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偵探社內,福澤諭吉雙手揣在和服那寬大的袖子里,整個人坐在比斯婭和亂步面前一言不發,眼睛看著他們兩個人,雖然沒有說出任何指責的話,但就是讓亂步忍不住有些心虛地眼神飄忽了一瞬,但下一秒又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抬頭挺胸,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我和比斯婭這次回來給你們帶了禮物哦!而且還是我和比斯婭自己做的呢!”亂步說著就將比斯婭放在一旁的背包扒拉開,將里面用禮物盒裝起來的晴天娃娃拿出來,眉眼飛揚,渾身透著一股得意。
“亂步。”福澤諭吉開口了。
亂步拿東西的動作僵了一下,又開始繼續,將禮物盒放在桌上打開:“來來來,每個人都有哦!這可是亂步大人送給你們的禮物。”
在一旁旁觀的織田作之助、與謝野晶子、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等人視線在亂步、比斯婭以及福澤諭吉身上來回了一下,暫時沒有動作。
織田作之助倒是沒想什么,他只是看福澤諭吉還有話要說,所以打算等福澤諭吉說完話之后再看亂步所說的禮物。
與謝野晶子知道亂步和比斯婭有自己的秘密,她無意探究,不過看他們兩個人在福澤諭吉面前吃撇這點,她還是很樂意的。
至于兩個年齡更小的孩子,嗯, 他們打算再觀望一下。
“什么嘛!我好不容易想著給你們送點禮物耶,能得到亂步大人的禮物,這可是你們的榮幸!”看著其他人沒有動作,亂步不滿地鼓起腮幫子,又把視線落回到福澤諭吉身上。
“亂步,你和比斯婭就在那種什么都不說清楚的情況下離開,會很讓人擔心的。”福澤諭吉發出一記直球。
亂步時常瞇起的眼睛就像是一直被踩了一下尾巴的貓一眼陡然瞪大,露出里面碧綠色的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轉動,再次說話時氣勢便弱了許多。
“不、不是都留紙條了嗎?”亂步嘴硬。
比斯婭眨眨眼,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率先道歉認錯:“抱歉,這次是我們離開地太過突然了。這段時間里麻煩福澤先生一直幫我們照顧著偵探社了,真的非常感謝!”
比斯婭說著,雙手合十,湛藍色的眼睛在看向福澤諭吉時簡直真誠得不能再真誠了!
福澤諭吉一哽,原本還沒有說出的訓誡勸告的話一時間就這樣被堵在了嗓子里。亂步看見福澤諭吉的反應后,對比斯婭露出了不愧是你的表情。
福澤諭吉嘆了口氣,說:“就算是離開,但也要偶爾用手機相互聯系一下,以免大家擔心。而且這段時間——”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神色頗有些復雜,“這段時間橫濱的局勢復雜,雖然比斯婭很強,但你們還是稍微注意一點。”
“哎呀,橫濱不總是這個樣子的嗎?”亂步不在意地擺擺手,對福澤諭吉的話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福澤諭吉:“……”
其余人跟著眼神微妙地看向亂步,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簡直是在故意惹福澤先生生氣嘛!
“亂步!”福澤諭吉語氣嚴肅,撲面而來的大家長威嚴氣讓亂步悻悻地閉嘴。
“我知道了啦。”亂步小聲嘟囔道。
“回來了就好好工作,不要總是把自己的事推給別人。”福澤諭吉微微頷首,“而且既然你們回來了,我也應該離開了。”
“大叔又要走啊,直接留下來不行嗎?”亂步不滿地抱怨著,不過還不等福澤諭吉說什么,他又接著說,“嘛,反正沒事做的話就來我們這里吧,大叔也不討厭我們這里的對吧,唔,會付工資的哦!”
福澤諭吉一愣,他的確不討厭這里,甚至說還有些喜歡這里,但現在的他還不能徹底地做下決定,留在這里。
他站起身,說道:“今天我就先走了,有需要的話可以聯系我。”
說完,他又對一旁的織田作之助等人微微頷首:“告辭!”
“等等,這個,給大叔的。”亂步叫住正要離開的福澤諭吉,從禮物盒里拿出一個晴天娃娃遞給福澤諭吉,福澤諭吉接過娃娃,“多謝亂步,我很喜歡。”
接收到福澤諭吉道謝的亂步一下子快樂起來,腦袋上的呆毛也跟著愉快地亂敲:“喜歡就好啦!哼,我就知道你們會喜歡的!”
……
從這次回來之后,亂步和比斯婭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到其他世界里去。
一方面,偵探社的名聲逐步傳了出去,平日里的工作逐漸變多,再加上偶爾還有作為怪盜在夜晚活動,使他們暫時沒有多的時間離開。
另一方面,就像是福澤諭吉所說的,橫濱最近有點亂,偵探社里還有兩個孩子,平日里需要上下學,得有人看著。
而晶子的能力特殊,容易被人覬覦,雖然也有一直在訓練她自保的能力,但至少目前為止,還是需要有個人守在她的身邊比較放心。當然,也不是一直守著,是要在晶子遇到危險時能夠及時趕過來。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地又過了大半年。
再一次完成任務從外面回來的亂步推開偵探社的門大喊道:“我回來啦!”
在他身后,織田作之助將門關上,手上還拎著亂步買的點心。
“亂步先生,歡迎回來!”坐在辦公桌前,正在處理文件的與謝野晶子抬起頭笑著說道,“今天也辛苦亂步先生了。”
“哼!哼!”被夸獎了的亂步得意地將下巴微微揚起,眼珠子在偵探社內轉了一圈,三兩步走到了自己的專屬位置前坐下,身體動了動,調整到了最舒服的坐姿,“織田,我的零食點心!再給我拿一杯甜牛奶!”
經過了一天的辛苦工作,他現在就要好好享受啦!
“好的!”織田作之助點頭,給亂步拿點心和甜牛奶,同時還幫亂步把點心的外層包裝給拆好。
沒過多久,比斯婭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偵探社,兩個孩子自覺地和眾人打完招呼后就開始做作業。雖然三樓也可以做作業,因為他們的房間里都配備了書桌,但是兩個孩子還是習慣在這里做作業。
“亂步,今天辛苦啦!”比斯婭笑瞇瞇的日常夸獎了亂步一句,還在吃點心的亂步頓時整個人都舒展開來,連帶著背景板都似乎開出了愉悅的花朵。
亂步喜歡被其他人夸獎,但只有比斯婭的夸獎才是最有價值的。
他喜歡聽到比斯婭夸他。
“對了,我們最近要不要再招一個人?”比斯婭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后坐在沙發上,突然這樣提議道。
主要是偵探社平日里瑣碎的事有點多,平日里做任務,不乏需要去現場的時候,一旦有人去了現場,偵探社內就顯得過于空了。
再加上偵探社里每次來了委托人都有負責接待的任務,很多時候這個任務都是晶子去做的。但晶子現在在自己系統性地學習醫療知識,平日里還要整理記錄做過的任務的檔案文件,外加做一些體能訓練,確實是有點忙了。
織田作之助平日里要陪著亂步外出做任務,偵探社和三樓居住的地方的衛生很多時候都是他負責打理的,加上織田作之助之前救助了幾個孩子送到了橫濱的孤兒院里,他沒事的時候還會去孤兒院做志愿,將自己大半的工資都捐給孤兒院了,同樣是時間安排滿滿的。
對了,他現在還在每天堅持寫小說,雖然那么久了也沒寫多少,但至少是花時間了的。
至于田山花袋,嗯,可以暫時忽略不計。
畢竟對方目前只負責給偵探社提供情報。
與謝野晶子停下打字,她想了想,認為這個提議沒有任何問題,于是開口道:“可以啊。是發招聘廣告,還是在接下來留意一下合適的人選?”
伏黑津美紀抬起頭眼睛亮了亮,對于偵探社會有新的成員加入這件事,她感到十分期待。
“唔,我想我有一個可以推薦的人。”織田作之助看了看眾人,然后對比斯婭說道,“是一個我以前認識的同行,她現在準備換新的工作。”
“可以啊,”比斯婭聳聳肩,“你可以先問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就讓她來這里試試。”
“欸!織田先生的同行?說起來織田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呢?織田先生的那個朋友是什么樣的人呢?”伏黑津美紀現在十分好奇。
織田作之助認真思考,他不覺得自己以前的工作有什么說不出口的,但是和小孩子說的話……他想了兩秒,還是決定實話實話。
“津美紀,”伏黑惠在織田作之助開口之前說話了,“我們比賽吧,看誰先猜出織田先生以前的職業。”
伏黑惠早對織田作之助的職業有一點大概的猜測,一方面,是織田作之助有幫助他訓練體術,他了解織田作之助的身手。另一方面,他也有跟著他們出現做過委托,對橫濱的里世界有著一點模糊的了解。
各種線索雜糅在一起,讓他對織田作之助的職業也有了那么一點認知。在他看來,織田作之助要么是黑手黨,要么殺手一類,總之不可能簡單。
津美紀很喜歡織田作之助,而且津美紀屬于那種大好人類型的人,他不確定讓津美紀知道織田作之助之前的職業后,津美紀會產生什么樣的想法,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津美紀暫時不要知道。
“欸!?”伏黑津美紀意外地看向伏黑惠,然后一下子就笑了出來,眼神里都帶上了那種長輩式的溫和,“惠,沒想到你居然會有興趣和我比賽這個,好啊,那么到時候就請織田先生做裁判了。”
“哦,好啊。”織田作之助后知后覺地點點頭。
……
次日下午,兩個孩子去上學了還沒有回來,織田作之助帶著他所說的同行來到了偵探社里。
對方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件亞麻色長裙,棕色的長發扎成魚尾辮子的樣式別在腦后,臉上戴著一副過大的圓框眼鏡,雙手局促地攪在一起,看上去有似是幾分不安。
“你、你們好,我是藤原野宇。”
第93章
比斯婭看著她盯了幾秒,眉頭微挑,感覺有些意味地體會到了所謂的反差萌。
怎么說,單純來看,藤原野宇看似沒有一點威懾力,甚至說有點像是小白兔,但是深入觀察,就可以發現對方那比常人略顯修長的四肢,那處于放松狀態但又隨時能夠被喚醒的身體肌肉,這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殺手。
“亂步,怎么樣?”
“可以,留下來吧。”亂步點點頭,看著在得知自己可以留下來工作后甚至開心地掉下眼淚的家伙后,又忍不住把臉皺巴了起來,“不過……她沒辦法做前臺的工作吧!”
“我、我會努力的!”藤原野宇高聲道,兩只手激動地抓著裙擺,裙擺瞬間出現了道道褶皺。
“那她可以做什么工作?”在一旁的與謝野晶子疑惑問道。
因為是織田作之助介紹來的人,所以與謝野晶子對對方還是比較信任的。但是僅就對方目前的表現來說,她對對方的能力產生了好奇。
“藤原的話,是一個很不錯的殺手呢!”織田作之助開口介紹道,說著還點點頭,對自己的話表示認同。
雖然作為殺手時, 他可以說是獨行俠, 往來都是一個人行動。但在整個殺手圈里, 總會或多或少地認識幾個同行,藤原野宇就是其中之一。
說起來,藤原野宇在里世界里還有一個外號,沒記錯的話是叫黑色死神。
“所以……她負責的工作可以是?”與謝野晶子歪了歪頭。
藤原野宇睜大眼睛看向眾人,想知道自己具體的工作內容。
“對了,還沒有問過,藤原小姐,你有異能力嗎?”比斯婭問道。
“啊,有的!”藤原野宇猛地點頭,鏡框隨著她的動作下滑,她又立馬手忙腳亂地將鏡框扶起。
“我的異能力其實沒什么明顯的用處,”她不好意思地繞了繞臉頰,“和織田先生比起來更是不值一提,不過對我而言很有用處就是了。”
說著,她說明起自己的能力來。
藤原野宇的異能力叫做“雙生者”,這個能力主要是可以喚醒一個人身體里并不可能的另一面,簡單來說就是非常徹底地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當然,這種改變僅僅是在性格方面,它并不會改變一個人的能力,也不會改變一個人的認知或者是道德底線。
她平日里也只會對自己使用這種能力,因為她的性格就是有些膽小和畏首畏尾,不喜歡和別人起沖突,雖然不排斥殺人,卻會因為情緒的影響而嚴重降低殺人效率。
但只要對自己使用了這個能力,那么她就可以很果斷地采取行動,保持自己的行動效率。
“欸,很有趣嘛!”比斯婭眼睛亮了亮,“這個能力要怎么才能作用到別人身上,作用到別人身上之后還能夠取消嗎?”
“只要被我碰到,我就可以發動這個能力了,再碰到一次,這個能力就會被解除。”
比斯婭眨巴眨巴眼睛,視線上揚,期待地看向看向藤原野宇:“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藤原野宇扭捏了一下,鞋尖在地面來回摩挲了兩下后才點點頭,臉色有些發紅地說:“可以。”
緊接著下一秒,藤原野宇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原本無害的氣息全數消散,沸騰的殺意在她身上漫出,又在一瞬間收斂殆盡,宛如利刃歸鞘。
哪怕身上的裝扮沒有半點變化,但就是給人一種被死神凝視的感覺,整個空間的氛圍都跟著變得壓抑起來。
比斯婭的眼睛緩緩睜大,唇角上揚,說:“很有意思欸!”
展示完畢后,藤原野宇將自己變了回去,人又變成了小白兔一樣無害膽怯的模樣。
藤原野宇曾經是橫濱孤兒院的孤兒,從小就生活地戰戰兢兢,哪怕受了委屈也只會自己一個人消化,人長得瘦瘦小小的,完全不敢和其他人起沖突。
但是克制并不會意味著不會有情緒,她同樣渴望著報復,渴望著反擊,可是習慣與隱忍的她哪怕在腦海里想了千百種報復手段,也并不會將其付諸于實踐。
當她感覺自己被無形地枷鎖束縛住的時候,她意識到了自己異能力的存在,異能力將她始終克制著的那一面釋放了出來。
渴望鮮血,睚眥必報,有害的,能夠對別人產生威懾的那一面。
比斯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拖著嗓音問道:“你們要不要試一試?”
她挺好奇大家的另一面的。
“不要,我才不要!”亂步用手在自己的胸口比了一個大大的叉,“就算是比斯婭拜托我也不可以。”
他就是他,他才不要所謂的另一種性格出現在他的身體里!
江戶川亂步是獨一無二的,絕對!
“我的話,都可以。”織田作之助無所謂地應答道,接著又看了看墻上掛著的時鐘,“不過這個點可以接惠和津美紀回來了,他們應該也對這個感興趣吧。可以等他們回來一起看。”
不愧是織田作之助!其余人忍不住在心里那么感嘆了一句。
“那就拜托織田君去接他們啦!”比斯婭笑瞇瞇地說道,“對了藤原小姐要不要和織田君一起去,那兩個孩子也很期待看見藤原小姐哦!”
“啊!”藤原野宇慌忙回過神,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嗎?和織田先生一起?”
比斯婭點點頭:“可以嗎?”
“當然!”藤原野宇忙不疊地應下。
她喜歡小孩子!
而且這里的人里,她最熟悉的就是織田作之助了,如果織田作之助走了,她感覺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嗯!
和織田先生一進去接孩子實在太棒了!
很快,織田作之助和藤原野宇一起離開。
與謝野晶子看著關上的門,突然感嘆道:“說起來,織田先生的另一面,完全想象不出來啊!”
“那種事不是很明顯嗎?”亂步一邊吃著零食一邊說,“嘛,反正今天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了。”
“亂步先生說得對,過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第94章
藤原野宇和織田作之助一起出門, 把兩個放學了的孩子接回來后,在其余人的鼓動下,對織田作之助施加了異能力。
其余人都圍在織田作之助的不遠處,眼睛盯著織田作之助,及其認真專注地觀察著織田作之助的反應。
片刻后,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織田作之助突然變了一個樣子,表情燦爛,嘴巴一張,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甚至一句話里恨不得塞好幾個梗。
比斯婭嘴角抽了抽,亂步立馬把手里的漫畫書舉起,用書將自己的整張臉遮住,兩個小孩還傻楞在原地,與謝野晶子就背過身,肩膀一聳一聳地憋笑了。
藤原野宇左右看了看大家的反應,織田作之助正在和她說話,她兩只手無措地舉著,完全不適應這個樣子的織田作之助的她急忙碰了一下織田作之助,將施加在織田作之助身上的異能力給解開了。
回過神的織田作之助一下子安靜下來,臉上也恢復了往日里沒什么表情的模樣。
“織、織田先生?”藤原野宇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織田作之助。
“藤野,”織田作之助眨眨眼, 略微回憶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后語氣認真地感嘆道, “你的異能力很有意思。”
藤原野宇的眼睛頓時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驟然瞪大, 雙頰泛紅,嘴巴一張,結結巴巴道:“啊……啊……不……嗯……謝謝!”
織田作之助腦袋一歪:“……不用謝。”
其余人:“……”
伏黑惠小大人一般地對著兩人搖搖頭,默默坐在沙發上,拿出今天作業,開始準備做作業。
比斯婭抬手摸了摸亂步毛茸茸的腦袋,得到了亂步一個困惑的眼神后滿意地笑了。
……
晚上吃飯,藤原野宇第一次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飯。
還沒開始吃,她就把脊背挺直,兩只手疊交放在餐桌上,表情肅穆,嘴唇緊抿,看上去緊張得下一秒就要原地暈倒一樣。
“她……沒事吧?”伏黑惠小聲地對伏黑津美紀詢問道。
伏黑津美紀搖搖頭,猶豫兩秒,主動換了位置,坐到了藤原野宇旁邊,笑瞇瞇地和藤原野宇搭話。原本緊張得快要炸毛的藤原野宇在伏黑津美紀的安撫下,逐漸放松下來。
伏黑惠盯著自己旁邊空掉的位置,一秒、兩秒,緊接著就主動站起身,去廚房幫助織田作之助拿餐具。
用過餐,藤原野宇幫著收拾廚房,兩個孩子繼續做沒有完成的作業,與謝野晶子在旁邊陪著兩個孩子。
亂步纏著比斯婭一起玩新買的游戲。
雙人的冒險游戲,比斯婭手指靈活地按著操作鍵,亂步身體前傾,時常瞇起的眼睛瞪得圓鼓鼓的,神情專注地看著大屏幕上的小人。
就在下一瞬間,他們操作著小人跨過懸崖峭壁,進入了一個洞穴,來到了大BOSS在的地方。
大BOSS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一襲黑袍,從洞穴中央的祭壇上驟然出現,懸浮在空中,發出桀桀桀的笑聲,笑過之后,便是走劇情的臺詞對話環節。
亂步撇撇嘴,向下拉低的嗓音透著一股軟綿的抱怨,就像貓貓向上翹起時微微搖晃的尾巴。
“我就知道,那些家伙哪怕游戲做得不錯,但是劇情簡直就和糊弄三歲小孩的一樣,哼,和我一開始推理的一模一樣嘛!”
“不愧是亂步!”比斯婭一邊釋放技能,一邊笑瞇瞇地和亂步說話,在發現亂步操作的游戲角色要被攻擊時,又立馬一套連招,將BOSS的攻擊引到自己所操作的游戲角色上。
被比斯婭順毛的亂步矜驕地揚了揚下巴,脖頸向上略微抬起時,貼在脖頸上的黑色發絲也在輕輕掃動,連帶著發梢也在衣領間出沒。
“碰——”一陣游戲音傳來,比斯婭在亂步的配合下將BOSS打敗,游戲里出現了花里胡哨的慶祝頁面,并且伴隨著歡快的音樂。
“耶!”亂步把盤在一起的兩條腿伸直,兩只手向上舉起歡呼。
比斯婭將手里的游戲機鍵盤放在一邊,伸手捻起一縷亂步貼在脖頸上的頭發,感受到比斯婭動作的亂步趁機向著比斯婭的方向蹭了一下,眼睛轉過來,看向比斯婭,眼神里還帶著一絲茫然。
“怎么了?”
“亂步的頭發好像長長了好些,要不要去剪短一點?”
比斯婭說著,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亂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頭發,歪了歪腦袋,看向比斯婭那已經到了腰間的長發。
“比斯婭的頭發,不麻煩嗎?”
比斯婭一愣,笑了出來:“不好看嗎?”
亂步盯著比斯婭的頭發,綠色的,海藻一般自然卷曲的發絲,在房間內暖色調的燈光照耀下似乎也奇異地散發出了夕陽般絢爛的光澤。
想了兩秒,亂步點點頭:“好看。”
接著,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比斯婭,你幫我剪吧。”
比斯婭眼睛略微放大,爽朗道:“好啊。”
……
比斯婭要給亂步剪頭發,家里工具都有,于是說做就做的兩人很快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
其余人也跟著湊熱鬧似的聚集在了客廳里。
亂步看著一群人,鼓了鼓腮幫子,最終又把目光落在了比斯婭的身上。
比斯婭沖亂步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亂步一偏頭,好似再說不過是剪個頭發而已,才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樣。
很快,比斯婭開始動手,其余人到也不擔心比斯婭的手藝,畢竟比斯婭在他們心里向來靠譜。
“咔——”
隨著剪刀剪下,亂步的頭發逐漸變短。
差不多十分鐘后,比斯婭便將頭發剪好,又順手摸了摸亂步的腦袋,以至于掌心上跟著沾了幾根碎發。
亂步眨眨眼,對著自己面前的鏡子左右照了照,滿意地點點頭,嗯,不愧是比斯婭,就連剪頭發也可以剪得那么棒!
其他人看見亂步這副愉悅得快要開出花的模樣,忍著笑,紛紛夸贊起來,于是亂步身上的小花開得更加燦爛。
……
沒過幾天,就在亂步感覺自己都快要閑得發霉的時候,福澤諭吉來到了偵探社。
“怎么樣?能看出什么嗎?”福澤諭吉眉頭微蹙,看著江戶川亂步問道。
亂步將手里的報紙扔到一邊,抓了抓頭發,說:“這些報紙都一樣,都是記者胡亂加工過后的產物,雖然也能得到不少信息,不過……這并不能夠給兇手定罪啦。”
福澤諭吉:“那么,能夠拜托你和比斯婭去東京一趟嗎?”
亂步嘟囔了一下:“真是的,明明可以把案件檔案都送過來,偏偏要我們過去才行。”說著,他瞇著眼抬起下巴,“嘛,反正現在我正好覺得無聊,算他們走運啦!”
福澤諭吉松了口氣,雖然確實如亂步所說,如果東京的警察直接將檔案資料發過來,亂步就能夠直接得出結果了,但警視廳里的案件檔案并不能隨意外泄。
他之所以主動讓亂步過去幫忙,更多的也是在擔心這個案件遲遲不能了結,東京那邊會有更多的受害者。
他之前在政府工作,東京警視廳那邊也有認識的人,是他主動向東京那邊推薦了亂步和比斯婭。
“多謝!”福澤諭吉鄭重道。
不習慣福澤諭吉此刻的態度的亂步眼神飄忽了一下,點點頭,說:“啊,畢竟我是名偵探嘛!就交給我吧!”
……
東京,松田陣平嘴里叼著一支煙站在車站站臺外,腦袋里思索著最近這件案子的情況。
一個月前,一個男人在上班高峰期時被人擠推到了馬路上,被疾馳的小車撞死,路邊站著的人群在警察還沒來時,大抵都在驚嚇中一哄而散,原地只留下一只被踩得爛掉了,連顏色的模糊掉的玫瑰。
沒過幾天,這件案子還沒有調查清楚時,另一個男人被人發現上吊死在了家里,在他的腳下也有一只玫瑰。
而根據死者脖頸上的吉川線,死者是被人用麻繩勒死后再掛到房梁上的。
如果只是這樣,警方還不會把這兩個案子聯系在一起,但偏偏,這兩個男人在大學時是同一個社團的學生。
死者之間的共同點增多,這在很大程度上說明這是一個連環殺人案。
果不其然,他們很快又發現了一個最近小有名氣的編劇死在參加一次晚宴時死在了廁所里,死時,那個編劇還穿著他白色的禮服,被捅了一刀的心臟處插了一只玫瑰。
按理說,兇手在較短的時間里接連殺了三人了,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但偏偏,每次他們沿著線索去查找時,卻總是竹籃打水般,抓不住兇手的尾巴。
幾天前,又有一個人死了。
死者是大學老師,死于獨自做實驗時,實驗室內發生的爆炸。
爆炸規模不算大,但也足夠將人炸得血肉模糊。
而實驗室內,同樣出現了一支不合時宜的玫瑰。
也正是因為這次事件中出現了□□,所以爆破處的他也借機參與到了這次的案子里。
他不相信什么橫濱的天才偵探,之所以在聽到那個所謂的偵探要到東京來時選擇主動接人,也只是為了探探這個所謂的偵探的底而已。
這樣想著,松田陣平吐出一口煙,眼瞼微微下垂,濃密的睫毛給他眼底因為長時間睡眠不足而出現的青灰色打下了淡淡的陰影。
這時,電車到站,松田陣平把嘴里煙拿出來,碾滅,兩只手揣在褲包里,朝著站臺走去。
第95章
“是你們?”
站臺上,松田陣平在發現自己要接的所謂的名偵探是比斯婭和亂步后,震驚得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當然是我了!除了我,還有其他能夠被稱為名偵探的人嗎?”亂步雙手抱胸道。
嘖,這熟悉的說話語氣!
松田陣平想起當年認識亂步時的場景, 忍不住一陣頭痛。
不過……如果所謂的名偵探是指的亂步的話, 他承認亂步還是有點本事的。
“是!是!是!”松田陣平笑了出來, 以哄孩子似的語氣肯定了亂步的話, “既然已經到了,我們就先上車吧。我的車就停在附近。”
松田陣平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和比斯婭、亂步兩人說話。
“所以你們現在的工作就是開偵探事務所?”
“是的,所以有什么難題的話可以和我們聯系哦!畢竟亂步是最厲害的名偵探嘛!”比斯婭笑瞇瞇地說,“啊,當然,委托費還是要付的。”
松田陣平聳聳肩,瞥了一眼因為比斯婭的話而得意地將眉毛揚起的亂步,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隨即便說起了正事。
“這次案子的情況你們了解嗎?”
“看了看報紙,知道一些大概情況。”
說著,他們到達停車的地方。
比斯婭和亂步一起坐在后座,松田陣平坐在駕駛座上。想點一支煙叼在嘴里,但想到這里是車內,后面還有兩個未成年,于是用舌頭抵了抵下顎,開始開車。
“有看出什么線索嗎?”松田陣平瞥了一眼后視鏡,隨口問道。
“這是一次復仇。”亂步回答道。
“復仇?”松田陣平重復了一遍,點點頭,要得出這個結論并不難,他們警方調查過死者的各種背景信息,所有的死者都曾是大學時同一個話劇社的成員,那么兇手殺死這幾個死者的原因也很大程度上可以確認是由于話劇社內部發生的事。
恰好,他們話劇社在當初的一次演出活動中,曾經死過一個人。死者在演出過程中的道具匕首被換成了真的匕首,就在舞臺上,用匕首刺穿的心臟,連救護車都還沒有來得及叫,就死在了舞臺上。
事后調查中,那把真的匕首是死者自己的,加上社團成員們一起雜七雜八的證言,以及警方并沒有調查出實質性的他殺的證據,所以這次事件最終以自殺結案。 “沒錯,而且這次的案子里還會有人死去,時間就在今天晚上。”
“什么?”車子猛烈晃動一下,松田陣平回過頭,眼睛直直看向亂步。
亂步被比斯婭抓住,避免了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被撞到。
“真是的,你現在可是在開車欸!”亂步嘟囔著,不滿地抱怨道。
“啊,抱歉。”松田陣平語氣毫無起伏地道了一個歉,接著開車,繼續神情嚴肅地問,“亂步,今晚還會有人死去,是什么意思?”
亂步看了松田陣平一眼,說:“我也只看了報紙,更多的情況還需要看一下警方的信息。但是,從不同死者死亡時間隔的時間來看,今天還有。”
聽到亂步的回答,松田陣平皺起眉,思索起這幾個被害者的死亡時間。
一個有四個被害者,他們死亡時間從上個月3月23日開始,中間的死亡時間看不出什么規律,今天是4月25日。
4月25日……
松田陣平眼睛猛地一亮,目光看向街邊布滿的復活節裝飾品,脫口而出:“復活節?”
亂步點頭。
“但是,其他幾個死者死亡的時間和復活節之間……”松田陣平面露思索。
“每一年的復活節時間都是不固定的。”亂步輕哼了一聲解釋道,“他們死亡的時間是不同年份的復活節的前四天,在耶穌死之前的一天。”
“所以……今天的被害者是兇手計劃里的最后一個人,也是最特別的一個人。”松田陣平沒有懷疑亂步的話,他不斷思考和這次案子有關的人,被害者們當初所在的社團里目前還有幾個有關人員,警方現在都有派人在暗地里保護。
“沒錯!”亂步贊賞地看了眼松田陣平,把松田陣平看得眼角抽了抽后,才接著道,“這個人,就是兇手自己。”
隨著亂步話音落下,松田陣平也將車開到了警局門口。
“喲!小陣平!”
進入警局,一早得知自己發小去接人的萩原研二早早就在大廳等著,這會兒看見人回來了,立馬笑著迎了上去。同時目光向松田陣平旁邊的人看去,眼睛微微睜大,臉上流露出震驚的神色。
“亂步和比斯婭?”
“hagi,”松田陣平沖萩原研二點點頭,腳步沒有停頓,邊走邊說道,“亂步說兇手今晚會自殺,但是他還不能確定兇手的身份,所以需要查看案件的資料文檔。”
“我知道了,”萩原研二立馬意識到了事情的緊急性,“我帶著亂步和比斯婭去會議室,你去通知目暮警官他們。”
松田陣平把一只手搭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又回過頭對比斯婭和亂步微微頷首,緊接著便先一步跑開了。
“好久不見,小亂步果然成為了很厲害的偵探嘛!”看著松田陣平的背影,萩原研二笑著和亂步、比斯婭兩人寒暄,“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和你們說,不過還是等現在的案子先告一段落后再慢慢聊吧。”
說著,他便把兩人帶向了會議室里。
幾分鐘后,亂步手里拿到了這次案子的資料,比斯婭在旁邊掃了幾眼,把案件內容也看了個大概。
“怎么樣,有結果嗎?”目暮警官開口問道。
雖然他忍不住有些懷疑這個看起來明顯還未成年的少年是否能夠僅憑這些資料就知道兇手,但是既然橫濱那邊信誓旦旦地向他們推薦了這個偵探,那么他暫時也只能選擇相信了。
“《耶穌之死》?”亂步歪了歪腦袋,瞇起的眼睛微微掀開一條縫,露出點碧綠色的眸子。
《耶穌之死》,就是當年話劇社內的其中一個人死亡時所演出的劇。
目暮警官:“因為最近的案子,我們對當年的案件也進行了重新調查,但還是沒什么結果。一方面,時間確實過了好幾年了。另一方面,當時按照自殺結案,前提也是沒有發現任何關于他殺的證據,甚至連導致當年死者死亡的匕首,都是死者自己的。”
“我要看當年的檔案記錄。”亂步毫不客氣地說道,“順便,去查一查今天晚上東京的演出,特別是和《耶穌之死》有關的演出。”
其余人因為亂步的態度面面相覷,把詢問的目光看向目暮警官。
松田陣平倒是沒什么心眼的直接應答:“我去取檔案資料。”
萩原研二看著自己幼馴染匆忙離開的背影,悶聲笑了一下,態度爽朗道:“那么我去查一下演出情況。”
“目暮警官?”在會議室的一個警員看向目暮,眼神里帶著詢問的意味。
目暮警官點點頭,順便擺了擺手說:“就按照江戶川說的做。”
“那我去協助萩原警官。”
“去吧。”
就在等待的時間里,目暮警官有了更多的時間打量江戶川亂步和比斯婭。
亂步此刻褪去了剛剛命令人時的那種態度,轉而像一只撒嬌的幼犬般湊近了坐在他旁邊的少女,嘴巴小聲地在少女耳邊說著什么,少女頓時笑瞇瞇地將手放在少年頭上。
“欸,可以啊,等下一起去吧!”
目暮警官聽見少女這樣對少年說道。
少年小雞啄米般點頭,又嘰嘰喳喳地說起東京的一些出名的甜品店來,臉上的笑容亮晶晶的,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在處理案件的偵探。
目暮警官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第96章
“今夜七點,東京大劇院將演出《耶穌之死》。”萩原研二說出自己調查的結果,“主演叫清水時子,是前兩年突然火起來的一個話劇演員,這次的演出,她不僅是主演,也是導演。”
亂步將松田陣平給他的關于幾年前那個案子的資料放下,說:“嗯,可以去抓人了。”
“哈?”
松田陣平皺著眉,努力思索一番,但仍舊沒什么結果后,于是選擇直接提問。恰好,他的問題也是目暮警官等人的問題。
“這是怎么看出來的,證據呢?”
幾年前的死者叫做冬木南斗,但是在當年的調查中,他和清水時子并沒有什么交集。沒有什么交集的兩個人,冬木南斗的死如何成為清水時子的殺人動機呢?
“不,清水時子和冬木南斗并不是沒什么交集的。”萩原研二突然開口,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萩原研二是一個對他人情緒感知非常敏感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才能夠在人際交往中顯得如此游刃有余。
他繼續說:“我在調查到《耶穌之死》這個話劇時,也讓人幫忙收集了清水時子的資料,然后我們在她的個人賬號上發現一張她曾經發出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她曾經和冬木南斗所在的話劇社的合照。”
“所以呢?”松田陣平面帶茫然,一張合照并不能證明什么,更何況這張合照還是清水時子和整個社團的大合照。而這張照片的拍攝背景,也不過是高校間社團活動時所拍下的。
“所以說,小陣平在這方面還有得學呢!”萩原研二說, “要知道,女生在和自己喜歡的人拍和合照時,與和其他人一起拍合照時的狀態是不一樣的,女孩子的眼睛是會說話的,照片里,她的眼睛明顯地說明了這里面有她喜歡的人。”
松田陣平的腦袋冒出一個問號,不過他還是接受了萩原研二的說詞。
“所以,幾年前的案子,和最近幾個被害者又有什么關系呢?”
坐在座椅上的亂步抬眸看了眼松田陣平和其他等著他回答的警察,唇角不顯眼地向上一勾。
果然,他就知道他們都是笨蛋,離不開亂步大人的幫助!
亂步大人就是最厲害的。
“所以才說你們是笨蛋!”亂步說,“被殺死的四個人里,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相互包庇,相互配合,以至于你們這些大腦像是金魚一樣的家伙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證詞里面的漏洞,更別說尋找更多的證據了。”
亂步毫不客氣的話讓在場的警察感到心情復雜,不過亂步可不會顧及他們的情緒,又接著說話。
“第一個死者,是他將道具匕首換成了真的匕首,他嫉妒冬木南斗能夠成為主演,自卑憎惡的情緒像一只惡魔一樣吞噬他的理智,讓他將匕首換掉。那個時候,他沒有想過一定要殺死冬木南斗,因為在正式演出前,還有專門的人會對道具進行檢查。”
“第二個死者,道具檢查的人,他發現這件事后,選擇了將計就計。原因的話,是因為他暗戀的人喜歡著冬木南斗,哦,對了,他暗戀的人就是前一個死者,那個大學老師。而那個大學老師就是在表演過程中將匕首遞給冬木南斗的人,在當初這場話劇中,大學老師扮演的就是一個遞上兇器的角色。她一開始或許發現了匕首的問題,也或許沒發現,但最后,她選擇了沉默。”
“第三個死者,他屬于事后發現了真相,但他選擇了隱瞞,甚至幫著其他人完善口供。至于原因,他沒想過要冬木南斗死掉。但是,他和冬木南斗沒什么交情,相反的,他和另外幾個死者是朋友,所以他不愿意為了死者說出真相。”
亂步說完時,會議室靜悄悄的。
目暮警官咽了一口氣,回過神,清了清嗓子,而后才說:“……啊,不愧是來自橫濱的名偵探。這件事,我們還回去進行查證,現在,要先把清水時子傳喚到警局。”
……
“是的,就是這樣。”
審訊室里,清水時子坦然自若地承認了一切。此時的她穿著一條亞麻色針織長裙,肩上披著一條棕色披肩,頭發散著,一雙眼睛寡淡得看不出顯眼的情緒。
“警官,你相信一見鐘情嗎?”她突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審訊室外,比斯婭和亂步,包括松田陣平都隔著單向的玻璃,看著審訊室內部的情況。
萩原研二和另一個警員在審訊室里,負責審訊和做筆錄。雖然萩原研二是爆破組的人,但在審訊開始前,亂步主動說了一句萩原研二參加審訊會更好,于是目暮警官便讓萩原研二參與進來了。
萩原研二沒有說話,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上,十指交叉,做出傾聽的姿勢。
“我當初就對南斗一見鐘情了。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或許就像是朱莉安娜第一次看見布萊斯的眼睛時一樣,頭頂的天空和腳下的草地全都變成了感知的延伸,他在那里,于是所有的陽光都收束在他一個人身上,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暗淡無光。”
“那是一次簡陋的露天演出,蹩腳的原創劇本,三流的表演技巧,唯獨他是獨一無二的。演出結束,我去請求了一張合照,和他說話時心臟仿佛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一樣。”清水時子說著,眼睛仿佛泛著光,連帶著臉頰都染上了紅暈。
“但是,他死了。他死的時候,我就坐在臺下,看著他的鮮血從胸口噴涌而出,那么紅,那么多,亮起的燈光,人群的尖叫,急促密集的腳步聲,這一切都象是一場可怕的噩夢。我不接受這樣的夢,我想要去見他。”
萩原研二的眉頭微微向下蹙起,他的眼睛看向清水時子時,流露出一種平靜的理解的情緒。
“那么,你為何會認為冬木先生的死和其他人有關呢?”
清水時子略微低頭一笑,而后重新抬眸看向萩原研二,眼底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譏諷。
“因為我知道,冬木不是一個會自殺的人,也不是一個會為了一場表演而獻祭出自己生命的人。冬木和警方沒有關系,警方會草率地給他的死亡做下定義,但我不會。自從冬木死后,我一直沒有放棄過調查。”
萩原研二沉默了片刻,說:“那……你為什么沒有把你找到的證據告訴警方。”
“為什么要說呢?”清水時子歪了歪腦袋,“警方一開始的調查結果,就證明了他們并不是什么可信的存在。冬木死了,最好的結果是他們也同樣死掉吧!”
“但你自己呢?”
清水時子眼眸彎曲:“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我想我沒有任何問題。”
審訊室內,萩原研二問清水時子作案的過程。
審訊室外,松田陣平攥緊拳頭,把牙咬得緊緊的,一副好像壓抑著什么馬上就要爆炸的情緒的樣子。
他不滿當初那些警察在辦案時的粗心也隨意,也無法接受清水時子這種私自對他人的生命進行處決的行為。性格過于較真的他對于現在的結果感到難以接受。
如果當初那些警察辦案再認真仔細一點,那么清水時子是否就不會變成一個殺人犯呢?
即使他并沒有共情清水時子,但他也忍不住這樣想。
亂步納罕地瞥了一眼松田陣平,腦袋一歪,突然看向了比斯婭。
“比斯婭,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比斯婭眼睛微微睜大,想了兩秒,搖搖頭:“不知道。”
她不會為了一個不能夠給自己帶來實際利益的人搭上自己,但明顯,清水時子會。她不理解,不過人類就是這樣,復雜多樣,其他人是什么樣的,和她沒有多大關系。
“有點奇怪。”亂步嘟囔了一下,緊接著就把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肚子都快餓扁了,我想去吃飯。就吃我之前和比斯婭說的那家店,有魔法少女的餐廳。我想要在蛋包飯上施加變美味的神奇魔法!”
“好啊!”比斯婭笑瞇瞇地回應。
“好耶!”亂步舉手歡呼。
一旁的松田陣平有些無奈地用手撐住腦袋,距離他上次和他們兩個見面已經過去差不多兩年多了,結果這兩個孩子根本就沒什么變化嘛!
想到這里,原本還心情郁結的他,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等一等,我和hagi陪你們一起去。”松田陣平把胳膊搭在亂步肩上,大手直接蓋在了亂步腦袋上,亂步身體踉蹌了一下,轉過頭,怒目看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根本不害怕亂步那軟綿綿的威懾,反而趁機揉了兩把亂步的頭。
“可惡!松田陣平,你這個家伙快點放開我的頭!”
“不要!”
“比斯婭!”亂步呼救!
比斯婭一個閃身到亂步身邊,身體下壓,手肘往外一捅,松田陣平立馬痛呼一聲,放開亂步,然后齜牙咧嘴地看向比斯婭。
“嘖!這勁兒可真大!”松田陣平揉了揉肚子,“不過這個樣子,我對你們的安全也能夠稍微放心一點。”
片刻后,萩原研二做完筆錄,從審訊室出來。
一行四人一起去了亂步所說的那家餐廳。
第97章
“噗嗤!”
穿著魔法少女裝的服務員小姐離開后,松田陣平忍不住笑出了聲。
“什么嘛,原來是為了剛剛那個所謂的魔法,所以才特意到這家店來吃飯的嗎?”
亂步停下手里的叉子,抬眸看向松田陣平,眼睛瞇著,看不清神色。
“怎么?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嗎?”被亂步的視線盯得有幾分發麻的松田陣平反問道。
坐在松田陣平旁邊的萩原研二不著痕跡地搖搖頭,開始享受他手里那份被可愛的小姐姐施加過魔法的蛋包飯。
“哼!不可以嗎?”亂步理直氣壯道, “你這個笨蛋!”
“你——”松田陣平被氣得瞪了一瞬間的眼,想要說些什么,但只說了一個字,又把話重新咽了回去。
“清水小姐的判決大概什么時候出來呢?”站在一旁的比斯婭突然插話道。
松田陣平一愣,沒有說話。萩原研二抬起頭看向比斯婭,想了想,回答道:“一個月到兩個月左右的時間,中間還有一些程序要走,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走那些程序需要的時間。”
比斯婭點點頭。
“雖然事出有因,但清水小姐犯罪的事實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最后判決的結果也不會太輕。”萩原研二接著說,“更何況,清水小姐的犯罪行為造成了相當惡劣的社會影響。”
短時間內殺了四人,甚至整個作案過程準備充分, 蓄謀已久。
“嘖, ”松田陣平搖搖頭,仍舊對清水時子的行為表示不贊同。
萩原研二笑了笑,看此刻的氛圍有些許沉悶,于是選擇了轉移話題。
“案子結束了,你們之后有什么安排嗎?是馬上準備回橫濱,還是要在東京逗留一段時間。說起來我們也好久不見了,如果可以的話,想不想再一起去一次游樂園?”
“游樂園?”松田陣平不可置信地看向萩原研二,拜托,他完全不想去什么游樂園。
萩原研二無辜地歪了歪腦袋:“怎么了嗎?小陣平。”
松田陣平被萩原研二無辜的樣子激得一個顫栗,低頭吃飯。
亂步和比斯婭對視一眼,比斯婭點點頭,笑著說:“可以啊!我們會在東京玩一段時間再回去。”
因為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工作日要上班,于是他們把時間定在了周末。
可惜的是就在周末前一天,東京市突然發生了爆炸事件,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被迫加班。
“既然他們去不了了,那就我和亂步兩個人一起去吧!”比斯婭牽起亂步的手,笑瞇瞇地說道。
亂步垂眸看了眼他和比斯婭牽起來的手,點點頭,順勢握緊了少女的手。
“好啊!和比斯婭一起也超棒的!”
……
周末的游樂園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亂步像是一只人偶掛件似的黏在比斯婭,一旦看見感興趣的東西,兩只眼睛立馬放光,然后指使著比斯婭陪他去玩。
等到玩累了時,又撒嬌地讓比斯婭背著他走。比斯婭沒有拒絕,反而笑吟吟地用手揉了揉亂步的腦袋,便直接把亂步背在了背上。
上午的陽光正好,亂步拉了拉自己戴在頭上的貝雷帽,又把兩只手伸在前面,手掌的一側貼著比斯婭的額頭,幫比斯婭擋陽光。
感受到亂步的動作,比斯婭笑了笑:“亂步,要吃冰激凌嗎?”
“要!”亂步語調興奮上揚。
比斯婭朝著一個賣冰激凌的地方走去。
亂步歪著腦袋靠在比斯婭的肩膀上,瞇起的眼睛微微睜開,看著比斯婭的側臉。
“比斯婭沒有想玩的嗎?”他好奇道,“一直都是比斯婭在陪我玩我想要玩的,但是比斯婭呢?如果是比斯婭的話,我可以陪比斯婭的哦!”
比斯婭的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亂步腮幫子鼓了一下,玩心起來了,收回一只手,用手指戳了戳比斯婭的臉頰。
少女的臉頰順著手指的力道下陷,軟乎乎的,帶著薄薄的溫度。
“我的話,無論玩什么,和亂步在一起就會很開心啦!”比斯婭笑著回答。
亂步的眼睛微微睜大,手上的動作停止,視線撇開,開始用手壓著帽子。
“什么嘛,是這樣的啊!既然這樣,我會好好陪著比斯婭的!因為我也想要比斯婭開心嘛!”
……
從東京回來,回到偵探社時,比斯婭和亂步在偵探社的沙發上看見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比斯婭小姐,亂步先生!”與謝野晶子對著兩人打招呼。
藤原野宇有些慌亂地站起身,緊接著問道:“比斯婭小姐,亂步先生,你們要喝點什么嗎?”
“啊!累死啦!我要喝一瓶波子汽水,藤原你幫我開一瓶。”
“藤原小姐,請給我一杯白水就可以了。”
“好、好的!”
亂步說著,就走到自己的專屬位置上,把鞋子一蹬,躺在了寬敞柔軟的座椅上。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少年局促地把雙手握緊,鈷藍色的眼睛先是盯著亂步,在比斯婭坐在他對面時,又把目光放在了比斯婭身上。
比斯婭認出少年是誰,彎眸笑了笑,說:“羊之王,不知今日到這里,是有什么需要委托的嗎?”
聽到“羊之王”的稱呼,中原中也不快地蹙起眉毛,但想到自己想要委托的事,于是皺了皺眉,壓下自己多余的情緒,直接說起了正事。
“我有一個非常緊急的委托。”他說,“鐳缽街最近有很多孩子失蹤,我知道你們擅長查案,我要知道是哪些家伙在背后對鐳缽街的孩子下手。”
中原中也說著,手背上青筋鼓起,臉上也是肉眼可見的憤怒。
在鐳缽街內,存在大量孤兒。對于有的人而言,這些孤兒是處于社會邊緣沒有存在價值的廢物,只需要驅趕和無視。
但對于有的人而言,這些沒有父母的孤兒都是些天然的商品,是財富,是改變命運的捷徑。
人口拐賣在鐳缽街內向來是屢禁不止的,但是自從他能夠熟練運用異能力后,鐳缽街內但凡是加入了羊的孤兒,都會接受他的保護,那些膽敢對孩子們下手的人渣也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殺掉。
漸漸的,那些人渣被他的行為威懾,除了個別走投無路或者不自量力的家伙外,其余人都不敢對孩子們下手。
哪怕有的家伙對孩子們動手了,鐳缽街的兒童們互為眼線,很多時候也能夠把那些被拐賣的孩子們救回來。
但是現在,就這幾天的時間里,鐳缽街就失蹤了十幾個孩子,其中還有三個孩子是羊的成員。
更詭異的是,他們對鐳缽街進行了大量走訪調查,結果卻一無所獲。
沒辦法,為了保護那些孩子們,他只能主動向外尋求幫助。
而比斯婭和亂步所在偵探社在暗世界里頗具名氣,不拘職業、不拘善惡,只要讓偵探社感興趣,或者給偵探社足夠的報酬,他們都會提供幫助。
所以他才會想著來到這里。
比斯婭眨眨眼,湛藍色的眼睛看著少年,舌頭略微從唇瓣舔過,毫無疑問,這也是一顆非常漂亮珍貴的鉆石。
有點喜歡。
是和亂步截然不同的鉆石。
原本還在自己座椅上翻看著最新漫畫的亂步陡然看向比斯婭,漫畫啪地蓋在胸口,嘴巴撅起,眼睛里透著一絲不快。
“比斯婭!”亂步拖長了嗓音,“你在想些什么?”
比斯婭回過神,內心微妙的心虛了一瞬,就像被自家貓貓發現自己在外面看上了別人家的貓一樣。
“怎么了嗎?”比斯婭抬頭看向亂步,表情一臉坦然,“亂步是現在就知道什么了嗎?呀!真不愧是亂步!”
亂步:“……”
可惡!這個轉移話題的家伙!
可是……
可是比斯婭又夸了欸!
亂步……亂步故作冷淡地冷哼一聲,再次看向比斯婭時,眼神軟化下來,才又冷冰冰地看向中原中也。
“你們現在調查出什么了?”
亂步的問話證明了他們接下了中原中也的委托。
中原中也終于松了一口氣,雖然沒能夠找到罪魁禍首的信息,但這些日子調查到的情報,他希望這些情報對亂步有用。
他沉了一口氣,開始說:“剛開始有孩子失蹤的時候,其實我們沒太在意,畢竟在鐳缽街,小孩子數量相對比較多,直到短時間內又有孩子失蹤,甚至羊里也有孩子失蹤,這才讓我們意識到有人專門拐走鐳缽街的孩子。”
“我們調查過,但詭異的是那些孩子被拐走時,周圍沒有一個目擊證人。孩子失蹤的地方,也沒有任何可以算做是線索的痕跡。我懷疑……這次是異能力者作案。”
亂步用一只手抓了抓頭發,思索兩秒,隨即便說道:“沒錯,的確是有異能力者參與,但是最關鍵的是——”
亂步頓了一下,確定自己確切地吸引到在場其他人的注意后,才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往下說:“但是最關鍵的并不是異能力者,而是鐳缽街的孩子有協助者,協助那些拐賣孩子的人。”
第98章
藤原野宇將亂步要的甜牛奶端到亂步桌前放著,又將比斯婭要的白水給比斯婭端了過去。
中原中也因為亂步的話而愣在原地,片刻后在猛地站起來,大聲反駁亂步的話。
“不可能!大家都是同伴,不可能有背叛者。就算有的孩子不是羊的同伴, 但大家都在鐳缽街, 不可能會出賣彼此。”
“是嗎?”亂步歪著腦袋,用一只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哎呀呀!不愧是羊之王,果然像羊一樣,哪怕有著狼似的武力。”
中原中也因為亂步的話而憋著一口氣,整個人像一個快要被點著的炮仗似的,連帶著腳底踩著的木制地板都有了裂痕。
“喂!喂!喂!”比斯婭把一只手放在了中原中也肩膀上,中原中也回過神,看著腳下被踩壞的地板,臉色一紅,支吾著說:“抱、抱歉!”
比斯婭松開手,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左腿搭在右腿上,不緊不慢地說:“嘖,你確定你了解他們每一個人嗎?”
亂步默默盯著中原中也被比斯婭用手搭過的肩膀,目光幽幽的,中原中也被這目光弄得一個激靈,他收回放在亂步身上的目光,偏過頭回答比斯婭的問題。
“……我不了解,但我不想懷疑他們任何一個人。我需要證據,需要明確的信息。”中原中也一字一句地說道。
“啪!”亂步拍了一下手, 從座椅上蹭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去鐳缽街看看吧!不過呢——”
亂步看向中原中也,接著說:“你在鐳缽街實在太顯眼了,所以你先回去,今天下午我會和比斯婭一起去看看。今天晚上——”
亂步看了眼客廳墻面上掛著的鐘表:“晚上十點鐘,我們在鐳缽街外圍靠近出口的巷道里碰面,告訴你調查的結果。”
中原中也點點頭,片刻后,困惑道:“不可以手機聯系嗎?”
亂步:“……”
比斯婭笑瞇瞇拿出手機:“可以啊!我們互相存一下號碼吧!”
中原中也:“好的。”
兩人湊在一起換了電話號碼,亂步在一旁盯著,心里涌現出不快的情緒。不過他向來不是一個會克制自己情緒的人,于是他直接跑到兩人中間,推搡著已經換好號碼的中原中也離開。
“快走快走!真是的,麻煩死了!可惡!”
按照亂步的力氣,他原本是絕對不可能推動中原中也的。不過中原中也沒有刻意和亂步對著干的想法,于是他順著亂步的力道,被推著從偵探社內離開。
“所以亂步先生和比斯婭小姐什么時候去鐳缽街?”聽了全程的與謝野晶子開口問道。
比斯婭挑眉,用一只手的手指勾著自己垂在耳邊的發絲卷了卷,看向亂步。
“亂步已經想好了吧,那么……我們什么時候去呢?”
亂步看著比斯婭,少女湛藍色的眼眸里帶著莫名的戲謔意味,他用舌頭抵了抵腮幫子,然后才說:“我困啦!睡一個小時再去!”
說著,亂步就跑到樓下寢室里睡覺去,只給比斯婭留下一個背影。
“亂步先生這是?”與謝野晶子歪了歪頭,用手指了指剛剛被亂步關掉的門。
藤原野宇看著亂步還沒有喝完的牛奶,眨眨眼,同樣看向了比斯婭。
比斯婭聳聳肩,說起了其他話題。
“對了,你們對鐳缽街兒童失蹤的情況了解多少?”
她其實還蠻討厭對孩子下手的人渣的。
“這個——”藤原野宇左右望了望,抬起手說,“我倒是知道一點。”
比斯婭看向藤原野宇,對她露出肯定的目光,于是得到鼓勵的藤原野宇繼續說了下去。
“因為……因為我以前在殺手組織里工作過,也有聽聞過一些關于兒童買賣的事。歐美國家對兒童的需求量很大,一個身體健全的孩子大概可以賣五萬美金。如果那個孩子還有著漂亮的長相的話,甚至可以達到十萬美金左右。哪怕是有點殘缺的孩子,只要不算嚴重,也能夠買三萬美金左右。”
“什么?”與謝野晶子做出一副惡心的表情,神色里都是對哪些人渣的厭棄,“一群混蛋渣滓!”
“人口拐賣一直是暗世界里屢禁不絕的一項生意,哪怕現在不知道是誰在對孩子下手也可以,只要找到那些買家進貨的情況,也能夠得到一定的信息。”
比斯婭點點頭,與謝野晶子突然開口問:“那些家伙,買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相當少一部分,是因為夫妻間不能生育,但在國內找不到適合的孩子,所以才想要通過買賣的途徑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大部分……都是為了孩子的身體器官,或者利用孩子做人體實驗,更甚者,是充當那些位高權重者的玩物。”
藤原野宇說著,雙手抓著裙擺,眉梢蹙起,同樣對此事感到生理性厭惡。
“我知道了,我和亂步會把這件事搞清楚。”比斯婭以平淡且認真的聲音說,“絕對會讓他們后悔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
一個小時后,比斯婭把亂步從被子里挖出來。
少年睡眼惺忪的,原本去睡覺是有點賭氣的意味,但一旦換了睡衣,躺在床上之后,他就困倦得不行。
“比斯婭——”少年的聲音里透著濃濃倦意,拉長的嗓音自帶撒嬌的意味。
雖然習慣了亂步對自己撒嬌,不過比斯婭還是暫時停下了動作,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發,又捏了捏少年的臉頰,看少年把嘴唇嘟起,淡淡的粉色,唔,好像過于可愛了一點。
亂步的價值……
比斯婭瞇了瞇眼,低垂的眼睫在眼底打下一層陰影,神色莫名。
原本捏著少年臉頰的手微微移動,拇指指腹在少年嘴唇上摩挲,喜歡,有幾許并不明顯的濕濡。
“比斯婭——”少年一無所知地睜開困倦的雙眼,說話時嘴唇微微的顫抖感也傳導到了比斯婭的手上。
比斯婭收回放在亂步唇上的手指,轉而用額頭抵住亂步的額頭,停頓兩三秒,拉開和亂步距離,笑瞇瞇地說:“好了,起床啦亂步!我們還要去鐳缽街呢!”
“好困!不想換衣服!”亂步的小臉變得皺巴巴的。
“真是的……”比斯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利用念能力控制著亂步把衣服換好。
亂步沒有絲毫抵抗,閉著眼,在比斯婭的幫助下將衣服換好,然后被比斯婭牽著手,兩人一起出門,前往了鐳缽街。
鐳缽街,一個在被廢棄之地上建立起來的無家可歸的人們的聚居地。
有街道,也有隱藏在暗處、并不明顯的交易場所。
這里的人們大都衣衫襤褸,如同行尸走肉搬行動著,尋找入目之處的可以回收利用的垃圾或者食物。
大部分都隱藏在暗處,小心翼翼的,似乎隨時都伺機而動,準備尋找一個可以下手的獵物。
比斯婭和亂步打扮得干凈整潔,尤其亂步的衣服兜里明顯鼓著,一看就裝了什么東西,像是這樣的人,向來是他人眼中的獵物。
比斯婭不想要扮豬吃老虎,也沒打算打草驚蛇,在一開始就使用武力,于是提前開啟了絕,最大程度上削弱自己和亂步的存在感,同時加強感知,避免和其他人產生接觸。
說實話,比斯婭也有認真對周圍的情況進行觀察,她的觀察力向來很好。但是面對現在的場景,只是在鐳缽街逛一圈,不深入探查追蹤、不對他人進行具體詢問調查,她也不能發現什么有用信息。
夕陽西下,薄薄的日光節次鱗比地照耀在鐳缽街上,用廢棄物搭造的低矮房屋在地面上拓印上暗淡的陰影。
海風的尾巴吹拂著,空氣中帶著海水特有的淡淡咸味,混雜著這里垃圾的味道。
“亂步,可以發現什么嗎?”
聽到比斯婭的話,亂步低頭看了眼腳下,鞋子上沾著灰塵,腳下踩著的地板也并不干凈。
不過他走夠了,而且他也沒有潔癖。
于是沒有猶豫兩秒,亂步松開了比斯婭的手,直接坐在了旁邊一處臺階上。
比斯婭看著亂步的動作,在亂步坐下后,跟著坐在了亂步的旁邊。
“有一點啦!”亂步說著,同時從自己包里拿出兩根棒棒糖,橘子味和藍莓味,他把兩個棒棒糖拿在手里幾番對比,然后才痛下決心般將橘子味的棒棒糖遞給比斯婭。
比斯婭笑著接過棒棒糖,將外面的包裝拆開,塞進嘴里。
亂步又將另一根棒棒糖也遞給了她。
“幫我拆。”
比斯婭接過,三兩下將包裝拆開后,直接將糖對準亂步的嘴巴塞了進去。
亂步的腮幫子動了動,然后才聲音含糊地繼續說話。
“怎么說呢!”亂步把棒棒糖從嘴里拿出來,“和我想的一樣,這里有孩子和人販子建立了合作關系。同類警惕同類,但同類也可以信任同類。小孩子之間的信任往往來得輕率又簡單。”
“由小孩子負責將他們選中的目標帶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再由人販子負責接應。接應的地方會根據需要隨時改變,而且被選中的目標也不一定每次都要人帶著,還可以是兩個孩子或者幾個孩子提前約好了在某個地方見面,讓那些孩子最終自投羅網。”
“今天夜里會有行動嗎?”比斯婭問。
“他們很謹慎,今天晚上是不會有行動了。不過呢——”亂步的眉眼得意地向上揚起,“我已經知道內鬼的人選范圍了,而且人販子所在的大致方位也知道了。”
“現在……就是貓捉老鼠的游戲時間。”亂步把糖重新放進嘴里,聲音含糊地這樣說道。
第99章
亂步說完,站起身拍拍褲子,他的身影剛好遮住殘余的太陽光線,擋在了比斯婭面前。
“很好,讓我們出發吧!”亂步抬起手信誓旦旦地指向一個方向,下巴抬起,自帶短披風的外套被風吹得鼓起,看起來頗有氣勢。
比斯婭抬眸,托著下巴看向亂步,眼眸向下彎曲,笑瞇瞇地說:“好啊!”
比斯婭說完,就見亂步朝她伸出手,她略微有些意外地眨眨眼,把手放在了亂步手上,握緊,順著亂步的力道站了起來。
“很好, 今日份探案小分隊開始行動!”亂步興致勃勃,大踏步往前走。
一分鐘, 兩分鐘,嗯, 在第三分鐘的時候泄氣。
腳累,不想走了!可惡, 這里的地一點也不平, 都是這條路的問題!
亂步停下腳步,緊接著眼巴巴看向比斯婭。
果然是亂步嘛!
比斯婭露出不出所料的笑。
“亂步,需要幫助嗎?”比斯婭笑著問道,問完之后頓了一下,換了一個說辭, “咳咳,請問我可以有幸幫助一下我超級厲害的偵探搭檔嗎?”
聽到比斯婭的話,亂步貓貓原本蔫巴巴垂落的尾巴頓時愉快地晃動起來。
“咳!當然!”亂步抬頭挺胸。
……
“比斯婭,今天是對那只所謂的羊之王感興趣嗎?”亂步下巴抵在比斯婭的肩膀上,咔嚓兩下把嘴里含著的糖咬碎。
陽光徹底從鐳缽街退出,薄薄的月光照耀,現在海風逐漸轉為了陸風。
“亂步能夠看出來吧,那個孩子,很厲害,也很天真。雖然是所謂的首領,但這個首領基本沒有任何權力,更多的只是扮演著一個守護者的角色。”比斯婭說著,忍不住輕笑一聲,“是一個好孩子呢!”
“哈?”亂步瞪大眼睛,“好孩子是什么夸獎的話嗎?就是再厲害又怎么樣?只是一個笨蛋而已,更何況比斯婭自己就很厲害了!”
“欸!原來我在亂步眼里已經很厲害了啊!”
“什么嘛!重點是這個嗎?比斯婭,重點不是這個!”
“那么重點是什么呢?”比斯婭故作真誠地發問。
“重點當然是——”亂步提高音調,但聲音又戛然而止,他面色古怪地掃向比斯婭的側臉,而后才別過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比斯婭既然主動對他伸出了手,當然也就對他負有責任。
他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當然也需要得到比斯婭獨一無二的、特別的對待。
他不在意織田作或者與謝野他們分走比斯婭的注意力,但是……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中原中也和他們不一樣。
雖然……他現在也不能完全說清楚這種感覺。
“——嗯?”比斯婭想偏過頭看看亂步,腦袋和亂步的腦袋碰到一起,愣了一瞬,又回過頭,繼續往前走。
“好啦!亂步是吃醋了嗎?”比斯婭悶笑。
“哈?”貓貓炸毛。
貓貓試圖反擊,絞盡腦汁,然后理直氣壯地破罐子破摔:“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不許就是不許!”
比斯婭因為亂步直率的回答而愣住,過了兩秒,才緩緩回過神。
心里涌現出些許古怪的情緒。
不——
這種古怪的情緒并非是現在才冒出來的,要更早一些,只是并不顯眼,所以容易被人輕易忽略。
嘖——
怎么辦,想對亂步做點稍微過分的事,但具體怎么做,她還不知道。
“亂步,你這樣很任性哦!”
“哈?不可以嗎?”
“可以,因為是亂步,所以當然可以!”
……
不久后,比斯婭背著亂步到了沿海一處廢棄的石礫灘上,海上波濤閃爍著銀輝,浪聲滾滾,并沒有看見其他人。
比斯婭把亂步放下,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什么異常之處。
但是……
比斯婭把眉頭蹙起,這里不對勁,她的直覺這樣告訴她。
“亂步!”
“比斯婭——”亂步突然發出黏糊糊的撒嬌的聲音。
“嗯?”比斯婭立馬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笑,聲音跟著也變得甜軟起來,“怎么了嗎?不是你要來這里玩嗎?”
“啊噴——”亂步打了一個噴嚏,兩只手環抱著,用力摩挲了幾下,“我又不知道這里在晚上的時候會這么冷!不要!我要回去了!”
“欸!但是我們好不容易才走過來欸!”
“不要,你再背我回去不就行了!”亂步跺腳強調。
比斯婭無奈嘆了口氣:“那好吧!”
于是,才剛剛把亂步放下來沒多久,比斯婭又認命似地背起亂步,從這里離開。
片刻后,原本靜謐無人的空間出現詭異的扭曲,這扭曲只有一瞬間,便又回歸平靜。
另一邊,離開的比斯婭和亂步慢慢就到了和中原中也約好的地方。
還有一點時間,在離這里不遠處有一家關東煮的店。
兩個人便到店里坐著,順便吃點關東煮,填填肚子。
空間系的異能力者,團伙作案,鐳缽街有同伙,所以不能輕易打草驚蛇。
必須要先控制住異能力者,然后才能一網打盡。
亂步坐在木制的長凳上,左右搖晃著身體,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吃著食物。
時不時嘰嘰喳喳的和比斯婭說話,濃密卷長的睫毛隨著他眼睛眨動而撲閃撲閃的,嘴唇上沾著油脂,食物溫暖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
“比斯婭,把這件事解決了,我們去其他世界玩吧!”亂步突然這樣說道。
比斯婭吃東西的動作頓住,打量了一下亂步,點頭:“可以啊!亂步想去哪里?”
“嗯——”亂步拖長了嗓音,“我想想,啊!我想吃人魚島的點心了!去人魚島吧!”
比斯婭回憶了一下人魚島點心的味道,微笑道:“好啊!我們把這件事解決了就去。”
“耶!”亂步還拿著食物的手直接舉起,歡快地歡呼道。
“喂——”
中原中也的聲音突兀地傳來。
比斯婭和亂步同步抬頭,望向聲源地。
“你們兩個家伙不是應該去調查了嗎?怎么還在這里?”中原中也一邊朝兩人走去,一邊狐疑地詢問。
“早就調查完了!”亂步對著中原中也吐了一下舌頭。
中原中也:“……”可惡!這個家伙也太幼稚了點吧!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結果呢?”
亂步故意把視線四處游移,就是不看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選擇把視線看向比斯婭。
比斯婭……
比斯婭感覺自己腰上多出一只手,那只手掐著她腰間的肉,沒什么力氣,腰上也只是有點微不足道的癢意。
比斯婭沉默了兩秒,然后果斷選擇繼續沉默。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喂喂喂,不是吧?你難不成什么都聽這個小鬼的!
比斯婭把頭別開。
亂步得意揚頭,在中原中也即將要忍不住發脾氣的時候才開口回答亂步的問題。
“已經確定位置了,但對方的異能力有點狡猾,所以要找到機會,一擊斃命。”
“已經確定位置了?”中原中也語氣有些急促地問道,“在哪里?”
“比起現在就告訴你在哪里,更重要的是找到機會。”亂步一臉看笨蛋的表情,“現在告訴你,你這個家伙的臉簡直顯眼得和說明書似的,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哪些人販子我們找到線索了嗎?”
第100章
“具體要怎么做?”中原中也鈷藍色的眼睛直直盯著亂步。
亂步咬了一口食物, 腮幫子鼓動,不緊不慢地說:“嘛,鐳缽街可是還有不少孩子呢,這幾天拐的那里夠呢。就算現在那些孩子暫時有了點警惕心, 但這點警惕心——”
亂步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中原中也:“需要我做什么?”
“你繼續做的該做的就可以了。這兩天他們再拐十多個孩子左右, 就會從日本離開, 賣貨。等拿到錢快活一段時間后,大概率會換地方卷土重來。等過個一兩年, 才又重新回到這個地方。那些孩子值錢,他們目前還不會傷那些孩子動手。”
中原中也有些猶疑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聽到中原中也的聲音,亂步斜睨了一眼,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撅了一下嘴:“有需要會叫你的,你隨時在這邊注意著點就行。”
……
和中原中也分開,比斯婭和亂步踩著月光回去。
兩人手牽著手,亂步不時用食指撓著比斯婭的掌心,看比斯婭沒什么反應,于是又更加得寸進尺,像是玩一個新鮮的玩具似的,左捏右揉起來。
“亂步晚上回去之后還想要遲點什么嗎?”
亂步玩手的動作一頓, 臉上露出閃閃發光的笑:“欸, 回去還可以吃東西嗎?”
“晚上只吃關東煮也不行吧!”比斯婭說著,對亂步豎起一根手指,“當然,零食禁止!”
“欸——”亂步眼珠子轉了轉,說, “那我要吃蛋包飯,蛋包飯上要超多的番茄醬!”
“可以。”比斯婭一口答應下來,“回去之后我做一份,我們一人一半。亂步單獨吃一份的話太多了,晚上積食也不太好。”
“可以再加一份布丁嗎?布丁哦!甜甜的,又軟又滑的布丁!”亂步撒嬌。
“布丁不可以,不過可以喝一杯牛奶。”
“真的不可以嗎?布丁布丁布丁我要吃布丁——”
“晚上不行,明天可以。”
亂步:盯——
比斯婭,比斯婭不為所動。
亂步委屈巴巴,最后勉為其難地選擇了妥協。
……
“耀寺哥,你說的是真的嗎?”鐳缽街一處不顯眼的角落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旁邊那個被他稱為“耀寺哥”的小少年。
“當然!難道我會騙你嗎?”耀寺把手搭到男孩肩膀上,無形間拉近兩人的距離,“你要知道,這件事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只要我們晚上到那里碰面,就可以一起找出藏在那里的錢。”
男孩兒皺著眉思考幾秒,隨后在耀寺的催促聲中猛地點頭,答應下來。
“哈哈,這樣就對了嘛!放心吧,等拿到這筆錢,你想要買什么好吃的都可以。”
……
“喏,事情就是這樣。”比斯婭把攤開的手掌心握緊,反手將手里拿著的竊聽器放進了衣服兜里。
中原中也在一旁咬著牙,額前被一層陰影籠罩。
“耀寺那個混蛋!”他說著,一拳像身后的墻面砸去,原本厚實的矮墻瞬間以他的拳頭為中心出現了蜘蛛網狀的裂痕。
耀寺,全名叫小山耀寺。是羊里面的一個成員,在一年多前加入了羊,平日里存在感不高,但有時要他幫忙時,他都會搭把手,給人感覺還是比較可靠。
但是……
他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
亂步歪了歪頭,瞇起的眼睛微微睜開,腮幫子動了動,把嘴里的糖咽下去之后才聲音冷淡地說:“唔,做這種事的理由還不簡單嗎?無非就是威逼利誘,然后嘗到了甜頭,變得更加貪得無厭罷了。”
“威逼利誘?”中原中也重復了亂步說的這四個字。
比斯婭在一旁挑眉說:“怎么說呢,經常在魚龍混雜的地方摸爬滾打的人,看人的本領可大都是一等一的。那個少年,他那雙黑色的眼睛里可是毋庸置疑地訴說著欲望啊。”
中原中也攥緊拳頭,他很想沖到小山耀寺面前,扯著他的衣領子大聲質問,但是……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且事已至此,即便他知道了答案也無濟于事。
更重要的是救回那些被拐走的孩子。
中原中也咽下一口氣,問道:“接下來,我們是要跟著那個被騙的孩子去抓那些躲藏在背后的混蛋嗎?”
比斯婭微笑著聳聳肩:“是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要控制住那個異能力者。”
……
夜晚,比斯婭和亂步、中原中也等人遠遠跟在了被騙的男孩兒身后。
因為比斯婭使用了圓,可以憑借感知就知道男孩的定位,所以他們能夠很輕易地和男孩保持一定的距離,確保自己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不久后,男孩兒來到了斷崖處,他肩膀微縮,兩只手抱著臂不斷摩挲,時不時把雙手放在嘴邊哈著氣,眼睛左右張望,試圖尋找小山耀寺的身影。
“耀寺哥!耀寺哥……”
就在他還在小聲喊著的時候,他的身后憑空出現一個黑色的渦旋,一只手從渦旋中伸出,正準備搭在男孩兒的肩膀上時,一根看不見的念線纏在了那只手上。
那只手頓了一下,便猛地扯動起來,但他的力量根本影響不了比斯婭。
其余的念線如同自帶著感應雷達般繼續向著黑色渦旋內探索,一旦感知到人類,便瞬間纏繞上去。
小男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傻愣在原地,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兩下后,便跌跌撞撞地哭跑著離開。
中原中也從天而降,向一顆炮彈般沖進開始快速縮小的渦旋中。
這時,亂步和比斯婭才狀似慢悠悠地從一旁走了過來。
黑色渦旋肉眼可見地消失不見,比斯婭指尖微動,她的念線依舊和空間內部抱持著一定的聯系。
中原中也順利進入了空間內部,憑借中原中也的武力值,她并不認為中原中也會解決不了敵人。
哪怕敵人手里有天然的人質,但中原中也會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
果不其然,沒過片刻的功夫,黑色渦旋再次出現。
不過它這次并非是出現在涯壁上,而是出現在海面。黑色渦旋逐漸擴大,一艘輪船開始從中顯現,輪船上,比斯婭借著月光看見了甲板上被揍倒了一地的人。
“比斯婭,委托完成了,我困了。”亂步揪著比斯婭的衣角,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比斯婭抬手壓了壓自己戴在頭上的貝雷帽,偏過頭對著亂步一笑:“那我們回去睡覺吧!”
“哦!回去啦!”亂步張開手開心地蹦了幾下,牽著比斯婭的手,“委托金明天的時候就會有人送過來的。”
比斯婭點點頭,牽上亂步的手,準備離開。
離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孩子現在已經被放出來了,他們正圍著中原中也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