沒有辦法進入。

    除非……

    有人能將它們吸收,一點一點用身體吸收掉這些接觸到的業障,然后生生走進黑霧里。

    (三)

    我思來想去,還是一把將身上的物品盡數丟棄——符箓、塵歌壺、決斗槍、甚至包括那個我一直以來都沒有離身的黃玉耳墜。

    最后,我只拿了一副連理鎮心散,走入了黑霧里。

    果然,這一次,它們不逃了。

    業障無孔不入,開始侵入到我的身體里——這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

    它們是魔神的殘念,帶著無邊的怨恨,比起侵蝕血肉,更嚴重的是侵蝕靈魂。

    他們在我的腦子里說話。

    “對,就是這樣,將我們全都吸收,你就可以救下這只鳥兒了。”

    “想都別想。”

    “你喜歡他?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滿意我們幫你打造的鳥籠嗎?”

    “滾。”

    “怎么會不滿意呢,他一直在拒絕你,在逃避你,現在他就在你的面前,你不想將漂亮的小鳥給關起來,折斷他的翅膀,讓他只能看著你嗎?”

    “……閉嘴!”

    “哦,她急了,求而不得真可憐。”

    我的心里也無端煩躁了起來,那些聲音在大腦里反復教唆著,片刻不得安寧。

    好在手上的連理鎮心散上還傳來著幽幽的藥香,僅僅只是輕嗅上了一口,就讓我的大腦恢復了清明。

    我冷笑一聲,反唇相譏:“你們都已經死了幾千年了,沒有用的一群老東西們,現在也就只有用這種方法來彰顯你們的存在感了。”

    它們于是被踩到了痛腳,在我的大腦里尖叫咒罵了起來。

    “摩拉克斯的走狗!”

    “雜碎!”

    “好死不死的臭丫頭!”

    “你怎么還能回來?那個空間裂縫怎么沒把你弄死?”

    “等等。”我費力地在一大堆的臟話里面捕捉到了一句怨毒的話。

    跟其他的魔神殘渣不同,這個聲音顯得格外怨毒,又非常地理智。

    就好像她是非常冷靜地在詛咒我。

    可我能分辨得出,她話語里的真實性。

    我想要去捕捉這一絲的念頭,可聲音的實在是狡猾得可怕,在我去尋找的時候,她已經在瞬間消失無蹤了。

    但給我的信息也已經足夠了。

    我仿佛又掀開了一個漫長的故事的冰山一角。

    只是現在,我還是將這個線索給壓下,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幫魈緩解業障的痛苦。

    (四)

    我睜開了眼。

    在刻意忽略掉那些腦子里的話之后,我已經穿過了黑霧,來到了魈的面前。

    少年仙人慘白著臉,被業障化作的鎖鏈捆住四肢,吊在半空中。

    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傷口上泛著不祥的業障,他緊閉著雙眼,似乎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我當然知道他是不好受的。

    只是被侵入了這么一點業障,我就已經感覺到了身體里的每一處器官每一根骨頭都在作痛,而被業障侵蝕了幾千年的他呢?

    我不敢往下細想。

    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非常清楚地知道現在自己需要靜心。

    我用力揮開了那些業障,任由它們侵入我的體內,然后終于靠近了黑霧最中心的地方。

    “滴答。”

    水聲滴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定睛看過去,這哪里是水聲呢。

    是血,一滴一滴,在他的腳邊聚集成了一個小水坑。

    血液汩汩地在地上流淌,細小的支流淌到我的腳邊,燙在人的心上。

    我錯開視線,不忍繼續看下去。

    “魈。”我邊走邊喚他,一聲一聲,一直不停歇。

    可他依舊闔眼,對外界一切的東西都沒有任何的觸動和感知。

    他在做夢嗎?

    他的夢里,是否也會有那片黃沙漫天的大地,和斷壁殘垣的街角。

    以及戴著兜帽的他和闖入人生的我?

    還是只有無邊業障和魔神的詛咒呢。

    (五)

    我沒法斬斷那業障化成的鎖鏈。

    那些怨念如沉疴,附在骨血中,是怎么掙扎都無法擺脫的夜長夢多。

    可我也有能做的事。

    我伸出手,抓住了那鎖鏈。

    如我所料那樣,比起糾纏魈,它們更加愿意糾纏我。

    個中原因我不想去細想,但總歸……

    他不用在承受吊住的痛苦。

    “魈,醒醒,魈。”我將他放了下來,用力搖晃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業障全都來糾纏我了,他身上的負擔一輕,終于悠悠轉醒。

    “你——”他看著我,瞪大了眼睛。

    旋即他用力按住了手上的和璞鳶。

    和璞鳶在面對業障的時候興奮得可怕,我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我不在意。

    “你終于醒啦。”我把連理鎮心散塞到了他的手上,“快點吃藥,吃了藥就會好啦!”

    我想對他笑的。

    但是當看到他眼中的我是什么形狀的時候,笑容還是僵在了臉上。

    (六)

    我的眼睛變成了全黑色,看上去就挺嚇人的。

    魈定定地看著我,眼中搖曳著碎光,沉默地將連理鎮心散塞回到了我的手中。

    “走,你趕緊走。”他一邊竭盡全力按住和璞鳶,一邊對我厲聲道,“這里不需要你,回往生堂去!”

    我怎么可能走。

    我賭氣地跺腳,然后用力抱住了他。

    這一下的偷襲來得相當迅速,魈一時不查,坐在地上被我整個人撲進了懷里。他下意識接住我,后又終于意識到自己業障纏身,想要奮力把我推開。

    可我都抱住了,怎么可能撒手?

    要是他又一個e跑路了怎么辦?

    “不可以……阿鳶。”我聽到他的聲音難得軟了下來,“業障會侵蝕你的,阿鳶,放開我。”

    “放開……我。”

    “我不。”我環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說,“業障不是你的使命。”

    “魈,如果你一定要這樣一意孤行,拒人于千里,那就不要怪我趁人之危。”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怎么會不知道我的意思。

    我現在不就在做著這樣“趁人之危”的事情嗎?

    “……為什么,要這樣做?”我聽到魈十分艱難地開口。

    冥冥之中,我好像也聽到遙遠的天空中,有人問了同樣的問題。

    “你在提瓦特大陸一行行來所作的事,是為了什么?”

    這個問題好像已經問了我很久很久了,可我一直都沒有給予回答。

    而現在,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在稻妻為有人決斗,須彌為沙漠子民奔走,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可我也只是燎原星火,我沒有那么大的能力,我只能舉旗當一個搖旗吶喊的先行者。”

    我回答。

    “那么這次呢?也是你為生民的一部分嗎?”那個聲音繼續問。

    “當然不是。”我說,“我本沒有那么高尚,業障之事,是我為人的私心。”

    “我希望璃月的萬家燈火能長明,希望我愛的人不用在黑暗里奔走,可以跟我一起度過往后一個又一個海燈節。”

    “如果宿命是在這無邊業障里掙扎,那我愿意跟他共享宿命。”

    我笑了笑,在魈的耳邊輕聲說:

    “因為我一直一直都喜歡你呀,從第一次撿到你開始。”

    魈的眼睛睜大了。

    “你……”我能感受到他的顫抖,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我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想起來了?”

    “嗯哼。”我愉悅地說,“猜到了一點點吧。”

    都說了,我鐘離鳶是一個聰明的小女孩!

    “好了,趕緊把連理鎮心散吃了,咱們回望舒客棧。”我放開他,揪住他的臉,拉長,“這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忙活了個什么。”

    和璞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劇烈的動靜,魈看著已經恢復如常的我:“業障——”

    “唔,暫時解決了?”我歪頭,抬起了我的左手。

    我們一起朝著我的手心看去。

    攤開的手心里,靜靜地躺著一顆璨金的巖系神之眼。

    第64章 關于小說

    (一)

    “壁立千仞!”

    “誒?”

    怎么沒有巖柱子?

    我把視線投向了站在一邊看著的鐘離。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阿鳶,神之眼的能力需要你自行摸索,每人是不一樣的。”

    這我當然知道,我這不是想試試嘛。

    我本來還以為……算了,沒有就沒有吧。

    我吐了吐舌頭,對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后伸手探向了自己的脖頸間,仔細感受起了這枚屬于我的神之眼。

    得到了神之眼后,我讓鐘離給我做了一個流蘇掛件,然后把神之眼戴在了脖子上。

    別說,有一種系領帶的美感。

    別看我這樣,我其實是一個流蘇的狂熱愛好者捏。

    仔細感受了一下,我也終于知道了我的能力。

    這個神之眼……來得真的是恰到好處,江湖救急哇。

    而獲得了神之眼之后,我那一直在來回橫跳不知真假的命之座,終于也有了確定的姓名,星空倒映出我的命盤,屬于【鐘離鳶】的劇本已經擺在了【天理】的案桌上。

    【千鳶座】

    我看不懂,我大受震撼。

    (二)

    本來因為槍法勉強出師,我已經可以在往生堂當一個算賬的米蟲,每天唯一的活動就是幫胡桃拉點客戶,幫鐘離平一點賬,偶爾在璃月港當街溜子,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快活。

    可是一朝得到了神之眼,我又開始了刻苦練武的悲慘生活。

    而這一次,監督我練武的,不是魈了。

    是我的怨種老爸。

    因為要搭配神之眼進行聯系,他親自接手了我的練武工作——當然,我懷疑是他瞌的cp終于he了,所以不需要再把我塞給魈了。

    你們別不信!那天魈送我回往生堂的時候,鐘離看我倆的眼神那叫一個欣慰。

    嚇得魈差點被把我扔地上。

    我整個人都因為吸收了太多的業障,有一點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賴在魈的懷里,讓他把我抱回來,鐘離這一下,我差點沒撅過去。

    “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鐘離檢查了一下我的身體之后,松了一口氣,“許與是你的神之眼的能力有關,阿鳶,你以后不用害怕業障了。”

    我跟魈面面相覷。

    而后我刷地一下坐了起來,向魈伸出了手:“快,全給我吸了!”

    魈把我重新按回了床上。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有一點無語。

    然后就是一直到現在,過了好幾天了,我都處在水深火熱中。

    鐘離對于練武一事居然是超級嚴格的,他再也不是一個慈父了!

    每天不練完規定的課程就不準休息,偏偏我還被他精準地拿捏了。

    他吹了一口茶杯:“阿鳶,練不完不許去望舒客棧。”

    我:“QAQ。”

    很好,他已經精準地知道了怎么對付我這個叛逆女兒。

    因為我不聽話不要緊,他的乖乖干兒子一定會聽話的。

    嗚嗚嗚我就說談戀愛不能被老爸給知道!

    (三)

    呃,我是不是說漏嘴了。

    嘿嘿,我單方面宣布我戀愛了!

    我不管,雖然魈現在看到我還是下意識想跑,但我會眼疾手快地抓住他,這樣,他就只能被我牽著,在那里獨自臉紅。

    好可愛啊,真的好可愛啊。

    清冷的少年仙人,稍微在我的手上掙扎一下,發現我牽得更緊之后,就偏過頭任由我牽手了。

    合著原來他口是心非啊!我之前還以為他真不喜歡我呢!

    怎么說我也要感謝小時候的我。

    嘿嘿那么小我就知道給自己找對象啦!

    我真是個小天才!

    “專心。”鐘離在我旁邊一般喝茶路過。

    他瞥了我一眼,將我的手臂抬高了一點:“練武亦是修心,忌胡思亂想。”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等他轉身,我在他的背后揮舞著決斗槍,恨不得給他戳一下。

    想了想,還是算了。

    畢竟是我的親親老爸。

    雖然練武的時候嚴格了一點,但平時還是很好的!

    鐘離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家長!超級開明的萬里挑一的老爸!

    (四)

    我收回我上面的話。

    私以為,一個好的老爸,不應該扒孩子的馬甲。

    還在她的面前細細研讀她寫的小說。

    并且給予及時的書評。

    我真的是栓Q了。

    “……蘇玖于是就這么拜入了劍尊的門下?”鐘離面露疑惑地問我,“身為重華帝君的女兒,她出生便是上仙,若要拜師大可以在仙界上神中選一個,為何要隱姓埋名下到凡人修真界拜師林崇劍尊?”

    他居然真的這么認真的看了啊!

    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本輕小說——《被道侶推婚后我跟劍尊師父在一起了》,還好,這還只是第一卷。

    千萬不能讓他看到后面那些狗血的東西。

    我對他咧嘴一笑,快準狠地就要去搶他手上的那本小說,手上用力一抽,一抽……?

    太丟人了,我沒有抽動。

    鐘離手上稍微一用力,就把小說從我的手上抽了出來。

    我訕訕一笑:“呃,有沒有可能她是下凡間渡劫,沒有記憶的。”

    鐘離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而且身世是后面才揭露的!”我說,“他倆在一起還要被重華帝君阻攔呢!”

    “沒事,巖王帝君不會阻攔的。”鐘離說。

    ……家人們,他剛剛是不是跟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如此說來。”鐘離若有所思,“你與魈是不是也算得上師徒?”

    我羞恥地捂住了臉:“老爸,求你不要再看了,行嗎?”

    “為何?”鐘離指了指一邊的書架,“我已全部通讀了一遍,這已是第二遍了。”

    我看了一眼書架上,《道侶》這本書的1~6卷全,雅瓦娜尼看到得大叫起來,但我只覺得天塌了下來。

    偏偏鐘離還在說:“等……方才你是不是對我劇透了后面的內容?”

    我兩眼無神,人已經靈魂出竅了一會了,機械麻木地回答他:“是的,這是第七卷的內容。”

    “第七卷何時能發行?”

    “……明天。”

    事實上,我昨天才改完稿子,編輯說明天就能出刊,我真的很佩服她們的效率。

    “甚好。”鐘離的語氣中帶著愉悅,“明日我便去書局,順帶幫留云她們也帶一卷。”

    我蹦了起來:“你不會告訴她們躍魚就是我了吧!”

    鐘離疑惑地看著我:“不可嗎?”

    “慘了!!!”

    (五)

    “阿鳶,阿鳶?”鐘離戳了戳我,“你沒事吧?”

    “我沒事,老爸,你不用管我的死活。”我雙眼呆滯地癱坐在椅子上,“我只不過社會性死亡了而已,沒事,真的沒事。”

    有事!非常有事!仙人知道=留云借風真君這個很會聊天的知道了=魈肯定知道了!

    啊啊啊我到底為什么要寫師徒戀啊!女主還是帝君的女兒,這不是buff疊滿了嗎!

    認識我的人再結合一下小說看,這不是很好掉馬嗎!

    我的崩潰情緒直到我看到了往生堂近日賬單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我揪著鐘離的衣領:“你為什么!買小說!也要走往生堂的!賬!老爸!你賺點錢吧!!!”

    鐘離的表情有一點尷尬:“原來未曾走私賬嗎……”

    你都在璃月港刷臉這么久了,哪家商戶看到你不是自動掛賬往生堂的!

    這讓我!怎么跟!胡桃解釋!

    你小子!居然公款買小說看!

    ……買的還是我的小說。

    誒,說起來,我這個月的稿費是不是到賬了?

    “老爸你等我一下!”我直接像一個炮彈一樣沖了出去。

    (六)

    我來到了編輯部。

    到了每個月一次的發稿費時間,我比誰都要積極!

    編輯部跟書局是連在一起的,要一路穿過前面正在暢銷的書攤,才能夠到達二樓的編輯部。

    我急匆匆地來領工資,結果一不小心就跟人撞了個滿懷。

    嗯?這個氣息……有點熟悉?

    我尚且還沒有抬頭,就伸出手去一抓。

    果然把人抓了個正著,沒讓他逃跑。

    一抬頭,果然是魈。

    不過……他來書局干嘛?

    他定睛一看,跟我的視線對上,右手下意識就往身后藏。

    我反應速度比他快得多,直接從他的身后把東西抓了出來。

    ……居然是一本書。

    看著那熟悉的書名,我在那一瞬間就腳趾摳出了一整個璃月港。

    “你……”我艱難地開口,“你怎么,也閑得開始看小說了。”

    “帝君……”魈偏過頭不敢看我,我看著他的耳朵紅紅的,“帝君說,要我研習。”

    鐘離!鐘離你到底教了他什么東西啊!

    鐘離!

    我在內心里尖叫,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這本書跟我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小說有什么可研習的。”我說,“你別聽他瞎說,這是不務正業的。”

    我一本正經。

    “不,不是不務正業。”他小聲說,“我想……”

    “想什么?”我湊近去聽,他的臉卻更紅了。

    說話聲音也更小了:“想更多的了解你……”

    我:“……”

    “你……”我的語氣中帶著顫抖,“你知道……”

    魈輕微地點了點頭。

    我兩眼一黑。

    我用力把書他手上收走,板著臉說:“不用學這種東西。”

    “這么拐彎抹角干嘛,不許看!”我惡狠狠地瞪他,扭頭一看大街上路人都在看著我們,饒是我也覺得有一點射死,拽著他就走,“要了解我還不簡單!”

    “你只要每次不腳底抹油跑得飛快,我就謝天謝地了!”

    (七)

    鐘離在往生堂坐了一下午。

    胡桃三番兩次地路過,都疑惑地看著他。

    “嗯……”鐘離放下了手中空空的茶杯。

    “不是讓我等她嗎,阿鳶怎么一去不歸了?”

    第65章 關于過節

    (一)

    “阿鳶,雙修是何意?”

    少年仙人手上拿著《道侶》的第一卷,將某一頁攤開在我的面前,一臉求知若渴地問我。

    我看著上面的內容:

    【蘇玖被惡毒女配陷害,中了毒需得有人同她雙修才能解除,她卻對此事完全不知曉,緊攥著林崇劍尊的衣袖,哀求:“師尊,救我……”】

    【于是林崇劍尊看向她,面上還是那副光風霽月的模樣,耳根卻慢慢紅了,他生澀地開口:“你……確定要我來為你解毒?”】

    我不敢往下看了。

    當初我寫的時候,是多么的姨母笑,現在我就多想挖個洞把我自己埋了。

    這,這讓我怎么解釋,我該怎么告訴眼前這個幾千歲都沒有談過戀愛的純情小仙男,什么是,雙修?

    我看著他認真的金瞳,一時間覺得汗流浹背。

    你,你別看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我沒實操過啊!

    思來想去都沒有辦法搪塞過去,我直接上去捂住了他的嘴,惡狠狠地說:“不許問!”

    魈的疑惑非常直觀地傳達給了我,但我能怎么解釋?

    我把一碟點心端到了他的面前:“吃!”

    他看著面前的咸口的酥餅,欲言又止。

    我這才意識到這不合他的口味,又自己拿起酥餅吃了起來。

    “總之!不許再看我的小說!”我收走了《道侶》,叉著腰說。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總感覺魈看著我的表情有一點委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鐘離鳶從不欺負人!

    (二)

    “阿鳶。”我正在跟魈三令五申不許看我的小說,就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

    想起了什么的我僵硬地轉過了頭,果然看到了鐘離正雙手背在身后站在門口看著我:“你今日的功課還未完成。”

    我汗流浹背了。

    我原來去書局是為了拿稿費啊,哈哈哈。

    完全忘記了呢。

    但是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看向鐘離:“我還沒說呢!老爸,你都教他什么了!”

    鐘離向我投來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朝他晃了晃手上的書,目光里滿是譴責。

    你懂我意思吧?

    鐘離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我認為創作者的意志會融入作品。”他揉我的頭發,“畢竟我們都很想知道阿鳶你在那個世界過得怎么樣。”

    我:“我沒有說過嗎?”

    哦莫,我好像真的沒有說過。

    那沒事了。

    我漲紅了臉:“那,那也不能看我的小說!”

    啊啊啊啊啊我現在唯一慶幸的事情就是我是個清水作者,我還沒有開車啊!

    不然我一定沒臉在璃月待了,到時候移民去哪個國家好呢……

    (三)

    我張牙舞爪地被鐘離提溜回了往生堂。

    因為下午逃了訓練,所以今晚我要熬夜訓練了QAQ。

    其實我有感覺。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鐘離好像非常急迫地希望我能夠掌握我的神之眼。

    是因為要退位了嗎?

    我不確定。

    但既然練了,我就不會輕言放棄。

    但是——去山上挖萌蘗的竹筍,也是訓練內容的其中一個嗎?

    “咳,不是。”鐘離瞟了一眼正在招呼人給往生堂也貼上對聯的胡桃,對我說,“是今年海燈節的年夜飯,要做腌篤鮮。”

    我無語:“現在的筍能好吃嗎?”

    鐘離真的仔細思考了起來:“此時正值冬筍當季,雖不如春筍來得鮮嫩,但也不無不可。”

    我其實是想讓他別文火慢燉了。

    我也不想明早四五點爬起來挖筍。

    我跟鐘離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他率先妥協:“好罷,知道你不愛吃山珍,明日我去南碼頭買些漁獲回來。”

    “好耶!”

    ——海燈節已是近了。

    (四)

    為了湊上海燈節的這個熱鬧,我小說的第七卷也是進入了小情侶甜甜蜜蜜的章節,而在小說外,它可憐的作者卻怎么也勸不動小男朋友來璃月港一起過節。

    好說歹說,他也就用一句話來堵我:“海燈節將近,邪祟更加蠢蠢欲動,我不可擅離職守。”

    是是是,璃月港最后的一道防線,璃月離你不行。

    我氣鼓鼓地從望舒客棧回來,坐在往生堂的大堂里面猛灌了一大杯水,這才覺得自己跟他單方面吵架吵得口干舌燥的癥狀緩解了一點。

    正是這個時候,胡桃一臉八卦地不知道從哪里躥了出來:“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哇。”

    “是啊。”我趴在桌子上,“他真的好軸。”

    “嘿,阿鳶,你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小男朋友叫什么呢?”胡桃湊到我的面前,笑嘻嘻地說,“你們準備什么時候跟總務司報備成親呀?”

    成,成親???

    “這這這,會不會太快了?”我都有一點結巴了,胡桃的思維太跳躍了吧!

    我可不要英年早婚哇!

    “應該不太行。”我想起來今天吵架的事情,情緒就瞬間down了下來,“唉。”

    “叫他來往生堂吃飯也不來?”胡桃好奇地問,“海燈節誒——”

    “是啊,海燈節誒。”

    誰說話都不好使,他非要在這種團圓過節的日子一個人遠遠地看煙花嗎?

    等會兒。

    應該還是有個人說話好使的。

    我坐了起來。

    胡桃被我這一下嚇了一跳,她看著我:“怎么啦,明天就是海燈節了,你想到對策了嗎?”

    “或許……?”我有點不確定地起身往外走。

    “阿鳶,你去哪?”

    “我找我老爸!”

    (五)

    老爺子在挎著籃子采蘑菇。

    雖然我不應該笑但這個畫面確實挺好笑的。

    真的,他但凡是背著背筐,都沒有這么好笑。

    “嘿,老爸!”我從草叢里面蹦了出來,蹦到他面前,“有沒有被嚇到?”

    “嗯。”鐘離伸手摘下了一朵蘑菇放進籃子里,對我說,“原來是阿鳶,我還當是草史萊姆或者是騙騙花。”

    “略略略。”我做了個鬼臉,叉腰,“史萊姆和騙騙花哪有我可愛!”

    鐘離抬起頭,把手上的籃子遞給了我,我低頭一看,里面滿滿當當全是蘑菇,看來老爺子已經忙活了好長的時間。

    我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了一點愧疚:“老爸,還要采多少,我來幫你。”

    “不用。”鐘離擺擺手,“這些已經足夠了。”

    我們便一路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閑聊,明天就是海燈節,鐘離給我放了幾天假,希望我“勞逸結合”,所以現在不用練武的我只覺得一身輕。

    鐘離看上去心情很好,已經提前享受了退休的生活,每天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我這個叛逆好大兒。

    此刻他就在細細地詢問我:“你今早不是說去望舒客棧叫魈一起過海燈節嗎?”

    “別提這事了!”說起來我就來氣,“他打死不肯過來!”

    “唔……魈的話,的確。”鐘離沉吟了片刻,無奈地說,“千年來,他一直將鎮守荻花洲當作自己的責任,從不間斷。”

    “所以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能把他喊來吃年夜飯了!”

    我一蹦一跳往前幾步,轉過身背著手倒退著走,對鐘離的笑容稱得上諂媚:“老爸,喊他過來的艱巨任務就交給你了!”

    雖然對在魈的心中我還比不上鐘離的分量有一點難過,但是仔細想了想,也挺合理的。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的我還不算是一個完整的我。

    雖然現在算是跌跌撞撞談起了戀愛,但其實我對以前的事情還是一知半解,一切所發生的事情,現在我所得到的信息,都是依靠我的推測。

    甚至推測里面最關鍵的一環,還來自于我在須彌教令院學院爭霸賽上贏得的獎品——那瓶罐裝知識。

    正因了里面記載的,世界樹里面的內容,我才真正的確定了我到底來自哪里。

    而我有一種預感,距離我知道所有的真相,已經不遠了。

    (六)

    感謝我親愛的老爸,急人之所急。

    難為他老人家連夜為我跑了一趟望舒客棧,把魈給拎了過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打著呵欠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魈靠在我的房門旁邊,而胡桃應該是今天第n次路過我的房門口。

    我:“……”

    我一把把他拉進了我的房間:“你小子是不是有點太大搖大擺了?”

    魈看了一眼我亂糟糟的床鋪,只一眼就面紅耳赤地轉過頭去:“帝君喊我來過節。”

    “哦。”我讓他坐在凳子上,自己邊鋪床邊陰陽怪氣他,“是的呢,我叫你怎么也叫不來,我老爸叫你就隨叫隨到。”

    魈:“……”

    他語氣弱小地為自己爭辯:“我來璃月港是有職責在身……”

    要不是是我喊鐘離去找他的,我就真的信了。

    等等,說不定鐘離真的是假借什么任務為借口把他忽悠來的啊!

    我悟了。

    論起靈活變通,還得看我老爹。

    不愧是塵世閑游的巖王帝君(大拇哥)。

    (七)

    我拉著魈出門了。

    我想啊,他肯定也是很少來璃月港,今年海燈節的霄燈已經盡數裝點,整個璃月港相當的好看,只是港口的那座雕像還被罩在一層布下,看不到今年的主題。

    我還挺好奇的,不過配合晚上的煙火一起揭幕,也算是驚喜的一部分,所以我更加期待了起來。

    沒想到剛一出門就迎面碰上了胡桃,她見到我就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愧是你呀阿鳶,沒想到你這個戀愛居然談到仙人頭上了。”

    我:???

    我回頭給魈遞了一個眼神:你沒有隱藏身份過來嗎?

    魈回了一個自己看不懂的眼神,但還是乖乖地回答我:“……沒有說。”

    哈?我老爸沒說要你隱藏身份,你就這么大搖大擺地來啊?

    第66章 關于記憶

    (一)

    今年的海燈節是凝光主持舉辦的。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么絢爛的煙火。

    海燈節作為璃月一年來最大的節日,萬家燈火都在此刻綻放,一年終了,所有人都回到了璃月來享受團圓。

    我扒拉在港口的欄桿上,等著今年的港口揭幕。

    我太好奇了!眾所周知每年的海燈節的主題就是紀念一位仙人,也不知道今年到底是誰,遮遮掩掩的,看上去也不是鹿或者鶴的形狀啊!

    “阿鳶,離欄桿遠一點。”鐘離抓住了我的后衣領,帶我遠離了欄桿的地方。

    我撅著嘴,跟他對視一眼,看到他不動如山的樣子,決定轉過頭只給他看一個后腦勺。

    我抓了一把站在不遠處的魈:“走走走,我們離遠一點,不跟老頭子站在一起。”

    魈看了一眼鐘離,沒有動。

    我叉著腰對他們怒目而視。

    鐘離單手握拳抵在嘴邊,似乎是想遮掩住自己的笑容:“咳,專心看焰火吧。”

    (二)

    我也不想被他轉移注意力的。

    但是胡桃拉我的衣袖喊:“快快,要揭幕了!”

    于是我把跟鐘離和魈賭氣的事情放到一邊,然后目光定睛朝港口看去。

    花市燈如晝,人們都走出家門,一同慶祝此佳節。

    一時間港口喧鬧如沸,萬人空巷。

    在幕布被拉扯的同時,所有人都開始齊聲高數倒計時。

    “三!”

    “二!”

    “一!”

    “嘩啦——!”

    幕布被揭開,露出了里面的雕像。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而我在看到那面雕像的時候,卻在一瞬間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距離我好遠。

    好遠。

    好像有什么人在對我說話,我看到鐘離、魈和胡桃都在我面前焦急地說些什么,可我什么都聽不到。

    那個雕像……

    那是一個長得玉雪可愛的小女孩,身上穿著金棕色的衣裙,她有一頭棕色的頭發,和金色的發尾,頭上兩只龍角和身后的龍尾已經彰顯了她的種族。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雙菱形狀如石珀的眼睛。

    雕像雕得栩栩如生,我如夢初醒一般,在身上到處翻找,也一無所獲。

    我才恍然想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胡桃。”我幽幽地開口問她,“你有鏡子嗎?”

    “誒?”胡桃雖然不清楚我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但還是隨手摸出了一面小巧的琉璃鏡遞給了我。

    我低頭看那一方小小的圓鏡,里面的我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發色已經完全變成了棕色,而瞳孔——

    與雕像上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三)

    “誰能來告訴我,”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巨大的雕像,人們依舊在雕像前頂禮膜拜著,贊頌著,只有我睫毛微微一顫,就落下一滴淚來,“雕像上的是誰?”

    她是誰?

    我又是誰?

    顯而易見的,作為知情者,鐘離和魈都沒有說話。

    胡桃看了他們一眼,蹦到了我的面前,挽住我說:“我都忘了阿鳶你是異鄉人呢,這個是辨善懲惡真君,傳說中帝君的女兒,司掌璃月刑罰千年,不過在幾百年前與深淵的某場戰役中失蹤了。”

    “她一直都是這個小女孩的樣子嗎?”我聽到自己問。

    胡桃點頭:“傳說中是的,小帝姬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長不大。”

    當然長不大,因為我是在異世界長大的。

    胡桃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見我這么感興趣,又繼續跟我科普了起來:“據說她的能力是審判裁決,任何真實與謊言,善與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在璃月港還未建立完整的律法制度的時候,諸事全靠真君裁決。”

    我是什么璃月水神嗎?

    在大腦一片混亂的時候,我居然還在苦中作樂地想。

    可是下一秒,我的大腦里就涌現出了一段記憶。

    【女童叉著腰一臉不開心地對坐在書案前處理政務的年輕巖神吐槽:“怎么誰家丟了一只雞也要我來審判,厄歌莉婭阿姨不如把神位給我算了。”】

    【無端殺伐之相的神明便把她抱起,大掌揉亂她扎得漂亮的發髻:“阿鳶,不要胡鬧。”】

    【女童不滿地用力捂住頭發:“不要揉!歸終阿姨剛跟我編好的!”】

    【于是放在頭頂的手更加變本加厲地揉了起來。】

    我:……

    鐘離你年輕的時候居然是這樣的嗎?

    難怪七神雕像都站著只有你小子坐的那么猖狂。

    還有……

    難怪我現在長不高,原來是你老摸我頭?

    (四)

    看完煙火就是吃年夜飯的時間。

    不過好在我的怨種老爹還是堅持做了文火慢燉腌篤鮮,預計還有一個時辰還能燉好,我們一群人就坐在往生堂的大堂聊天。

    今年的客人不算太多,我叫了煙緋一起來熱鬧熱鬧,現在胡桃正跟煙緋一起聊天,兩個人一看就是超級e人,頗有一些一見如故的架勢。

    而另外一邊,我跟魈坐在一起,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準確來說,是魈本來就不太愛說話,而我現在腦子亂亂的。

    我閉著眼,一直在梳理自己的記憶,兩個世界的記憶糅雜在一起,我一時間有一點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

    這個游戲是真實存在的嗎?那個世界的一切會不會也只是我的一場夢境呢?

    我的記憶交織著,難以找到突破口。

    隨之我感覺有人戳了我一下。

    我迷茫地抬起頭,看向身邊的人,魈看著我,輕輕地問:“阿鳶,需要我去找帝……你父親嗎?”

    我忍不住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揉著自己的眉心:“不用,我只是覺得很亂。”

    “魈,你說兩個世界,哪里才是真的呢?”

    我的話說得非常莫名其妙,但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魈在我靠上來的時候就已經僵硬了起來,但還是非常乖巧地思索了許久,才認真地回答我:“提瓦特大陸之外,本就有更多的世界,或許都是真的。”

    是啊,或許都是真的。

    我只是在這里出生,在那里長大,然后回了家。

    不用再去向鐘離問詢那么多為什么了。

    我已知道了自己的來處,和去處。

    (五)

    我們就這樣安靜地待了一會,然后我睜開清明的眼,坐直身體,從塵歌壺里取出了那份罐裝知識。

    一直在跟胡桃一起八卦我們的煙緋也瞬間注意到了這里,她驚呼出聲:“阿鳶,這是不是你上次學院爭霸賽的冠軍獎勵?”

    我點了點頭。

    “你要做什么?”煙緋問。

    我什么話都沒有說,舉起這份罐裝知識,然后手一松,在煙緋驚訝的目光中,將它摔在了地上。

    脆弱的罐子破碎開來,里面的罐裝知識也隨之消散不見。

    “它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我說,“最好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里面的信息更好。”

    里面的內容,太過于驚世駭俗,或許就連納西妲,也沒有辦法知道里面的東西。

    因為這份罐裝知識,是有開啟條件的。

    它規定了必須得有知識里面提到的當事人,才能夠獲取這段知識。

    里面內容的分量足夠讓所有的學者都為之瘋狂,而它對于我來說,卻只是幫我確定了我身世的真相。

    它的當事人只有四個。

    水神芙卡洛斯,芙寧娜,巖神摩拉克斯。

    和鐘離鳶。

    就算不去讀取里面的內容,我都已經找到了這四個人的關聯性。

    【瞞過天理,一魂雙人】

    罐裝知識里面只有這八個大字。

    (六)

    我輕手輕腳跑到了廚房,一把從背后抱住了我親愛的老爸。

    鐘離感受到了我的情緒,他正在攪拌腌篤鮮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將湯勺擱置在一邊,這才偏過頭看我:“怎么了,阿鳶。”

    “這次海燈節的主題是你選定的吧。”我悶悶地埋頭,“老爸。”

    “嗯。”鐘離應了一聲,轉身想來看我地情況,卻被我死死抱住不能動彈,他無奈地說,“阿鳶,到底怎么了?你可有不適?”

    “沒有。”我回答得非常迅速,“我只是腦子亂亂的。”

    他掙脫開我,伸手按住我的額頭:“別緊張,讓我看看。”

    我于是昂起頭,任由他的神力進入我的腦子里,嘴角在笑,眼睛卻繃不住地哭,還哭出了一個鼻涕泡。

    我被我自己氣笑了。

    太丟人了,我長這么大沒哭出過鼻涕泡。

    (七)

    “原來如此,是記憶混雜了。”鐘離收回了手,讓我伸出手跟他的手掌相抵,同時催動了神之眼。

    巖元素發生共鳴,我感覺溫柔的神力毫不費力地幫我梳理著記憶,不到一會兒我就覺得腦子清晰了——當然,沒有親緣關系別嘗試這種辦法。

    見我還在消化記憶,鐘離從懷里掏出一個手帕,給我一點一點給我擦臉,我無語地看著他,一把搶過手帕囫圇擦了一圈算是完事,看著他記憶又開始亂竄。

    小時候他新手奶爸總是把我拋著玩的經歷歷歷在目,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合著我恐高這么多年是因為剛出生你就飛在空中把我扔著玩?”

    “呃……”鐘離可疑地沉默了。

    “當時留云說鳥兒天生要放飛才能學會飛行……”他有一點心虛地說。

    “你應該知道你和我都不是鳥吧。”我雙手抱胸,冷笑道。

    “嗯……”

    “所以會不會飛這種事也不能像留云借風真君那只仙鶴取經對吧?”

    “有理……”

    我掏出了決斗槍:“所以英明神武的巖王帝君不會真的這種事情都沒有想到吧?”

    鐘離伸出手:“阿鳶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受死吧!”

    “今天我就要行刺帝君!反正你的權柄我也能用,明天璃月就換主人!”

    第67章 關于旅者

    (一)

    “干杯!”

    不愧是海燈節,年夜飯做得相當豐盛,等到鐘離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時候,我才沒好氣地跟著一起從廚房里面走了出來。

    ——手上幫他端著菜。

    擺盤上桌,我沒好氣地走到了魈的左邊位置,把他硬生生擠到了鐘離的旁邊。

    “阿鳶。”鐘離無奈地說,“你幾歲了?”

    我瞪他:“我永遠二十!”

    他也不惱,只拉開了自己旁邊的椅子看著我,魈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他應該是大腦宕機了一下,然后非常機智地坐到了鐘離的另一邊去。、

    旁邊就是胡桃,半點空位沒留給我坐。

    煙緋扯了扯我的衣角,小聲說:“怎么,跟鐘離先生吵架啦?要不要來跟我坐?老爹們都是這樣的啦~”

    不,不是的。

    我心情復雜地看了一眼煙緋。

    煙緋,你老爸知道你在當著面編排他的上司嗎?

    不過鬧劇適可而止,今天可是海燈節欸!

    我決定大人有大量地原諒鐘離,不情不愿地在他的旁邊坐下,他左右手一兒一女,看上去是個別提有多幸福的老爺子了。

    但——我是不會把恐高這一趴給輕輕揭過的!

    (二)

    作為咱們往生堂的唯一“領導”,胡桃端起杯子決定說幾句。

    大家都很給小堂主面子,即使在座的除了胡桃以外,最小的煙緋都有幾百歲。

    簡直像一群老人家在陪著胡桃一起胡鬧。

    我在心里小小地吐槽著,然后翹首以盼胡桃今年會說些什么。

    畢竟就我知道的,過不了幾年的海燈節就堪稱是魈的受難日了。

    怎么想都相當搞笑。

    “仔細想想,阿鳶也加入往生堂半年了,這半年來,為我們往生堂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今年往生堂的賬戶還有盈余,多虧了阿鳶的節省開支。”胡桃大力拍著我的肩膀,“往生堂不會忘了功臣的!阿鳶,待會我就給你包個大紅包!”

    我連連稱好。

    沒有想到我回提瓦特居然只有短短半年的時間,可我在這半年里面居然就經歷了這么多的東西。

    我在蒙德跟風神一起在風起地睡午覺,在稻妻跟萬葉tomo一起抵御反抗軍,在須彌留學,翻了年開學要為新的目標而奔走。

    而璃月……

    我也回到了我的家鄉。

    得到了神之眼,學會了槍法和符箓,也發行了寫的狗血小說。

    找到了自己的根源,也談了個戀愛。

    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就說成了年終總結了。

    聽到有年終獎的我眼睛一亮,聚齊我的杯子就敬了胡桃一杯:“謝堂主!”

    我確實今年給往生堂開源節流了很多錢。

    但歸根究底,這不都是我那花錢大手大腳的老父親的錯嗎!

    說不定如果沒有鐘離在,往生堂根本就不需要開源節流!

    這么想著,這年終獎就領的有一點心虛了起來。

    (三)

    真不愧是胡桃啊。

    我看著面前相當社死的場面,在心里感嘆。

    什么?你問我為什么還能在這里看熱鬧?

    當然是因為社死的不是我呀。

    作為在場明面上唯一的“仙人”,魈已經快碎了。

    嘿,活該,叫你來的時候不隱藏身份。

    胡桃倒是沒有要鐘離給他敬酒,可能是因為礙于我在跟魈談戀愛,鐘離作為我的老爹,敬酒怎么說也不太禮貌。

    但是胡桃還是相當粗獷地吟詩作對,將咱們的降魔大圣大吹特吹。

    等到我笑得前仰后合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他耳根通紅地,雖然還是板著自己的那張臉,但是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人已經靈魂出竅了一會了。

    碗里都沒有菜了還在機械性地夾東西往自己的嘴里塞。

    吃了一嘴空氣,我差點沒笑死。

    (四)

    第二天我在跟留云借風真君復述今晚的場景的時候,就連真君都差點沒有笑撅過去。

    雖然璃月沒有什么大年初一走親訪友拜年的習慣,我也還是頂著一個巨大的禮物盒敲了敲真君的洞府門。

    留云借風真君扇動著翅膀從洞府里面飛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懟到面前的一個巨大的禮物盒。

    她費力地扒拉開禮物盒,這才看到了盒子后面的我。

    “鏘鏘!真君海燈節快樂!”我把大盒子塞進她的懷里,笑嘻嘻地說。

    “你怎么上來的?”真君探出頭往旁邊掃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底下看到了魈。

    哦,懂了。

    靠傳送陣上來的我:“……”

    不,真君,你沒有懂。

    我瞟了一眼不太自在的魈,頭上的角就又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阿鳶?”留云借風真君看到這個熟悉的角,也是愣了一下,“你……”

    我無奈并且相當嫻熟地把那一對角給按回去,然后對真君攤手:“唉,說來話長。”

    確實是說來話長,但是長話短說的話,就是從我昨晚記憶徹底梳理好了之后,好像我身體里面的某些特征就開始復蘇,我好不容易把尾巴給藏好,頭上的角又會時不時地蹦出來,真的煩死了!!!

    半夜在第十八次把角按回去之后,我去踹了鐘離的房門。

    還好他還沒睡覺。

    不對,石頭老爺子怎么可能需要睡覺的?

    別管那么多了!

    他坐在窗邊看書,我怒氣沖沖地沖到他面前的時候,正巧看到他手上的書。

    《道侶》第七卷。

    我的氣焰一下子下去了不少,才發行的一卷,我都沒有搶到,他是怎么買到的!!!

    不對!這不是重點!

    我一把拍桌,指著我頭頂又一次不受控制冒出來的龍角:“你捏我的時候我的形態不是鳥嗎!怎么變成龍了!”

    鐘離的視線停留在我的頭上,清淺地笑了一下:“阿鳶,不是你說要跟我一樣,然后就把自己換了個形態嗎?”

    我跟我的記憶現在還不太熟,對著這個線索搜索了一下之后,這才意識到確實是這樣。

    我跟鐘離的本體都是天星,至于是龍還是鳶鳥,其實都是可以自己變化的。

    而我之所以叫鐘離鳶,是因為當初鐘離在創造我的時候,是捏了一只鳶鳥形態。

    只不過我在后面為了跟老爸的化身保持同步,于是把自己的形態也變成了龍。

    然后鐘離非常懷念自己捏的漂亮鳶鳥,后來又拿普通的石頭捏了一個……

    這是后話了。

    (五)

    說回正題。

    因為一些“沒有辦法好好控制自己體內的元素力”這種看上去就很合理的原因,所以我的角還是到現在都時不時地蹦出來。

    真君摸了摸我的角,還是忍不住感嘆:“阿鳶終于長大了。”

    “你維持了幼年形態幾千年,后來帝君同我們分析你是宇宙能量不足,作為與他同源的天星,你很難在提瓦特上汲取到足夠的能量長大。”她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有了一種老淚縱橫的感覺,“而后你掉進了深淵里,我們以為你此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其實當時我也是這么以為的。

    深淵的裂縫撕裂了空間的壁壘,我在時空的亂流中旅行了不知道多久。

    或許應該是很久很久吧,久到我的記憶都被磨損掉,然后一無所知地降臨到了那個世界,所幸官方福利機構手續非常齊全,我終于平安長大了。

    或許我真的是一個超級幸運的人。

    我在兩個世界都過了非常精彩的人生,締結了自己的羈絆。

    從始至終,一直有人愛我。

    我安慰真君:“哎呀留云姨,沒事,我這不都回來了嗎?”

    正說著,我的角又蹦了出來。

    我:“……”

    嘖,這角怎么不聽話!!!

    情緒一激動就蹦出來,比呆毛還明顯!

    (六)

    跟留云借風真君嘮了會磕我就打算告辭了。

    什么?你們問我魈是來干嘛的?

    噢,看到那個大禮物盒了嗎。

    一樣大小的有十幾個,幾乎囊括了我認識的所有仙人,我一個人拿不下,魈是幫我運貨的。

    到留云借風真君這里本來就已經是最后一站了,送完我的新年禮物,我就可以回璃月港,去書局領我的稿費了!

    嗚嗚嗚上次稿費都沒有領呢!這馬上新的一個月又要到了,中旬我就要回去教令院繼續上課,我得在我回學校之前給老爹的口袋里面塞點摩拉。

    不過走到一半饑腸轆轆,于是我們兩個折返回望舒客棧,在菲爾戈黛特老板八卦的眼光中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來吃飯。

    言笑大廚的手藝雖然比不上香菱,但是香菱最近又去蒙德找食材了,在望舒客棧吃上一頓還是相當不錯的。

    其實我在想。

    得虧那天我莫名其妙去望舒客棧吃飯了。

    不然我也不能吃著吃著,莫名其妙地就聽到來往旅客的聊天了。

    “聽說了嗎,蒙德鬧騰了幾個月的龍災終于解決了!”

    “嘿,我也聽說了,據說蒙德新來了一位榮譽騎士,這位騎士單槍匹馬就把風魔龍給消滅了!”

    不,不是消滅了。

    我在心里說,那本是風神巴巴托斯的眷屬,東風之龍特瓦林,他現在只不過是被凈化了,恢復了自己的神志。

    至于凈化他的大功臣,不出意外的話,會是那位旅行者。

    來自星海的旅者,在五百年前離開提瓦特大陸的時候被天理攔住了去路,其中一個成為了深淵的主人,肩負了坎瑞亞滅亡的血海深仇,向天理舉起了復仇之劍。

    而另一位陷入沉睡,在五百年后的今天醒來,開始了在提瓦特的旅行。

    而現在,蒙德的故事已經落幕了。

    我看向天邊,達達利亞現在依舊做客璃月,新年伊始就將要開始請仙典儀。

    整個大舞臺上,所有的嘉賓已經準備就緒。

    【辭行久遠之軀】篇章即將開始。

    山雨欲來。

    第68章 關于送仙

    (一)

    “阿鳶,你是不是下下周就要返回須彌?”我蹲在往生堂的門口愁眉苦臉,不到多時,鐘離就走了出來,他將手上的塵歌壺遞給我,“阿萍在里面又多增加了一種形態的洞天,你不若試試。”

    “老爸,別提了。”我又嘆了一口氣,手上接過塵歌壺,卻沒有進去,而是對他苦笑道,“我跟教令院那邊請了長假,會晚一個月去學校報道。”

    “為何?”鐘離不解。

    “這種時候你就別跟我打馬虎眼了吧?”我停止了在地上種蘑菇的行為,抬起頭來看他,“馬上請仙典儀就要開始了。”

    鐘離當即沉默不語。

    他知道自己瞞不住我,但是或許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我能夠這么快就反應了過來。

    想必公子來纏上我根本就不是他要把我塞去教令院的主要原因,根本原因是他已經在為自己的退位做準備了吧?

    現在催我去上學也是。

    可惡啊,他根本就是想把我剔除在外!

    “請假條我已經交上去了,教令院的賢者也已經批了,”我叉腰,“這一次我要在璃月待到所有事情結束。”

    他跟我對視良久,最后還是他敗下陣來。

    “好罷。”他說,“不過阿鳶你不可隨意插手此事。”

    他不說我也知道。

    溫迪在蒙德的時候就已經對我千叮嚀萬囑咐過了,不能夠輕易地挑戰天理所寫下的劇本。

    或許救下tomo沒有任何的懲罰,對于我來說是一種僥幸,可是這種僥幸又能夠僥幸到什么時候呢?

    那只是tomo一個人,而現在呢?

    整個璃月港,這么多人的命運連接在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我怎么敢呢?

    我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理】是真實存在的,她操縱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命運,就連神明也只是棋盤上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二)

    我向鐘離答應的很好,但是非常抱歉以及不幸的,我還是食言了。

    “帝君遇刺,封鎖現場!”

    凝光的聲音傳遍整個玉京臺的時候,我正在跟我的怨種閨蜜面面相覷。

    哦不對,也不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有一個白色的飛行物。

    “你……”我艱難地開口,“你小子,是旅行者?”

    熒滿臉復雜地看著我,她尚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我的問題,身邊的派蒙就已經率先幫她回答了我的問題。

    “沒錯!異鄉的旅行者,蒙德的榮譽騎士,就是我們!”她飛到我的面前,一臉驕傲地說。

    好,好得很。

    我頗帶了點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來提瓦特這么久了,你怎么不來找我?”

    是久,那可是太久了。

    難怪溫迪回答我說近幾年都沒有除了我以外的異鄉人降臨。

    和著這家伙早幾百年就來了啊?

    她依舊沉默不語,我氣結:“你就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她看著我,終于開口說了我們兩個人重逢以來的第一句話:“阿鳶,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這有什么不記得的,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我還能不記得你的名字?不就是——”

    怎么回事。

    那個名字在我的大腦里,一股沖動涌上我的舌尖,但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再然后,名字在大腦里面也開始慢慢淺淡,一點一點,就像有人在擦玻璃上的污漬一樣,把那幾個字在我的大腦里擦拭干凈了。

    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個名字。

    ——“熒”。

    (三)

    不對,怎么會這樣,她不應該叫熒的啊?

    她應該叫——

    叫什么呢?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法說出口。

    她看到我這個樣子,也開始苦笑一聲:“看吧,就連你都想不起來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我問。

    “【天理】的劇本需要演員,所以我和哥哥來了。”她苦笑了一聲。

    我這才猛地想起來,她還真的有個雙胞胎哥哥,我們三個人一起在福利機構長大,我跟他相當的不對盤。

    可其實那次長白山之旅,他也跟來了、

    好吧,說實話,就是我們兩個缺個旅游購物拎包的,然后他就跟來了。

    他的名字跟閨蜜的名字有點像,叫……

    啊啊啊啊果然也想不起來。

    “現在怎么說。”我和“熒”對視了一眼,她也是這個游戲的玩家,我們都清楚馬上會發生什么。

    “跟著【劇本】走。”她說,“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我跟哥哥討論過這個事,他說必須得想方設法地突破這個劇本,我們才能夠回去。”

    怎么突破?

    我的大腦里想出了一萬個可能性,卻怎么推導都推不出來一個可行性。

    可現在顯然也不是一個讓人很好思考的地方,隨著先祖法蛻的墜落,熒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立刻抓起我拔腿就跑。

    我:“……”

    你被當成通緝犯不要帶上我啊啊啊!

    (四)

    “小心!”

    如我們所料想的那樣,在拐角處,我們被一隊千巖軍給攔住了去路,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我心里倒數三個數,在還沒有完全下完樓梯的情況下,就直接抽出決斗槍,掙脫熒的手,單手撐在欄桿上,一個翻身跳了下去。

    對不起了千巖軍大哥們。

    我在心里瘋狂道歉,也是沒有想到我還沒有因為當財務被抓捕歸案,就先被當做刺殺我老爸的嫌疑人被追捕了。

    那怎么行?

    要是我真的因為這樣的原因被抓了,我會被一群仙人們給笑死的!

    這事能被他們嘲笑幾百年!

    我三兩下把這群千巖軍給打趴下,然后拽著我的倒霉閨蜜就是跑。

    藏在暗處隨時準備救下旅行者然后讓對方欠自己一個人情的達達利亞:“?”

    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這個鐘離鳶?

    她怎么不按劇本走的?!

    (五)

    “哈……這,這好像不太對勁吧?”熒氣喘吁吁地跟我一起在角落里面站著,她一手扶著墻說,“不應該是達達利亞來救人嗎?”

    對哦!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搶了達達利亞的戲份。

    我于是在心里很簡單地對他說了一聲道歉。

    對不起!達達利亞!

    下次我還敢!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在璃月活動了這么久,兩次遇上我都被七星請走了,這哥們還真的再敢出現在我的面前嗎?

    事實證明,不僅敢,而且還大搖大擺的,請我吃飯。

    也不是,是請我們父女倆一起。

    我被鐘離一起叫到新月軒吃飯的時候,我整個人是懵逼的。

    “老爸,他請的是你吧?”我不太情愿地說,“干我什么事?”

    鐘離的回答非常有水準:“既有人請客,不妨一去。”

    翻譯過來就是:有冤大頭付錢,吃就是了。

    行,好的,沒有問題。

    但他也沒有告訴我這是跟旅行者見面吃的那頓飯啊?

    熒和派蒙聽著達達利亞對我的介紹,都蒙了。

    什么“須彌教令院知論派的明日之星”,“鐘離先生的女兒”,“符箓學的大師”……這一連串的頭銜從他嘴里說出來,我眼睜睜看著熒在桌子底下對我豎了一個大拇指。

    都認識這么久了,我很難讀不懂她眼神里面的意思。

    “可以啊鐘離鳶,沒想到這短短的時間你都已經混這么好了?”

    我:“……”

    我腳趾扣地,只能大口吃菜掩飾我的尷尬。

    (六)

    被熒拉著一起去弄送仙典儀的時候,我整個人是懵的。

    這算什么,繼鐘離“我給我自己送葬”之后,我也要來一個“我給我老爸送葬”?

    這也太抓馬了吧!

    在跟著熒一路上奧藏山的時候,我死都不想繼續走,而她用力拉扯著我,我們兩個一時之間就僵持住了,

    很好,就是說,這么久沒見,也還是沒有變呢?

    我倆當時爬長白雪山的時候,也是這樣,我在那走累了不想動,她死命拽著我。

    感覺許久沒見的生疏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很好,不愧是我倆。

    “祖宗,求你了。”我大喘氣,“我是真的走不動了!”

    熒手上更加用力了起來:“不行!鐘離鳶你每年的體測都補考就是因為平時太懶得鍛煉了!!!”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情緒一激動就叫我全名。

    我生無可戀:“你都說了你是來走劇本的,劇本是個什么情況,咱們也都知道,好姐姐,你就放過我吧,你自己上山去行嗎?”

    “不行。”熒叉腰譴責我,“好姐妹就要有難同當!”

    “我們現在可以分道揚鑣的。”我看著她,十分認真地說。

    “給我起來繼續上山!”

    “我不!”

    (七)

    其實以我現在的體力來說,爬個山而已,是完全可以爬上爬下的。

    好歹練武這么久了,體力還是這么廢柴的話我也是不用活了。

    但我也沒法跟熒說這個事。

    總不能說我其實是怕社死吧?

    而且這樣一來真實性真的存在嗎?

    鐘離鳶來給巖王帝君辦送仙典儀,然后一路告知各位仙家帝君的死訊?

    我先尖叫為敬!

    (八)

    我終于找到借口脫身了。

    好不容易以“明天還要回往生堂上班”為理由,跟熒分開,我松了一口氣回到往生堂,正準備譴責鐘離幾句,就又見到了找上門的魈。

    他將帝君遇刺的事情告訴了我,然后一臉沉痛地說:“阿鳶,節哀。”

    我混亂了。

    我扭頭看向了鐘離。

    鐘離就坐在往生堂的廳內喝茶,接受到我的眼神看過來,他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盡力偽裝,掩飾我的身份。”

    我:???

    誰來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個事?

    為什么,上個月還跟我和鐘離一起在往生堂吃年飯的魈,這么快就不認識鐘離了?

    第69章 關于篡位

    (一)

    在好說歹說把魈給糊弄走,為此我還為我那好好站在我面前的老父親掉了幾滴眼淚,用盡了我這輩子所有的演技,讓魈還反過來安慰了我好久,他這才終于走了。

    我估摸著,他應該是去找其他的仙人商量怎么辦了。

    而好不容易等他走了之后,我才看向了鐘離。

    “怎么個事兒?”我問。

    “咳。”鐘離的表情有一點不自然,真稀奇,他一直那么運籌帷幄,難得會有這樣的時候。

    “一些障眼法罷了。”他說,“你的眼中我一直是凡人鐘離的形態,實際上在其他人的眼中我是摩拉克斯。”

    鐘離,你說的是璃月話嗎?怎么分開每個字我都聽得懂,合在一起我怎么就聽不懂?

    “簡單來說。”鐘離笑,“為了讓你一眼就認出我,在你的眼中我一直是凡人鐘離的形態。”

    我大概理解了。

    也就是說他在璃月港的時候,就是“凡人鐘離”,而之前在仙人的眼中,他是巖王帝君摩拉克斯。

    而我跟他在往生堂的身份是養父女,或許仙人們以為他把我托付給了“凡人鐘離”。

    這幾層邏輯給我繞暈了,但我理解。

    簡單來說,他的馬甲現在還在。

    (二)

    “所以現在是怎么個事?”我看著左看一眼,又右看一眼。

    鐘離正在看琉璃百合,而我的怨種閨蜜熒正在跟派蒙斗嘴。

    說是斗嘴也不是,畢竟只是她單方面在毒舌派蒙。

    我習慣了。

    太好了,現在享受她毒舌的終于不是我了!

    謝謝你派蒙!你辛苦了!

    “傳說中琉璃百合聽到音樂便會盛開。”鐘離沉吟了一下,把視線投向了我。

    “看我干嘛,我五音不全。”

    我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推了一把熒:“你來。”

    熒看了我一眼,我從她的眼里看到了罵罵咧咧。

    我不管,這只琉璃百合其實是騙騙花,不管是什么屬性的騙騙花都有盾,眾所周知我是孤兒屬性,我反應不了一點。

    “你來。”我說。

    熒毫不客氣地向我豎了一個中指,走到琉璃百合·騙騙花版面前清了清嗓子,同時也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我期期艾艾:“實,實在不行,我給你套個盾?”

    “不用了!”熒硬邦邦地說著,開始唱歌。

    很好,不愧是合唱隊的領唱,這小子唱歌還是這么好聽。

    騙騙花猛地從草地里蹦出來,派蒙立刻躲到了我的身后,我的抬起手,一面看上去很賽博朋克的亮金色巖系光盾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我還非常“貼心”地往旁邊跨了一步,順便把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老父親一起罩在了里面。

    看著熒在那用風元素跟騙騙花斗智斗勇,我非常地欣慰。

    然后腳上挑起我的決斗槍,一腳踢出去,把一只從背后偷襲我親親閨蜜的史萊姆戳了個對穿。

    剛好解決完騙騙花的熒回頭,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三)

    我以為我會跟著把這個相當荒謬的送仙典儀全部弄完的。

    沒想到在熒去找鶯兒姐開著嬰兒車買香膏的時候,我接到了留云借風真君的傳音。

    上書:【有急事商議,奧藏山,速來。】

    難得聽到她這么嚴肅的語氣,我立刻找了個借口,就趕往了奧藏山。

    確實現在奧藏山頂已經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嗯……大家也確實表情都非常地嚴肅。

    但是……

    為什么大家都要以我為首?

    留云借風真君相當憤慨:“帝君遇刺,她們連送仙典儀都不籌備,調查了這么久也沒有給出一個幕后主使,璃月七星,豈有此理!”

    “阿鳶,你怎么看?”削月筑陽真君應和了她幾句,然后看向了我。

    我,我嗎?

    這是個什么劇本?

    怎么有一種群臣擁護皇太子登基向內閣問責的既視感?

    我我我能怎么看啊我?

    在座的真君一個個的,年紀都比我大,輩分都比我高,為什么要我出面啊啊啊!

    我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汗流浹背之感。

    現在“群臣”激憤,我左右勸導,又不能讓自己顯得太刻意,一時間相當的難受。

    大家好像真的都在為了“帝君仙逝”這件事而悲痛欲絕。

    我看著大家,很艱難地憋出了幾滴眼淚。

    “嗚嗚嗚,你們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好了。”我把這輩子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嗚哇……”

    ——最后我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終于想起我教令院的假期作業還沒有做,一時間真切地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次,我只能說我一定能評上奧斯卡,我的哭戲沒有技巧,只有感情。

    ……所以到底為什么還有假期作業。

    我要瘋了。

    (四)

    帝君突然仙去,“太子”年幼難擔大任,“群臣”激憤,挾“太子”以令七星……

    很好,現在我拿的就是這么個劇本。

    凝光親自過來跟仙人溝通的時候,一臉懵逼的我就是這么被推到了凝光的面前。

    面對我一臉懵逼的表情,凝光也有一點詫異:“……你不是,往生堂的鐘離姑娘嗎?”

    不愧是手眼通天的【天權星】,雖然我才來了璃月半年的時間,姓名卻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情報網中。

    我的笑容相當的僵硬:“如果你說的是往生堂算賬的財務的話,那確實是我沒錯。”

    凝光:“……”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凝光費力地揉了揉眉心,看上去無所不能的她也對帝君仙去的場面感到非常地棘手,“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應當是傳說中的辨善懲惡真君。”

    我頭上的角又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伸手指向自己:“我?”

    哦,好像確實是我,那沒事了。

    我跟凝光對上了視線,她似乎也從我清澈的眼神中意識到了我的懵逼,然后她的視線上移,看向了我正在費力往里面按的角。

    她了然。

    別了然啊!我不想當這個太子的啊!

    凝光你信我,我是大大的良民啊!我不搞謀權篡位那一套的!

    (五)

    我滿臉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仙人和七星暗潮涌動地“商議”著璃月大事。

    我記得劇情里面應該沒有這一個環節的?

    不管了,反正我只是一個傀儡吉祥物。

    我百無聊賴地隨手拿起一個日落果啃了起來。

    嗯,真甜,汁水也很多,我非常的滿意。

    也不知道熒那邊怎么樣了,還有倒霉蛋子空,他現在應該在深淵那邊,也不知道v他50商議坎瑞亞復國大計,事成之后能不能給我打錢。

    雖然我現在的稿費已經足夠養我可憐的老父親,甚至新書也馬上要發售了,但是誰嫌棄錢多呢?

    鐘離可是一個無底洞啊!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花不完的。

    敗家老頭子(豎中指譴責)

    等一下,我的思維怎么又跑偏了?

    哦可憐的空,要經歷跟戴因斯雷布同行,然后又跟深淵攪在一起,與虎謀皮,也不知道跟熒見上一面了沒有。

    哦,我想起來了,根據劇情來說,他倆應該在風龍廢墟那個很難爬的懸崖那里隔空見過一次面了,美麗的因提瓦特花沒有見證兄妹倆的重逢,想起來還怪虐的。

    但是我一想到空那溫柔外表下腹黑的本質,我就想宰了他把真正的旅行者空哥還給我!

    我這么胡思亂想著,思維發散得非常迅速,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安靜了下來。

    “阿鳶,你怎么看?”最后是留云借風真君率先問我。

    我?

    怎么個事?

    我左看看右看看,兩邊都是我惹不起的,我,我,我決定當場滑跪。

    我訕笑一聲:“你們商議出一個章程了嗎?”

    “七星方面的意思是,”凝光溫和地開口,“由小帝姬您接任巖之神的權柄。”

    小帝姬都叫上了啊!

    給天理打工的事情我才不干呢!

    我家這個皇位我不想繼承哇!

    我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一樣,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仙人一方。

    誰知真君看著我沉思:“唔,不無不可!不無不可!”

    不可!我說了不可就是不可!

    神之心又不是什么好東西!

    璃月人自治得挺好的,為什么非要搞君主制!

    君主立憲也不行!

    (六)

    我終于好不容易糊弄了一下七星和真君們,一下山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還好,熒還在為送仙典儀要用的東西籌備,鐘離現在正在往生堂悠然自得地喝著茶。

    我一進門就左右環視了一眼。

    很好,沒有人,這個點往生堂的堂主和儀倌都不在堂內,天助我也。

    我鬼鬼祟祟地關上門,上前就是一個抱大腿哭訴:“嗚嗚嗚老爸救命!她們要抓我去當小皇帝!”

    鐘離的頭頂肉眼可見地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然后在我口齒不清地哭訴中,終于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沉吟片刻,隨我說:“的確,這是個問題。”

    啊?

    我的假哭都被他這句話給嚇停了,懷抱著僥幸心理,我問:“你之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好問題,”鐘離摸著下巴,“的確忘了。”

    我倒地不起。

    “阿鳶你沒事吧?”

    “不……不用管我的死活。”我雙眼呆滯地說,“老爸,你說我現在提前結束請假回去教令院上課還來得及嗎?”

    不對,我不能回去!

    我又坐了起來。

    我的假期作業還沒有做!!!(哀嚎)

    而且說不定明天還是后天達達利亞就要水淹璃月港了!我必須留下來!

    “阿鳶,你不若這兩天跟在我的身邊罷。”鐘離還是仔細思索了一番之后說,“你的確不宜參與進這場璃月人自己的變革中去。”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得跟他一起當一個見證這一切的觀眾。

    雖然我本不愿這樣,但現在得情況,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只是……

    真的就可以這樣置身事外嗎?

    第70章 關于支援

    (一)

    跟著老爸在山里面住的第三天。

    好你個鐘離,濃眉大眼的,居然原來在群山里面還有個洞府。

    也不對。

    在向胡桃請了幾天假,然后父女兩個收拾好行李來到這個洞府的時候,我發現我還真認識這里。

    “這不是我出生的地方嗎?!”我瞬間扭頭看向了他。

    還真是。

    準確來說,這里是鐘離最初居住的地方,遠在魔神戰爭還沒有開打之前,他就住在這個洞府里面,并且在這里創造了我。

    后來魔神戰爭開打,鐘離逐鹿整片璃月地區,殺遍魔神,也帶領著子民將整個居住中心遷居到了歸離原,后來歸離原廢棄,這才最后一路南下,搬遷到了璃月港。

    我當然也是一路跟著搬。

    甚至我現在用的那個塵歌壺,根本就不是真君們幫我新做的。

    我說里面的布置怎么這么合我的喜好呢,那個塵歌壺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哇!

    一路從北到南搬遷,仔細一算,居然已經幾千年沒有回來過這個洞府了。

    我都差點忘了還有這么個地方。

    這個洞府在深山里面,靠近南天門的地方,四舍五入也算是跟伏龍樹下面的陀子叔當鄰居了。

    鐘離表示有一點無語。

    我順勢跟他說起了那天晚上我在伏龍樹下面燒烤碰到陀子叔的事情。

    我沒提昆鈞,只說自己遇到了陀子叔的化身,他陪我看星星,人怪好嘞。

    鐘離無奈:“他已被磨損得相當的嚴重,下次不要這么麻煩你若陀叔叔。”

    他只把我碰到的若陀龍王當成了他從伏龍樹下面探了個頭。

    好歹是一代元素龍王,雖然被封印了,可是鐘離的那個封印本來也不是用來傷害他的,所以陀子叔偶爾放個殘魂出來伏龍樹附近探個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是可以的。

    ——不過附身別人甚至跑到璃月港去,肯定就不太對勁了。

    (二)

    我跟著老爸過了幾天野人的生活。

    雖然他生活技能還可以,飯也做的很好吃,但我對蘑菇實在是敬謝不敏。

    我鐘離鳶!生來就是要吃肉的!

    不然你們還以為巖王帝君捏出來的鳶鳥是什么嘰嘰喳喳的畫眉鳥呢!

    鳶鳥是猛禽!猛禽!

    我們父女倆于是開啟了各自開火的生活。

    他酷愛山珍的鮮味,我反正是一個純粹的肉食主義者,他每天挎個籃子慢悠悠地出門采集食材,采到什么吃什么,而我每天提著槍出門打獸肉,我懷疑再過幾天這方圓幾百米的豬見到我就要跑。

    其實我也想吃禽肉。

    但我不會射箭。

    我總不能一腳把槍往空中踢吧?這現實嗎,這合理嗎?

    你說不合理,我也說不合理。

    但鐘離說合理。

    今早他的筐子里面居然真的裝了好多的禽肉回來。

    我殷勤地跑上去接過筐子,然后烤起了雞腿(就當它是雞腿吧,提瓦特沒有雞哈哈哈),邊烤便問鐘離:“老爸,你今天怎么想到要幫我打禽肉啊?”

    鐘離一邊把菌子和筍下鍋,一邊說:“昨晚你睡覺叫著雞腿流口水了。”

    我:“……”

    我的又一個黑歷史出現了。

    (三)

    我還是很享受山里的生活的。

    這幾天我還趁著無聊,把我的假期作業給趕完了,甚至趁著帝君仙逝的熱度新開了一本《帝君重生:重回神位從當廚子開始》,接到我寫的試閱稿件的編輯激動地來信說我這本一定會大賣特賣。

    確實,我也覺得會大賣哈哈哈哈。

    因為住在山里面,我收信需要走到璃月港附近的村莊,剛剛寄了第一卷的稿子去編輯部的我正在返回的路上,就感覺到有水滴滴在了我的頭頂。

    我伸出手,接住了這些淅淅瀝瀝的雨滴。

    這一刻,我的第一個念頭是:壞了,我的稿件是手寫紙質的啊!

    第二個念頭才是:這個雨有點奇怪。

    在我還沒有確認心中一些不好的猜測的時候,我的神之眼就已經自動亮了起來。

    有什么東西正在跟它進行共鳴。

    我當然知道是什么。

    能夠跟我的巖系神之眼產生共鳴的,除了巖元素,就只有——

    我私有所感,朝著天空伸出了手,五指張開,垂在背后的發尾亮起了金色的光。

    果然,在不遠處的海里,有東西接受到了我的感應。

    與此同時,從天空傾斜下來的雨水更加磅礴了。

    在我的大腦徹底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之前,我的身體已經自動奔向了前方。

    我還沒有忘記跟鐘離的約定,我奔去的方向并不是璃月港,而是天衡山東側靠近璃月港的那一處地勢相當高的懸崖。

    在那里,可以居高臨下地看到整個璃月港的情況,靠近玉京臺,七星的布置也可以盡收眼底。

    在我剛好趕到天衡山的時候,一道黑影呼嘯而過,我仰起頭,果然是群玉閣從我的頭頂略過,徑直往南碼頭的方向飛過去。

    我看著越來越大的雨勢,天陰沉得可怕,我催動神之眼,在自己的頭頂布置出了一道巖盾光幕用來遮雨,瞇起眼往黃金屋的方向看過去。

    黃金屋并不在璃月港,而在一個天然隱蔽的地方,實際上從我的角度看黃金屋是看不太到的,但是這不代表我感覺不到什么。

    嗯,這是百無禁忌箓的能量。

    等等,不太對勁。

    這樣規模的能量……解封一個漩渦之魔神奧賽爾何須這么多的能量?

    解封兩個都夠了!

    劇情改變了!

    到底是為什么會這樣……

    正在這個我疑惑的時候,遠遠地,我看到在黃金屋的上空,有一連串的百無禁忌箓飛向了高原的天空,朝著孤云閣而去。

    是符箓!符箓不對勁。

    在我的記憶里,達達利亞請我幫忙的時候,以他們能夠催動的符箓效果,再結合我現在視野里面看到的符箓數量來說,本應該是只夠解封奧賽爾一個人的。

    但是現在能量堪稱是翻了個倍,就只有一種可能。

    他們催動的符箓威力增加了。

    我不敢細想這是為什么,因為此刻,巨大的內疚和恐慌已經席卷了我。

    我深切地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最終還是按捺不住,一咬牙準備從天衡山上跳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往璃月港去。

    只是我人剛剛往前邁出一步,閉上眼視死如歸地準備感受恐怖的失重感,就感覺有人拎住了我的后衣領。

    我整個人懸在的半空中。

    熟悉的被拎住后衣領的感受還是讓我睜開了眼睛。

    鐘離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后,他把我安穩地放下,一只手背在身后,眼神凝重地看向了孤云閣的方向。

    (四)

    “放出來了兩個。”他說,“和計劃的不一樣。”

    “這咱得問責【女士】。”我說。

    雖然另一個并不算是魔神,但也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她本該在明年的海燈節才會被放出來的。

    ——奧賽爾的妻子,跋掣。

    本該被申鶴單刷的那位,現在卻跟她的丈夫一起出來興風作浪。

    “怎么辦?”我問。

    “你剛剛是要去干什么?”鐘離并不回答我,而是問道。

    我有一點心虛:“我趕去支援。”

    我不好意思說,因為我已經答應了他不下場摻合的,剛剛我的行為已經是在食言了。

    我努力想要解釋:“明明都已經安排好的劇本出了這樣的問題,問題實際上出在了百無禁忌箓的威力上,我猜測,有很大的概率是因為我在須彌發表的論文……”

    如果真的是因為我的論文,我就是璃月的罪人。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盡自己的所能來減少由我帶來的連鎖反應所造成的傷害。

    我囁嚅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低著頭,看著腳尖不吱聲。

    我原以為他會責備我的,卻沒想到他的視線雖然并沒有看向我,但眼神卻明顯柔和的下來:“去吧,阿鳶。”

    我猛地抬頭,兩雙相似的眼睛對上,他只是這樣看著我,最后伸手按了一下我的頭發,然后握拳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識地給他來了一個對拳。

    鐘離愣了一下,無語地說:“不是。”

    我尷尬了一瞬間,這才意識到是要我接東西,雙手變成了捧的姿勢。

    他這才手一沉,有金色的粒子在手上聚集,幾秒之后,一柄氣息厚重,帶著殺伐之氣的長槍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一松,長槍落到了我的雙手上。

    我低頭,看著手上的長槍,這柄我萬分熟悉的槍,已經有千年沒有看到了。

    它曾陪著尚還未登帝位的巖之魔神摩拉克斯征戰沙場,也曾化身如雨的天兵,鎮壓無數折戟在這片土地上的魔神。

    它有一個所有璃月人都熟悉的名字——

    貫虹之槊。

    (五)

    現在這把傳說中的槍落到了我的手上。

    它不僅僅承載了巖王帝君的意志,更重要的是——

    是它化身的如雨巖槍砸入了孤云閣,它天然對鎮壓在它槍身之下的魔神有巨大的震懾力。

    我于是提著它奔向了主戰場的方向。

    一路逆著人群行至港口,路上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騷亂,千巖軍頂著魔神的巨大壓力,在沿路有條不紊地組織璃月群眾進行疏散。

    見到我逆行的時候,還有好心的千巖軍攔住我:“前方有危險,姑娘還是折返吧。”

    我哭笑不得。

    “我是來支援的。”這個時候我無比地慶幸我的角會無時無刻地冒出來,千巖士兵看著我頭上的角,又看了一眼我發光的發尾和亮金色的瞳孔,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表情一肅,對我行了一個千巖軍的軍禮。

    “祝仙人武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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