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愛意疊加13
瀧谷千秋嚇得魂都快沒了,睡意一下子全部消失。
“五條悟你干嘛呢!”瀧谷千秋掙動,手肘打在身后人堅實的胸膛。
五條悟皺了一下眉頭,把懷里不老實的少女箍得更緊的同時弓起腰,腿壓到了她腿上,臉也埋進她的后頸里,用這樣的姿勢把她圈在懷里,好似在抱抱枕。
“五條悟。”瀧谷千秋氣結,拔高音量喊他,動也動不了。
對方綿長的呼吸一下接一下打在少女肩頭,沒有言語也沒有其他動作。這個時候就顯出明顯的體型差來了,他好像真的把她當成了抱枕,十分熟練的抱在懷里,睡得開心。
瀧谷千秋冷靜了一下。
少年身體像個小火爐一樣暖烘烘,熱意源源不斷透過倆人相隔的睡衣傳來,把她腦子也熏得越來越冷靜。
他睡的好熟。
他睡得姿勢好熟悉的在抱抱枕。
這家伙宿舍床上一定有的等身高的抱枕。
瀧谷千秋冷靜了。
雖然他剛剛抱過來時她真的很慌張,上周目夏油杰和她做的太多次,多半都是強制性質的doi,五條悟突然伸手撈她抱進懷里,讓她的腦子和身體一度緊張起來,腦子里全是不好的畫面。因為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她和夏油杰體型差和力量差都是懸殊的。
同理,她也無法反抗做壞事的五條悟。
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把對方認成了夏油杰。
唯獨這個,瀧谷千秋沒辦法讓自己太快恢復過來,她似乎因為被夏油杰強制太多,以至于進入了賢者模式,性冷淡了。
五條悟沒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
她就是個抱枕。
瀧谷千秋冷靜極了。
于是她不喊了,不掙動了,就任由他抱著了。
說起來他睡得真熟啊。
她折騰這么久,都不醒。
咒術師到底有多累啊,脫離夏油杰后,她頭一次認真的在五條悟懷里這樣想到。
……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回到自己枕頭上了。
瀧谷千秋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晚上9點了……
她到底睡了多久啊,不過睡得挺舒服。
少女心滿意足翻了個身,沒看見五條
悟。
她稍微一愣, 大腦運轉幾秒,突然松了口氣。
雖然同意對方上床睡覺,還被他當抱枕抱著,但萬一真的一轉頭,五條悟躺她身邊,她好像還是會尷尬。
瀧谷千秋睡得清明,思維異常活躍,她開始想五條悟去哪兒了。
這家伙不會接了任務離開了吧。
正當她這樣想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矶6.敭數(shù)穆曇簟?br />
瀧谷千秋翻身下床。
客廳開著燈,她推開門,眼睛不適應瞇了一下,隨后不可思議地朝廚房走去。
五條悟穿著那身睡衣,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正站在水池邊打散蛋液。
腳步聲響起時他就察覺到瀧谷千秋往這邊來了。
瀧谷千秋微微睜大雙眸,正和五條悟看過來的視線對上,少年藍色的眸子藍寶石般晶瑩剔透,他挑了挑眉,朝她笑道:“你怎么起來了,睡醒了。”
“是不是餓了。”五條悟嘴角笑意加深,情緒上有些自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聞見香味了。”
他還在打蛋液呢,哪里來的香味。
瀧谷千秋心里吐槽,嘴上卻驚訝的說:“你會做飯。”
五條悟歪了歪頭,蒼藍的瞳仁轉了轉,語調輕快道:“只會煎雞蛋算不算。”聲音里帶上了一點翹首以盼,似乎在等瀧谷千秋的認同。
瀧谷千秋沒回答,他轉身去了平底鍋前,瀧谷千秋也好奇的跟上去。
澄黃嫩滑的蛋液融合在油液里,蛋餅攤的像他的臉一樣完美,平底鍋里的食物賣相非常不錯,誠實勾起了她肚里饞蟲,沒想到啊五條悟手藝居然還不錯。
瀧谷千秋開始贊美廚子。
“你做的蛋餅好漂亮。”
“當然了,我可是最強。”
“好圓啊,我第一次見這樣圓的蛋餅。”
瀧谷千秋熟練打開壁柜拿了瓷盤,去接平底鍋里蛋餅,兩個人配合默契的好像重復了上百遍。
“好香啊。”
五條悟像被順毛的貓,身后不存在的尾巴翹的高高的,一臉開心著回應,“是啊只有我才能做出這樣色香味俱全的蛋餅。”
氣氛松弛愉快,沒人提在臥室里發(fā)生了什么,瀧谷千秋不在意被當抱枕,因為她能感覺到當時五條悟沒其
他心思,現(xiàn)下兩個人相處愉快,這事自然而然就被翻篇了。
五條悟煎的雞蛋確實好吃。
就著冰箱里的吐司,瀧谷千秋夾著蛋餅,連炫三個。
五條悟見她這么喜歡吃,整個人受到鼓舞般開心。
“我看冰箱只剩雞蛋了,正好我會做蛋餅,就拿過來了。”
瀧谷千秋真心夸贊,“做的不錯,沒想到你還會這個,我以為像你這樣大少爺不會下廚房。”
五條悟正往吐司上面涂草莓醬,被夸后更開心了,“我也不會別的,就會這個,還是看硝子做的時候學的。”
“那也很厲害了。”瀧谷千秋看向五條悟,眨了眨眼,音色甜的勾人,“比我厲害。”
沒上高中前在東京的家里有保姆阿姨做飯,她十指不沾陽春水。來新宿后,雖然說了要獨立學做飯,但夏油杰承包了下廚,就算他出差也會提前做好,她只需要加熱。
瀧谷千秋勉強會的就是下面條,和五條悟這樣漂亮的蛋餅比起來,就顯得丟人了。
五條悟一邊往嘴里塞吐司,一邊無所謂的說到:“厲害?我是很厲害,誰讓我是最強。”稍頓,話鋒一轉,又漫不經(jīng)心地說:“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不一樣,咒術師普通人其實都一樣,有些事情是天生的,性格樣貌能力,如果羨慕或者責怪就能讓人改變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咒靈了。”
乍聽一下沒毛病,細聽一下很傷人。
五條悟性格是這樣的,他還能把話說的更直白更難聽,完全不需要顧及任何人。但在他下意識直言不諱前,他看到少女嘴角勾起的微笑,那雙碧綠的眸子像輕蕩的湖水,好看到他呼吸一窒,到嘴邊的話硬是改變了話術。
難聽傷人,但委婉,還不陰陽怪氣。
五條悟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他收回的及時,瀧谷千秋臉上的笑容沒變。
即便瀧谷千秋聽懂了也無所謂,因為他說的對,她認同,穩(wěn)定的精神狀態(tài)不會讓她表現(xiàn)出一點有異的情緒。
末了,五條悟問她要不要出去買食材。
瀧谷千秋看了一眼掛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十點了。
但他們都睡的太飽了,又吃了夜食,或許出去買點東西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好給他買新睡衣再送他一個抱枕。
收拾好后,倆人出了公寓,并排走在一起,邊說邊笑往24小時便利店去。
夏油杰到的時候,瀧谷千秋正在朝五條悟詢問還遇沒遇見過難看咒靈。
五條悟歪著腦袋,單手插兜,想到什么似得,像只貓一樣竄到少女身后,彎下腰靠近她。
不知道他說了什么,惹得少女一陣大笑。
“不是吧還有這種事!”
夏油杰臉色陰沉,喉嚨發(fā)緊,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上喘不過氣,他的身體在發(fā)抖緊繃,雙手緊緊握成拳,宛如渾身骨骼錯位般的疼痛讓他無法理智。
他看著戀人和摯友親密談笑的模樣,嫉妒如同毒素,耐不住的在身體里快要炸開了。
連一天都不到,為什么。
……
大型連鎖的便利店里一般商品比較齊全。
五條悟會做雞蛋餅,瀧谷千秋會下面條,他們明天早上準備吃雞蛋面。
第42章 愛意疊加14
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明天試了就知道了,都先買回去。
瀧谷千秋做了下計劃,打算回東京的家,然后等村子的消息。五條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接任務離開,一直讓他跟在身邊不是辦法,可一旦他離開,夏油杰說不定就會出現(xiàn),反正她是不信這周目的夏油杰沒記憶。
他一定在演。
購物籃里裝了食材,五條悟手里拎著雙拖鞋,隨便拿了一件帶小貓圖案的睡衣。
回去找瀧谷千秋時她正在玩偶區(qū)停駐。
沒有大型的玩偶,五條悟肯定不要。
正當她為此感到糾結時,五條悟輕快的語氣從后傳來,“你要買嗎。”
聽起來對玩偶抱枕絲毫不感興趣。
憑借五條悟抱她的姿勢,他想要的多半是長條的,對這里的不感興趣說的過去。
瀧谷千秋伸手捏了捏胡蘿卜形狀的抱枕,沉思道:“買一個送給你。”
五條悟一怔,半掩在墨鏡中的蒼藍眼眸透出幾分喜悅的光,幾步走過去拿過胡蘿卜抱枕夾在腋下,生怕她會拒絕,當即說到:“那我就要這個了。”
瀧谷千秋還沒選好,五條悟就自顧自拿了抱枕中最大的胡蘿卜,她抬起頭,和他半掩在墨鏡中的眼睛對上,彎起眼睛,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很好看。
五條悟心里生出了滿足的喜悅。
只要少女不是倒在血泊中,他的懊悔和悔恨就不會出現(xiàn)。
他想要一直這樣高高興興的。
——那就不要離開她。
夏油杰追到便利店,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無法想象,也從未想過,女友恬靜可人的笑容會展露給另外的男人,即便那個男人是他的摯友。
夏油杰無法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是在外面做好心理建設進來的,至少不能把場面搞的太難看,他想和瀧谷千秋認真談談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為此他可以保持理智。
等他真的進來,親眼看到這一幕,夏油杰的理智再次不翼而飛,他很清晰的感到胸腔有烈火在燒,堵在胸口的呼吸不上不下,他攥緊拳頭,往日的好脾氣全都消失不見,臉色難看至極。
無法保持理智,怒意和妒火漫上背脊直沖心頭。
夏油杰幾步走過去,雙手
揪住五條悟制服衣領,將人稍彎的腰背拽的直起,猛地把五條悟往后推去,壓低聲音咬牙喝問:“你現(xiàn)在很開心嗎悟。”
五條悟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玩偶貨架,架在鼻梁上的小墨鏡滑到鼻尖松松垮垮掛著,梳理不服帖的白發(fā)壓在眼角眉梢,露出的一雙藍色眼睛驚異的倒影出摯友憤怒而陰沉的面容。
“杰。”五條悟聲音平穩(wěn),似乎并未受到影響。
他腋下依舊夾著胡蘿卜抱枕,身后貨架因剛才的沖擊掉下來好幾個玩偶。
深夜十點多的便利店他們是唯一的客人,因此聽到異響的店員很快過來查看。
瀧谷千秋嚇了一跳,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她已經(jīng)轉了身準備去結賬,沒想到下一秒夏油杰就沖了出來。
他是什么時候來的?
又看到了什么。
如果五條悟不在,她又會遭遇什么!
“夏油杰!”瀧谷千秋不禁臉色發(fā)白,心中升起怒然,因為五條悟在身邊,她知道自己不會受到傷害,音調不由拔高,清甜的音色顯得有幾分銳利,“你又來做什么!”
夏油杰的憤怒毋庸置疑,胸腔里的怒火一路灼燒到大腦,這份憤怒不是對瀧谷千秋,是對五條悟。
千秋那么喜歡他,怎么會和他分手。
但他一直知道,五條悟對千秋無意識的關注,他一直都在覬覦她。
“悟,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他拽緊他的衣領,暗紫色的瞳仁翻涌出被背叛的怒火,太陽穴突突跳著,他強忍住想要破壞一切的沖動,手背青筋暴起,強逼著自己保持僅有的理智,壓低聲音質問,“是你吧……是你迷惑了騙了千秋,你不該這樣做的,我不是你唯一的摯友嗎。”
“你怎么能背叛我。”最后一聲的時候,他已經(jīng)忍到聲音都在發(fā)抖。
每一樁每一件事情都讓夏油杰看不懂想不透,似乎從星槳體事件發(fā)生后,所有一切都偏離的原來的軌跡。
他不明白這個可笑的世界究竟想把他折磨到什么地步!
現(xiàn)在連瀧谷千秋都要離開他。
這是他活著的唯一還能維持理智和本心的支撐,夏油杰不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五條悟被抵在貨架,聽到他的話,詭異地挑了一下眉。夏油杰生氣是可以預見,但什么叫
迷惑騙了千秋?好像在說他三年里心有不軌一樣,即使不用六眼也看的出來,夏油杰的憤怒似乎讓他失去了理智。
瘋言瘋語。
他的眉眼逐漸平靜下來,卻自帶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
他平穩(wěn)開口,甚至有閑心抬手推回墨鏡,“杰,先冷靜下來,聽聽千秋怎么說好嗎。”
“五條悟,我再讓你說!”夏油杰更生氣了。
他本就因為苦夏顯得人很疲倦憔悴,現(xiàn)在整個人更是陰郁的可怕,嫉妒和背叛的怒火燃燒了他。
夏油杰不想把什么都不懂的千秋牽扯進來,他們互相喜歡了三年,他準備和她永遠在一起,怎么可能說分手就分手,唯獨這種事情,他不信是瀧谷千秋的本意,那就只能五條悟了。
貨架上的玩偶又陸陸續(xù)續(xù)掉下許多,店員惶然的站在一旁,勸架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看著氣氛越來越焦灼,她很害怕,兩個為情所困的男生都生得又高又大,一看就是很會打架。
她怕自己上去會被誤傷,只敢站在一旁勸架,但沒人聽見她講話。
看著夏油杰這樣精神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五條悟想到一個詞形容——戀愛腦。
怎么能把瀧谷千秋的本心,都怪到他身上呢。
夏油杰實在太喜歡她了。
五條悟真真切切從未私下聯(lián)系過千秋,也從未挑撥離間想撬墻角什么的,仔細想來,三年間,他和瀧谷千秋只因為夏油杰的關系見過幾面,是真正意義上的不熟。
“杰。”五條悟沉郁的嘆了口氣,伸手抓住夏油杰拽自己衣領的手,半掩在墨鏡下的眼睛深深注視著他,“你先冷靜。”
“你讓我怎么冷靜!!”夏油杰忍無可忍,幾乎是無法控制,仿若被刺激到了一般使勁拽住五條悟衣領向后推去,大聲呵斥道:“現(xiàn)在只有我一個人在瘋你很滿意嗎五條悟!只有千秋……只有千秋我絕對不會讓給你!!”
店員整個嚇傻了,看著靠墻的貨架哐當落地歪倒,玩偶抱枕扔在地上,被拽住衣領的白發(fā)少年被推到在地,嬌小的少女沖過來攔在發(fā)瘋的黑發(fā)少年前面,從下而上的視線包含怒意,她壓重聲音,忍無可忍拔高音調。
“夏油杰你要演到什么時候!!你究竟想干什么,把五條逼走后,再來殺我一次嗎!!”
五條悟摔倒的時候都沒什么情緒波動,頂多覺得這次的事真的難搞棘手。他不想置身漩渦般的感情糾葛中,但這場的糾葛他早就是參與者了。
但瀧谷千秋擋過來的時候,她一手推搡情緒激動的夏油杰,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他的心懸了起來,夾在腋下的胡蘿卜抱枕沒有掉,五條悟用手抓住少女手腕,被兩道陰影遮擋的五條悟心中生出了恐慌,沒錯是恐慌……五條悟也不知道這份情緒這樣形容對不對,他只是知道這次不能再離開她了。
“……在說什么。” 五條悟心口有個呼之欲出的答應似乎快要蹦出來,但又被一層黑色的門窗牢牢堵住。
瀧谷千秋沒聽見后面的聲音,她擋在了他們中間。
以一種保護者姿態(tài),擋在了五條悟前面。
腳邊是落了滿地的玩偶,花花綠綠。
少女被籠罩在陰影下,她揚著頭,碧色的眼眸倒影出夏油杰惝恍疲憊的臉,她的情緒被怒意侵染,眸中卻冰冷平靜,找不出一分一毫曾經(jīng)的愛意和甜蜜,這是一種陌生的注視。
她的眼中全是他,但又全不是他。
她不愛他了。
她恨他。
夏油杰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被迫從一場夢中清醒,無數(shù)的夢從腦中閃過,他眨動了一下眼睛,潤濕一點干澀的眼,神色茫然失措。
他厭惡這種眼神,它不該出現(xiàn)在瀧谷千秋臉上。
“千秋,你的頭發(fā)怎么短了一截。”
夏油杰似乎冷靜了下來,他的神色恢復正常,披散著頭發(fā),指了指瀧谷千秋垂在身前的長發(fā),暗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
瀧谷千秋稍微一怔,怒火不會讓她失去理智,她反應過來,這是下午她和五條悟遇襲時,被削掉了一點發(fā)尾。
這還是她睡醒后洗臉才發(fā)現(xiàn)的。
瀧谷千秋啞然,她突然搞不清這個夏油杰是不是真的沒有記憶。
夏油杰冷靜了。
少女的神色出現(xiàn)了動搖。
他就知道……瀧谷千秋怎么可能不愛他。
“千秋,我不明白你為什么突然要分手,明明昨天我們還好好的。”她的身體還有他留下的痕跡,很多,可為什么會突然說分手,他不明白。
瀧谷千秋不想理他,更加堅定了他就是再演。
摔在她身后的五條悟這個時候忍不下去了,他才是最無辜的,他現(xiàn)在真的一個字都聽不懂了!
他猛地竄地站起來,一臉不爽,依舊拽著少女手腕,兇巴巴的氣道:“我說,差不多夠了吧,你們兩個坐下來把話說清楚!”
“要不,你們三個試試在一起呢。”被嚇得瑟瑟發(fā)抖但吃瓜很開心的店員小聲提議道。
第43章 愛意疊加15
店員話落。
三人同時沉默,又同時冷靜。
夏油杰笑瞇瞇遞了一個眼刀過去,“我沒有和摯友共享女友的癖好。”
店員嚇得臉一白,汗流浹背,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亂說的,你們別往心里去。”
五條悟捂著后頸,不開心的歪了歪頭,音色不自覺沉下,“好了杰,后面再說我們的事。”繼而看向店員,“店里亂成這樣你不好交差,我賠給你錢,這些玩偶我都要了。”
店員猛地直起腰,一臉震驚又不可思議的看向五條悟,旋即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真的嗎,您能配合實在是太好了!”
她也是個打工人,店里搞這么亂,玩偶抱枕散落一地,再賣出去不顯好,最優(yōu)解自然就是當事人賠償。她只顧著吃瓜看熱鬧,內心感嘆兩個高顏值DK爭搶女生的瑪麗蘇狗血劇,又生怕他們真的打起來把店搞的一團亂。
但她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打工人,上去準被波及。
一來二去下就只能躲旁邊吃瓜忘了賠償?shù)氖?但這瓜真好吃,電視上小偶像演戲都沒眼前這三位顏值高,演技真,對她的眼睛真的特別好。
回去她能把今天的經(jīng)歷當談資嘮一輩子。
……
瀧谷千秋不想和夏油杰待在一起。
五條悟去商量賠款,她就想跟著一塊去,寸步不離。
她不知道夏油杰又玩什么把戲,上周目在他身邊吃了多少虧,信他沒記憶還不如信她能單殺夏油杰呢!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現(xiàn)在在居民區(qū),等這里事情解決了再說。”
瀧谷千秋躲開夏油杰抓她的手,側目警告他。
因為五條悟也在,給了她一種可以應對夏油杰的底氣,多少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可她不在乎,只要能順利和夏油杰分開,她能利用所有能利用的。
夏油杰暗紫的眸色隱有水光,悵然若失注視著她,整個人看上去頹廢又疲倦,更多是不解中帶出的委屈和茫然。
他緩緩收回手,指尖輕顫,輕吸了口氣,低沉的聲音微微發(fā)抖,“……千秋,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瀧谷千秋神色堅定,沒有任何退讓,“是我上午在咖啡屋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夏油杰更為不解,他皺起眉
頭,顯得可憐極了,無端會讓人生出一種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的感覺。
他用了柔軟的,委屈的,不解的,害怕被拒絕的目光和口吻,祈求般小心翼翼開口,甚至帶了自卑。
“千秋……我們之間應該有誤會……”
瀧谷千秋斬釘截鐵打斷他,“沒誤會!”她不想在這里和夏油杰繼續(xù)糾纏,在他靠近時,沒忍住往后退一步,嫌惡著看了他一眼,“夏油杰,我和你已經(jīng)分手了!”
“你成熟一點,不要死纏爛打,所有事情都是事出有因,我不管你玩什么把戲,你現(xiàn)在別想騙到我!”
夏油杰真的很討厭少女現(xiàn)在看向他的表情,為什么會這樣。
就像他在獨自收服咒靈吞下去的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味,無人知曉咒靈球的味道。
多少個日夜產(chǎn)生的高壓和疲倦會因為念著心愛之人支撐下去。
每次回到她身邊,少女對他展露出的笑顏,是對他最大的救贖。
足以他繼續(xù)在可笑的世界支撐下去。
所以他怎么能允許瀧谷千秋離開他。
夏油杰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注視著她跑去收銀臺,目光再次變得晦暗不明。
……
今天是五條悟第二次賠錢。
白天一次,夜里一次。
就是說,明明每次都是夏油杰和瀧谷千秋在吵架,怎么賠償?shù)亩际撬亍5撬懔耍膊辉诤踹@點小事。
他懶得再讓店員詳細計算要賠多少,反正玩偶都要了,給五條家下人打了電話,讓他開車過來接玩偶,隨便甩了一張黑卡給店員,就準備離開。
店員不知道黑卡有多少錢,拿著非常燙手。
如果把里面錢換成現(xiàn)金,能把她埋在最下面。
真正的大少爺,視金錢如糞土,她見到真的了。
瀧谷千秋跑過來找他時,他剛剛甩了黑卡過去,少女就拎著購物籃過來,讓店員結賬。
店員捧著黑卡,神色呆滯,都想直接把籃子里東西直接送她。
但不行,打工人做不了主,她拿出籃子里東西掃碼收銀。
覺得店里氣氛又怪了起來。
不會又有瓜要吃了吧。
夏油杰緊隨其后跟了過來,瀧谷千秋站在五條悟身邊,看
夏油杰過來,本能驚的汗毛都要倒立起來。
剛剛甩了錢陪瀧谷千秋結賬的五條悟順勢就感覺到來自身邊人的情緒變化,那是一種突然的安心又突然的驚悚,然后又靜了下來,有些急促的在旁小聲催促道:“我們能回去嗎,我不想看見杰。”
五條悟心里本就不得勁,但又無法說明這份不得勁的來源是什么。
他既不能離開瀧谷千秋,也不想讓事態(tài)自由發(fā)展下去。
否則很有可能他會再去賠第三個款。
五條悟不在乎錢,但朋友總因為感情問題把他扯進來真的不爽。
他垂頭看向身側挨靠在身邊的少女,對上她綠瑩瑩的眼睛,從中讀出了她的急切和懇求……差點就同意了,五條悟吞咽了一口口水,罕見的擺出強硬表情,“不行,你和杰把話說明白,再這樣下去,我們三個都不得安寧了。”
五條悟看得出來,他們分手的原因可能并不簡單,至少不是瀧谷千秋簡單的一句不喜歡了。但其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大概只有瀧谷千秋知道,他信她要分手不再喜歡杰,但具體呢,就像被堵在心口的那道暗門,他迫切想要知道。
夏油杰在往這里來。
瀧谷千秋察覺出五條悟可能不會再像上午那樣順利離開,可待在這里,對著演戲不肯承認殺過她的夏油杰,和一無所知本能相信摯友的五條悟,她就算把真相說出來又怎樣。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
少女垂下眼眸,難為的咬了咬唇,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夏油杰對高專里的同學態(tài)度是不一樣的,就算他瘋成那樣,也僅僅是對她發(fā)瘋。而五條悟作為和他相處三年的摯友,同為特級,兩人站在同一水平線上,在認知和精神上達到高度一致,說白了就是和她這個一無所知的女友是不一樣的存在。
咒術師和普通人不一樣。
五條悟和瀧谷千秋也不一樣。
她吸了口氣,眉眼彎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垂著眼睛小聲問:“……你還是不愿意信我。”
五條悟挑眉,“?”
怎么不信她了,他都答應一定留她身邊了,但現(xiàn)在……被黑暗堵住的看不見的究竟是什么,隱隱之中有種瀧谷千秋知道的感覺。
就當她是個惡人好了。
又不是沒做過惡人。
瀧谷千秋暗暗咬了咬牙,她要用自己的辦法逼夏油杰不再演戲,逼五條悟和自己綁定,哪怕后面事情結束她再道歉呢。
她知道這樣不道德,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她能怎么辦!
可是……上周目兩個人互親,五條悟主動過,這周目開局她故意親五條悟,公寓里睡覺他把她整個圈懷里當抱枕,仔細想想,他倆誰都不欠誰,扯平了啊!
瀧谷千秋突然心態(tài)好的不得了,又沒有當惡人的感覺了。
這算哪門子惡人,小孩那桌都坐不上去。
少女仰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額發(fā)向兩邊散落,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她伸手捧住他的臉,五條悟愣了下,整個人跟著迷一樣配合著她的動作彎下腰。
七月中旬夏夜悶熱,可店里很涼爽,白桃味沐浴露伴隨著空調涼意席卷而來,五條悟心跳的好快,她捧住自己臉頰的手柔軟溫熱,捂得他的臉也泛起了熱度。
墨鏡下是少女甜蜜笑顏,直到完全占據(jù)蒼藍的瞳仁。
唇上柔軟溫熱的觸感貼上,甜的分不清是他的唇,還是她的唇。
好……好熟悉的感覺,和上午一觸即分的吻不同,就好像他們曾經(jīng)也這樣親過。
夏油杰瞳孔地震,旋即頭痛劇烈。
情緒上的震動和上午目睹他們接吻的時候還要激烈。
有種天地倒懸的眩暈感,腦袋發(fā)沉,像被陷在泥沼一樣沉重。
全程目睹親親過程的店員已經(jīng)忘了收銀的事。
我的天兩個顏值頂天的人在她眼前上演偶像劇,對她的眼睛真的太好了。
“我喜歡你,五條君……悟。”
少女眸含春水,告白的音色大聲且堅定。
被直球告白的五條悟呆在原地,小墨鏡滑下鼻梁,露出少年驚疑又忍不住驚喜的藍色眼睛。
擅長分辨情緒的五條悟在這一刻分辨不能,她堅定的看起來是有利可圖。
五條悟愣神注視著她,“啊?”不知道說什么。
白天瀧谷千秋也主動親過他,可那多半是故意親給夏油杰看,現(xiàn)在……也不例外,五條悟心里清楚這個可能性,依舊忍不住竊喜。
然后他們身后傳來夏油杰倒地的聲音。
……
張皇下的假意告白以夏油杰的暈倒匆匆收場。
瀧谷千秋心臟怦怦亂跳,夏油杰氣暈了對她來說反而好事一件。
五條悟把人扶出來,沒有來得及回復她的告白。
瀧谷千秋把心一收,拎著購物袋又變回往常的樣子,看起來沒受任何影響。
臉不紅心不跳,看五條悟的眼神也很正常。
“怎么辦,你先送他回去高專。”
五條悟見她又一副情緒穩(wěn)定,無事發(fā)生的樣子,未免有點不開心,唇上的觸感還在,臉還在發(fā)燙。
但夏油杰暈了。
他扶著夏油杰站起來,思緒不免飄到上午,她也是這個樣子,會露出得意的不在乎的笑,只是當時他在應付夏油杰,沒來得及思索他那時是什么心情。
五條悟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音色略沉,“我送杰回去找硝子,千秋先回去。”
夏油杰都暈了,五條悟看著他,等送他回去高專,她就安全了,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可以自己回去公寓。
瀧谷千秋頷首,“好,早去早回,我先回去。”
……
家入硝子已經(jīng)睡了。
五條悟送夏油杰回來后,敲響了她的宿舍門。
家入硝子不情不愿打開門,以為是夏油杰,沒想到門口站著五條悟。
對方一臉若有所思,頭發(fā)被風吹得亂糟糟,見門打開,向高專里最博學最正常人的家入硝子提出問題。
“千秋親了我,是不是喜歡我。”
被吵醒本就不爽,想罵他一頓的家入硝子,露出一個看傻子的表情。
“啊?”
“你大半夜不睡覺是因為做了白日夢嗎。”
第44章 愛是詛咒01
五條悟清楚自己不是在做白日夢,所以才滿腔疑惑,他有點分不清千秋是故意的還是來真的了。
家入硝子在門口站著,眉頭緊鎖,見五條悟罕見的有點呆,她沉默幾秒,放他進來。
五條悟走進去坐到桌邊,家入硝子倒了果汁過來。
“說說吧,發(fā)生什么了。”
聯(lián)想到白天夏油杰的慘狀,以及千秋對她講的話,她敏銳察覺到事態(tài)發(fā)展的更自由了。但她的心態(tài)比一開始聽夏油杰說的時候早已平復,除了睡覺被打擾外的不爽,現(xiàn)在僅有的心思就想聽新情報。
“就是……千秋親了我。”五條悟扶了扶墨鏡,語氣遲疑,面色困惑,“她說她喜歡我,對我告白了。”
家入硝子從煙盒拿煙的手頓住,表情微詫著看了五條悟一眼,“你是什么心情。”
五條悟默了默,緊了一下喉嚨,太不自在的說到:“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
家入硝子抽出煙,不由得輕嘖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著似笑非笑,“你以前說要給千秋送這送那的時候可沒現(xiàn)在這樣扭捏。”
五條悟啞然。
可那畢竟也是三年前了,和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那是家入硝子讓他考慮一下夏油杰的心情,他才收斂,所以現(xiàn)在他理所當然又過來找家入硝子。
五條悟自由肆意慣了,從以前到現(xiàn)在就沒認為自己有什么錯,他只是有些困惑和不開心。
把夏油杰送來高專很快,他卻一路都在因為剛剛的吻在胡思亂想,他應該是開心的,但千秋之后的態(tài)度讓他不開心。
那種……不把他當一回事的態(tài)度。
不在乎旁人態(tài)度,但又確實被人偏愛的五條悟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喜歡,要是別人也無所謂了,但千秋不行。
五條悟就是因此才不開心又困惑。
有種小貓小狗被溫柔抱過親過又被遺棄的錯覺,他不喜歡。
“千秋和我說了,她和杰之前發(fā)生了一些事,和他分手了。”家入硝子把玩著指間的香煙,觀察著五條悟的情緒變化,慢悠悠說道:“但杰……不想和千秋分開,所以她才想把你留在身邊,以免杰對她做出什么事。”
說到這里,她聳了聳肩,攤了攤夾著煙的手,無奈道:“我只會反轉術式
, 幫不了她的忙。”
可以的話,家入硝子也想去,但不行,高專不會放她離開,她也不能保護友人,權衡下來可以制住夏油杰的,只有五條悟。
家入硝子不清楚他們發(fā)生了什么,夏油杰不想分手又能做出什么來,但總歸普通人多個心眼是好的。
五條悟托住下巴,聽完家入硝子的話,心底沉了沉,他不太樂意的撇了撇嘴,嘟囔著抱怨,“啊?為了離開杰,就對我動手動腳嗎。”
怎么聽起來好渣啊。
家入硝子默默用打火機點燃香煙,依舊夾在指間,沒有抽,升騰起的煙霧糾纏在空氣里。她想了想,說:“我是無條件支持千秋的,你呢?”
五條悟看向她,沉默一下,依舊情緒焉巴巴著說道:“杰的情緒不穩(wěn)定,他晚上去找千秋,結果自己暈過去了。我把送過來就來找你了,硝子,你照顧一下杰,勸勸他。”這個時候的五條悟意外的很講道理,沒再隨心所欲著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他們兩個不管是繼續(xù)在一起,還是分開,都不應該是這個發(fā)展。”
家入硝子吸了一口煙,對現(xiàn)在講道理的五條悟覺得有幾分詫異。她還以為以五條悟對瀧谷千秋的無意識的過度關注,他會趁著兩個人鬧分手的時候迅速出手攻略千秋,但他沒有……他甚至為情所困了。
家入硝子感到稀奇。
五條悟撇嘴,移開目光,“別這么看我,我再怎么樣,也不想看到杰變成這樣……”他抿了抿唇,心間依舊回想著纏繞住他的亂七八糟的感情,他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真是煩死了,我可不想真的被千秋當消耗品啊。”
家入硝子沒忍住笑出聲,“你和杰我誰都不站,我站千秋。”
咒術師是不正常的,家入硝子也不正常,因為就算做錯事的是瀧谷千秋,她也會無條件站她。好友的感情問題,她不會插手,雖然她希望對方不喜歡夏油杰了也別喜歡五條悟,和他們兩個人相處三年,她太清楚他們都是什么爛人。
如果只是利用也還好,夏油杰算得上高專里還算正常的,五條悟就和正常扯不上邊了。瀧谷千秋和夏油杰處不下去,和五條悟就更不可能了。
——
頭好痛,身體好沉,像墜入泥沼般在不斷下沉。
夏油杰睜不開眼睛。
有點斷片,好像記不太清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他想睜開眼睛,卻始終墜在黑暗。
令人不愉快的夢像釘子一樣釘在他的腦海里。
……
“孩子的名字?”病房里,瀧谷千秋靠坐在病床,柔軟的黑發(fā)披散在肩頭,帶笑的溫柔眉眼遲疑了一下,軟軟糯糯的慢悠悠說到:“……杰,沒把名字告訴我。”
她的眼睛本能的看向五條悟,碧綠的像一汪泉水,透出一股信任。
五條悟從家入硝子手里接過襁褓里的小嬰兒,他不會抱孩子,剛一上手整個人就像被釘在原地那樣僵硬,孩子在他臂彎安靜睡著,看不到一點和杰相似的地方。
太好了,眼睛長的像媽媽,無法想象女兒的眼睛像夏油杰是多么災難的事情。
杰和千秋頭發(fā)都是黑色,孩子眼睛隨了媽媽,如果她沒繼承咒靈操術就更容易瞞天過海了。
“呼……”最強呼出口氣,一邊抱著孩子在病房踱步一邊沉思,“……名字的話,千秋有什么好想法嗎。”站到她身邊,彎下腰把孩子給她看。
家入硝子在一旁坐著,看著眼前像一家三口的畫面,嘴角不由勾起一點笑。
“沒錯,千秋,你想給孩子起什么名字。”
從她被五條悟帶回來,直到昨天生產(chǎn),五個多月的時間還不足以讓她從近十年的圈養(yǎng)里完全恢復成正常人。沒人敢告訴她夏油杰死了,她拿夏油杰當命,夏油杰死了她主心骨沒了自己也會想死,因此才一直被瞞著。
但不能讓人知道,尤其是高層知道,死了十年的瀧谷千秋懷著夏油杰的孩子又回來了。五條悟為其制作了假身份,被當成五條悟未婚先孕的女友帶了回來,她的真實身份只有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知道。
瀧谷千秋很聰明,雖然被瞞著,但還是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她似乎猜到夏油杰不會再回來了,雖然沒人告訴她,在夏油杰不在的日子里,是五條悟陪伴著她,安撫著她的情緒,照顧著孕期的她……一遍遍不厭其煩的用夏油杰在外出差的謊言安撫她。
所幸察覺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外面呆到快生產(chǎn)了,因此并沒有產(chǎn)生太大情緒波動。
“……我,我不知道。”她嚅囁著搖搖頭,注視著他垂下的蒼藍視線,從中窺得一分初為人父的喜悅,
她怔了一下,稍微回避了他的視線,“……遙。”
“遙。”五條悟定定地凝視著她,就當她以為名字不行準備矢口否認時,五條悟咧著嘴笑了起來。
他直起身,身體放松抱孩子的姿勢也不僵硬了,男人拍了拍襁褓,興高采烈的拖長音調,“遙,五條遙……好名字!”
……
頭……好疼。
夏油杰伸出手,撩開額前碎發(fā),摸到一手冷汗。
暗紫的眸子在黑暗中顯得顏色濃稠,徑直注視天花板的視線冰冷而陰郁。
又做了這種夢。
他想起來了——已經(jīng)是第九次了。
第45章 愛是詛咒02
……
五條悟沒在高專多待,和家入硝子簡單聊完,臨走前快速調整了心態(tài)。
運用術式到達公寓樓下,冥冥的電話也正好響起。
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接通。
“冥小姐,有消息了嗎。”
“查到了,真是藏在深山老林的地方……很難找哦五條君。”
電話那頭傳來冥冥一字一句,調笑的聲音。
五條悟轉身朝對面巷口走去,單手插兜,壓低聲音,“該給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的冥姐。”
冥冥笑了兩聲,“村子里確實有叫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雙胞胎倆姐妹,她們有咒力但不會控制,所以被村民當妖怪關了起來。”
“她們的父母……被村民們迫害身亡了,根據(jù)我的調查,父母也有咒力。”冥冥頓了一下,“生在這種小地方,有咒力才是壞事哦五條君。”
和瀧谷千秋說的一樣,因為咒力被村民排擠虐待的雙胞胎姐妹。五條悟心下一沉,頭疼的皺起眉頭,輕輕咋舌,聽見這樣的消息不得不讓人惋惜,賦有咒力的一家人,如果不是生在窮鄉(xiāng)僻壤,他們一家人的命運也不會如此。
五條悟為此感到惋惜,不再有其他多余想法。
他站在遠離公寓樓的位置,抬頭看了眼某一戶亮著光的窗口。
“冥小姐,可以把那兩個孩子帶出來嗎。”
那頭沉默了一下。
五條悟盯著高樓上的光,窗戶里影影綽綽出現(xiàn)一道人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稍微睜大一些眼睛,連忙躲進小巷陰影里,把自己整個人塞進黑暗,其實以瀧谷千秋的視角,是根本看不見他的,但他還是下意識躲開了。
聽筒帶出一陣風聲,遠在奈良的冥冥皺了一下眉頭,抿唇道:“五條君,我現(xiàn)在在奈良。”
意思是拒絕。
五條悟聽也沒聽,直接加價,“錢你隨便開,我現(xiàn)在需要把那兩個孩子帶出來。”
冥冥又沉默了。
五條悟躲在暗處,抬著臉,探頭探腦。
瀧谷千秋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她只是走過來往下望了望,奇怪他為什么還沒回來,莫非是她告白完不當回事的態(tài)度傷了他的純情少男心。
不會吧,瀧谷千秋暗暗咋舌。
五條悟心這么大
,會在意這種事,依她之前的觀察,他不會在乎這種事情。
畢竟兩個人只是純潔的朋友關系,哪怕親親貼貼躺一張床,十足的感情笨蛋呢。
五條悟見窗前陰影消失,大片光重新透出,莫名其妙感到了一點失落,他撇撇嘴,垂下眼睛,沒勁的靠在墻上,回道:“冥姐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見。”
冥冥笑瞇瞇地抽了下嘴角,覺得電話那頭的五條大少爺多多少少有點奇怪的樣子。
“我說……我過去的話救人再帶回來,至少給我一個周的時間。”
“好的,沒問題。”五條悟不假思索。
冥冥笑了下,繼續(xù)重復,“那座村莊挺怪的,咒術師受到迫害,還逼死了她們同為術師的父母……父母為了保護孩子,已經(jīng)變成咒靈了,我去的話,可能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不用報告高專嗎,五條君。”
五條悟微微揚眉,“冥姐,你可是很強的。”
冥冥笑了起來,不置可否。
“村民怎么辦。”
“把孩子帶出來就好。”
五條悟又不自覺抬頭看向窗口。
村民的做法固然可惡,但也是由于認知不足,咒術師本就不被世人所知,他們遇到異類會害怕恐懼,想辦法排除情有可原。術師因其隕落是很可悲又惋惜,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就算將那伙人殺死也毫無用處,本質上還是無法解決根本……五條悟不禁想到盤星教,那時他抱出天內理子的尸體,周圍盡是人性丑惡展露,但他并沒有任何想法,既不悲也不喜,只是詢問夏油杰要怎樣做。
他做不出判斷,所以本能詢問夏油杰。
現(xiàn)在不一樣,他可以依靠本心做出每一個選擇。
……他現(xiàn)在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
五條悟之前在高專和家入硝子談話的煩惱突然不見了。
冥冥要了大價錢,五條悟一口答應。
通話停止。
五條悟依舊靠在墻上,低著腦袋,翻到白天瀧谷千秋給他打的一筆錢。
上面還寫著雇傭費的定金。
想了想,指尖敲擊按鍵,他點擊了退回。
……
公寓客廳。
瀧谷千秋有點坐立難安。
僅存的良心讓她反思了一下。
握在手里的手機震動一下,亮起的屏幕顯示五條悟發(fā)來了消息。
[轉賬退還]
瀧谷千秋心里咯噔一聲,趕緊點開聊天界面。
五條悟把白天給他轉的錢退了回來。
還有一點良心的瀧谷千秋覺得現(xiàn)在良心回來不少,她蹭的一聲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退回來的錢。
為什么退回來,哪怕五條悟不收等著自動退回呢。
主動退和自動退是不一樣的。
他這是準備不管她了?
好不容易抱到粗大腿的少女懷里跟揣了個兔子似得,怎么都冷靜不下來。
這個情況應該怎么辦,打電話過去?還是裝不知道,她腦子里一團亂麻,都想沖到高專給他當面道歉了。
但她不知道高專在哪啊!
正當她慌亂的不行時,耳邊響起了門鈴聲。
瀧谷千秋PTSD突然就犯了。
這個時間來的是誰?五條悟不在了,誰還會來,答應顯而易見。
“千秋,開門。”
……是五條悟?
瀧谷千秋吞咽了一口口水,驚懼著眨了眨眼,緩慢挪到門邊。
“是五條君嗎。”
“當然是我了。”怎么又變成五條君了,五條悟有些惱怒的咬了咬牙,前不久還叫“悟”來著。
瀧谷千秋在貓眼里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五條悟不太開心的臉,她松了口氣,不是夏油杰就行,倒是沒怎么在意他不開心的臉。
門打開,瀧谷千秋露出半個腦袋。
顯得有些不自然的扯開個僵硬的笑,“你回來了。”
瀧谷千秋臉色發(fā)白,唇也失了血色,額頭上滲出冷汗,被夏夜的熱風一吹,冷的她打了個哆嗦。捏在門框的手發(fā)緊發(fā)白,連呼吸都是緊張的,臉上的笑很不自然。
五條悟一眼就看出對方奇怪的樣子。
他不在這半小時發(fā)生什么了。
瀧谷千秋現(xiàn)在的樣子顯然不太光彩照人,比上午約他見面那時少了份楚楚可憐,多了絲慌亂緊張。但她本人并不知道,還想著討好安撫一下退錢回來心情不好的五條悟,自然就沒注意到她的狀態(tài)和之前的不同。
五條悟面不改色,強迫自己不去在意狀態(tài)不對的少女。
門完全開了。
他撇撇嘴,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從她身邊徑直走進客廳,冷著臉換了新買的拖鞋,又一言不發(fā)坐到沙發(fā)。
瀧谷千秋心里一緊,小心翼翼關上門。
這么……這么在意的嗎。
她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窩在沙發(fā)上,露出白茸茸腦袋的DK的背影一眼。
緊接著去了廚房。
五條悟默不作聲,暗中觀察瀧谷千秋的動靜,聽見她拐進廚房,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見她出來,又連忙轉過來,一臉不在意。
食物的香氣在空中浮動。
瀧谷千秋捧著一盤章魚燒走到他身前,墨鏡里倒影出一個又一個小巧可愛的章魚燒。
“要不要嘗嘗,是我回來的時候,從小店里買的。”
回想以前五條悟鬧脾氣生氣時,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就會哄他,現(xiàn)在她如法炮制,用溫柔清甜的聲線哄他。
圓圓的,熱騰騰的,香香的,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本該被章魚燒吸引的視線,五條悟隔著墨鏡的眼睛落到了少女捏著盤子的手指上……纖細修長白皙,看起來比章魚燒好吃。
第46章 愛是詛咒03
五條悟抬眸,短暫將視線從她手上移開,沒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又迅速收回,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忍不住認輸,先去問她發(fā)生什么了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他往后一仰,斜靠過去,單手撐臉,斬釘截鐵搖搖頭,“不要。”
一副很難哄好的樣子。
瀧谷千秋抿了抿嘴,緊張的心臟平復不下來,情緒倒還穩(wěn)定,她看了看五條悟,端著盤子坐在一旁單人沙發(fā)。
盛著章魚燒的盤子被她放在腿上。
五條悟強忍著讓自己不去看她。
但眼角余光還是看到了她捏在盤子邊緣有點發(fā)白的指尖。
墨鏡遮擋住視線,五條悟一臉冷淡,對什么都渾然不在意。
雖然用六眼也能全方位觀察少女,但五條悟顯然更想親自用眼睛去看。
瀧谷千秋沒見過五條悟冷臉,準確來講,她見過他沉下臉色顯得凌厲的時候,卻沒見過他冰冷冷的樣子。
她不免有點汗顏。
靈活變動的良心回來不少,瀧谷千秋再次原地反思一下。
上周目背著夏油杰他們那樣親來親去搞背德,對方別說在意了,完全就是隨心所欲不開竅,從不覺得對不起夏油杰。這周目開局就是分手,那是不是代表……和夏油杰分開后,再對五條悟這樣,對他來講,意義不同了呢?
不用再背著夏油杰,她和五條悟的關系不在黑暗里,在光明里了。
想通這層后,少女低下頭,用竹簽叉起一枚章魚燒。
自己吃了。
五條悟:“……”
不打算哄他了嗎!
雖然她狀態(tài)不太對,但他不會認輸?shù)模?br />
“很好吃。”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心里發(fā)癢,嘴上特別堅定地強調一遍,“我不吃。”
她也沒說什么啊,這么急匆匆的看起來更像鬧脾氣……瀧谷千秋依舊沒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太對,少女臉色發(fā)白,嘴角蹭到章魚燒上的一片海苔片。
少女清甜溫柔的聲線帶著慢悠悠的語調,像回到家隨意逗弄家里小貓一樣,有種自然而然親近的隨意,勾的他心里癢癢的。
“……真的不吃嗎,五條君,我等了十分鐘才買到的。”
五條悟愣然,看著她面
色難看依舊在哄他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在欺負人。
他快要認輸了。
他在意她的狀態(tài),又無法忽視自己不太爽的心情。
五條悟心里堵了一口氣,想讓瀧谷千秋察覺出他的不開心,并試圖讓她改變看待他的態(tài)度,為什么不把他當一回事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怕面對她口中“討厭的已分手” 的夏油杰,她都有那么真實的情緒波動。
本來進門該告訴她查到了姐妹倆消息的事。
是五條悟的私心作祟,想讓自己排在第一位。
瀧谷千秋笑盈盈的,眨了眨眼,章魚燒升騰起熱乎乎的霧氣,纏繞著食物的香氣。她的臉色變好了一點,但還是白的不正常,五條悟咬了咬牙,想再堅持堅持,不要就這樣認輸。
所以,他撇過臉,將視線完全偏離少女,氣呼呼“哼”了一聲,“你自己吃。”
冰冷冷的神情變得氣鼓鼓的了,看起來像在生悶氣。
瀧谷千秋暫時還做不到像以往對夏油杰那樣撒嬌哄人。
她起身,端著盤子坐到了五條悟身邊。
五條悟心頭微跳,又想避開她的視線。
“你在生氣啊。”她不假思索說出這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我沒有!”
“是在生我的氣,還是夏油的。”
“啊怎么可能是杰的。”五條悟皺眉,語調微微揚起,不開心地透過墨鏡看向她,蒼藍的眸里噙著幾分焦躁。
“那就是在生我的氣嘍。”瀧谷千秋叉起一枚章魚燒。
在五條悟剛要張嘴時把章魚燒湊了上去,軟彈的小丸子貼在唇瓣,硬生生堵住他接下來要反駁的話。五條悟說不出話了,他抿了下嘴角,想拉開距離,重新撇過頭。
“我大概知道你在氣什么。”她的臉色好了不少,笑起來也自然許多,笑盈盈的看著他,音色溫柔的哄著,“吃掉我就告訴你。”
五條悟不想吃她這一套,什么吃掉才告訴他,一聽就是哄小孩的,語氣和表情都是。他輕輕哼了聲,視線游弋了下,但又忍不住想看她那一雙像綠寶石一樣的漂亮眼睛……算了吧,不想欺負她了,明知道他狀態(tài)不好還鬧脾氣,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想到這里,五條悟首先認輸了。
卻依舊冷著
臉,垂下眼不去看少女笑顏,不開心地張了嘴,一口咬下小丸子。
像只不愿意吃藥的小貓一樣。
瀧谷千秋嘴角笑意揚了揚。
對食物一向挑剔的五條悟露出個嫌棄的表情,“……好難吃。”
瀧谷千秋不在乎他怎么說,只要他肯吃,就代表哄好了一半。
少女收回手,狀態(tài)在和他的周旋中恢復不少,臉上也漸漸有了紅潤。
“是因為在便利店,我當著夏油的面,親了你還告白了嗎。”瀧谷千秋試探著說出,見還沒說完,五條悟表情一僵,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沒想到啊,他真在因為這個生氣。
“才不是。”
盡管他在用渾身演技否認,瀧谷千秋卻毫不猶豫地肯定了,居然真的是因為這個,難道真的和她想的一樣。
黑暗里的背德讓五條悟因為夏油杰的關系主動隱藏,可現(xiàn)在他們是光明正大站在陽光下,不需要在意夏油杰了。
瀧谷千秋又叉起一枚小丸子去喂五條悟。
她伸長手臂,直起腰,身體微微前傾。驚奇的注意到少年因戳破心思微微泛紅的耳垂,透過一點墨鏡縫隙,蒼藍閃爍……讓她不禁回想起上周目五條悟回親她后泛紅的耳垂,不管怎么說還是會感到害羞的嘛,瀧谷千秋笑意盎然,微微揚起尾音,清甜的音色勾出幾分哄誘,說:“誒?五條君這么在意的嗎,真的很在意嗎,我以為五條君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她和夏油杰那么熱烈的愛過,當然看得懂五條悟的心情。
五條悟聽得心頭冒火,氣呼呼咬下章魚小丸子,一邊咀嚼一邊皺著眉頭扭過頭,被墨鏡遮擋住的藍色眼睛透過暗色氣咻咻的望向笑盈盈的少女,音調不自覺拔高,“哈?我不能在意嗎?這可是我第一次被人親被人告白!”
然后她還不想負責!
如果現(xiàn)在瀧谷千秋還是夏油杰女友,五條悟會把她發(fā)瘋的事兒自動壓下去,當不知道。也不打算發(fā)展什么地下戀情,沒錯他要照顧考慮夏油杰的心情,所以他會克制。但現(xiàn)在不一樣,她和夏油杰分開了。
所以現(xiàn)在是杰在單方面一廂情愿不想分手想挽回,但千秋要分手的態(tài)度很堅決。
每個人首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她其他身份。
五條悟自然就會考慮瀧谷千秋是怎樣想的,而不是因為夏油杰不同意,就開始勸和。
瀧谷千秋沒忍住笑出聲,眼眸彎彎,認真問他:“所以你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他開始裝不懂,臉上發(fā)燙,不去看她。不能看瀧谷千秋,他能察覺出她的狀態(tài)好了很多,因此少女臉上的笑容愈發(fā)耀眼美麗,只要看過去就移不開眼,總覺得不管多大不滿和委屈在對上少女笑顏時,都會如月亮撥開烏云般窺得漫天星空。
瀧谷千秋也不催,低頭靠坐在沙發(fā),繼續(xù)吃章魚燒。
就這樣吃了三四個,五條悟先憋不住了,“給我留幾個啊。”
“你不是說好難吃嗎。”
他像只炸毛的貓,“那你也不能全部都吃掉,不是說給我買的嗎。”
瀧谷千秋邊吃邊說:“我沒說過。”
五條悟咬牙,眼見他又要鬧脾氣,瀧谷千秋還沒開始下一步安撫,他又神奇的不發(fā)脾氣,冷靜下來了。
“算了,確實不好吃,你都吃了吧。”
五條悟漫不經(jīng)心地擺擺手,對什么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真的嗎。”瀧谷千秋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總之先順著他的話。
又吃了一個,盤子里還剩下兩個。
五條悟還是一動不動,獨自散發(fā)著委屈。
再這樣下去沒用意義,瀧谷千秋決定還是按她的計劃來。
但是,五條悟這時候轉過臉,看向她。
“我想吃別的。”他一臉無事發(fā)生的樣子。
瀧谷千秋見他情緒還有點委屈,但不生氣了,于是問他:“想吃什么,這附近有夜市,我們可以出去吃。”
正值暑假呢,新宿街頭超熱鬧的,當初選公寓,就選了個好地方。
不想出去的話,還有甜品店送來的甜點。
五條悟撐著腦袋,歪了歪頭,白色的短發(fā)隨著他的動作輕飄飄的晃動。
“想不到呢……你有推薦嗎。”
他似乎是想把前面的話題結束,瀧谷千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不如我們出去看看。”
五條悟收拾了心情,盯著她勾了勾嘴角,輕揚的聲音里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隨意,像極了隨口一說。
“千秋,你這里沾上海苔
了。”
瀧谷千秋不知道他在指哪里,于是用手背擦了擦嘴,不是太在意的回道:“啊是嗎,我去衛(wèi)生間看看。”
“不用,我?guī)湍恪!?br />
五條悟嘴角扯起一抹笑,裹挾著肆意與張揚,露出一顆小小的尖牙。
瀧谷千秋奇怪的看了五條悟一眼,覺得他要做什么壞事。
但以五條悟的智商,這個壞事不是耍她就是耍她,所以她沒什么在意,只想先行一步。
五條悟微微揚眉,指了指自己嘴角,“是這里。”
瀧谷千秋垂下眼睫,用手指抹了抹,果然有一片海苔。
真神奇,居然沒耍她。
眼前投下一片陰影,瀧谷千秋心頭咯噔一聲,想要后縮的肩頭被人按住。
五條悟隨手摘下墨鏡,朝有所察覺到的少女俯身親了下去。
嗯。
是甜的,軟的,帶著章魚小丸子的香味。
第47章 愛是詛咒04
瀧谷千秋察覺到的時候,五條悟已經(jīng)按住她的肩親下來了。
她來不及去躲,也躲不開,手指緊緊扣在沙發(fā)。
少女碧眸微蕩,眼睫輕顫,錯愕的落在對方蒼藍如晴空般的眸里,融入一片碧綠湖泊。她的呼吸微窒,貼在唇上的觸感有些涼,帶著淡淡的甜味,細密的慌亂從肌膚鉆入心扉,心跳一聲快過一聲,鼻尖涌入近在咫尺的甜味,她感覺臉上的溫度不受控制地飆升。
夏油杰發(fā)瘋的時候,經(jīng)常性居高臨下給她制造大片崇山般陰影,動作霸道又激烈,不會給她任何反抗機會。
五條悟親下來時,她下意識抖了一下,和她自己掌握主動權不同,夏油杰給的心理陰影還沒消失,主動權不在她,確實會讓她想到某些不好的回憶。
這是個一觸即分,沒有任何技巧,又很實在的吻。
只是貼在她唇上,對方眸里就有了得逞的快意。
“扯平了。”五條悟撐著下巴重新坐回去,手肘擱在靠墊上,輕揚的語氣透出滿足的愉悅,笑得得意又張揚,完全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
看起來一點沒往心里去。
被猝不及防搞的有點害羞的瀧谷千秋見他這樣也迅速冷靜下來。
果然就是鬧脾氣的小貓啊……
到現(xiàn)在想的還是把在便利店親他的那次還回來。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他又為什么在意為什么生氣,真的只是想還回來嗎。
瀧谷千秋默默看了他一眼。
白發(fā)DK觸及到她的視線,甚至得意的咧開嘴角,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怎么看都一副得逞的沒心沒肺的樣子。
——“下次我會把墨鏡摘下來。”
她的耳邊不受控制般響起上周目五條悟說過的話。
瀧谷千秋下意識一愣,突然詭異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親過來前,把墨鏡摘下來了。
而且和她在一起時,這家伙從不用無下限,上周目不管是扯他衣領拉低他的身高,還是親上去,都是非常簡單的完成。可實際上,自帶無下限的五條悟完全可以隔絕她的觸碰,即使碰到了,也不會任由她胡作非為。
“干嘛這樣看我。”五條悟不明白為什么少女神色一下子又變了,他撐著下巴,詫異的眨眨眼,手里捏著墨鏡腿把玩,語氣漫不經(jīng)心
的。
“五條君……你有想起什么嗎。”她試探詢問。
五條悟不自覺想起瀧谷千秋在和夏油杰爭吵時說過的話,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重復“殺”了,第一次是在上午咖啡屋,她也淚眼婆娑,慌亂害怕的對他講:“杰要殺我。”
五條悟當然不信,小情侶吵架還能打打殺殺,夏油杰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每次一想起來,就會想到腦中飛散而過的畫面,是少女倒在血泊,是他無論怎樣都晚了一步的懊惱與悔恨。
為什么他總是晚一步。
五條悟笑嘻嘻的眉目沉下,蒼藍的眸著融了冷調的藍,像是烏云密布。
他沒心情出去吃了,也沒心情吃現(xiàn)成的甜食了。
“想起什么,指的是什么啊。”他眉眼沉沉,盯著她問。
反倒讓瀧谷千秋感到一絲緊張。
啊不是,她在緊張什么,五條悟如果也有記憶,那不就太好了嗎。雖然不清楚前面幾周目,夏油杰殺完她后又做了什么,五條悟又是什么情況,但夏油杰那個瘋勁,總有一種會和咒術界鬧翻天的感覺……
唯一讓五條悟看見的是上周目最后一刻,她殺了夏油杰,她自己應該也死了……就是不知道回溯的原理是什么。
“沒什么,我在問你。”瀧谷千秋緊緊盯著他,寸步不讓,心臟又在不自覺加快跳動。
五條悟耳尖還泛著紅,神情卻沉著冷靜。開心的情緒再度落地,就很怪,究竟是什么堵在心口就要涌出來,還缺什么,還缺最關鍵的一點,才能推開埋在黑暗里的門。
他沉默了片刻,撐著下巴,一眨不眨望著少女。
“你知道小蘭嗎。”
瀧谷千秋挑眉,“毛利蘭嗎。”
“我一直不太贊成杰瞞著你,但你是杰的女友,我不能說什么。也不能和硝子違背杰的叮囑,偷偷告訴你一些事情。你的處境就和毛利蘭差不多呢,明明臨門一腳就能發(fā)現(xiàn)的事兒,但所有人都瞞著你,杰說那是保護你。”
上周目,她說過差不多的話,但五條悟反駁她和毛利蘭不同。因為小蘭是一點不知道,她還是知道一點的。
不過就是工藤新一和酒廠。
夏油杰和咒術界。
幸運的是新一是變小了,沒成變態(tài)。不幸的是青山老賊畫的
依托答辯,新一再不變回來就和灰原哀CP了。
“那是自以為是的保護,我從沒要求這種保護。”瀧谷千秋沉臉吐槽,嘖笑道:“我對夏油杰一點都不了解,他從不讓我知道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正常的戀愛不是這樣談的,他在拒絕我走進他的人生。”
一直拒絕到把她殺掉,想要徹底抹殺她存在的痕跡。
說起這個,她的臉色更冷淡了,忍不住冷笑著看向五條悟,“去年夏天,發(fā)生了什么。”
“星漿體事件。”五條悟直言不諱,托著臉直視她,“我和杰接到了保護星漿體直到同化完成的任務,但我們遭遇了伏擊,那個時候我和杰都不如現(xiàn)在厲害,我在那次事件里被人殺死,他趁著我死的這段時間殺到了星漿體在的地方,杰親眼目睹了星漿體的死亡,并重傷。”
“任務失敗,我和杰都很狼狽。”
要從頭說起實在是麻煩,五條悟挑了簡單易懂的部分講給她聽。
聽到夏油杰親眼目睹星漿體死亡,重傷等等字眼,她心里沒有任何波動,而是直接把他狀態(tài)不對的情況和這次事件聯(lián)系起來……難道這就是導火索。
瀧谷千秋擰眉深思,“再多說給我聽。”
她需要詳細的可以推演出夏油杰心理變化的進程,說不定有機會解開回溯的謎題。
她不能一直回溯,要活下去才行。
至于夏油杰,還是死了吧。
瀧谷千秋面無表情,殷切希望。
五條悟不會講故事,就算以前經(jīng)歷過的,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從高專一年級開始嗎……大少爺短暫的陷入沉默,臉上略有遲疑,皺著眉頭,懶散開口:“啊,要講嗎,所有的。”
瀧谷千秋堅定的點點頭,聲音輕柔的哄他,“夏油什么都不告訴我,你就說嘛,對我來說都挺新鮮的,咒術界到底是什么我也一無所知。反正白天睡那么久,你也不困了對吧。”
第48章 愛是詛咒05
……
從高專一年級講到高專三年級,五條悟想了又想,覺得沒什么可說的。唯一要說遇到稱得上變故的,就是高專二年級夏天的星漿體事件,于是一年級簡單帶過,挑了幾個還算有趣的和他相關的講了。
去年夏天那回事,倒是半點不差,連和天內理子去什么地方玩了都說了。
五條悟記得很清楚,以至于現(xiàn)在想起,都能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
瀧谷千秋聽得認真,為了哄他講,不讓他中途偷懶,她任勞任怨給他準備甜點準備果汁飲料。五條悟講得很仔細,他能回憶起每個細節(jié),甚至記得天內理子的小表情,說到她的時候,五條悟臉上還有笑。
“真是個臭小鬼呢,但我和杰有好好收拾她哦。”
五條悟有著懷念的神色,去年夏天,任務的開端,順利的還算不錯。
“天內要在三天后和天元同化,說好聽點是同化,難聽點就是消抹。她才只有十幾歲,我和杰當時就想好了,如果她改變主意,不想同化,我們就帶她離開。”
五條悟一口一個小面包,沒有骨頭般懶懶散散靠在沙發(fā),托著臉回憶。
“還挺順利的,雖然一直有人搗亂,我和杰都把他們打退了,還和天內盡情玩了。一直到我們送天內到薨星宮,伏黑甚爾出來了……”
五條悟咬牙,眼里迸現(xiàn)出不忿的光,就算到現(xiàn)在想到那時被伏黑甚爾“殺”死的事還會讓他無法平靜,好生氣哦,最后死了不說還把兒子甩給他。
叫什么來……哦伏黑惠,他還沒去看過,等他真的覺醒了術式再和禪院那邊交涉看看。
算了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五條悟平復心情,繼續(xù)往后講。
后續(xù)的內容并不好,以五條悟的視角,是他被殺死一次后領悟了反轉術式,成為了真正的最強。夏油杰那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并不知道,總之他傷的不輕,還和他一起去盤星教帶出了天內理子的尸體。
五條悟說他那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波動,即便是抱著天內理子的尸體,耳邊全是教徒丑惡的嘴臉和不停歇的掌聲。
他沒有感覺,覺得這個世界怎樣都無所謂,對一切都漠然無關。
殺光這群只會拍手的人類也無所謂,但夏油杰阻止了他。
他的狀態(tài)看起
來已經(jīng)超脫自然,脫離人的范疇了,雖然神子自降生就缺乏屬于人的感情,這一波不過返璞歸真。
瀧谷千秋想的出來五條悟的狀態(tài),和現(xiàn)在一比,相差還挺大的。
但她主要思考的關鍵點在夏油杰。
夏油杰為什么會討厭人類?
盤星教教徒丑惡的嘴臉,愚昧封建的思想,害死了天內理子。她做出決定不想同化,夏油杰欣然接受要帶她出去,但這一刻的美好都被伏黑甚爾打破。
天內理子死在了他眼前,咫尺相近的地方。
夏油杰打不過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
他和五條悟去盤星教拿回天內理子的遺體。
周圍是嘴臉丑惡不知悔改,滿面笑容,真心歡呼鼓掌的教徒。
是人類。
結合他在這次事件后,患上了心理疾病,精神狀態(tài)變得很差。瀧谷千秋合理的推理出,夏油杰發(fā)瘋的導火線就是星漿體事件,他甚至為此察覺到了人類丑惡愚昧的另一面。
咒術師保護人類社會,可這群人值得保護嗎。
夏油杰在乎咒術師的生命,從上周目她就明白看得出來。
他不拿人命當回事,但在乎咒術師的命。
灰原雄是他周旋著讓五條悟救下的,菜菜子美美子也是他從窮鄉(xiāng)僻壤帶出來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說過,因為她們有咒力,遭受到了無知村民的虐待,父母也被村民害死。
村民愚昧無知,丑惡的殘害咒術師。
盤星教教徒邪惡丑陋,害死天內理子。
仔細想來,他們都是弱者,但都非常丑惡愚昧,壞到令人發(fā)指。
不是殘害咒術師幼苗,就是害死和他們相處很好的理子妹妹。
想到這里,腦子里突然閃過什么——夏油杰那么討厭人類,會不會是因為這些事?!猴子其實壓根不是侮辱她,而是他用來統(tǒng)稱人類的,沒有腦子又弱又壞的動物。
瀧谷千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五條悟說了好多,突然見她一臉恍然大悟,似乎想通了什么,就知道她沒在認真聽。
講到半夜三點的五條悟打了個哈欠,伸手揉了揉頭發(fā),白茸茸的變得更亂了。他索性人一歪,直接躺到瀧谷千秋腿上,揚著輕快的音色不滿撒嬌,“誒,
千秋我講到現(xiàn)在,你都沒認真聽啊。”
躺她腿上的動作真是行云流水的一套啊,硬是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膝枕呢,原來是這種感覺。
就是……看不見她的臉,被擋住了。
五條悟突然覺得膝枕又不是太好了,但躺在她腿上好舒服,困倦的睡意都要涌上來了。
他懶散地打了個哈欠。
眼睛從突出的柔軟部位移開,漫不經(jīng)心勾起她的頭發(fā),纏在指間把玩。
瀧谷千秋沒在意他躺下的動作,甚至為了他躺的舒服點,往后依靠。
徹底看不見臉了……
五條悟有點不太爽,但胸部……更顯眼了。
他都沒有注意,真的好大啊,大概是因為她長著一張漂亮溫柔沒什么攻擊性的臉。
不知為何,他咽了口口水,喉結滾動下感覺嗓子發(fā)干,眼睛忍不住又看過去。
“我有在聽。”瀧谷千秋認真回答。
“騙誰呢。”五條悟哼哼一聲,臉上發(fā)熱,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把注意力集中指間纏繞的頭發(fā)上。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也聽膩了。”
就在瀧谷千秋認為他又要為此展開一番撒嬌委屈時,五條悟沒所謂的轉移了話題。
“你說的村莊,菜菜子美美子,已經(jīng)找到了。我拜托冥小姐,把她們帶出來。”
瀧谷千秋驚喜不已,猛地直起身,臉朝下看向五條悟。
“這么快。”
一天都沒用到。
少女臉孔精致漂亮,碧綠的眼睛宛如湖泊般蕩起漣漪,嘴角笑意揚起。
好漂亮一張臉。
五條悟本來得意又滿足等夸獎的情緒,難得罕見的感受到心臟的快速跳動,他甚至有一瞬間不太敢看她的臉。
為什么啊,明明比起臉,他更好看,每天在鏡子里看都看膩了。
他已經(jīng)對漂亮免疫了。
他覺得,瀧谷千秋更好看。
突然對自己臉產(chǎn)生懷疑的五條悟皺起眉頭,宛如主人忘記放貓糧餓了肚子,好不容易等來下班的主人,急匆匆又委屈巴巴的喵喵亂叫。
“千秋,我好看嗎?”
等他說倆姐妹情況的瀧谷千秋:“?”
“你喜歡我的臉嗎。”
瀧谷千秋被迫冷靜, 不知道他又突然發(fā)什么癲。但已經(jīng)能熟練應對發(fā)瘋夏油杰的少女還是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摸摸小貓頭。
“喜歡啊,你這么漂亮。”
五條小貓瞬間就被安撫好了,太好了,他就知道自己的臉是無敵的。
就算千秋再漂亮,也會覺得他好看。
瀧谷千秋不精通貓語,但精通五條貓語。
就這樣輕而易舉哄好了五條悟,隨后他才繼續(xù)剛才斷掉的話題,“就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我拜托冥小姐帶她們出來,但冥小姐很忙,需要一個周的時間,我就不過去了,我留下來保護你。”
一個周的時間,沒問題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夏油杰八月份帶回來的。
雖然她們會再受幾天苦,成功帶出來就沒事了。
她點點頭,眼睛笑得彎彎的,“好厲害,才一天不到,就辦到了。”
第49章 愛是詛咒06
得到肯定,被夸獎的飄飄然的五條悟心情非常好,好到他根本不想去提某個問題,但話題進行到現(xiàn)在,他心里的話也自然躍到嘴邊。
五條悟穩(wěn)了穩(wěn)心神,強迫自己祛除掉某些心猿意馬的情緒。
臉上還是有些熱。
五條悟躺在她腿上,藍色雙眸定定凝視著她,說到:“……嗯,冥小姐很厲害,她的術式可以和動物共享視覺,找到村莊還是很簡單的。”那么不得不說的問題出現(xiàn)了,“千秋是怎么知道這回事的,真的是預言嗎。”
她對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情況差不多能說是了如指掌。
一個普通人怎么會知道這種事情,連咒術界都不知道那里的情況,瀧谷千秋卻知道。聯(lián)合她說過的兩次“殺”,夢里也在說讓杰別殺她,五條悟腦子里都快形成什么恐怖詭異的腦洞了。
他應該是知道些什么的,但現(xiàn)在又什么都不知道。
瀧谷千秋嘴角的弧度僵了僵,她垂頭望進他眸里,蒼藍的如同延綿無盡的藍天,倒映出她染上絲遲疑的臉孔。
現(xiàn)在是不是說的好時機,說了后五條悟能不能信。
即便已經(jīng)相處如此和諧,還是會陷入思考,這周目走到現(xiàn)在不容易,她不想就此功虧一簣。
少女抿了抿唇角,想了想,裝作不經(jīng)意般轉移了話題。
“你說你被伏黑甚爾捅了好多地方,都是哪里。”
現(xiàn)在并不是好時機。
察覺出她在轉移話題,五條悟明白過來她不想說。她有自己的思考,大概會選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雖然很想知道,但五條悟不會沒眼色的非現(xiàn)在撬開她的秘密,慢慢來吧。
不還有一件“預言”沒實現(xiàn)嗎。
五條悟仰面看她,躺的舒服臉上冒著淺淺的熱意,熏得耳尖泛紅,不過他本人并未察覺。想起被伏黑甚爾捅死過一次的事情,他的神色就會變得不太開心,說實話并不是多想回憶當時的慘狀。
他垂下眼尾,眸色淡淡,拉了拉嘴角,不太在意著伸手撩開額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那里看不到任何傷疤。
“在這里。”
本來就是為了轉移話題,不是故意戳他傷口,瀧谷千秋看他情緒有些低沉,感到一絲抱歉。索性五條悟還挺好哄,差不多熟練掌握哄貓技巧的少女稍
微俯下身, 黑發(fā)冰冷的發(fā)尾落在脖子上,酥麻的癢意蔓延到心底,明明喝了很多飲料的喉嚨干澀無比,眼睛很難從她身上移開。
瀧谷千秋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他額頭,輕聲詢問,“很痛吧,當時。”
位置不是這里,五條悟沒有糾正,她的指尖已經(jīng)緩慢而愛憐地撫摸過他受過傷的地方,沒有他的提示,她的指尖也找到了那個地方,即使只是輕輕摩挲過去而已。
“痛死了。”五條悟抱怨著撒嬌,“身體上好多地方都有傷口,我都記不清被捅了多少刀,很痛,非常痛。”
當時真的非常非常痛,打不過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還被用咒具重傷,他什么時候這么狼狽過。可是現(xiàn)在那些曾經(jīng)深深留下過傷痕的地方,已經(jīng)找不出受過傷的痕跡,他還挺愛惜他的臉的,額頭上當時傷痕很重,硬是讓領悟了反轉術式的五條悟修復好了。
連家入硝子都堪堪稱奇。
瀧谷千秋不免生出幾分憐惜,但不是對路邊小貓小狗的憐惜。
是對同齡人遭遇的憐惜,明明都差不多大的年紀,她在這邊的世界安穩(wěn)上學平穩(wěn)渡過每一天還能談個甜甜的戀愛。可咒術師的世界每天都是生死一線的瞬間,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量,說不定哪天人生就會戛然而止。
以前是夏油杰不對她講,給她灌輸雖然任務繁多,但他很強,讓她不要擔心。
現(xiàn)在五條悟告訴了許多驚心動魄的生死瞬間,他和夏油杰一開始也沒強到能獨自一人出任務,他們是逐漸成長為最強的。
夏油杰不講,所以她不知道,活在他營造的最強中,最后一無所知死在他手里。
五條悟肯講,但凡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哪怕對方和你毫不相識,也會為他的經(jīng)歷感慨。
想來這就是兩個人的不同。
如果當時夏油杰肯把自己的經(jīng)歷講出來,后面那些事情可能根本就不會發(fā)生。
她當時那么用心開導勸解他,希望他能講出來不要一個人承受,對方半個字都不透露,一直拿苦夏敷衍她。
她好戀愛腦哦。
“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呢。”瀧谷千秋柔軟的指腹按了按他的額頭,沒用什么力,碧綠的眼睛落在他的額頭上,似乎想找出曾經(jīng)留下的痕跡,“都看不到傷疤了,也已經(jīng)不痛了吧。”
“……在痛哦。”
五條悟沒什么心理負擔,鬼使神差撒了個慌,她的指腹依舊柔軟的停留在他的額頭上。
瀧谷千秋雙眸微睜,半信半疑凝視著他,“真的?現(xiàn)在還會痛。”
明明都看不到傷口了。
“沒騙你……偶爾會痛的。”五條悟面不改色,伸手撩開少女垂下的發(fā),抓住了她微涼的手指,牽引著她放到曾經(jīng)受傷的部位,“那可是特級咒具,即便是我,也是會留下后遺癥的。”
認真的不像扯謊,瀧谷千秋真的信了。
“……那,那你身上那么多傷口。”她有點不敢想了。
她知道被殺有多疼,她都死九次了,什么死法都有過,要多慘有多慘。
所以更容易和死過一次,被捅了好多刀的五條悟共情。
她被夏油杰脖子抹一刀,背上來一刀都痛到不行了,可想而知五條悟當時有多疼。
痛苦絕望的回憶再度翻涌上來。
瀧谷千秋不自覺紅了眼眶。
五條悟愣住。
他突然慌了神,像兔子一樣從她腿上彈起來,慌里慌張湊近低著臉,眼眶發(fā)紅的少女。
“千秋?你哭了,啊我剛才騙你呢,現(xiàn)在一點都不疼了。”他后悔了,早知道千秋這樣容易哭,他就不該撒謊,可是轉念一想,她的淚是因為他掉的,不知為何心里有點莫名愉悅。
他覺得自己不正常。
庵歌姬哭的時候他只會無情嘲諷,惹的大他一屆的學姐惱羞成怒追著他打。
瀧谷千秋眼睛紅了下,他就開始發(fā)慌,同時又愉悅她的眼淚是為他掉的。
“我沒哭,就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瀧谷千秋抬起臉,伸手揉了揉眼睛,把凝聚的淚意逼在眼角,勾出一片勾人薄紅。
五條悟確實多想了,她心情不好是因為想到自己死的九次,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五條悟只當她害羞,可當他真的敏銳察覺出她的傷心似乎和他關系不是太大的時候,心里突然就失落下來,盡管面上不顯。
瀧谷千秋深吸口氣,調整心態(tài)。
想了想現(xiàn)在說可能是個好時機?
但是,五條悟的手機突然響了。
兩個人對視
一眼,都把視線放到手機上。
要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夜三點四十了,是什么人現(xiàn)在打電話過來。
原田林的聲音急匆匆的聽筒傳來。
“對不起這么晚打擾你休息,五條君請現(xiàn)在盡快前往橫濱,夏油君出事了!”
五條悟皺起眉頭,被打擾的不耐頃刻消失,“發(fā)生什么了。”
“夏油君接到了任務,前往位于橫濱的山下公園,本來已經(jīng)順利祓除了,但他的咒力失控導致咒靈操術異變,現(xiàn)在情況非常不妙。”
這下就連瀧谷千秋也稍稍驚訝了。
哇塞新的劇情。
連一刻都沒有為上周目哀悼,立刻開始表演的是最新周目的夏油杰。
第50章 愛是詛咒07
……
咒術師在深夜接到任務很正常。
突發(fā)情況隨時隨地發(fā)生,不分白天黑夜。
新宿到橫濱的距離對五條悟來說很近,原田林說的情況緊急,他確實非常擔心夏油杰,所以馬上趕了過去。
出事的是夏油杰,五條悟過去也沒關系,即使她獨自在公寓,也威脅不到生命。
這樣顯而易見的結果讓瀧谷千秋在五條悟走后,一身輕松走到臥室,躺上床睡覺。
……
五條悟趕過去后,夏油杰已經(jīng)控制住了局面。
山下公園狼藉一片,五條悟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原田林攙扶著一身狼狽的夏油杰坐到長椅。
看到五條悟過來,原田林松了一口氣。
咒力失控導致術式異變,制造出非常大的動靜,五條悟過來后,他就可以把夏油杰交給五條悟,他去處理后續(xù)。
夏油杰垂著頭,岔開雙腿坐在長椅,丸子頭散開,早就長的過肩的黑發(fā)散落下來,遮住他臉上的表情。
他看起來非常疲倦、無神、頹廢、狼狽。
對五條悟的及時到來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想想也是,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憤怒的找到他和瀧谷千秋,氣急攻心暈倒了。是他把夏油杰帶回的高專,不管他是在昏迷中被強制叫醒,還是轉醒后被通知了任務,對夏油杰來說,這個必須在深夜進行的任務,都非常讓人不耐卻又毫無辦法。
咒術師只能過去,不管是什么時間什么地點。
五條悟很擔心夏油杰的狀態(tài),他看起來要碎了。
好像對這個世界生無可戀。
夏油杰一只手捂住臉,不知道該怎么阻止越來越崩潰的神經(jīng)和情緒,咒力失控術式異變時,他很想把這片區(qū)域全破壞掉。
負面情緒在攀升,他找不到繼續(xù)留在這里的理由。
殺死千秋,夏油杰也會回溯。如果他順利殺死千秋,現(xiàn)在的他應該在盤星教,叛離了高專,朝著他想要的世界前行,而不是還在輪回的時間里無限打轉,邁不出去一步。
上周目他已經(jīng)改變了策略,拼命把千秋留在身邊,但他心愛的女友,意志力堅強到可怕,能做到把他反殺。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他只是想把千
秋留在身邊,讓她永遠屬于他。
夏油杰感到一絲惶恐。
好像他真的會永遠失去瀧谷千秋,永遠達不到他想要的那個世界。
“杰,你還好嗎。” 五條悟站在他面前,垂頭,凝神詢問,眼神沉思且認真。
在這樣躊躇下去什么都做不到。
他好像無能為力改變這一切,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消沉感覺。
夏油杰閉起眼,嘆了口氣,聲音悶悶的在發(fā)笑,“我一點都不好,悟。”
五條悟抿了抿嘴,不知為何生出一股莫名的心虛感。夏油杰不好的原因里,有部分是因為他和千秋的事,夏油杰挺想揍他的。
啊……夏油杰真的好喜歡千秋,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看他越來越不順眼。
五條悟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見不到夏油杰還好,見到了難免會察覺到來自對方情緒的波動。
在夏油杰眼里,是他搶了千秋。
即使事實并不是這樣,五條悟也完全無需有任何心虛。可他們是摯友,關系好到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在想什么,他們太互相信任了。
所以事關瀧谷千秋,他們的關系才會顯得劍拔弩張又尷尬。
但夏油杰出事,他又是第一也是唯一能及時趕到的。
“我送你回高專。”五條悟不想問他咒力為什么失控,有沒有損失咒靈,他相信夏油杰會處理好一切,而他的關心也不需要過多過問。
他彎下腰,要扶夏油杰起來。
夏油杰默不作聲推開他的手,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他們之間有了一層看不清的隔閡。
五條悟收回手,眸色微沉,臉上沒什么多余表情。
夏油杰現(xiàn)在還清醒,又不是暈了或者重傷站不起來,不會讓他扶的。
至少現(xiàn)在是。
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
摯友。
情敵。
還是搶了瀧谷千秋的第三者。
五條悟當然不認為他是后兩種。
他和千秋正式相處接觸的時間,是從昨天開始的。
她藏著什么不好說的秘密,他在等她開口。
“悟。”夏油杰突然出聲。
五條悟站在他身側,朝他看
去,散亂的黑發(fā)遮住他的側臉,月色灑落下看不見他的表情,聲音低沉著也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你喜歡千秋嗎。”
五條悟短暫地愣了一下,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感到一點慌亂,又似乎非常坦然。
“喜歡。”他冷靜回答,沒有回避夏油杰轉向他的視線。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回避的必要了,他決定遵循內心想法。
那雙看不見高光的紫色眼瞳倒映出五條悟的臉,銀白的月光好似從未在他身上停留,始終無法讓他眼里落入一絲半點的光亮。
“什么時候。”
夏油杰冷靜極了,回想起先前幾周目,他對五條悟的背叛好似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某些隱晦翻騰的殺意有多可怕。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嘆了口氣,直視著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沉著冷靜,“我不知道。”
夏油杰笑了出來。
他知道,大概在他帶著千秋和五條悟、家入硝子見面認識的第一眼,白發(fā)少年藏在墨鏡下的藍眸迸現(xiàn)出的光,那種無意識的靠近和目光追隨,將尚不知情的他的心緒反應的一清二楚。
那是最原始的悸動。
就和他一樣,是一見鐘情。
千秋太美好了,總能讓人忍不住喜歡。
好在五條悟沒開竅,不理解那份心動是什么,又有敏銳的家入硝子從中調和,及時拉回少年蠢蠢欲動的心。夏油杰想,沒關系的,五條悟不懂,只要他和瀧谷千秋永遠在一起,久到他們結婚生子,一起變老,久到他們彼此誰都離不開誰,五條悟那份心意就會永遠壓抑起不見天日。
他是五條家主,注定不會像他一樣和普通人相戀。
一直到?jīng)Q心殺死她前,即便會那些夢境困擾,夏油杰都從未動搖過千秋會不愛他。
原田林在有條不紊進行善后工作。
夏油杰收回目光,說:“我不會讓給你的,千秋是我的。”
五條悟呼出一口氣,抬手用拇指揉了揉額角,平靜道:“我尊重千秋的選擇。”
話是這樣說,可如果真的瀧谷千秋把他當應對夏油杰的消耗品,五條悟覺得自己,真的會發(fā)瘋的。
夏油杰知道他在說假話。
他太了解五條悟。
五條悟既然承認喜歡千秋,那就絕對不會真的“尊重”她的選擇,他就是這樣的人,會任性自我的用盡自身優(yōu)勢達到目的,這不是和五條悟相處一天就能看出的。
他是一個惡劣的問題兒童。
你看他撒嬌賣萌像小貓一樣乖,他心里想的是怎樣才能把你徹底掌握在手里吃干抹凈。
如果你真的恰巧也喜歡他,那么恭喜你,你可能真的會收獲一只貓。
最強們是一樣的,一旦喜歡上,就不會讓你甩開。
夏油杰說:“悟,我詛咒了千秋哦。”
詛咒她永遠愛我。
詛咒他們永遠不會分開。
咒術師都是瘋子,這一點從來不是危言聳聽。
……
“我拜托了灰原過去陪你,他還挺厲害的,等處理完我就回去。”五條悟坐在宿舍床上,臉色冷靜地讓灰原雄感覺到有些膽寒。
“哦好,你沒事吧。”瀧谷千秋問了一句。
五條悟臉色緩了緩,音色恢復幾分輕盈,“沒什么,我過去時,杰已經(jīng)控制住局面了。他狀態(tài)太差了,需要留在高專休息,所以這段時間,我的任務會很多。但你別擔心,我會讓學弟學妹過去你那邊。”
瀧谷千秋覺得不好意思,她能聽見一開始通話時,五條悟的情緒并不好,夏油杰出了事,更多的任務壓在了他身上,現(xiàn)在還要分心給她,并且讓本來人手不足的高專派人過來跟著她。
“……不用了吧。”她商量道:“夏油都臥床了,那就不會過來找我麻煩了,就不要讓人過來了,你好好去工作,我沒事的。”
她怕麻煩高專。
五條悟神色又緩和了,灰原雄驚奇地眨了眨眼,親眼看他變臉兩三次。
“沒關系,我會安排好,你不用擔心會給我們添麻煩。”五條悟心情好了一點,無視了灰原雄的存在,輕盈又粘稠的情緒伴隨著音色藤蔓般一圈又一圈將手機那頭的少女緊緊纏住,“哦還有,我忘記還沒回答你。”
瀧谷千秋感到心臟被什么緊緊纏住,讓她不由得緊繃起神經(jīng),呼吸都因此放輕,似乎五條悟并未遠在高專,而是坐在她對面,用最無辜撒嬌的神情,強迫她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有一種無法逃離的感覺。
五條悟說:
“我也喜歡千秋,我們交往吧。”
和夏油杰見面后,他迅速做出了決定。
一旁的灰原雄露出震驚的神色。
瀧谷千秋輕吸口氣,覺得那一瞬間的緊張,是沒有理由的。
“好。”她抿抿唇,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蒙蒙白的亮色從窗簾縫隙透過。
正式變成情侶后,五條悟沉重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他覺得自己把小破島國滅了也輕輕松松。放松下來,達成目的的五條悟,正式成為了千秋的男朋友。
“還有,要呼吸哦。”
瀧谷千秋:“?”
“剛剛我說要回答的時候,千秋呼吸放輕了。”他笑呵呵的,沉溺在有了可愛女朋友喜悅里,繼續(xù)忽視灰原雄的存在。
瀧谷千秋躺在床上一臉無語,“因為我在緊張啊,笨蛋悟。”
啊啊連稱呼也改了,五條悟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燦爛的笑。
灰原雄:這個瓜是我能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