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父與子
無形卻可怕的力量籠罩住了包括整個凌家禁地在內的一大塊區域,還?有里面看熱鬧的人。
一下子?就從看熱鬧的人,變成了被看的熱鬧。
最不?甘的是在邊界的修士,就差那?么一點?兒?,沒能逃離籠罩。
謝白鷺驚疑不?定地看著面前類似結界的東西,生怕它又擴大,忙又往后退了很遠。
小白低聲說:“主人,這陣法里面有很濃郁的靈力,那?些人,怕是危險了。”
謝白鷺點?頭,她?還?是挺佩服這些修士的,一看就很危險的事,這些人是怎么想的離那?么近?
真就那?么相信凌家,覺得不?會有事?
像謝白鷺一樣有先見之明的修士也不?少,也有修士膽子?跟兔子?一樣,一見這異狀就立馬掉頭跑了,根本不?敢留下看看會發生什么。
小白擔憂地問:“主人,我們要像他們一樣離開嗎?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謝白鷺沉默了會兒?搖頭:“再看看。”
只要一個結果,出結果她?就走。
她?一個偽裝成筑基的無名小修士都沒人愛搭理她?,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陣法中。
陣法之內,所有修士的狀態看著都不?太?好?,他們的靈力似受到了壓制,各個面色難看,他們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對著結界施法攻擊,但結界上只出現些許靈力波動,他們的力量對打破這個陣法毫無用處。
再看遠處凌家禁地的凌凇,他已徹底掀開了地上那?人的布袋子?,露出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
跟他并無半分相似。
那?人并未斷了生機,可也沒有清醒的意識,像個提線木偶般躺著動彈不?得。
凌凇冷笑著收回?噬殤,雙腳離地,慢慢浮起,與此同時,他的意識也逐漸沉入黑暗。
隨著他自身意識的沉黯,他身上的異族特性也愈發明顯,新生的鱗甲一點?點?包裹他的全身。
一聲非人低吼從他口?中發出,他以手為爪,一下一下地砸著結界。
同樣被困其中的修士看到凌凇的異狀,紛紛躲閃,凌凇的身周形成了相當大的無人之境。
結界外,小白低聲說:“他現在打不?破這陣法的。”
謝白鷺道:“而且,他的血魔化越來?越深了。”
她?靜靜地看著,看著凌凇做著無用功,看著他一點?點?失去自我,慢慢淪為毫無神智的怪物。
忽然,結界動了。
并非是被凌凇的攻擊打破,它在慢慢地縮小,而被結界囊括在其中的修士們,也隨著結界的縮小而被迫越來?越靠近凌凇。
謝白鷺并沒有動,她?看到這些修士面上的恐懼,他們在更為猛烈地攻擊著結界,誰也不?想靠近此時的凌凇。
當結界縮小到幾乎剛好?覆蓋整個凌家禁地時,那?些修士離凌凇已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距離。
但是,凌凇并未搭理他們。
他只是不?知疲倦地攻擊著結界。
而到了此時,結界上方終于出現了一些人影。
謝白鷺看到了凌亦瑤,凌家家主凌亦燭,但另外幾個她?覺得很陌生。
她?忽然想起先前那?幾個狙擊凌凇的戴面具的人,或許他們就在其中。
那?些人站在各個方位,不?知在對陣法做什么,下方的凌凇忽然劇烈掙扎起來?。
包括那?些無意間被困在結界中的修士。
謝白鷺想,為了抓住凌凇,這些人連世家大族的臉都不?要了,就這么公然牽連了無辜的修士。
凌凇的掙扎起先很猛烈,后來?越來?越弱。
謝白鷺腳步一轉,打算提前離開。
她?怕這些人真的抓住凌凇之后,會滅他們這些在外面的人的口?。
但在她?轉身之際,一道身影忽然沖向凌家那?些人,詭譎靈力將他們沖散。
下一刻,謝白鷺看清了那?人的模樣,瞳孔猛地一縮。
身材高大,全身暗紅鱗甲……竟是她?在黑水之下看到的那?非人生物!
第72章 你想我嗎?
謝白?鷺只?見過對方一面,而且鱗甲覆面,其實不太能辨認出五官,但此人既然?能出現在這里,那必定就?是凌凇的?父親殷嶸無疑!
謝白?鷺腦子里有很多疑問?,但這并不妨礙她迅速后撤。
凌凇失去神?智時就?很不好?惹了,比他還早血魔化的?殷嶸不知道有多強,她再不跑,等著被牽連嗎?
小白?也是同樣的?震驚:“主、主人,那是什么啊!修為好?可怕!”
謝白?鷺飛得極快,說?話速度也不自覺加快了:“那是凌凇的?父親啊!”
小白?更震驚了,甚至帶著恐懼:“他真的?還活著啊!兩個凌凇!”
謝白?鷺也覺得大事不妙。
雖然?她不清楚凌凇的?父親怎么能從黑水的?那個牢籠里逃出來?,又怎么就?精準地找到了這里,但今日之事只?怕是后續災難的?開端而已。
謝白?鷺覺得非要看到凌凇終結的?自己就?是個傻子,沒?必要,真的?沒?必要,看看那些看熱鬧的?人的?下場吧。
因此,她也不在乎殷嶸是怎么出來?的?,如今又是什么狀態,趁他還沒?有發?瘋干掉她之前,她先逃走才是重中之重。
謝白?鷺一心逃跑,雖然?沒?用上神?行訣,但也很快遠離凌家?禁地,消失在遠方。
凌家?禁地上方。
殷嶸裹挾著詭譎力量打破了幾人的?合力之后,并沒?有乘勝追擊,他懸浮在上空,低頭看著陣法之中失去神?智卻還在極力抵抗的?凌凇。
他忽而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粗糲難聽。
“不愧是我的?兒子!”
陣法之外,幾人呈合圍之勢,不管是神?情還是姿勢,都表現出了警惕。
但誰也沒?有率先動手?。
不如說?,誰也不敢。
血魔血脈的?厲害之處,他們早就?從凌凇那里體會到了,更何?況眼前之人是比凌凇修煉時間還要久的?凌凇父親。
其中一人厲聲道:“你怎么能出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變:“你若是出來?了,那界域……”
他一頓,并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來?。
殷嶸陰惻惻地笑了,但聲音卻溫柔了許多:“我怎么出來?了?自然?是太想念我的?妻兒啊!阿瑤,你想我嗎?”
被點名的?凌亦瑤面色慘白?。
凌亦燭道:“何?必怪罪阿瑤,是你血脈的?錯,她只?是做出了她該做的?選擇!”
凌亦瑤囁嚅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殷嶸了。
當年之事是她的?心結,可是她又有什么辦法!她是為了天下蒼生,是為了大義,他不該怪她的?,她就?不痛苦嗎?
她啞聲道:“我養大了我們的?兒子。”
倘若謝白?鷺還在這里,定要呸一聲,還邀功呢,凌凇當你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殷嶸的?目光落在凌亦瑤身上,聲音溫柔,目光含笑:“那阿瑤你如今又在做什么呢?你要殺我便也罷了,他是你兒子啊。”
凌亦瑤痛苦地別過視線。
殷嶸看著下方陣法中他心心念念了二十九年的?兒子,再抬眼,阿瑤也與他記憶中并無差別,依然?美麗。
只?可惜一切都是騙局。
殷嶸突然?赫赫赫笑起來?,這個模樣跟凌亦瑤從前印象中的?殷嶸完全?不同,讓她心中悚然?。
他突然?如同流星般墜落,重重砸上結界。
眾人皆驚,殷嶸真的?出現讓他們心神?都亂了,誰也不敢跟他正面對上,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此時不能退后。
若讓殷嶸將凌凇救出去,兩個血魔血脈,那是何?等的?可怕!
當下,誰也不敢再退后,咬牙迎上殷嶸。
殷嶸卻誰也沒?理會,一下下徒手?砸著結界,而結界之內,凌凇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抬起了視線,血紅色雙眸在這一刻跟殷嶸對上了視線。
隨即,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般,凌凇也愈發?瘋狂地從內部?砸起結界。
內外共同發?力,結界頓時搖搖欲墜。
第73章 界域
凌家?禁地?發生的一切,謝白鷺并不知曉,她在拼了命地?逃。
特別是感覺到身后遠處那即便離得那么遠還能感受到的靈力波動,她跑得更快了。
小白在給謝白鷺打氣:“主人快跑!我?們可以的!”
謝白鷺順手就彈了它一個腦瓜崩。
她跑了十幾公里遠,忽然感受到凌家?禁地?方向傳來?的恐怖爆發。
她驀地?回頭,遙遙望去,竟然能看到半空中那有?些扭曲的靈力暴動。
她不禁喃喃:“這是蘑菇云啊……”
小白疑惑:“主人怎么了?”
謝白鷺說:“你說,他?們該不會同歸于盡了吧?”
小白感受了下?才說:“不至于,應該是那個陣法被?破掉的動靜。”
謝白鷺默然點頭,轉身繼續往前飛。
小白說:“主人,那個人應該不會死了,你會開心嗎?”
它話說到一半,就被?謝白鷺捏住了嘴。
“就你屁話多。他?現在不死,也早晚會死。”
并非只有?肉身消散才叫死,當一個人的意識已經完全不受控時,也是一種死亡。
只是下?一刻,謝白鷺想到了凌凇的父親殷嶸。
殷嶸今天?竟然會過來?,是報仇,還是救兒子?不管是哪一種,都證明哪怕是血魔化了,也能有?恢復神?智的一天?。
好像,凌凇面臨的也不是死路。
謝白鷺不自覺嘴角微勾,隨即又沉下?臉。
被?關了那么多年?,殷嶸恨那些修士是肯定的,說不定還會遷怒整個修真界,既然他?能頂著那些大能的攻擊破開陣法,就說明他?如今的修為已經足夠恐怖。
修真界怕是會迎來?一場浩劫。
她低聲說:“小白,我?們去個偏僻地?方躲起來?吧。”
這種修真界大事她可插不上手。如今她也不過才金丹后期而已,在那些大能面前走不過一招。
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著,比如說薛煒這種隱居的,肯定還有?一些老怪物隱居著,如今正是他?們出?山的時候。
跟謝白鷺一樣慫的小白連連贊成:“好好好!主人我?知道不少特偏的地?方,不至于沒有?人煙,但修士并不多。”
謝白鷺剛要應下?,卻見?小白突然面色大變:“不好主人,出?大事了!”
謝白鷺幾乎下?意識加快速度:“什么?凌凇和他?爹往我?們這邊來?了?”
不至于那么倒霉就在他?們的行進?路線上吧?
小白急切道:“不是這種小事!是界域,界域快完了!啊啊啊到時候咱們全得死!”
謝白鷺心頭狂跳:“你說清楚!”
小白連忙將它知道的全部告訴謝白鷺。
小白以前就說過關于邪魔的歷史,遠古時代這片大陸被?邪魔統治,人類中的大能修士不知用?了什么辦法將邪魔趕走,形成了一片邪魔真空的安全大陸。
當時小白用?的詞是“趕走”,也就是說,邪魔只是被?隔離在了這片大陸之?外,而這種“隔離”,就叫界域。
界域將邪魔擋住,人類因而平順發展了成千上萬年?……
但現在,界域有?崩塌的跡象了。
一旦界域崩塌,眾多餓瘋了的邪魔涌入,整個世界會變成煉獄。
謝白鷺白著臉說:“那豈不是我?們跑哪里去都沒用??”
小白沉痛地?說:“或許可以躲藏一時。但是主人,當整個世界都是邪魔領域,咱們就無處可躲了。”
謝白鷺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大環境崩潰,像她這樣修為普通的修士,面臨的只有?死。
“可是,界域好好地?撐了那么久,怎么就突然……”謝白鷺的話驀地?頓住。
界域的崩塌,與凌凇父親的出?逃之?間,只是一種巧合嗎?
想到一種可能,謝白鷺腦子里嗡的一聲,險些從天?上掉下?去。
那些世家?大能抓了殷嶸卻并不殺他?,而是將他?關在黑水底下?。
明明他?們十分忌憚凌凇,卻還是任由他?這個血魔血脈擁有?者野蠻生長?,直到快罩不住了才要抓他?。
可是在抓他?之?前,他?們又百般試探,他?們想要確定,她是凌凇的軟肋,就像當初,凌亦瑤和凌凇是殷嶸的軟肋。
謝白鷺啞著嗓音問:“小白,要維持界域,需要什么樣的力量?”
小白不明白謝白鷺的用?意,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謝白鷺說:“血魔的血脈之?力,你看行嗎?”
小白道:“我們對邪魔的了解還太少了,只知道血魔是很特殊的邪魔,別的邪魔無法與人生下?后代,但血魔可以……說不定行得通呢!”
謝白鷺抿緊唇,心緒起伏不定。
她在想,殷嶸凌凇一脈,還真是被?詛咒的一脈,設計傷害他們的那些人,甚至不能說是壞人。
第74章 隱居還是做點什么
一切都只是謝白鷺的猜測,但她?有種直覺,她?的猜測不會有錯。
這讓殷嶸和凌凇這對父子的命運愈發顯得悲涼。
謝白鷺嘆氣:“我真的好想過點安穩的日子啊!”
小?白不明所以地應道:“主人?,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我們不如就?先找個地方隱居吧!”
謝白鷺沒有應聲,在已經猜到那么多的情?況下,她?實在難以安心躲藏。
這會兒那個陣法已經破了,可?見?殷嶸的實力,他總能救走凌凇,那之后呢?凌凇欠她?那么多,幫忙解決一下界域的問題不過分?吧?
她?不能走,她?得再找到凌凇,好歹讓他想起來?對她?的虧欠。
她?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是沒辦法,凌凇不是還有個長期被關在黑水的爹嗎?
好好想辦法解決界域的問題,那她?和他先前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
雖然已打定主意,但謝白鷺并沒有立即掉頭回去。
血魔化的凌凇和他那個爹太嚇人?了,她?不敢靠近,等等以后一定能得知?他倆的蹤跡,到時候她?再想辦法接近吧。
總不能邪魔們還沒滅了這世界,她?就?先死掉了。
謝白鷺很果斷地繼續跑,直逃到另一個城鎮才停下。
等她?歇息了半天,再出來?時,就?能聽到有修士在談論凌家禁地發生?的事?了。
凌凇父子大戰眾大能還全身而?退,之后不知?所蹤,當場隕落了一位大能,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低階修士。
因為這事?,整個修真界的氣氛都不大好。
但是,謝白鷺也發覺,關于界域岌岌可?危的事?,竟然沒人?提及,她?就?意識到,那是高階修士間的秘密,包括殷嶸凌凇父子被設計的事?,都是不能宣之于大眾的機密。
謝白鷺藏了修為在修士間溜達了一圈,隨后回到了暫居的客棧。
小?白先前一直裝不能說話的普通寵物,此時才憂心忡忡地出聲:“主人?,情?況好像不妙啊!”
謝白鷺撐著下巴嘆氣:“要命。”
絕大多數人?對即將面對的危機一無所知?,本該有能力應對危機的人?看起來?不太給力。
房間里一時陷入沉默,半晌小?白突然想到什么,驚喜地說道:“主人?,我們還可?以去言魔領域!”
謝白鷺一怔,也想起了那個荒漠中的世外桃源。
那里本來?就?是邪魔領域,要是這世界完蛋了,滿地的邪魔和邪魔領域,她?只要躲在一個安全的邪魔領域不就?好了嗎?
謝白鷺先是一喜,再是猶豫:“小?白,你說邪魔之間就?不會互相打架搶地盤嗎?”
小?白一愣:“會的吧……”
相較于修士,邪魔是更暴躁易怒的族群。
謝白鷺嘆息:“言魔又懶又饞,感覺弱弱的,不太行的樣子。”
小?白沉默,好像,好像還真是這樣……
萬一界域完全壞了,但言魔又頂不住,那他們就?完全沒有任何退路了。
所以在那之前還是得做點什么。
謝白鷺在客棧休養了三天,直到她?在來?往的修士間聽到了關于殷嶸和凌凇的消息。
那對父子竟也沒有隱藏行蹤,或者說,血魔化是藏不住的。
據說,他們此刻正在幾千公里外的某個群山里。
討論這些?事?的修士面上已不見?前幾天的那種憂慮,因為據說,已經有隱世的大能出來?打算去處理那對父子的事?了。
謝白鷺還聽到幾個修士在討論這事?時蠢蠢欲動,商量著過去看看,要知?道不管是曾經隱世的大能,還是血魔化的修士,都是難得一見?的,怎能不去看個熱鬧呢?
謝白鷺:“……”朋友們,你們還記得上一波看熱鬧的修士的下場嗎?這熱鬧就?非看不可?嗎?
小?白偷偷地問:“主人?,那我們去嗎?”
謝白鷺:“……”
謝白鷺:“去!”這熱鬧還就?非看不可?了。
第75章 火元素精石
謝白鷺向著消息中的方向趕去,這一路上,總能碰到一些行色匆匆的修士,聽他們的對話,顯然也是沖著凌凇和殷嶸去的。
謝白鷺沒?用神行訣,在她?低調趕路一天后?,小白突然激動叫道:“主人?,我感應到最后?一顆火元素精石了!”
謝白鷺一頓,忙道:“快引我過去!”
小白興奮地指引著謝白鷺,她?邊趕路邊問:“說起來,五星鼎要是收集齊所有的元素精石后?,威力能有多大?”
小白自得地說:“輕松擋住洞虛一擊不成問題!”
謝白鷺遺憾道:“可惜木元素精石在我身上不能用。”
謝白鷺如今的身體?是以木元素精石承載她?的神魂而形成的,要是把木元素精石還?回去,她?要么神魂俱滅,要么成為跟小白一樣的器靈。
那還?是算了,她?如今這樣活得挺好的。
小白最終指引的地點是一座火山。
謝白鷺看著下方紅彤彤的巖漿,問道:“小白,你去找?”
小白:“我、我嗎?”
它趴在謝白鷺肩頭,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腳,似乎感覺到滾燙的熱度,忙又縮了回來。
它哭喪著臉說:“主人?,我覺得我不行,我去的話可能會化掉!”
謝白鷺也只是隨便那么一說,小白看著是有了實體?,到底還?是五星鼎的器靈,不可能離開五星鼎太遠。
她?安撫地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腦袋,笑道:“跟你開玩笑呢!”
謝白鷺取出五星鼎,憑借著跟它的主仆契約,操控著它懸浮在巖漿上空。
火元素精石曾鑲嵌在五星鼎上很久,兩邊是有一定聯系的,這也是小白這個器靈能感應到元素精石的前?提。
五星鼎在緩慢旋轉,似是形成了某種吸力,眼睛看不到,皮膚感覺不到,只能用心神去體?會。
漸漸的,原本相對平靜的巖漿表面涌動起來,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要從下面跑出來,某處凸起一塊,像是有什么頂著要往上飛,那層不可見?的薄膜被無限拉伸,似有“啵”的一聲,什么東西破了。
一塊紅色精石飛了出來,奔向半空中的五星鼎。
謝白鷺將五星鼎收回,火元素精石也跟著過來,最后?落在她?手心。
她?用靈力隔絕了熱度,依然感覺到火元素精石的滾燙。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巖漿內無止境的淬煉,這塊火元素精石看起來十分耀眼,比五星鼎上最初的兩塊元素精石耀眼多了。
她?將火元素精石也安回了五星鼎上,它連帶著小白也暫時陷入了沉睡。
如今的她?已經是金丹后?期,不用害怕五星鼎的暫時不可用會影響自己的安全。
回收完畢,謝白鷺收好五星鼎,原路返回。
越是接近消息中的位置,修士就越多。
謝白鷺隱藏在人?群中打探消息,不過多數人?都是來湊熱鬧的,稀里糊涂就來了,只想看看大場面。
謝白鷺莫名覺得,這些人?就跟山洪爆發時還?在小溪邊悠閑露營的普通人?一樣,根本不知?道他們將面對的是什么。
等他們意識到了,也逃不掉了。
說起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照各處傳的消息,凌凇父子如今正在名為大荒的群山中,有幾座山峰很高,終年被冰雪覆蓋,沒?人?知?道他們的具體?蹤跡。
趕來看熱鬧的人?都湊在群山外圍,甚至自發形成了一個個小集市,往常普通人?根本進不來的地方,滿是修士,所有人?都在交換消息,或資源。
小白已經醒來,照舊趴在謝白鷺的肩頭,不過它的名字跟它如今的外形不太搭了。或許是火元素精石過于強勢,小白身上跟漂染似的多了一些紅色的毛,倒也不難看。
第76章 隱晦表白
小白醒來?后?也教給了謝白鷺跟火元素精石相關的新手訣,炎爆訣,這個手訣配上她?如今的修為?殺傷力驚人,她?嘗試使用的那一次,在手訣成形的那刻才意識到它的威力,臨時硬生?生?收了回來?,搞得自己差點反噬。
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真要成形,她?這就是在放火燒山了。
考慮到各種精石的單體殺傷力,謝白鷺忍不住幻想要是集齊所有精石后?五星鼎會是怎樣的神器,只可惜木元素精石是她?的身體根基,五星鼎要恢復往日榮光只能是她?死后?。
接下來?三個月,謝白鷺就在各個集市間?輾轉。
修真界動作不斷,雖然她?沒見?過?什么隱居的修士,但?能從其他人的交談里聽到,確實?有一些隱居大能在這三個月里來?到了大荒,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沒有向群山進發?。
謝白鷺暗地里跟小白說:“這些大能多半是沒什么不能群毆的強烈自尊的,看他們是怎么對凌凇的就知道了。不過?是因為?凌凇他爹比凌凇難對付多了,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先前幾個分神修士圍攻彼時不過?金丹的凌凇,還折了一人,而如今的殷嶸可不是當初才金丹就已能血魔化單挑一群分神的凌凇,自然更讓人忌憚。
小白憂心忡忡:“那可怎么辦啊!”
謝白鷺聳聳肩:“等著唄。”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她?別作死離太近就好。
這一日,謝白鷺正在集市里探聽消息,就聽旁邊有人大喊:“那兩?個魔頭現身了!”
一句話讓整個集市都躁動起來?,不管是擺攤的還是買東西的都顧不得交易,一個個往出聲?者看去。
說話的人卻已向某個方向跑去,邊跑便喊:“我的朋友跟我說,大能們出動了,如今已動上手。”
人影在說話間?飄出老遠,聲?音逐漸遠去。
其余人連忙跟上,很快這個小小的臨時集市就只剩下小貓三兩?只了。
小白低聲?問:“主人,我們呢?”
謝白鷺慢慢往那個方向走,邊走邊說:“我們不急。”
在這個修仙世界里,湊熱鬧湊太前排太危險了,她?趕個晚集也就夠了。
要是可以,謝白鷺也不想湊這個熱鬧,但?她?這一路的經?歷,她?跟凌凇的關系,凌凇對她?的態度,以及當初薛煒那神神秘秘的表現,都讓她?潛意識里覺得,這一趟她?非走不可。
她?暗暗自嘲,說不定她?還真得當一回救世主不可。
當謝白鷺趕到現場,遠遠地便看到高空氣?流涌動,山雨欲來?的壓迫感重?重?壓下。
她?不敢再前進,而跟她?一樣怕死的修士也在不遠處偷偷 圍觀。
微微瞇眼,作為?金丹修士她?目力提升不少,可以清楚看到空中劍拔弩張的兩?方。
一方有兩?人,一方只有一人,那一人正是凌凇的父親殷嶸。
那么另一方就是聽說殷嶸之事重?回現世的隱居大能了。
那兩?人一男一女,從衣著上看像是一對,只不過?離得太遠,謝白鷺聽不到那兩?方在說些什么。
但?肯定是劍拔弩張的,沒見?整個天空都受無形對抗的影響而變得不一樣了嗎?
她?在樹上站了沒一會兒就等到了兩?方正式開打。
剎那,風起云涌,天色驟變,待遠了幾乎看不清楚那邊的打斗情況。
小白道:“好像沒看到那個人啊!”
謝白鷺冷笑:“別是死了吧。”
話音剛落,身旁一聲?輕笑,驚得她?驟然飛掠到另一棵樹上,能悄無聲?息地靠近而不被她?發?現,她?顯然不是對方的對手,因此她?沒有反擊而是逃開,她?甚至都已經?擺好了結印的手勢。
小白低聲?驚呼:“啊!”
謝白鷺此時也看到了對方的樣子,不禁沉默。
她?還以為?她?要見?到凌凇很難呢,結果他倒好,突然跑來?嚇她?!
此時凌凇面上依然覆蓋著暗紅鱗甲,似乎比原先的覆蓋率更高了一些,他面上帶著淡笑,嘴上卻是道:“過?來?做什么,不怕被殃及池魚?離開這里吧。”
說完他似就要離開。
謝白鷺好不容易才見?到凌凇,哪里能輕易放他走,匆忙道:“等等!”
凌凇身形微頓,抬眼看向謝白鷺。
他的眼尾微微泛紅,望著謝白鷺的眼神十分專注,只是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十分有耐心的模樣。
謝白鷺回到那棵樹上,跟凌凇不過?半丈遠。
她?沒敢靠太近,怕他突然控制不住理智她好有機會逃跑。
她?開門見?山:“你知道界域的事嗎?”
凌凇抬了抬眼皮,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一聲?:“知道。”
他瞥了小白一眼:“這小東西告訴你的?”
小白敢怒不敢言,罵誰東西呢,它可是神器器靈,才不是什么東西!
心里這樣想,它卻慌慌張張地避開視線,并?不敢去看凌凇。
謝白鷺道:“反正我已經?知道了。你打算怎么辦?”
以殷嶸的立場來?說,肯定是讓界域完蛋算了,他本身已經?是深度血魔化了,或許生?活在邪魔滿地的世界對他來?說更自在。
凌亦瑤背叛了他,但?他的兒子跟他一樣,是天然的同一立場,他不需要在乎任何人,沒有任何理由心軟。
而且,謝白鷺懷疑多年?的折磨之下,殷嶸只怕不能稱作是真正的人了,他的行為?和?思想或許已經?深受邪魔基因的同化。
或許,在他眼中只有他兒子才是同類,其他人都可以死。
凌凇在纖細的樹枝上站得筆直,聞言竟也聽明白了謝白鷺這語焉不詳的問話,沉默了數息,像是經?過?了認真的思索才笑道:“我聽你的。”
謝白鷺的心剎那狠狠跳了下。
小白一雙小眼睛也是瞪得溜圓,又怕被凌凇盯上,匆忙低頭。
謝白鷺定了定神才道:“你說真的?”
凌凇輕笑:“不騙你。”
謝白鷺跟過?來?本就是打算找到凌凇拿捏他,如今他自己主動提出聽她?的,她?當然不會客氣?,干脆道:“那你想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她?說得極為?理直氣?壯,就好像只是讓他出門打個醬油一樣輕松。她?不是修真界土著,在這種大事上哪里知道該怎么辦?那就只能“外包”了。
凌凇沉吟片刻,朝謝白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抬起指節分明的食指道:“第一步,干掉殷嶸。”
謝白鷺:“……”
感覺有點難,但?是修真界隱藏大佬們一起上,估計有機會。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
凌凇增加了根中指:“第二步,我們生?個孩子。”
謝白鷺:“?”
趴在謝白鷺肩上的小白本來?就在偷聽,聞言驚得瞪大雙眼,身子一歪就從謝白鷺肩上滑了下去,被她?眼疾手快托住,也沒放回肩上,就這么托在掌心。
謝白鷺的視線沒從凌凇身上離開,實?在分辨不出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凌凇笑意瀲滟:“第三步,我去黑水。”
謝白鷺呼吸微滯,他這話看似是在提出一套可行方案,但?又何嘗不是一種告白?
他想要復刻當年?殷嶸的處境,他在直白地告訴她?,她?對他來?說,就如同當年?的凌亦瑤對尚不知情的殷嶸。
謝白鷺微微垂眸,隨即抬眼:“很可惜不行。我這身體沒有血肉,生?不出孩子。”
或許在木元素精石和?她?本人的蘊養下,經?年?累月后?能生?出一具新的血肉之軀,但?界域可撐不了那么久。
而且,憑什么要她?生?孩子?
凌凇笑了:“那就算了,沒有也行。”
他歪了歪頭笑望謝白鷺:“我只有一個要求。”
謝白鷺:“你說。”
凌凇道:“記得時常來?看看我。”
謝白鷺抿唇,半晌道:“如果你做到了,我也會做到。”
凌凇笑容擴大,眼神銳利頗具侵略性,配上他此刻非人的外貌,像極了所有冒險故事中的大反派。
但?他卻只是張開雙手,輕聲?細語地笑侃道:“走之前,給我一點甜頭如何?”
他沒有主動靠近,就好像是在給謝白鷺選擇。
但?謝白鷺覺得她?好像也沒什么選擇,于公,怕他不滿撂挑子不干,于私……
她?想到了那天在黑水所見?,殷嶸那副非人非魔的模樣,他當時失去了神智,但?她?知道,他的痛苦一點都不見?少。
她?能理解殷嶸當時的痛苦和?此時的反彈,但?她?畢竟還想活著,那殷嶸就最好還是別活著了。
而面前的凌凇……既然未來?他將逃不開痛苦,此時讓他嘗一點甜頭又何妨?
謝白鷺抬起腳,另一只腳輕輕用力,便如同一只蝴蝶般飛躍到凌凇面前。
他上前半步,將人緊緊攔腰抱住。
謝白鷺捧住凌凇的面頰,抬頭便吻了上去。
凌凇后?退一步,后?背抵靠在纖弱的樹頂枝干,整棵樹因為?二人的動作而微微顫動,蟲蟊鳥雀驚起一片。
兩?人氣?息交融,說不上是誰更主動。
而被謝白鷺順手放回肩上的小白呲溜一下順著她?的背部滑落,小跑著離開了幾步遠,背對著謝白鷺趴下,小小的前肢抱在腦袋后?,它還是個孩子啊可見?不得這個!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慢慢分開。
一個眼神饜足,一個面頰微紅。
凌凇一手撫在謝白鷺頸后?,微弓著腰,虛虛靠在她?肩頭,唇近乎貼著她?的耳廓,一聲?輕笑。
“一個吻,我就把命賣給你了,你不虧。”
謝白鷺手撫在他胸膛,輕輕喘息,聞言也笑:“那從今天起,我們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話落,她?感覺到松了口氣?,又好似有些悵惘。
帶著那些恩怨生?活真的很累,以后?她?想輕松地活。
凌凇的手微微收緊,但?只是一刻又松開了,他從謝白鷺的頸后?收回手時輕佻地劃過?她?的面頰,笑道:“快離開這吧。”
謝白鷺沒在意他這不正經?的舉動,只是點頭,靜靜注視他。或許,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仍存有理智的凌凇。
雖然殷嶸看似恢復理智離開了黑水,但?她?總覺得現在殷嶸更多受血魔血脈的影響,大概不能叫做真正恢復理智,所以將來?凌凇哪怕也走上了他父親的路,大約也不是她?曾認識的凌凇了。
凌凇并?未耽擱,很快便離開了,謝白鷺甚至都沒能看到他背影遠去的那一幕。
他就這么干脆地消失了。
小白扒拉著謝白鷺的衣服一溜煙爬上她?的肩頭,但?久久都沒能說出什么,最后?嘆了口氣?。
謝白鷺失笑:“你嘆什么氣??”
她?的笑意漸漸淡去:“如今這樣不是很好嗎?”
小白輕聲?嘟囔:“主人,感覺我們好像成了壞人呢!”
謝白鷺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小白哼哼了兩?聲?,還是忍不住說:“我也不恨他了,他好可憐。”
謝白鷺戳了下小白的腦袋道:“他用得著你可憐?他如今的處境并?不能抵消當初的可恨。”
只是,她?已經?決定全都不計較了而已。
小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蹭了蹭謝白鷺的手指道:“主人,你說他真的會說到做到嗎?”
謝白鷺沉默了會兒說:“會吧。”
倒不是說她?多相信自己在凌凇心中的份量,而是他面對的局面本就是無解的。
他的血魔化進程無可阻止,遲早他會變成無理智的怪物。
她?猜,他最近這段時間?跟在殷嶸身邊一定已經?了解到了些什么,所以才會如此果斷地說殺死殷嶸,自困黑水這種話。
他并?不認可如今的殷嶸作為?他的父親,所以說起殺掉對方并?無猶豫,他明知眼前并?無退路,殷嶸正在走的路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就順手做了件能讓她?高興的事好補償她?。
要是還有辦法,他肯定不會這么做。
但?論跡不論心,她?還是感激他愿意這么做。
另一邊的戰斗已經?結束,作為?修真界人修的這一方大敗逃走,只是在逃走前被迫留下了一點紀念品。
凌凇看著面前的殷嶸,他的嘴巴和?手都血淋淋的,正好將作為?戰利品的一根手臂的最后?一點吞入腹中。
凌凇默不作聲?。
殷嶸舔去嘴角的鮮血,似還有不滿足,分神巔峰修士的血肉就是比一般修士好吃啊。
他抬眼向自己的兒子望來?,猩紅的眼里閃爍著詭譎的光:“凇兒,你去見?誰了?”
凌凇冷漠道:“與你無關。”
殷嶸哈哈一笑:“是相好?也無妨,有父親在,你吃不了虧,萬不會像我當年?一樣,被騙得關押了這么多年?!”
他說到后?來?,神情變得猙獰起來?:“你的母親,真是好狠的心啊!”
可是下一刻,他又神情平靜地看向凌凇道:“不要步父親的后?塵,明白嗎?”
凌凇無所謂地應道:“知道了。”
殷嶸盯著凌凇看了會兒,笑了笑,揮揮手:“你走吧,我再去跟他們玩玩。”
凌凇沒應聲?,下一刻消失了。
殷嶸卻沒立即離開,遙遙望向凌凇過?來?的方向,猩紅的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很快收回視線,往相反方向飛去。
第77章 永遠學不會教訓
有了凌凇的提醒,謝白鷺雖然還想留下?看看情況,到底是更怕被牽連,因而在他走后,她也立即離山。
小白忽然問:“主人,你怎么不用神行訣?”
謝白鷺身形一頓。
“……對哦。”
她明明可以用神行訣立即離開這里的,為什么偏要慢吞吞地飛著走呢?
謝白鷺到底還是遵從心中?的聲音回頭?望去,只是空茫茫的天空什么都沒有。
要說不放心凌凇真會?按照約定做是有的,只是這不是她能?摻和?的戰斗,她很?清楚自己該怎么做。
算了,走吧。先找個地方待一段時間,之后相關消息總會?傳開的。
她手上掐訣,下?一秒卻聽小白驚呼:“主人,邪魔領域!”
只是它?提醒得太?晚了,謝白鷺只覺眼前一花,就……咦?怎么什么變化都沒有?
謝白鷺摸了把小白的腦袋,確定它?確實還在,問它?:“什么邪魔領域?”
小白飛快地說:“剛才我感覺有一個邪魔領域唰的一下?向我們這邊飛過?來,現在我們已經在領域里了!”
謝白鷺:“?”
她看看四周沒有任何變化的景象,遲疑問道:“但?怎么會?毫無變化?這是什么邪魔?”
她也算經歷豐富,已經見識過?了好多種邪魔,不過?,那還是在界域尚且完好之前的零星邪魔。
如今界域不穩,或許已經有更多種類更難纏的邪魔已經入侵進來了。
小白很?沮喪:“對不起主人,我暫時也判斷不了。”
謝白鷺安慰道:“沒事,目前看來并沒有危險,我們先探索一番。”
只是她的內心卻沒有表面?上那么平靜。
不知道這個邪魔領域的出現跟凌凇和?殷嶸有沒有關系,不會?是凌凇早知道了什么才會?催她早點離開吧?
她忍不住扼腕,又覺得凌凇不至于當個謎語人,他先前不說,就說明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她待在這么近的地方被波及才催促她離去。
結果她還是被卷入麻煩里了,以一種未曾設想的方式。
謝白鷺收斂心神,隨意選了個方向飛去。
小白也打起十二分的戒備,幫謝白鷺一起緊張地觀察四周。
謝白鷺謹慎地飛了會?兒,沒看到任何人,很?快她也發現了這個領域的破綻,乍一看是跟現實世界很?像,但?仔細看,就能?發現有些細節像是卡bug了一樣。
比如,有一片葉子上的蟲子青胖的身軀一半在葉片表面?另一半在背面?,它?卻還在張嘴啃樹葉。
再比如,一陣微風吹過?,兩?片相鄰的葉子打在了一起,并穿透了對方,分開后又是完整的樹葉,毫無傷痕,比魔術還神奇。
謝白鷺:穿模了啊!
不過?,當她去觸摸那些葉子時,入手觸感卻又很?真實。
她想了會?兒,有了明悟:創造這個領域的邪魔應該是很?強,但?還不夠強。
這片領域很?大,仿佛一眼望不到頭?,是對現實世界的完美復刻。可為什么呢?她才一個人,用不了這么大的領域吧?
除非,這領域有著自己的目的,它?是為了“關”一些特定的人,因為這些人分布廣,所?以要瞬間擴大到足夠大的范圍,將?人猝不及防地吸入領域,但?因為這邪魔本身實力的不允許,太?勉強之下?在細節上出現了錯誤。
她低聲抱怨:“我這是被殃及的池魚啊。”
暫時還沒看到別人,也沒見著這個領域的主人,謝白鷺并不怎么緊張,因而心情尚未放松。
小白驚問:“主人,你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嗎?”
謝白鷺簡單跟小白解釋了自己的猜測,隨后一人一器靈便?繼續循著某個方向低空飛去。
她倒也是能?躲在暗處等待事情解決,就跟她之前的決定一樣,但?她到底被卷入了領域中?,什么都不清楚,有個萬一怎么辦?她不想一直被困在這地方。
也不知飛了多久,周邊的景色幾無變化,直到視線最遠處忽然出現幾道人影。
謝白鷺本就飛得低,在察覺到前方異樣后立即降低高度,直接躲了起來,并將?自身氣息盡量隱藏起來。
小白也是屏氣凝神,雖然它?實際上并不需要呼吸。
哪怕沒見到對方,又離得足夠遠,謝白鷺依然感覺到了遠處那兩?道氣息的恐怖。
戰斗引發的靈力波動甚至波及到了她的藏身處,她近距離看到兩?片葉子一會?兒合成一片一會?兒又分開。
遠處的戰斗氣息時隱時現,謝白鷺冷汗直冒,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邊突然安靜下?來。
連空氣也陡然變得沉寂。
下?一刻,謝白鷺只覺得脊背一涼,小白剛想張嘴,就被一只長著尖利指甲的手陡然掐住,捏散。
謝白鷺腦袋嗡的一聲,隨后想起小白不是人,是器靈,只要五星鼎還在,它?就沒事,只是化出的形體暫時被打散而已,隨時可以重新變出來。
現在的問題是,她要倒霉了!
能?悄無聲息地靠近她,修為自然遠高于她,她的身體不受控地僵硬,連個神行訣都掐不出來,只能?感覺到背后強大又恐怖的氣息。
而且,這只手也太?有辨識度了!
“一只膽子不小的老鼠?”
來人戲謔出聲。
謝白鷺哪敢耽擱,雖然沒跟對方正面?對上過?,她也知道對方的兇殘,因而感覺到自己還能?出聲,便?立即道:“我跟你兒子是朋友!”
搭在謝白鷺肩上的手頓了頓,謝白鷺聽到身后人笑出了聲:“凇兒還能?有朋友?”
殷嶸目光陰森森地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他很?快看出,此人的身體并非肉身。
謝白鷺說得飛快:“我們一起共患難過?,關系挺好的!”
她本想說凌凇愛她愛得不得了,殷嶸好歹給他兒子點面?子吧?但?話?出口前她就硬生生變了話?頭?。
想想殷嶸過?去的遭遇,她這要是說出來,不是在提醒殷嶸,她之于凌凇,就等于凌亦瑤之于殷嶸嗎?勾起了殷嶸不好的回憶,她就完蛋了,說不定殷嶸還會?覺得,提早替自己兒子去除掉一個潛在麻煩是個好事呢!
謝白鷺只覺眼前一花,血魔化的殷嶸出現在了她跟前,而她還是無法動彈。
他問:“你來找凇兒?”
謝白鷺見他給自己說話?的機會?,稍稍松了口氣,不敢怠慢,立即回道:“我聽說了情況后有些擔心他。”
殷嶸勾起唇角,因為他這非人的面?容,這笑也顯得十分詭異。
“你不知道,他已經成了我這樣的怪物嗎?”
他陡然湊近,讓謝白鷺看清楚他的面?容。
謝白鷺瞳孔微縮,見對方并非想動手,才趕緊說:“我知道他現在是什么樣子,不久前我才見過?他。但?我不覺得他是怪物。”
至少現在還不是,相較起來,你這個當爹的已經是了。
當然,這話?謝白鷺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不敢說出口。
雖然她現在已是金丹,說起來也能?在修真界自由行走了,但?在真正的大能?面?前,還是弱小得如同螻蟻。好在她本人早習慣了弱小的姿態,能?很?快調整心態和?狀態。
殷嶸想起了不久前凌凇的異狀,頓時明白眼前之人就是凌凇那個“相好”,本就陰沉的目光愈發詭譎起來。
他還想著以后有時間將?人找出來呢,沒想到這么快人就自己送到他跟前來了。
他抬起手,五指微微收攏,下?一刻便?朝謝白鷺面?門襲來。
怎么一言不合就動手了啊!
謝白鷺心中?大驚,凌凇的爹果然比凌凇還不可控,她極力想找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終于感覺那種莫名的禁錮有所?松動,但?對方的攻擊已在眼前。
一道白中?帶紅的小小身影驀地出現在謝白鷺跟前,擋下?了這個攻擊,似有無形屏障在那一瞬展開,又迅速裂開。
謝白鷺在那道身影出現的時候就知道是小白再度凝出了身體,她下?一刻找回了自身控制權,立即結印。
修為高了之后,結印速度都快了許多,在那道小白以五星鼎為依托凝出的屏障徹底碎裂之前,謝白鷺掌中?的神行訣已經成形,她宛如一道白光飛向遠方。
其后屏障碎裂,在殷嶸的手抓到小白之前,它?已經因為離謝白鷺太?遠而消散了身形。
殷嶸的手抓了個空,嘴角裂開一道猙獰的弧度。
不愧是凇兒看上的相好,確實有幾分本事。
但?這還不足以讓她逃出生天!
殷嶸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向謝白鷺逃亡的方向追去。
神行訣助謝白鷺跑得又遠又快,但?依然沒能?跑出這個領域,這沒出謝白鷺的意料,邪魔領域沒那么好逃出去,但?讓她吃驚的是,神行訣帶著她一口氣跑出幾百里,卻完全沒有碰到邪魔領域的邊界……
這地方究竟有多大?這個到底是什么邪魔,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領域空間?
心中?的疑惑無人能?解,此時神行訣也到了極限。
當謝白鷺重新現出身形時,小白也出現在她懷抱中?。
它?仍然心有余悸:“嚇死我了主人,他好可怕,比凌凇可怕多了!”
豈止,那就不是修為等級上的差別。
一個再恐怖尚且算是人類的范疇,另一個看著像人卻滿是非人的氣息。
謝白鷺點頭?表示同意,同時馬不停蹄地恢復剛剛被神行訣抽走的靈力,面?色凝重。
小白同樣神情緊繃:“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追上來。”
謝白鷺也不知道,只能?馬不停蹄地跑,跑到跑不動,或者出現別的變故為止。
在殷嶸那人面?前,她都不敢用龜息訣,生怕對方境界過?高被逮個正著。
謝白鷺可不敢休息太?長時間,感覺恢復了一些之后,就立即換了個方向使用神行訣,一瞬間便?飛竄了出去。
她用了幾次神行訣,中?途雖然有改變方向,但?都是微微偏移,沒有折返的,加起來她都飛出去幾千里地了,卻還是沒摸到這領域的邊。
甚至,下?方的景象依然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完全沒有出現新的地貌。
這個邪魔領域好似無邊無盡一般。
很?快謝白鷺就沒心思去考慮這領域的廣度了,在第四次使用神行訣剛停下?,她就感覺到了令人她脊背發涼的壓迫感。
碧落劍猛地斬出,噌的一聲,將?將?擋住一只暗色鋒利手爪。
殷嶸神情猙獰,語氣卻帶笑:“很?能?跑嘛!”
他的手猛一用力,謝白鷺順勢倒飛出去,同時想立即使用神行訣,雖然體內靈力幾乎耗盡,但?她此刻也沒別的活路。
但?殷嶸的速度卻極快,顯然他已經失去了捕獵的耐心,鋒利的手徑直往她腰腹刺去,那里是水元素精石所?在。
一旦他將?水元素精石奪走,她將?維持不住肉身,完全成為待宰羔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凌厲的劍氣打在殷嶸手背,擋了他一下?。
謝白鷺正好借這個空檔結印,瞬間飛出去老遠。
在飛出去前一刻,她看到來阻止殷嶸的正是凌凇。
而因為她靈力不足,這次神行訣并沒能?帶她走多遠,也就是飛出去兩?三里,就力竭從半空掉落,她急忙調整身形,抓著樹枝免得砸到地面?。
小白現出身形:“主人,剛剛那是凌凇吧!”
謝白鷺神情怔怔:“是他。”
謝白鷺實際上并沒有真正看清楚來人的臉,但?哪怕只是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她也能?認出那就是凌凇。
先前她不敢用龜息訣,怕殷嶸會?找到自己,而現在情況不一樣,有凌凇攔著,殷嶸應該沒有時間仔細找她,她只要躲起來別讓殷嶸有機會?在戰斗途中?“順手”干掉她就好。
謝白鷺很?快回神,往來時方向看了眼,林子上空沒有遮擋,她能?看到很?遠的位置,有兩?道人影正在忽近忽遠地糾纏。
隨后,又有幾道身影靠近,只是并未加入戰局,似乎在評估著什么。
謝白鷺松開樹枝落地,用雙腿向遠處奔跑,同時慢慢恢復靈力。等到恢復稍許后,她立即選中?不遠處一片水塘,泡進水中?用上了龜息訣。
思緒一下?子變得很?慢,她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也心安理得地不去太?在意。
她只是個金丹而已,外邊動輒分神,她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很?了不得了。
而且,她不也做了很?大貢獻嗎?她用過?去“脅迫”了凌凇,讓他站在了殷嶸對立面?。
另一邊,對于凌凇的出手,殷嶸算不上多意外,他也沒認真跟凌凇打,以他如今的實力,真認真起來,凌凇沒幾招就得死。
他邊輕松地與凌凇對打,邊說道:“凇兒,為父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你應當明白才是。”
凌凇一言不發。
殷嶸繼續道:“看看我吧,被虛假的情意害成了什么模樣,你以為她口中?的甜言蜜語,就是真的嗎?”
此時幾個修真界大能?已在旁觀,凌凇在一招不中?后遠離,微笑道:“我倒是想聽,可她從沒說過?什么甜言蜜語。”
殷嶸一愣,對自己這個兒子多了種類似怒其不爭的情緒,真是比他當初都不如。
他當初好歹是跟凌亦瑤山盟海誓,還有了孩子,可他的兒子呢,對方什么承諾都沒給,這個兒子就上趕著為人拼命了。
沒吃過?苦頭?的,真是永遠都學?不會?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