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竺染輕聲叫了兩聲，然而被藤蔓捆住的男人并沒有響應。
他的一雙漂亮異色瞳渾濁不堪，眼白血絲密布，似乎正陷入了無盡的夢魘之中那樣，毫無意識，無法清醒。
他掙扎著想要脫離藤蔓的束縛，側頸部凸出的灰青色經脈在其白皙的肌膚上顯得猙獰、可怖。
滿身的戾氣因為得不到釋放而變得更加焦躁和狂暴。
竺染能感受到對方此刻就像是一個發狂的困獸一樣，沒有理智，對誰都滿是仇視。
“這是……精神海狂暴？”
精神海狂暴是星際無法痊愈的嚴重疾病。
進入這個狀態的人，不僅對外六親不認狂暴殘虐，并且對內也是一樣。
實體化的精神力會傷害本人的身體以及精神海，輕則殘廢，重則死亡。
星際至今也無法痊愈精神海狂暴癥。
竺染并不知道Z為什么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的家中。
但他知道如果Z再得不到救治，很可能會當場死于精神海狂暴。
“你等會兒，我給你叫醫生。”
竺染半坐起，剛準備拿起光腦聯系醫生。
然而下一刻，伴隨著‘嘶啦’的一聲，原本捆綁著Z的藤蔓，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
Z暴虐的精神力完全不受控制傾瀉而出，如疾風驟雨，如星云爆炸。
他的精神力宛若利刃一般鋒利，輕松切斷了束縛，但也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Z俯身，一手抓住竺染的雙手扣到頭頂，一手再一次扣住竺染的脖子，似乎野獸捕獵一般不留余地。
血液順著他飽滿的肌肉線條一滴一滴地落在竺染身上，將竺染白色毛茸茸的睡衣都染上了一片鮮艷的紅。
在Z此刻的意識中，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生命體都是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就要殺死。
竺染上半身被壓制得完全無法動彈，于是他準備抬腿踢Z。
然而Z預判到了竺染的動作，他用自己的腿死死按住竺染的，將獵物逃離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中。
體型和體力上，Z本就要高出竺染一大截。
而此刻Z更是處于狂暴狀態，力氣以及敏銳度比平時大了一倍。
竺染完全不是Z的對手。
“放手……Z……”
竺染艱難地開口。
得到的，卻是對方手部加重的氣力。
死死地絕不松手。
竺染就像是被按在展板上的魚一樣，任人宰割。
呼吸不過來了……
這樣下去……會死……
竺染粗粗喘息著，卻只能獲得稀薄的空氣。
臉頰上細密的汗水滲出，將竺染蒼白的臉龐點綴得脆弱無比，就像是純白無瑕的小蒼蘭一般，風一吹就能被折掉。
“呼……呼……”
竺染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頻率，努力讓自己在這個情況下冷靜。
他再次調動自己的精神力，只是這次，他不再用精神力催發藤蔓，而是用來激發自己身上的香味。
他身上的異香，能夠吸引其他人的關注。
伴隨著汗水與血液，濃郁的香味驟然散發。
香味如同蜜糖一般將夜色的房間染上了一層暖色，草木香中帶著一份引人留戀的清甜。
有點……好聞。
Z的鼻子動了兩下，香甜的氣味直接刺激著他的嗅覺，充盈著他滿是血腥和狂暴之氣的暴戾精神海。
香味就像是給暴虐沸騰不已的精神海撒上了香草糖，散發著令人渴望的香甜。
那些狂暴因子因為得到香草糖，變得平靜了些許。
“好香……”
Z被香味吸引著，順著氣味低下了頭。
他整個腦袋都拱在竺染臉頰邊上，滾燙不已的肌膚貼著竺染滿是冷汗的冰涼兩頰，無意識地蹭來蹭去。
竺染因為出了冷汗體溫偏低。
在Z的感知中，對方就像一塊干凈清透的大冰塊一般，對仿佛被火炙烤中的他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更別說這塊冰還很香。
Z用自己的臉龐將竺染整個臉都蹭了一邊。
額頭、下頜、鼻子、眼窩……沒有一處遺漏。
但他完全不滿足于這樣的觸碰，他還想要更多更多。
Z將腦袋埋在竺染的頸間，再次聞了聞對方的氣味。
頸部因為一直被掐著，竺染的冷汗沾到了Z的手指，異香更加濃郁。
Z為了更好地接近他的香甜冰塊，調整著扣住竺染脖子的姿勢，迫使對方抬起下巴微微上揚，露出更多的脖頸肌膚。
他細細聞著他的冰涼香草糖，隨后遵循本心地張了張嘴。
涼涼的，香香的，還有一些甜。
好喜歡。
香草糖的味道太令Z著迷了，他沒忍住來來回回品鑒著。
“Wu……”
脆弱的脖頸被觸碰，輕吟聲從竺染的嘴間泄露。
他能感受到扣著他脖子的手緩緩放開了力氣，因此他也能正常呼吸了。
只是……因為Z的動作，竺染現在全身發軟沒有一點力氣。
對方那些親近的行為似乎野獸在享用美食前，惡劣地逗弄著食物那般。
太……過了。
就在竺染微微失神之際，Z突然狠狠咬了一口香草糖。
血腥味瞬間進入其嘴中，帶著獨屬于竺染的香味以及精神力，沒有一點妨礙地進入了Z狂亂的精神海。
被他人的精神力侵入，Z本應該是暴怒的。
但大概是對方的精神力太溫暖了，還很甜，Z放任那縷精神力進入自己的領地，侵入著，安撫著，平靜著。
最終……將狂亂的一切回歸正軌。
再然后……Z恢復了意識。
藍金雙色的異色瞳轉為清明，眼白的血絲也褪去。
Z望著自己此刻禁錮著竺染的姿勢。
他的一只手扣住了竺染雙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像狩獵那樣掐著對方的脖子，腿部還用了大力死死壓住了對方。
竺染被他弄得狼狽不堪，像是從水中被撈出來的一般不說，竺染還被他咬出了血，側頸部正滲出了猩紅的血液。
鼻尖滿是香草糖的香味，口腔里則是血液的腥甜。
回味無窮。
Z的眸色加深，漂亮的異色瞳像是深夜一般，變得深邃又神秘。
他的體溫依舊很高，他依舊留戀著竺染冰涼的觸感。
他想要更加深刻地擁抱他的香草糖。
額角以及側頸的經脈依然凸起著沒有平復，Z的呼吸在逐漸加重。
一片狼藉的寧靜房間中，這樣的呼吸聲令人十分不安。
“咳、咳……咳……”
竺染此刻完全無法說話只是一直在咳嗽。
被掐過的脖子處有著一道明顯的痕跡，而痕跡邊上的傷口正流著血，更是令竺染的皮膚看上去像是受了欺負一樣，有種破碎的美感。
Z的瞳仁驟然收縮，在香氣縈繞的房間中，他好不容易恢復的意識又有再度失控的趨勢。
只不過這次他的失控方向，不是毀壞，而是占/有。
Z馬上從放在腰后的包中拿出安撫劑，沒有猶豫地給自己的頸部又扎了一針。
由于竺染的精神力與香味的幫助，原本沒用的加強版安撫劑很快起效，Z的意識逐漸陷入黑暗。
“對不起。”
Z說完這一句后雙眼一黑，整個人再次倒在了竺染的身上。
背后的傷口因為Z的重壓，又再次被按在碎殘渣上，傳來陣陣疼痛感。
不過此時，竺染需要這樣的疼痛感令他從失神無力中回過神來。
他沒有立刻推開Z，而是躺在地上重重呼吸著，直到身體因為獲得了足夠的氧氣而恢復力氣后，他才將Z推到一邊。
Z身上滿是傷口，衣服也因為精神力爆發碎成了破布，就和沒有一樣。
竺染冰涼的手指接觸到對方滾燙的身體時，微微蜷了蜷。
很燙，似乎要燒起來了。
竺染皺了皺眉。
他起身先用毯子把Z蓋住，然后直接聯系了星購官方。
“AI助手0121，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你好，你們的配送員Z進入了精神海狂暴狀態，從空間通道中來到我家。”
“請你們馬上派醫護人員前來將他接走。”
AI助手：“請您稍等片刻。”
同時竺染也聯系了可靠的軍官休奈。
竺染：【星購的一位配送員因為精神海失控闖入我家中，我聯系了星購官方，但有些擔心他們處理不好這件事，想向您尋求幫助。】
被人無緣無故闖入家中，還因為對方受了傷，竺染此刻是生氣的。
雖然他知道Z不是故意的，他失控了，但這也不是對方闖入他家的理由。
而且星購的空間傳送通道竟然能讓配送員隨意進出他人的房間，這也太不安全了。
竺染一邊打開了新風裝置，將房間內的氣味散走。
一邊站到窗邊打開窗，吹著夜晚的冷風。
占據滿一面墻的藤蔓伸出了枝條碰了碰竺染的腳踝。
而剛剛被Z用精神力撕成塊塊的藤蔓分枝也還頑強地活著，它喝了點精神力水長大后，自己完成拼接重組，又繼續纏繞上了竺染的手腕。
它伸出了尖尖碰了碰竺染，似乎是在安慰。
“我沒事。”
竺染摸了摸藤蔓。
除了背部受了傷，被掐了脖子，受了驚嚇，家里被弄亂了，倒也沒大礙。
真是呵呵噠。
睡衣上滿是血跡，毛茸茸質地的面料黏著背后的傷口，十分不舒適。
竺染剛想換件衣服順便處理下傷口，星購AI發來了提示語音：
“用戶竺您好，接到您的反饋后，相關人員即將通過空間通道抵達您附近。請您做好準備。”
不過3秒，星購空間通道打開。
有了Z這個從通道內掉在他身上的反面例子，竺染警覺地望向那個地方。
他全身肌肉緊繃，腕間的藤蔓也蓄勢待發探出了一個尖尖，只要竺染一下指令，就能將對方捆成蠶寶寶。
隨著輕盈的落地聲，只見來人穿著淺金色的襯衣以及休閑褲，披著白底金邊的正裝外套，這副打扮看起來像是在家中休息時被匆匆叫來的。
他的發色是柔和的棕，眼睛也是棕色，微微上揚著的嘴角像是帶著笑意，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他先是望了蓋著毯子沉睡中的Z一眼，神情微微驚訝。
又將目光落在竺染身上。
他笑得眉眼彎彎，眼睛瞇成了彎月形，也因此將探究很好地掩藏了起來。
“你好，我是萊昂。是星購APP的持有者。”
萊昂剛想上前兩步，竺染便做出防御姿態。
萊昂于是站在原地不動。
“您可以上星網查詢我的相關信息，我絕對不是壞人。”
“對于我們的配送員給您造成的困擾，我代表星購官方對您表示萬分歉意。”
“接下來將由……”
萊昂的話沒有說話，竺染的家門就被敲響。
“竺染你還好嗎？是我，休奈。”
對方的聲音難掩慌張。
對比萊昂，竺染自然更熟悉休奈，也更愿意信任休奈。
于是他詢問道：“介意我先去開個門嗎？”
萊昂笑道：“您隨意。”
竺染走到門口開門，卻見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在他面前。
對方穿著染血的衣服，一條手臂無力地垂落在身邊，似乎骨折了。
這是誰？
竺染警覺，還沒來得及將門關上，卻聽對方用熟悉的聲音與語氣關切道：“竺染你沒事吧？闖入你家的星購配送員是不是Z？”
對方的樣子對竺染而言是陌生的，只是無論對方說話的口吻以及聲音，竺染都很熟悉。
竺染不過片刻就得出了答案：“休奈？你的臉……還有你傷。”
休奈這才想起，他之前見竺染的時候，都帶著變裝器。
而今天他和陛下一起處理叛徒時發生了意外，他沒來得及變裝，陛下……自然也沒有。
休奈誠實道：“啊……這個……之前有任務在，所以做了變裝。”
“剛剛去處理了任務，受了點傷，不礙事。”
“知道了。”
竺染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開門讓休奈進來。
“竺染你怎么后背全身是血？快去處理，免得感染了。”
竺染此刻臉色很差，由于冷汗剛剛干透，有幾縷發絲貼在他的臉頰，襯得那張臉更加小巧蒼白。
“皮外傷，沒關系。”
“對了，你剛問的，從空間通道來到我家的配送員確實是Z。”
竺染將休奈領到家中。
他站定，抬眼，綠色的眼眸平靜如翠湖。
“你們認識？”
竺染的語氣淡淡的，神情也一如往常，但休奈卻因為竺染的問題，心跳一緊。
無聲的壓迫感。
休奈很想回答‘認識，Z就是你認識的維爾長官，也是星際最高統治者澤法爾·索耶’。
但……
休奈作為澤法爾的輔佐官，沒有權利為澤法爾做任何聲明和解釋。
一切，都要等澤法爾醒來才能做定奪。
“認識。”
休奈的思維很快轉了一圈：“Z參與了我們的任務，一個不慎被敵方激發了精神海狂暴。”
“我為Z給您造成的困擾表示萬分歉意。”
休奈向著竺染深深鞠了一躬。
做這個動作時牽扯到了傷口，令休奈不禁咧嘴吸氣。
休奈也沒有說假話，陛下確實參與了任務，也確實因為疏忽被自己信任的人激發了精神海狂暴。
沒有一個字是假話。
只不過，休奈也沒想到陛下竟然找到竺染這里來了。
萊昂給了陛下星購空間通道的全權限，陛下完全可以直接回自己的府邸，哪里知道……陛下他竟然在無意識間來到了竺染家，看上去還把竺染弄傷了。
休奈滿心滿眼都是愧疚。
“休奈長官無須道歉，這件事我們星購也有責任。”
原本被晾在一邊的萊昂插入了竺染和休奈的談話。
“空間通道出現了技術故障導致Z移動時出現了意外，來到了這位竺染先生的家中，我已經安排技術人員徹查了。”
萊昂這席話無疑是給休奈兜了底，也將Z進入竺染家的事歸為意外。
“休奈長官傷得也不輕，我叫了醫生，等下一起治療吧！”
萊昂笑著和休奈打了招呼。
作為與澤法爾關系最近的兩人，都感受得到澤法爾對這位竺染不大一樣。
于是兩人心照不宣幫澤法爾掩飾身份，并且挽救他在竺染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形象。
休奈和萊昂的連番道歉，讓竺染不悅的情緒少了些。
“道歉閑聊先到這里。先給Z治病吧！”
休奈和萊昂都知道澤法爾的一旦進入精神海狂暴狀態，那就堪比一場小型天災。
只是此刻竺染的房間雖然被弄得凌亂，但明顯距離天災過境的肆虐要差得遠。
澤法爾的精神力暴動，難道被控制住了？
休奈快步走到澤法爾蹲下身，他剛把蓋在其身上的毯子拉下，想要進一步查看他的傷口。
一道凌厲的精神力化作利刃從休奈的頸邊擦過。
血液順流而下。
如果不是休奈躲地快，他的腦袋就要和脖子分家了！
休奈面露尷尬。
他們的陛下發病時六親不認，他就不該因為陛下此刻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而掉以輕心。
休奈不敢再做動作。
于是萊昂也嘗試著觸碰Z，同樣的，凌厲的精神力也削掉了萊昂的一撮頭發。
他也無法靠近昏迷中的Z。
休奈硬著頭皮開口：“竺染，可以麻煩你靠近他試試嗎？”
竺染點了點頭：“好。”
他蹲在Z邊上，嘗試用手碰碰對方。
而適才不讓人靠近的Z，卻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樣，一頭栽進了竺染的懷中，用自己的腦袋觸碰竺染柔軟的腹部。
完全沒有不給人靠近的樣子。
反而十分樂意和竺染親近。
甚至……有點像撒嬌的大貓。
休奈和萊昂見狀都表示驚訝。
他們從未見過澤法爾對誰露出如此親昵無防備的模樣，連澤法爾最信任的休奈也做不到。
哪怕現在的澤法爾處于無意識的狀態，卻也足以顯得竺染的特殊。
休奈看了萊昂一眼，他在尋求萊昂幫助。
現在的情況太超乎他的意料了，他的行動備案中，沒有哪條寫著‘陛下昏迷后纏著人家不放該怎么辦’。
萊昂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他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眼角，似乎正在思索。
“由于Z意識不清除了竺染先生誰都不讓接近，為了不耽誤他治療，可能需要竺染先生配合。”
“我會讓私人醫生上門為Z、竺染先生以及休奈長官一起看病。也希望竺染先生能照顧Z幾天，直到他恢復意識。”
竺染皺起了眉頭。
他顯然并不希望陌生人踏足自己的私人空間，況且還是不怎么愉快的‘陌生人’。
“竺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冒犯。但……Z為了阻止一場針對整個星球的陰謀而身受重傷，希望你看在他是無心之過上照看他兩天。等他醒來，你要怎么罰他都可以。”
聽見休奈說Z是為了保護星球而受的傷，竺染的抵觸心減弱了些許。
他又想起了Z在恢復意識后，沒有猶豫地用針扎了自己，也回憶起了對方那雙滿是歉意的異色瞳。
Z確實是無心的。
何況……看休奈此刻斷了一條手臂的模樣，竺染能猜出Z參與的任務有多么危險，對方也是為了保護這個星球而受的傷。
內心的交戰不過幾秒，竺染就做出了決定。
“好。”
休奈和萊昂瞬間松了口氣。
休奈：“我這就去聯系醫生。”
萊昂：“我讓人將您家清理一下吧！順便幫您換一套家具。”
竺染點了點頭后，就將Z扶到了一邊的沙發上。
Z就像是個聽話的玩具一樣，任由竺染將他搬來搬去。
只是這個玩具重量未免有點重……
竺染剛坐到椅子上，澤法爾的頭就自然地靠在竺染的肩上。
竺染將對方的頭推開，不過1秒，對方又靠了上來，并且在竺染的頸側嗅了嗅。
竺染的拳頭硬了。
不過，在看到對方遍體鱗傷的身體后，硬生生忍下了怒氣。
算了，不和病人計較。
*
休奈很快找來了醫生到竺染家中給Z看病。
由于Z除非竺染在身邊否則不接受其他人的觸碰，因此醫生為Z檢查身體的時候，竺染全程都在Z身邊陪著。
這樣頗有一種竺染和Z關系很好的錯覺。
但其實兩人根本就不熟。
“由于違/禁藥引起的精神海暴動……對他來說是傷上加傷。雖然后續被安撫了下來，但還是對其精神海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之后能不能修復全看運氣。”
“我先開些藥做保守治療，治療皮外傷的藥放桌上了，每天涂兩次。”
醫生的目光在竺染頸部的傷口停留了片刻：“你也跟著一起涂。”
“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后，休奈神情沉重。
他自然知道澤法爾精神海的狀況有多糟糕，而這次狂暴顯然使其雪上加霜。
從澤法爾15歲提前覺醒后，不安穩的精神海便每日每夜地蠶食著澤法爾的身體，令他無時無刻不被疼痛與負面情緒所擾。
澤法爾也試了很多方法卻無一見效。
對此，他自己一笑了之。
“反正暫時死不了。治不好就算了。”
這次的武器失竊案，對方的目標壓根不是盜竊武器，而是……要讓澤法爾死于精神海狂暴。
對方甚至收買澤法爾信任的瑞動手，而澤法爾雖然有所警覺，卻還是中了招。
休奈神情陰沉，滿是怒氣。
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表情駭人，于是深呼吸兩口穩了穩心神。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竺染注意到了休奈的臉色很不好，他也發現休奈會因為Z而憤怒，顯然兩人之前不僅認識，甚至關系還不錯。
“你和Z，很熟？”
“是。”
休奈回憶著：“我看著他提前覺醒，也看著他在我面前變狂暴而我卻束手無策。怎么說呢……他……”
休奈語氣低沉，雙手緊握著拳：“他曾經太難了，而現在也不算好。”
昏迷中的Z喚醒了休奈過去的記憶，這讓他有些失控。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些不太舒服。可以麻煩您給他上藥嗎？我接近不了他。”
竺染注意到休奈的語氣哽咽了，于是點了點頭。
休奈離開后，竺染拿起了醫生留下了藥膏。
他看了一眼在睡夢中也緊鎖眉頭的Z，嘆了口氣。
隨后他拉開了Z身上的被子，對方那滿是傷痕的身體就出現在他眼前。
Z的皮膚很白肌肉線條優美，充滿力量感。
只不過其上一條條交錯開裂的傷痕仿佛無瑕瓷器上的裂痕，破壞了這份美感。
這是Z精神海暴動時被自己的精神力弄傷的。
竺染面不改色地將藥膏涂在Z滿是傷痕的身上。
觸碰到Z的肌膚時，對方因為疼痛下意識地反抗，肌肉微微顫抖，身體也往一邊挪。
“乖，上完藥你的傷才能好得更快。”
大概是竺染的聲音太過溫柔，又或者是若隱若現的香草糖香氣，Z皺起的眉頭以及緊繃的肌肉隨之放松了下來。
他任由竺染給他上藥。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竺染才將Z的傷口都涂上了藥，再給Z綁上繃帶，外傷這就算處理好了。
而竺染背后的傷口剛剛醫生已經幫他處理過了，不過頸部的還沒有處理。
于是他蘸取了一些藥膏涂在自己頸間的傷口上。
頸間的皮膚本就十分嬌嫩，傷口又處在這種位置，看上去十分猙獰慘烈的同時，令人浮想聯翩。
也難怪剛剛醫生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等竺染做完這一切從房間退出，休奈已經恢復了正常。
他站著軍姿背脊挺直，骨折的手被簡單處理了掛在胸前。他的情緒雖然平穩，卻依舊有些消沉。
休奈：“剛剛看你在給他上藥，我就沒有進來。”
“這幾天就麻煩你照顧了，我也不方便在家打擾你，等明天再來看望他。”
“如果有事可以聯系我。那么，他就拜托你了！”
說著，休奈再次向竺染鞠了一躬。
竺染點了點頭送休奈離開。
關上門后，竺染坐在沙發上垂眼沉思。
整個客廳在萊昂的幫助下已經煥然一新，原本極簡單的裝修風格被更換成了低調的奢華風，哪怕竺染對星際的家具市場并不熟悉，也能從這些嵌著暗紋的家具中，猜出其不菲的價值。
不僅如此，雖然竺染家中除了他和Z就沒有第二人了，但是……感覺敏銳的竺染已經發現就在剛剛1個小時內，他原本無人居住的鄰居已經全都住滿了人。
似乎是在守衛著什么。
竺染摸了摸腕間的藤蔓，沉思。
所以，Z……究竟是誰？
*
文德瑞爾星
由金屬與陶土混合而成黏土雕塑之后，一幢古老歐式風格的建筑矗立在那里。
建筑周圍用雕塑雕刻了不少奇形怪狀的物種，有硬殼八腳海洋生物，有比人臉還大的花朵，有長著翅膀的神話獨角獸……
這些雕塑給予這座古老莊園趣味的同時，卻也有些格格不入。
這里是藝術家白駱的府邸。
顏由昨天與白駱溝通后，今日便前來拜訪。
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動。
畢竟，這是3年來他第一次鼓足勇氣來找白駱。
顏由來到白駱的門口，剛想敲門，卻聽見里面的談話聲。
“白老，您就真的不能收我為徒嗎？我已經獲得了今年的藝術新人獎，也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為什么您就不肯收我為徒？”
“我是哪里還做得不夠好嗎？您告訴我，我改。”
顏由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晏晗。
他和晏晗是大學同學。
不過……比起他的半路出家，晏晗則出生于藝術世家，從小接受著藝術熏陶長大，高中時的畫作就已經能賣到10W星幣左右。
晏晗在大一時專門簽了經紀公司，運營貴公子畫家的人設。
他時常出演綜藝，長得也不錯，家里也確實有錢，因此圈了不少粉絲。
晏晗作畫的速度不慢，一個月能出個1~2幅，又經常將畫拍賣或者舉辦畫展，幾乎每幅都能賣七位數的星幣。
因此，藝術愛好者們不少人都聽過晏晗的名字，而對于‘顏由’這個名字則陌生得很。
顏由一直聽學院里的人議論說‘晏晗昨天的畫賣出了X百萬星幣’，‘晏晗又獲獎了’，‘晏晗是當之無愧的青年藝術家第一人’……
每每聽到這些評價，顏由都會心生這樣的想法：晏晗很厲害。不知道白駱老師有沒有后悔當初收我為徒，我只會給老師丟臉……。
房間內，白駱面對執著的晏晗緩緩開口：“晏晗啊……我人老了，是個老古板，不懂年輕人之間的新潮玩意兒。”
“你的作畫方式太年輕了，我教不了你。”
晏晗的手緊握：“我不認可。藝術沒有邊界，只要您肯收我為徒，我可以把我的風格、我的方式改成您喜歡的。”
“我也不服。顏由他一年都畫不出一幅畫，他都能當你的徒弟，為什么我不可以？”
白駱只是看了晏晗一眼，沒有說話。
沉默許久后，白駱開口道：“如果晏晗你堅持，要不你和顏由比一比吧！”
“顏由，你進來。”
聽到白駱的話，站在門外聽墻角的顏由有種被抓包的尷尬。
做完心理建設后才推門而入。
“老師下午好。晏同學好。”
顏由乖乖打著招呼。
晏晗淺淺點了點頭：“顏同學好。”
他維持著表面笑容，然而扯開的嘴角卻十分僵硬。
白駱提議道：“你們年輕人不是喜歡在網上搞直播嗎？不如一起直播畫畫，讓網友來評判怎么樣？”
“如果晏晗能贏得更多人的喜愛，我就收你為你徒。”
“不過藝術審美是十分主觀的事，如果你們之中誰輸了也不要太在意。”
晏晗一聽眼神一亮。
“我同意。”
靠著網絡營銷，晏晗擁有千萬粉絲，他十分自信自己的網絡影響力。
而顏由，不過是個那么多年都沒有一副代表作的無名小畫師，又怎么可能比得過他？
面對晏晗自信滿滿的模樣，顏由沉默。
一時間他想起了很多。
想到了晏晗的朋友不小心將他的畫潑上了顏料，想起了一群人私底下稱呼他為鄉巴佬，也記起聚會時，晏晗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對他說‘這酒你可能一輩子都喝不到吧！今天我請你，隨便喝。’。
顏由握了握拳，最終下了決定。
“我接受。”
很快，晏晗和顏由要直播比試作畫的消息在繪畫圈不脛而走。這個事都上了星網熱搜，也在論壇的藝術版塊屠版。
【晏晗贏定了，顏由是誰啊？聽都沒聽過。】
【晏晗可是藝術世家晏家的小公子，從小接受藝術熏陶，一幅畫作能賣上百萬。顏由比得上嗎？】
【據說顏由是白駱大師的學生，實力應該不會差吧……】
【白駱大師的學生而已又不是白駱，顏由據說只是個窮學生，窮學生懂什么藝術？】
……
不出意外的，網上幾乎所有人都只看好晏晗，認為晏晗贏定了的人占99%。
壓倒性的支持率。
晚上7點55分，晏晗和顏由兩位青年藝術家，在白駱以及AI見證人的見證督促下，分別進入兩間私人畫室，靜候作畫。
晚8點，當今最權威的藝術家白駱，公布了本次直播繪畫切磋的主題。
“創作的主題是‘希望’。限時1小時。”
【希望？好玄乎的主題……】
【晏晗笑了，好帥啊！】
【晏晗笑成這樣一定胸有成竹了吧！不愧是最有潛力的藝術家。】
【晏晗已經開始動筆了動筆了！】
……
聽到主題是‘希望’時，晏晗松了口氣，這是他曾經記錄過的關鍵詞。
他飛快提筆，一邊作畫，一邊對著鏡頭解說道：“希望這個詞能讓我們聯想到光芒，而整個宇宙中最耀眼的光芒莫過于太陽了。相信大家去詢問AI，它們也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所以我準備畫一幅日出圖，來展現這個主題。”
晏晗憑借著記憶調配顏料。
所有事物的調色配方以及畫法都記在他的腦子中，他畫出來的一定是符合大眾審美的最優解。
在16*20英寸的美術畫布上，最適合的主題對象大小在直徑17cm左右……
太陽的配色……Y291占比32%，W938占比10%，R219……
太陽光斑的大小應該是……顏色的話……
……
一個個配方和公式在晏晗的腦海中生成，他手中調配顏料以及作畫的速度也十分嫻熟，沒有停歇。
在直播間的觀眾看來，晏晗如此風格就是一氣呵成，頗有大將風范。
晏晗直播間此刻的熱度是1100萬，收到的打賞金額為24W星幣。
而顏由直播間此刻的熱度是1217，收到的打賞金額為0。
【不愧是晏晗！】
【哇……我已經能想象出這幅畫作出來是什么樣的了。】
【隔壁至今還沒有動筆，哈哈，不會畫不出了吧！】
……
晏晗也對自己的畫作十分有自信，他的搭配不可能出錯，也不可能輸給別人。
畢竟是從全星際的大數據以及AI庫中分析篩選出的標準答案。
“只是畫一個太陽的話，還不夠突出‘希望’這個主題。有光就要有暗，所以我們在畫作剩余的部分，用暗色作襯托色……”
晏晗自信滿滿地用筆刷將白色的畫布染上深藍色，直播彈幕熱度不減，一切似乎都在其意料之中。
然而不知什么時候起，顏由直播間的熱度上來了。
【隔壁終于開始動手了，他速度也太慢了吧！還剩半小時能畫完嗎？】
【我去隔壁刷點免費的禮物，畢竟是白駱的徒弟，得給點面子。】
【那我也去看看。】
……
然而這些人去了顏由的直播間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顏由直播間的人數正以肉眼可見的趨勢增加著。
1W……15W……100W……，不過20分鐘，顏由直播間就達到了979W的熱度！直播間送出的禮物也到達了3W星幣。
雖然打賞差了不少，但其熱度幾乎與晏晗的不相上下！
在直播開始前，誰都無法想象，一位默默無聞的畫家在短短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內，竟然猛增近千萬熱度。
顏由的直播間并沒有多少彈幕，如此一來便顯得畫面十分空曠干凈。
蹲守在顏由直播間中的觀眾們，此刻沒有一位有空隙發彈幕。
他們紛紛屏氣凝神，注視著全身心投身于畫作中的人。
和晏晗的直播間比起來，顏由的直播間有些冷清。
顏由沒有多余的表情，也不會說話調動氛圍，沒有一點想要討好觀眾的意思。
然而他的作畫手法以及逐漸被填上顏色的畫布，巧奪天工，引人入勝，令人挪不開眼睛。
天哪……他畫地好亂，東一塊西一塊的，但是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他的用色好大膽，竟然還能這么調配？
和晏晗完全不同的風格，有點迷人。
……
顏由將整塊畫布都涂上了深棕色，枯萎腐爛的焦黃葉子以及枯萎的花卉仿佛尸體一般落在土壤上，似乎墓場。
而后，他快速調配了一抹亮綠色，在畫布的重心飛快點了幾筆。
畫筆移開，然后，天亮了。
只見枯萎之地，植物的殘骸枯骨遍布。
然而一顆綠色的枝芽正破土而出，小小的，脆弱的，卻也是……蒼勁有力的，生機澎湃的。
它雖然不是光，卻比光更明亮，也更溫暖。
如絕望中的一株火苗，又仿佛無邊海面上的一座燈塔，照亮了黑夜，驅散了寒冷。
這，便是希望。
第26章 026
從沉浸式作畫狀態中退出的顏由將筆放下，他轉動著自己的手腕緩解酸澀感。
顏由望著自己完成的畫作，小小的綠芽在一片荒蕪中破土而出，成為整個畫布上唯一的亮色。
顏由并不知道這樣的畫作能不能獲得大家的喜歡，是不是貼合‘希望’的主題。
不過于他而言，在看到【竺影暗香】店中的小型生態園時，在靈感枯竭后再次涌現后，這份誕生于植物的生機就是他的希望。
顏由的目光柔和：“你真可愛。就叫你‘芽’吧！”
顏由在畫作背面給該畫取了名字，順便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花體的‘顏由’兩個字看上去有點像是小蝴蝶，柔軟又美麗。
【嗚嗚……他好溫柔啊！】
【能畫出這種畫，顏由內心很柔軟吧！】
【顏由作畫時和平時完全是兩個人的感覺，好迷人啊……】
【這么漂亮的藝術家我怎么現在才發現，我該死！】
【平時是清冷內向小漂亮，一拿起筆就變成了冷漠精英大佬，好戳我XP！】
……
顏由并看不見彈幕，他只能看到一臺浮空攝像機正對著他拍來拍去。
對此，他有些不自在，眼神閃躲，耳尖也變得紅紅的。
【他慌了他慌了他慌了。】
【好可愛啊！】
【明明畫得那么好，怎么這么內向。你該自信點！】
……
顏由不知道他直播間的彈幕此刻密密麻麻糊了滿屏幕。
他覺得應該沒多少人看他作畫，畢竟他沒有晏晗名氣大，不……應該說，他在繪畫界只是一個小透明。
顏由今天接下挑戰，也沒想過一定要贏，他只是想證明給其他人看，作為白駱學生的他并不比別人差。
“希望你們能喜歡我的畫……”顏由見還有點時間，就鼓起勇氣對著鏡頭說話，努力學著其他主播那樣調動觀眾情緒。
“這幅畫的靈感來源于一家網店【竺影暗香】，店門口擺放著小型生態園。我剛踏入店鋪就被生態園中的植物吸引了。它們很美，在我看來就是藝術。”
顏由說著說著也就放松自然下來。
他很平靜，說話語速不急不慢，聽起來很舒心。
“其實這幾年我沒畫出什么畫，因為沒有靈感。我也懷疑過我可能不適合當一個畫家，想過要轉行。”
“不過，回歸本心，我最終還是喜歡畫畫的。”
“如果今天我輸了的話，那都是我技不如人。白駱老師對我很好，大家不要說我老師的壞話。”
對比顏由的真誠表露，隔壁的晏晗在完成畫作后，則進入了營業模式。
“大家喜歡我的畫嗎？喜歡的話就送點免費的小禮物吧！”
“今天的直播切磋只要我贏了，我就能實現夢寐以求的愿望，大家助我一臂之力好嗎？”
“這幅畫起名為晨曦，我覺得我畫得比上幾個月好多了，你們覺得呢？”
……
顏由和晏晗的直播間，在最后5分鐘時隱藏了直播熱度和送禮情況，因此觀眾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倆誰的熱度更高。
雖然晏晗的直播間一開始一騎絕塵，但進行到中后期，顏由直播間的熱度就猛然躥上來了。
【晏晗確實不錯，但我覺得顏由更能打動我誒！】
【該說顏由不愧是白駱的徒弟嗎？就算沒什么名氣，畫得真的非常棒！】
【我看晏晗作畫時都只光顧著看晏晗的臉了，但看顏由作畫時視線挪不開畫布。】
【顏由的畫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真強。】
……
臨近直播倒計時，星際大部分關注藝術界、關心娛樂板塊的人，都靜靜等候著最終結果公布。
究竟是被譽為當下青年藝術家第一人的晏晗能贏，還是雖然默默無聞但師出名門的顏由更勝一籌？
倒計時5……4……1
答案揭曉。
晏晗直播間熱度：1520萬
禮物折算熱度：311萬
顏由直播間熱度：1994萬
禮物折算熱度：92萬
綜合下來，顏由贏了晏晗！
“恭喜晏晗獲得了將近2000萬熱度的關注！”
“恭喜顏由的綜合熱度超過了2000萬，略勝一籌。”
“也非常感謝各位參與直播的觀眾，所有直播收益所得都將捐贈于福利機構。”
“另外，兩位畫師的畫作將于明日在星購APP的全息拍賣行中拍賣。歡迎大家前來參加。”
主持人興致高昂的聲音從直播設備中傳來，蹲在直播前的人以及兩位畫家，都聽到了這個結果。
已經準備迎接自己勝利的晏晗，笑容僵在嘴邊。
什么……
他竟然輸了？
輸給了他看不起的顏由？！
而顏由也難以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嘴，淺棕色的瞳仁微微顫抖著。
他沒聽錯嗎？
他……贏了？
籠罩于顏由身上的陰云被一陣清風撥開。
和煦的陽光落下，傾灑在荒蕪貧瘠的土壤上，為大地包裹上了一層暖光。
一株綠植破土而出，漂亮的新綠與金色的日光交織在一起，賦予了世界新生。
他，真的做到了。
顏由展露笑顏，向著直播鏡頭鞠了一躬。
他的心緒一點也不平靜，他有很多想說的，也有很多情感想要表達。
然而最終，千言萬語只化為了一句感謝：“謝謝大家的喜歡，我會繼續努力的。”
*
星際最大論壇的藝術板塊，因為名不見經傳的顏由贏了晏晗，首頁全都飄著‘顏由’的名字，各種帖子也是層出不窮。
【從藝術角度分析，顏由為什么能贏晏晗。】
【分析晏晗與顏由兩種截然不同作畫方式。】
【猜測白駱大師收顏由為徒而不收晏晗的原因。】
……
同時，網店【竺影暗香】也在藝術家中廣為流傳。
當天下午，流連于藝術板塊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有這么一家名叫【竺影暗香】的店，是賣自然植物的。
店里的小蒼蘭是追愛圣品，而其他植物，據說有激發創作靈感的效果。
順藤摸瓜，他們找到了開在中央19區的【竺影暗香】店。
這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
在印象中應該十分冷清的中央19區街道上，此刻三三兩兩的人或坐在街邊等待，或好奇地逛著高昂的奢侈品店，或捧著特色飲料咖啡喝一口，然后眉頭緊蹙。
藝術家們紛紛疑惑。
19區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鬧了？
難道在搞年終大促？
不對啊……賣高奢品的店鋪怎么可能搞年終大促。
藝術家們雖然好奇19區中人突然變多的原因，但也沒有那么追根究底。
他們今天來19區是有正事的，就是為了一窺【竺影暗香】的真實。
論壇里傳得神乎其神的【竺影暗香】，真能激發創作靈感？
不過……他們興致勃勃地來，垂頭喪氣地歸。
這【竺影暗香】店，竟然因為物品賣空而閉店了。
他們連進都進不去。
這這這……真是太過分了！
你說你這個剛剛來到19區的新店，不努力上新品擴大知名度好好開店，竟然搞‘隨性上架賣完就閉店’的那套。
好的不學學壞的。
這真是太令我們失望了。
“喲，莊季秋，好久不見，今天有空來逛街？”
19區街上賣定制珠寶的店主，開口招呼道。
莊季秋，也就是來探店的藝術家之一，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是啊……”
“顏由說他從【竺影暗香】獲得了靈感，我就來看看這是何方神圣。誰知道竟然關店了。”
珠寶店主頗感意外：“連你也是奔著【竺影暗香】來的？”
莊季秋：“也？”
莊季秋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店主說道：“喏，你看看街上多出的這些人，都是沖著【竺影暗香】來的，讓我們19區突然熱鬧了起來。我有好多朋友也對其表示好奇，讓我幫他們去探探【竺影暗香】店。”
“【竺影暗香】店也是厲害，人家店主明明都說了下午3點上新，結果這群人從半夜就開始等，一直等到現在，就是為了等開店，然后拼手速搶東西。”
“我也是大開眼界了咯。”
莊季秋聞言沉默，內心十分訝異。
他聽到什么？
19區變得這么熱鬧，都是因為【竺影暗香】？
莊季秋驚訝：“你說，街上那么多人都是為【竺影暗香】來的？”
珠寶店主點點頭，順便將【竺影暗香】賣的小蒼蘭是如何在論壇情感板塊成為熱銷品的事，和莊季秋科普了一下。
“在場的不少人是代購和雇傭兵，據說有錢人付了上萬的代購費，讓他們務必代購到小蒼蘭。”
“你如果想買的話……，不是我潑你冷水，有點困難。”
莊季秋看了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全息形象，又望了望周圍人高馬大的虛擬形象。
他表示……搶不過搶不過。
“那你知道【竺影暗香】除了賣小蒼蘭還賣其他什么東西嗎？他的店門口是不是有個小型生態園？”
“這我就不知道咯～畢竟我還沒擠進去過。”
聞言，莊季秋的勝負欲被激起來了。
你說擠不進店里？
你說買不到物品？
我不信，我偏要試一試。
我，莊季秋，絕對不會這么輕易認輸的。
莊季秋雙拳緊握，眼神堅定。
一切都是為了藝術。
下午3點，設定了定時上架的【竺影暗香】店準時開門。
一時間，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虛擬形象們一窩蜂地融入了店內。
體型不占優勢的莊季秋被擠到了后排，沒能趕上第一波進入店鋪。
正當他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踏入屋內時，被代購完全忽略的，放在門口的小型生態園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神情一頓，意識仿佛被什么東西勾住了魂兒一般，一動也不動。
他直愣愣地望著小型生態園，都不帶眨眼的。
這就是顏由的靈感源泉嗎？
真的太美了！
一株株綻放的花朵脆弱而又美麗，在翠綠葉片的襯托下美得令他無法用言語形容，令他心潮澎湃，令他心跳加速。
莊季秋和顏由是室友，他的專業是會展設計師。
與畫家不同，他的職業需要從各種事物中獲取靈感，將靈感變形后創造出符合美學的展會布置。
而這個小型生態園，給了他新的設計理念。
他預感完成新的設計后，他的會展設計能力將更上一層樓！
“小蒼蘭又賣完了？我去！這讓我怎么和雇主交代啊？”
“雛菊倒是還有，但雇主只要小蒼蘭。說什么要用小蒼蘭追愛……我瞅著小蒼蘭和雛菊差別也不大啊，怎么就那么挑剔呢？”
“唉……明天繼續蹲點。我堵上我星際最快傭兵之名，明天一定要搶到小蒼蘭。”
原本還想再多觀察觀察小型生態園的莊季秋，一聽說雛菊還有貨，于是立即矮著身子沖到木質展架前，不帶猶豫地買下了雛菊。
別人只要小蒼蘭，可他無所謂啊！
只要能幫助他創作，小蒼蘭還是雛菊于他而言都是一樣。
莊季秋買下后才看了一眼雛菊的售價，打折價2.4W星幣。
用2.4W買靈感源泉，真是太值了。
莊季秋從來沒有發現【您已成功購買商品‘雛菊’……】的電子提示音是如此美妙。
要不是店主設置了限購，他還想多買兩盆再聽聽這悅耳的聲音。
而和莊季秋一樣前來探店的藝術家們，見大部分人都只要小蒼蘭不要雛菊，于是撿漏紛紛買下了雛菊。
靈感源泉GET。
“誒呀，這是菲利斯嗎？你也來買自然植物啊？”
“真是好巧好巧！這家店真的太棒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令人有購物欲的店了。”
“店門口小型生態園里的花真是太美了，可惜店主審美一般，如果讓我來，我能讓這個生態園更美。”
……
正當藝術家們互相寒暄還想在店里逛逛找些靈感的時候，只見咻咻咻幾個傳送門出現，所有在店里的人都因為店內物品售罄閉店而被傳送了出去。
第一次遇到這個情況的藝術家們面面相覷。
不是，他們還想多看看生態園找些靈感呢！
怎么就被傳送出來了？
這店主要不要這么小氣？
竟然賣完就關店。多開會兒店又不會怎么樣！
*
被眾多藝術家評價為‘小氣’的竺染，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才醒。
由于昨夜Z闖入的意外以及自己受傷的緣故，竺染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房間內躺著一位陌生人，令竺染總是無法放松，下意識地警惕著。
此刻他的臉色蒼白憔悴，眼下還泛著淺淺的青，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令人心疼的虛弱感。
用冷水洗漱完畢使得自己清醒后，竺染先去為Z換藥。
他進入Z的房間時，對方依舊昏睡著，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竺染緩緩坐到床邊緣掀開Z的被子，再輕手輕腳地將Z身上的繃帶都解開。
期間，Z沒有任何抵抗，任由竺染擺布，甚至還將腦袋枕在竺染的肩上。
竺染仔細觀察著Z身上的傷口。
由星際高科技產物制成的藥膏效果非常不錯，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Z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已經愈合結痂，有些傷得不重的傷口更是連痂都脫落了，只留一條淺粉色的痕跡。
為了換藥方便，竺染讓Z正對著自己，將對方的頭靠在自己的頸窩，再為Z上藥綁繃帶。
因為這個姿勢，兩人離得十分近，甚至有一種竺染正在擁抱Z的錯覺。
竺染能清晰地聽到Z的心跳聲，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膏藥味。
他的頸部也因此碰觸著Z的鼻息，熾熱而綿長的溫熱蔓延。
這不禁令竺染回想起昨天Z是怎么對他脖子下口的。
竺染的頸部涂了藥后，過了一晚，今天已經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但即便如此，這也并不能掩蓋Z昨晚失控的行為。
竺染下意識地側了側頭，遠離Z的腦袋。
他拒絕Z的靠近。
竺染快速給Z包扎，這樣的事他之前沒少做，因此動作十分嫻熟。
他注意到了隨著他扎緊繃帶的動作，Z寬闊的背部肌肉陡然緊繃，充盈著力量感。
竺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怎么了？弄疼你了嗎？”
回應他的，依舊是無聲的沉默。
竺染以為是自己包扎得太重了，于是便更加小心翼翼。
纖長的手指輕輕撫過Z的背脊、手臂、胸膛、腹肌等處，留下了一陣淺淺的香味以及輕柔的觸感。
仿佛是羽毛輕拂過肌膚那般溫和，帶著暖洋洋的氣息。
Z被子底下的手緊緊握著。
直到包扎完傷口竺染離開房間，Z一直都無力地靠在竺染肩上，沒有醒來。
等到夾雜著甜味的草木香味變淡，原本應該在昏睡中的Z，也就是澤法爾，睜開了他那雙藍金色的異色瞳。
眸底深沉如深海，涌動著狂亂的暗影。
戾氣如狂風暴雨般奔涌而出。
因為血液加速流動，澤法爾的身軀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虛汗，體溫也在逐步升高。
白皙的肌膚因為溫度變高而泛著淺紅，側頸以及手臂的經絡明顯凸起。
情緒奔涌，精神海面臨失控，身體也因此變得難以自制。
澤法爾其實今天早上7點多醒了，不過也只是恢復了意識并無法做其他動作。
因為精神海狂暴的后遺癥，他全身都十分虛弱，連動一動眼皮都很艱難。
澤法爾干脆閉著眼睛休養，而昨日發生的一幕幕便浮于水面。
他記得全部。
比如他是如何陷入的狂暴狀態，比如他又是如何下意識地通過空間通道來到竺染家中。
又比如……他是如何把竺染禁錮著，貪婪地擁抱著對方的氣息的。
他回憶著手部接觸竺染脖頸時的觸感，回憶著口腔中彌留著的……混著香草甜味的血液味，他也記得竺染因為窒息而滿臉冷汗的脆弱模樣。
而適才……竺染幾乎貼著他為他包扎傷口，更是將澤法爾僅剩的理智繃斷。
呼吸沉重，意識再次模糊，澤法爾即將失控。
不行……不能再傷害其他人。
僅存的理智令澤法爾將自己的頭埋在柔軟蓬松被子里，然后，深呼吸一口，貪婪地汲取著令人著迷的香味。
被子那頭是竺染剛剛坐的地方，殘留著屬于對方的獨特氣味。
氣味中雖然混著其他植物的味道并不單純，不過澤法爾能精準地捕捉到竺染的氣息，然后……他的精神力便爭先恐后地將香草糖捆住，侵占，然后霸道地據為己有。
得到了香草糖安撫的精神海安靜了下來，澤法爾也找回了理智。
他閉上眼，將腦海中紛雜的思緒全摒除，再睜眼，眼底已經恢復一片清明。
只是那側頸處還未能消下去的青筋，正表明他此刻的情緒，并沒有那么從容。
澤法爾深呼吸幾口后，又恢復了往日上位者矜持的模樣。
他先是聯系了休奈：【放出我精神海狂暴重傷昏迷的消息。】
很快，休奈便回復了他：【陛下您醒了！我這就放出消息。】
【您既然已經醒了，需不需要我現在來接您接受進一步治療？還是在竺染家再待幾日？】
澤法爾沉思片刻：【我今天待在竺染這里。】
【準備抑制器和刑房。】
休奈：【可是陛下，您的身體……】
澤法爾：【去準備。】
休奈只好應下：【是。】
發完消息，澤法爾望著被自己弄得一團亂的雪白被子，眸色深邃。
身邊依舊縈繞著淺淺的香草糖氣味，并不如昨天那般濃郁，然而卻令澤法爾遐想連連。
他無意識地輕輕拂過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觸感柔軟得……像是竺染肌膚的感覺。
下一刻，澤法爾手指用力，手背經絡變得明顯，充滿了掌控感。
他將被子緊緊抓在掌心。
暗涌奔騰。
*
竺染給Z換好藥后，先和休奈說了一聲。
竺染：【Z身上的傷大多愈合結痂，只是人還沒醒。】
剛剛和澤法爾通訊過的休奈，看到竺染說‘Z還沒醒’，表示他什么也不會透露。
休奈：【麻煩你了。】
竺染：【不客氣。】
發消息之間，竺染來到了陽臺，小蒼蘭和雛菊們正沐浴在淺色的陽光下開得正好，獨一株的熏衣草也迷人地綻放著。
而爬滿了一面落地玻璃窗的異變藤蔓，見竺染來了便彎了彎其觸須尖尖，算是和竺染打招呼了。
竺染見狀拍了一張照給沐清舟。
竺染：【[圖片]。你給的異變植物。】
不過幾秒，對方便回了信息。
沐清舟：【一夜之間竟然長得那么茂密。】
下一刻，竺染的通訊界面彈出了提示：沐清舟向您發出了視頻通訊請求。
第27章 027
竺染以為沐清舟請求視頻是想看看藤蔓，于是沒多想就同意了。
很快，沐清舟的形象出現在屏幕上。
對方將黑色的長發全都扎起，衣服穿著十分貼身的作戰服，挺拔的身姿一覽無遺，透著一股凌厲的美感。
和之前沐清舟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像是出鞘的利刃。
而沐清舟見到竺染的模樣后，皺了皺眉頭。
竺染的狀態比起昨天差了不少，臉色蒼白，面露憔悴，滿是倦意。
沐清舟：“你沒睡好嗎？”
竺染：“嗯，沒睡好，家里臨時住了個人，有點不習慣。”
聽到‘臨時住了個人’幾個字，沐清舟的眸色變沉。
竺染……和別人一起住？
沐清舟正色：“睡覺的時候鎖門，注意安全。”
竺染點了點頭：“我會的。”
竺染走到藤蔓邊上，將自己與藤蔓一起拍入了鏡頭內。
“異變藤蔓的生命力很強，我只是給它澆了點水，就長得這么好。”
竺染邊說著，藤蔓便伸出須須碰了碰竺染的臉頰。
黑色閃著紅紋的須須貼著竺染白皙的臉，須須微微一用力就在柔軟的側臉留下了一個小凹陷。
見狀，沐清舟的聲音沉了沉。“你培育得好。不過，小心別被傷到了。”
竺染伸手摸了摸藤蔓：“不會，我心里有數。”
兩人又簡單聊了兩句，其間竺染因為什么分了神，卻又很快回過神來。
沐清舟不難從竺染望去的方向猜出，竺染是在關注他的‘臨時室友。’
“我期末實戰考試要開始了。下次有空再給你帶點異變植物，再見。”
“再見。”
沐清舟因為要進行期末實戰課考試，便率先掛了視頻。
不過他的注意力并沒有分給實戰課多少，而是關注著別的什么地方。
他原本冷淡的表情蒙上了一層暗影，仿佛即將迎來永夜的冰原，凜冽又刺骨。
竺染能接他的視頻，這說明竺染并不排斥他。
沐清舟自然是內心愉悅的。
只是……室友？
他眸色漸冷，透著寒涼。
*
竺染掛斷視頻通訊后，先是去Z的房間望了眼。
適才與沐清舟視頻時，竺染感覺對方房間內有異動。
輕輕打開房門，卻見Z依然在昏迷中，只是被子變得凌亂，可能是對方在睡夢中無意識弄的。
關注了一會兒確認Z并無大礙后，竺染才離開。
他來到陽臺，目光落在了昨天用來做分株試驗的4盆植物上。
結果倒是出乎竺染的意料。
長勢最好的竟然是用他精神力凈化的土壤，搭配融入他精神力的凈化水。這盆土培雛菊綻放地比用水培養的雛菊更繁盛，目測比水培的茂盛一半。
而竺染原本認為會長得很好的星際高科技無污染土壤，種植在上面的植株竟然病懨懨的，葉子枯黃不說，原本能長到30CM高的雛菊，此刻只有一半的高度。
看起來十分發育不良。
“星際土壤可能更適合用來培育合成植物，并不適合種植自然植物。”
竺染如此猜測著。
他將幾株發育不全的雛菊從土中連根挖了出來。
用凈水沖洗干凈，再將這幾株雛菊放入融了精神力的凈水中修復。
一經接觸到凈水，枯黃的雛菊葉片立馬變得精神，從病懨懨垂下的狀態稍稍抬了頭，葉脈中充盈著生機，變得有力。
如此一來只要再經過一天的培養，它們就能變得如往日一般生機勃勃了。
確認了用自己精神力凈化的土壤更適合種植自然植物后，竺染干脆下單買了10kg的普通土壤。
如此一來這些土壤夠裝16～20個花盆，暫時夠竺染用。
竺染將明天要賣的花分株好，依然是5盆小蒼蘭和5盆雛菊，順便又做了一罐雛菊茶。
接著，竺染又分株催發了熏衣草，將原本一株的熏衣草分株成了5盆，等明天嘗試制作熏衣草精油。
“既然準備上新品，不如發個預告。”
如此想著，竺染便給熏衣草們拍了照片，并附加了‘禁止智能識圖’的水印。
然后用【竺影暗香】的店鋪賬號，發了新品預告。
【竺影暗香】：新品即將上架[紫色花朵的圖片]～猜猜是什么植物？第一個猜對的有獎。
發完店鋪消息，竺染順便看了眼店鋪的營業情況，日報上寫著：
由于店內無可售物品，已關店。
請店主盡快上架新物品。
嗯……熟悉的提示消息出現在竺染面前，竺染毫不意外。
又賣光了。
購買記錄顯示，所有自然植物在上架2分鐘內被買光，小蒼蘭賣得快一些，不過雛菊也不甘示弱，開店沒多久就被買走了。
而雛菊茶被新用戶買走，地址在珈藍綜合大學，可能是‘秦可很可靠’的朋友？
竺染又翻了翻用戶留言。
【買到了顏由同款自然植物，我是不是也能成為大畫家了？】
【店門口的小型生態園好好看，跪求店主不要因為售空就關店！】
【顏由就是因為在你家買了植物才能贏晏晗的嗎？你家植物真的那么神奇？】
【那么漂亮的自然植物，店主不想讓更多人見到嗎？跪求售空不關店QAQ。】
……
留言中不少人提到了‘顏由’‘繪畫’‘直播’等詞，竺染善用搜索很快就了解到，原來昨天晚上兩位畫家直播切磋繪畫。
而之前毫無名氣的顏由贏了被稱為‘當代青年繪畫第一人’的晏晗，令人頗感意外。
顏由直言他的創作靈感來源于【竺影暗香】，這就讓不少藝術家慕名前來，買走了雛菊。
竺染記得顏由的名字，星購ID似乎叫‘顏料太貴了’，是之前那位要求生態園授權的畫家，還買走了他十盆花。
竺染從眾多店鋪留言中找出了‘顏料太貴了’的消息框。
正好對方也給他留了言。
顏料太貴了：【店主您好，我在直播中提了您的店名，希望沒有給您造成困擾。】
這條消息是昨晚10點。
隔了八小時后，也就是今早6點，顏由又發了消息給竺染。
顏料太貴了：【不好意思打擾了。】
【很多藝術家都希望您的店鋪能開放店鋪賣空不關門的權限，他們很想近距離觀賞小型生態園，并以此為靈感作畫。】
【不知您是否愿意公開權限，又或者以別的方式與藝術家們合作？】
【我的星迅號：82951***，靜候佳音。】
竺染對這條消息感到意外，沒想到本來想招攬客人用的小型生態園，會得到那么多藝術家的喜愛。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沉思：“和藝術家們合作，以植物為主題繪畫嗎？似乎是個有趣的提議。”
“也許可以借此機會推廣自然植物，通過畫作讓更多人意識到自然植物的美。”
竺染稍微想了想，覺得這個合作也許可行。
竺染來到星際后，一開始只是想著用自然植物賺錢養活自己。
而等到實現了溫飽，店鋪也有一定的固定顧客了，竺染就想將店鋪做得大一些，賣種類更豐富的自然植物，也讓更多的星際人直觀感受自然植物的魅力。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給建個自然植物園，里面什么植物都有。”
“春有茉莉，夏有荷花，秋天能看到滿目的銀杏和楓葉，冬天就到了觀賞梅花的時節了。”
建立自然植物園對現在的竺染而言還言之過早，畢竟他現在成功催發的植物只有三種……，少得可憐。
不過……如果與藝術家們合作的話，也許不久之后就能舉辦一個植物畫展。
讓植物以繪畫藝術的方式展現給大家，也挺好的。
竺染低垂著眼眸思索片刻，便添加了顏由的星迅號。
竺染：【我是[竺影暗香]的店主竺染，我對與藝術家們的合作有意向。約個時間聊一下吧！】
文德瑞爾星上，顏由通過竺染的好友請求后便當即與竺染視頻溝通。
顏由的形象一出現在光腦上時，竺染便覺得對方很眼熟。
這不是那個19區午夜咖啡店的咖啡師嗎？
好巧。
顏由見到竺染的模樣時，則訝異于竺染的年齡。
竺染要比他想象中的小很多，看上去似乎沒有20歲。
顏由一直以為能培養出那么多自然植物的店主，應該是個年過80歲的和藹中年人？誰能想到會這么年輕。
而且……
美術專業的顏由總覺得竺染看上去非常眼熟。
明明對方的模樣他毫無印象，但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顏由不由得多看了竺染一會兒，最終還是沒忍住詢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這話一出，顏由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哪有人一上來對合作對象說這種話的？
竺染淺笑道：“你沖泡的咖啡很好喝。”
顏由這才慢慢將竺染和幾天前的晚上，那個很溫和寧靜的客人聯系在了一起。
難怪顏由覺得竺染眼熟，這不就是全息世界中那個客人形象的縮小版嗎？
顏由恍然大悟：“是你啊……好巧。我最近有點忙，過幾天您可以來嘗嘗拉花咖啡。”
竺染：“好，你有空了可以用星迅聯系我。”
兩人之間的生疏因為曾經的一面之緣拉近了距離。
雙方合作都很誠心，并且初步合作涉及的內容不算太大，合作談得很順利。
竺染會在星購全息小區的全息小屋中，再建一個小型生態園。這個生態園會對得到許可的藝術家開放，并給他們提供靈感。
作為交換，藝術家畫出的所有與竺影暗香店有關的畫，竺染都有該產品的使用權。
同時如果畫被賣了，竺染能得到5%的分成。
雙方還約定等到春暖花開時，會在全星際3個S級星球的其中一處舉辦以自然植物為主題的畫作展覽。
除此之外，顏由本人將會給竺染提供全息生態園的設計圖。
兩人再寒暄片刻，便互相道別結束了視頻通訊。
竺染片刻后將幾種自然植物的圖發給顏由，并給出需求：【用小蒼蘭、雛菊和熏衣草三種植物制作生態園。希望能給人放松寧靜之感。】
顏由：【原來店鋪預告中的花叫熏衣草。我這算不算是提前得到了正確答案？】
【花很漂亮，明天就能給你設計稿。】
與藝術家們的合作只是一個很小的開端，不過這樣的合作方式，令竺染覺得在碩大的星際中，他不再是漂泊前行的孤舟。
認識休奈、沐清舟等人，使得竺染的世界從無色變得絢麗多彩，多了不少煙火氣。而與顏由達成合作，則讓原本冷清的湖面上多了幾艘其他小船。
湖面漸漸變得熱鬧。
雖然他與顏由只是第一次合作，還很稚嫩，前途也尚未可知。
但……只要勇敢踏出一步，總能走到春暖花開的時候。
“事情似乎變多了，不過……這樣挺好。”
竺染的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紫色的熏衣草在暖光下盛開，透著寧靜的香味，與小蒼蘭的甜味以及雛菊的曠野氣息混合在一起，香味融洽不刺鼻而層次豐富。
浸潤著花香，竺染一夜沒有睡好的緊繃情緒也因此放松了下來。
他伸了一個懶腰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曬著太陽。
暖洋洋的光灑在他的身上，令竺染舒適著瞇了瞇眼。
寧靜而又恬淡。
*
珈藍綜合大學正陷入了緊張的期末地獄，幾乎所有學生都挑燈夜戰，半夜學院依舊燈火通明。
秦可靠著喝雛菊茶提神醒腦，在期末過還不錯。
可眼見雛菊茶少了一半，但下一罐仍然沒有影，秦可就感到十分焦躁。
沒有雛菊茶，他可怎么從理論課中活啊……
“喲，這不是秦可嗎？好久不見啊～”
卓聞和秦可打著招呼。
卓聞和秦可算是老朋友，從初中開始就是死對頭，兩人互相看不順眼。
秦可沒好氣地說：“找我什么事？”
“我是來和你說聲謝謝的。”卓聞說著，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罐子。
只見透明的罐子中，一朵朵烘干的雛菊正靜靜地躺在里面。
卓文得意洋洋：“多謝秦大少在朋友圈推薦的雛菊茶。我今天一查才知道，這茶全星際難求，稀罕得很。”
“也虧得我下午沒課，順利買到了。”
“你不知道啊～當我在朋友圈發‘我買到【竺影暗香】的雛菊茶’的消息后，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找我說話。我應付都應付不來。”
“唉，不說了，晚上約了和黛拉共進晚餐，就是那個大明星黛拉。她對雛菊茶也很有興趣。”
“總之，謝謝秦大少了～”
說著，卓文揚長而去，徒留秦可一個人在原地氣呼呼的。
氣得人都快炸了。
秦可自然記得他上次發朋友圈安利雛菊茶。
明明他秦可都已經很注意了，沒有發到論壇只是發了朋友圈，誰知道還是會被偷家。
還是被他最討厭的死對頭卓聞。
讓你秀，讓你分享，讓你得意。
這下好了，自己買不到了吧！
呵呵噠。
*
另一邊，葉朝正看著光腦皺眉，面有難色。
“唔……這究竟是什么植物呢？”
他的助理周正見狀，以為葉朝的新曲創作碰到了困擾，于是上前關心道：“怎么了？”
葉朝將自己的光腦給周正看。
“諾，【竺影暗香】店的新品預告。”
周正：……
他至今仍然記得之前穩操勝券的12月新手店鋪第一名，因為某個‘叛徒’，吹了。
現在他看到【竺影暗香】這個名字，就想揍人。
葉朝：“我不知道這是什么自然植物，但我想要店主的獎勵。”
周正冷笑。
合著他家藝人，還成【竺影暗香】店的忠實粉絲了。
真是……非常好。
葉朝思考道：“你說我要不要去粉絲群里問問，我粉絲那么多，一定能知道這是什么自然植物的。”
周正：“不。你不想。”
你這不是相當于用自己的流量給【竺影暗香】做推廣嗎？
快給我停止這個危險的想法！
*
顏由晚上抽空給竺染設計了2個小型生態園的方案。
竺染拿到設計后，對兩個方案都很滿意。
第一個方案以熏衣草為主植物，雛菊和小蒼蘭為點綴植物。
設計圖中滿目的紫色優雅又寧靜，周圍偶爾點綴了幾朵白色的小蒼蘭以及紅蕊白花瓣的雛菊。
同時，顏由還在小型生態園中增加了幾組燈光強調了明暗關系，營銷出一種深空之下寧靜花海的靜謐感。
竺染能想象得出如果將這個生態園放到店鋪中，不說客人了，哪怕是他自己都想要在店鋪邊上觀賞一番。
搭配上熏衣草獨有的混著青草氣息的花香味，他大概來了就可能走不動路。
顏由給的第二個方案則是通過改變地貌，將生態園做出了空間感。
稍高的地方栽培著小蒼蘭，中部則是雛菊，靠近地面的地方則種滿熏衣草。
顏由還設計了一條從頂部流下的小瀑布，給翠綠嬌嫩的空間增添了一份清澈的明晰與流動感，使得整個生態園‘活’了過來。
第二個方案整體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頗有一種破開層層樹枝之后，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之感。
“對比顏由給的方案，我之前設計的小型生態園就像是玩一樣。”
“果然專業的活兒還是要找專業人士做才對。”
竺染擺放在店鋪內的小型生態園，只是把花朵的全息形象種到土壤上，并沒有什么設計感。
“熏衣草為主題的可以放在店門口，作為熏衣草上新時的宣傳。”
“另外一個小山谷則可以放到家園里，給藝術家們提供靈感。”
如此決定著，竺染給顏由發消息說：【兩個設計都很棒！我過兩天就會在星購小區建生態園，建好了和你說。】
顏由：【兔子舉OK牌.JPG】
和顏由溝通完畢，竺染見天色已晚，便在睡前再次查看了Z的情況。
Z此刻睡得十分不安穩，眉頭緊鎖。
他的金發凌亂地散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像是夕陽照在水面上的波光一般，泛著細微的金芒，沾著些許潮濕的冷汗。
他的嘴角向下抿著，時而發出輕微的囈語聲，看上去很不舒服。
“生病了嗎？”
竺染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額頭，摸起來不燙應該沒有發燒。
“那就是做噩夢，或者因為精神海狂暴引起的后遺癥。”
竺染退出Z的房間，從陽臺搬來兩盆熏衣草放在床尾靠墻的地方。
熏衣草的香味具有安神的作用，希望能讓Z睡個好覺。
“祝你好夢。”
說著，竺染便退出了房間，將門關上。
淺淺安寧的香味逐漸鋪滿了整個房間，熏衣草混合著香草糖的氣味，滲入了無邊的黑暗夢境，安撫著電閃雷鳴。
澤法爾不再被混沌暴戾的精神海撕扯，也不再困于無盡的深淵回廊之中。
他的夢中，只有一片不刺目的暖光，一方盛開的植物，陣陣寧靜的淺香。
澤法爾沉浸在滿是舒緩香味的氣息中，心緒安寧。
最終，他眉宇舒展，睡得安然。
……
次日早晨，竺染推門進入Z的房間準備給他換藥。
一進屋，竺染就對上了一對藍金雙色的異色瞳。
金色的璀璨如琥珀，藍色的清澈如大海。
Z，恢復意識了。
第28章 028
昏黃的屋內，熏衣草散發著悠悠淺香，裝點了一室安寧。
坐在床上的人卸下了一身戾氣，金色的發隨意垂落在眉眼前，修飾了其帶著攻擊性的五官。
漂亮的異色眼眸配上對方偏白的膚色，有點像是異瞳純白獅子貓。
竺染率先開口：“你醒了，身體感覺怎么樣？”
“還行。”
澤法爾語氣淡淡的。
他全身依舊沒有什么力氣，聲音也因為昏睡將近兩天帶著些啞意。
他抬眸，直直注視著竺染，滿臉歉意。
“那天，對不起。”
澤法爾為那天從空間通道中闖入竺染家，并傷害了竺染的事道歉。
竺染倚在門上，神情不咸不淡。
“你確實該對我道歉。”
提起那天的事，竺染依舊會生氣。
任誰在家待得好好的，卻突然被人闖入肆意破壞弄得滿屋狼藉，甚至還被對方弄傷了脖子。
如果不是竺染打不過澤法爾，他可能當場會用藤蔓將澤法爾絞死。
竺染因為怒意板著個臉，漂亮的綠色眸底似乎有一小簇火苗在閃動，一改其溫和的形象。
給氣的。
屋內的氛圍逐漸變得凝重。
澤法爾注意到了竺染的情緒。
總歸是他的問題，他不會為自己脫罪。
澤法爾張了張因為干涸而起皮的嘴唇：“私闖民宅，傷害普通公民，按照星際軍事刑法第六章第一百四十一條，在對您做出金錢賠償的同時，我將被永遠剝奪軍籍，在限制精神力的狀態下被處以電刑一個月，關入重刑牢獄服刑5年。”
澤法爾一條條羅列著自己的罪行，語氣平靜。
他抬頭，異色瞳望著竺染片刻后，又移開了視線。
“竺染，對不起。”
一室靜默。
“等你傷好了再說。我先去給你倒杯水。”
竺染剛想轉身離去，卻又在原地停住了腳步。
“不過……軍事刑法？剝奪軍籍？”
竺染的視線打量著澤法爾，將他上上下下掃了一個遍。
雖然臉不同，不過……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體型，還有差不多的氣勢……
休奈用著變裝器，那說不定……某位面冷心熱的軍官也用著變裝器。
再結合休奈的態度……
答案呼之欲出。
竺染出聲詢問：“維爾長官？”
“是我。”
澤法爾坦然承認道。
“因為任務，我秘密扮演了配送員Z的角色。也因為需要保密的原因，沒能和你坦白。”
“對不起。”
這已經是澤法爾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說對不起了。
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星際冷酷的掌權者澤法爾·索耶對某人在一日之內連說幾次對不起，恐怕沒人會相信。
然而，澤法爾確實誠心道著歉。
竺染張了張嘴，最終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明白了。”
他離開房間前往客廳去倒水。
溫水倒入杯子，發出輕微的水聲。
竺染出神，直到水溢出了杯子落到他手上，他才回過神來。
Z……竟然就是面冷心熱的維爾軍官……
竺染說不清他現在是什么情緒。
他對Z的感官很一般，不過對維爾軍官的印象卻很不錯。
維爾長得是他喜歡的模樣。雖然人有點冷，但無論是那天用精神力網為他擋風沙，收留了他一晚，替他找房子，還請他吃昂貴的食物……
竺染都能感覺得到對方人很好。
但到了今天，當維爾軍官和‘兇神惡煞’的Z突然變為了一個人……
那溫和又威風凜凜的挪威貓形象變為了……高貴冷傲的異色瞳獅子貓。
竺染的感官十分復雜，他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態度對待對方。
兩者雖然不完全相似，不過仔細想一想相似處也不少。
比如寡言，比如氣勢強大，又比如……眼睛很好看。
“算了不想了，等下讓休奈先把Z接走治病吧！”
如此想著，竺染就拿著溫水進入房間。
竺染將水遞給澤法爾。
然而澤法爾嘗試抬了抬手，卻只是抬高了2cm左右又落到了松軟的被褥上。
竺染看出了對方的身體狀態還虛弱著，于是便將杯子遞到澤法爾的唇邊。
澤法爾看了竺染一眼，便就著竺染的手喝完了一杯水。
原本蒼白干燥的唇被水色浸潤后，逐漸轉為了淺粉。
竺染將杯子放到一邊，隨口一問：“傷怎么樣？”
澤法爾低垂著眉眼，聲音有些低沉：“疼。”
聽到如此回答，竺染倒是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Z會直接說‘疼’，畢竟……Z看上去是個很能忍的人。
“哪里疼？”
“身體，還有精神海。”
“我這就去通知休奈叫醫生來。現在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給休奈發完了信息，竺染便拿著繃帶和藥膏來到Z的床邊。
他將蓋在Z身上的被子拉下，又解開了Z的睡衣扣子，露出了對方被繃帶包了一圈又一圈的軀體。
竺染：“有力氣抬手嗎？”
澤法爾再嘗試抬了抬手臂，搖了搖頭。
他沒有辦法抬起手臂。
竺染見狀便只好抓著Z的手腕，將Z手抬起幫Z脫衣服。
做完這些，竺染再為Z解開了纏繞著的繃帶。
繃帶一圈圈地解開落下，露出了Z不著一物的身軀，其肌肉線條飽滿充滿力量感，腹肌形狀明顯，人魚線則隨著精瘦有力的腰部曲線沒入了雪白的被褥中。
皮膚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有一半傷口上的痂已脫落，只留下一條淺粉色的傷痕。
痕跡交錯在白皙的身軀上，有種異樣的美感。
“傷口看起來沒有感染，恢復得還不錯。”
竺染仔細觀察著澤法爾的傷口，并用手碰了碰較深的傷口邊緣。
“疼嗎？”
溫軟的指腹觸碰著皮膚，澤法爾的肌肉瞬間緊繃，唇也抿起。
見狀，竺染以為Z是不舒服了，于是動作變得愈發輕柔。
“有兩道傷口比較深，還在長。我先給你涂藥，繃帶就不綁了，等醫生來了再說。”
“好。”
微涼的膏體落在澤法爾的身體上，引得身體虛弱狀態的他一陣戰栗。
而這份微涼伴隨著竺染涂抹的動作，變得暖和。
澤法爾一手抓著被子，蒼白有力的指節時而緊扣著手下柔軟，他又或者發出一兩聲輕微的氣音。
看起來十分不舒適。
沒想到軍官也是會怕疼的……
竺染還以為這是Z不怎么耐疼的表現，于是手下的動作更輕柔了。
熏衣草的香味中混入了一絲其他的清甜氣味，若即若離。
澤法爾的視線此刻被竺染毛茸茸的腦袋以及白皙柔軟的后頸占據，因為距離離得有些近，澤法爾甚至能感受到竺染身上暖洋洋的氣息。
那是被陽光曬過的溫暖，令人留戀。
澤法爾眸色漸深，在竺染看不見的地方，眸底侵略氣息呼之欲出，似乎想要將眼前的脆弱網住。
他卻又在下一刻收起了全部的獠牙，從肆意的兇獸變為了一個只是長得威風了一些的純良大貓。
他迫使自己挪開視線，深深地吸了口氣，于是鼻尖縈繞著淺淺的香草糖的氣息。
“好了。”
竺染將藥膏涂抹好，又給Z披上了外套，扣了幾顆扣子，再給Z蓋上被子。
“謝謝。”
澤法爾的聲音有些喑啞。
他轉移注意力，將目光落在了房間中兩盆紫色的自然植物上。
屋內彌漫的新的氣息澤法爾早就注意到了，昨晚似乎也正是這個氣味，再混入了絲絲竺染特有的味道，令澤法爾脫離了夢魘。
澤法爾詢問道：“那是新培育的植物嗎？很香。”
竺染聽到這個評價后一瞬的不自然。
他抬眼，發現Z的視線落在了放在屋內的熏衣草上，也就放松了。
“這是熏衣草，它的香味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你昨天晚上好像不舒服，我就把熏衣草搬了進來，希望能讓你舒服些。”
澤法爾看了熏衣草一眼，又轉而將目光落在竺染臉上。
“我睡得很好。謝謝你這兩天照顧我。”
澤法爾說這話時眼尾微微上揚，眉宇舒展。
幾縷金色的發自然垂落，柔和了他的氣場，配上他那雙剔透的異色瞳，看上去有些莫名的……乖。
竺染的呼吸微微一頓：“不客氣。”
*
休奈軍官與醫生，在半小時后抵達竺染的家。
又過了半小時，給Z檢查完畢后，休奈就攙扶著Z離開了竺染的家。
離開時，Z的脖子上戴著一個鐵質的金屬環。
“這兩天感謝您的照顧，我過兩天會上門道謝。”
“您家中的床上用品已經換了新的，使用過的我們就帶走了。”
“那么，我先帶著他離開。”
休奈說完這些后似乎還想說什么，結果他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竺染雖然覺得休奈的表情有哪里奇怪，不過對方走得太快了，并不給竺染詢問的時間。
送走了休奈和Z，原本熱鬧的房間變得冷清。
竺染便抱著毯子坐在陽臺的躺椅中。
今天他醒得太早，本就有些困，現在被暖洋洋的太陽一照，便很快睡了過去。
一片明媚的金色下，盛開著的花朵們因為接觸到了自己喜歡的氣息，紛紛舒展枝葉，散發著悠然的幽香。
小蒼蘭與雛菊的淺香中，混入了寧靜的熏衣草香味，使得整個陽臺都被渲染上了一層安寧的氣息。
布滿了一面墻的黑紅色藤蔓尖尖垂落在鋪滿陽光的地面上，因為太過舒服了，藤蔓尖尖卷了卷，輕輕飄蕩著。
而另外兩株竺染買的合成植物星紅花和魚鱗水仙，則安安靜靜地待在自然植物與藤蔓的中間，倒也不顯得特別突兀。
小小的陽臺因為日照逐漸升溫，十分溫暖溫馨。
竺染也如往常一樣睡到了下午3點多才醒來。
睡飽了的竺染整個人透著一股饜足氣息，臉頰紅潤，眼尾微微泛紅，神情懶洋洋的。
起身，倒了一杯水，又用冰水洗臉后，竺染精神不錯地繼續靠在陽臺的椅子上懶了一會兒，便打開星購APP處理日常。
竺染先查看了自然植物的銷售情況，毫無意外地賣光了。
“等土壤來了后開始加大培育強度，每天爭取多上一些自然植物。”
竺染又查看了‘猜猜這是什么花’的店鋪動態。
網友們的回答應有盡有，很有想象力。
【紫花。】
【魚鱗燈籠花。】
【沉睡繡球花。】
【一株沖天！】
【紫氣東來。】
【萬紫千紅！】
【阿姆斯特朗朝圣花。】
……
答案中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都有，不少名字竺染一眼就看出是網友隨口取的，看得竺染不禁發出了笑聲。
“星際人取名真有趣。”
答題的人很多，竺染一一看不過來，于是就用搜索欄直接搜索‘熏衣草’這個正確名字。
搜索中有一條留言提到了‘熏衣草’。
竺染點擊查看了這條留言，不禁啞然失笑。
留言是這么寫著的：【……迎春花滿天星繡球向日葵玫瑰薔薇茶花熏衣草郁金香睡蓮……】
只見洋洋灑灑上千字的花卉名中，可憐巴巴地夾雜著一個‘熏衣草’的名字。
“這人不會是把百科全書抄了一遍吧……竟然寫了那么多花朵名。”
“但偏偏那么一連串花朵名中，提到了熏衣草。”
竺染在和顧客做互動‘看圖識花’的時候，已經防了一手禁止‘智能試圖’了，誰知道……竟然有人用這種方式答題。
“算了，算他答對了吧……”
第一次與顧客做互動的竺染顯然有些業務不熟練，被人鉆了空子。
不過下次有了經驗后，竺染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下一次他一定會添加一條‘每人提到的一個植物名會被列入答案，其余名字不計入’，以杜絕今天真這樣的情況發生。
“先聯系這位答對的客人，ID是‘葉朝朝朝朝’。”
竺染點擊‘葉朝朝朝朝’進入私聊：【恭喜你答對了新品名。不過你用了取巧的方法，下次可不會這么容易了。】
葉朝朝朝朝：【哇瑟！竟然真的讓我答對了，果然大學時候說的做不出就用窮舉法非常有道理。】
【不過話又說回來……新品植物叫什么名字？】
竺染無奈：【叫熏衣草。】
葉朝朝朝朝：【這名字可真好聽。】
竺：【把地址收件人姓名聯系方式等給我，我今明給你發快遞。】
葉朝朝朝朝：【好~】
葉朝爽快地給竺染發了地址，收件人名填的是‘周正’。
葉朝朝朝朝：【對了對了，我是你們店鋪的忠實顧客！你可以看我的購買記錄。我能不能給你提點意見啊？】
竺染看了眼對方的消費記錄，這位客人買了5盆雛菊，花費12W。
竺：【可以，您說吧！】
葉朝朝朝朝：【你們店里的貨太難搶了！還有不少代購混在人群里一起搶購，這對真心想要買的人來說不太公平。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能開放預購或者VIP特權之類的，給搶不到貨的人一點盼頭。】
【還有，小型生態園很好看，我想多看一會兒找找靈感，不知道能不能開放觀賞權限之類的。我是個歌手偶爾會作曲，需要到處找靈感。】
竺染仔細閱讀了對方的意見，覺得都挺中肯的。
預購竺染原本就想弄，只是這兩天因為Z的事太忙了，就沒有想細則。
至于小型生態園……
昨天已經和顏由達成協議，會提供給藝術家們一個全息生態園，倒是可以解決一部分問題。
或者要不……把店擴建一下，弄個全息體驗中心，讓客人們喝喝花茶看看花之類的。這樣一來哪怕店內的貨物賣光了也能把店開著，能滿足不少的人需求。
竺染盤算著等新手推廣活動之后，感覺還真可以把擴店提上日程。
竺：【意見收到了。你提的這幾點都在待辦事項中了。】
葉朝朝朝朝：【真的嗎！那趕緊開預售模式吧！我一定會預定個50盆花的大單子捧你的場。】
竺染的神情一僵。
50盆花……
倒也不用這么捧場。
第29章 029
與‘葉朝朝朝朝’溝通完畢，竺染便用店鋪號公布了獲獎名單，又做了新品熏衣草的預熱。
竺影暗香：【答案公布：新品是熏衣草。
熏衣草是一種較為耐寒的花卉，其香味具有解壓以及助眠的功效。
店鋪將在近期上架熏衣草，敬請期待～】
【第一！】
【哇！新植物，期待。】
【能解壓助眠？我最近正好失眠，買來試試。】
【好漂亮的紫色，適合我～】
【店主從哪里弄來那么多自然植物的？也太厲害了吧！】
……
竺染接著將日常分株做好，再將貨物發出。
這次來他家的配送員，是那個臉上掛著標準露齒笑容的配送員趙維維。
“配送員趙維維再次為您服務。請問您要送出的物品是哪些？”
竺染將貨物遞給配送員。
配送員趙維維稱贊：“它們開得可真好看！”
離開時，對方依舊掛著標準的露齒笑容；“星購專送，分秒必爭。如果您對我的服務滿意，請給我五星好評～”
不過5分鐘，趙維維抱著幾個大箱子，再次從星購通道中出來。
他將10KG裝著普通土壤以及裝著玻璃器皿的箱子放到地上，氣息有些不穩：“您購買的物品已經送達，請給我五星好評哦～”
說著，趙維維再次從空間通道中消失。
竺染將這位職業素養十分高的配送員送走后，倒是有點想念之前Z當配送員的日子。
一開始竺染因為Z不自覺散發的氣勢，有點害怕Z。但是自從某次Z幫他搬了1000個花盆后，竺染對Z就已經改觀了。
說起來剛剛趙維維不過搬了10KG的土壤就有些喘，Z卻可以面不改色地搬動那么多花盆。
Z的體力還是更好一些的。
10KG的土壤說起來重，但在末世前，也不過4袋貓砂的重量。
竺染先將所有的土壤倒入買的花盆中，每盆都先放入三分之一容量的土壤，倒了16個盆。
之后，竺染調動了自己的精神力凈化這些土壤。
竺染再將一直用來制作雛菊茶的8盆雛菊，分株到花盆中。
他將剩下的土壤凈化，把分株出來的雛菊根部覆蓋。
如此一來，竺染除去上架對外售賣的雛菊外，就擁有了8盆土培雛菊，8盆水培雛菊。
竺染用相同的方法，又制作了4盆土培小蒼蘭和4盆熏衣草。
剛剛到貨的泥土瞬間用完。
而剛被分株的植物身形偏嬌小，它們在16cm直徑的花盆中并占不了多少空間，不過只要經過一晚的生長，小小的分株們就能長得枝繁葉茂。
給土培的植物們澆灌上融了精神力的凈化水，竺染已經開始期待明天了。
“根據上一次的對照組，2盆土培的雛菊就足夠制作一罐雛菊茶，這樣一來雛菊茶的產量就能上去了，現在一天能產出5罐。”
“至于小蒼蘭每天也能多上幾株，甚至可以推出PLUS版小蒼蘭，會比普通版更繁茂也更氣派。”
“至于熏衣草……我得先制作一次熏衣草精油，預估它的產量。”
竺染將一條條代辦事項用光腦記錄。
原本空白的便箋紙，已經密密麻麻記了一長串。
雖然忙碌，卻也充實。
休息片刻后，竺染再次登錄星購，依照約定為藝術家們制作全息生態園。
星購APP全息世界擁有虛擬小區，竺染建立賬號后還是第一次有這個功能。
這個功能用起來和裝修店鋪差不多，玩家先根據預算以及周邊環境等挑選街區，再在街道中挑選房型。
挑中便可直接買下。
房屋自帶樣板裝修，不喜歡可以自己出錢更換。
以后想要換房子也很方便，可以直接在原房價的基礎上換，多退少補。
全息世界就是這么便利，一鍵搞定。
竺染入手房屋主要是為了方便其他人參觀生態園，對于周邊沒有什么社交要求，所以他選擇了比較偏遠僻靜的街區。
而關于生態園的規模，竺染準備先建設個20平米大小，相當于一個小花園，等以后再更換擴充。
綜合下來，竺染入手了一個帶30平米花園獨棟別墅房型的房子。
別墅二層高，面積120平米，送花園和車庫，售價30000星購幣，折合3000星幣。
“恭喜用戶【竺】獲得溪藍地區房產一處！”
系統播報音在竺染耳邊響起。
這還好不是全街道公告，不然竺染肯定要將地板摳個三室一廳出來。
根據顏由給的設計圖，竺染在院子搭建全息投影生態園。
高低錯落的地形，自高處流淌而下的小瀑布，清澈可見底的水潭，以及奇形怪狀的假山石頭……
這些東西在竺染的物品庫中都沒有，于是只好從投影庫中買來再依次擺放好。
隨后在最上層種植小蒼蘭，中間擺放雛菊，水潭邊上則放上熏衣草。
如此一來，長滿了自然植物的小型生態山谷3D模型就建成了，花費將近3W星幣。
點擊‘確認’按鈕，一陣數據光掃過后，本來空曠的院子大變樣。
或高或矮的人造假山模糊了邊界，清澈的水流從上緩緩流入池水中，發出陣陣水聲的同時，漾開了輕柔水波。
日光斜灑在水面上，為溪水披上了一層淺色的金。金色中偶爾透著或紫或白的倒影，仿佛五彩斑斕的夢境一般，寧靜又美好地不真實。
清風徐來，花香拂面。
以熏衣草的寧靜香味為前調，過渡在淺淡自然曠野味的雛菊香中，最后以微甜的小蒼蘭香味為結尾，勾勒出了舒緩的芳香弧，令人心曠神怡，心緒舒展。
竺染站在生態園前端詳片刻，隨即，他嘴角上揚，笑意柔和。
雖然全息世界的擬真度不算高，比不上現實中的自然植物，不過也虧得是全息世界，竺染才能在半小時的時間內，如此快速地建造生態園。
“啊……突然都不想下線了。”
竺染發出如此感嘆。
觀賞了生態園一會兒，又微調的假山布局，使得生態園的整體氛圍更融洽。
竺染于是開啟了私宅參觀許可，擁有數字邀請碼的用戶能進入庭院參觀，當然，竺染的房屋設置為‘不允許他人進入’。
用全息世界自帶的攝像功能給生態園拍了照，將照片以及10份邀請碼發給了顏由，竺染也就下線了。
等竺染從全息世界出來，正值日落。
金色的余暉從玻璃窗照入，散發著深橘色的暖光。
植物的香味配合著暖光，令人心情舒暢。
竺染從躺椅上站起，眉眼間掛著淺笑舒心的笑容。
每天有太陽曬，還能和植物們待在一起，這樣悠閑祥和的生活節奏，竺染很喜歡。
顏由收到竺染發來的圖片以及10個虛擬邀請碼時，正在對接‘芽’的拍賣事宜。
顏由3年沒有作品，在繪畫界也不過是個小透明，他以為‘芽’的起拍價不會太高，大概……5W星幣？
可誰知道，星購虛擬拍賣行發來的起拍價竟然是50W星幣。
這個價格已經與晏晗畫作的價格齊平。
顏由不禁詢問：“這個價格，真的會有人買嗎？”
星購官方如此回復道：“您的畫作完全值這個價格。不瞞您說，現在已經有不少買家私底下聯系我們，愿意出高價買您的畫作。您無需顧慮。”
顏由花了點時間接受自己的畫，真的能夠以50W的價格起拍。
雖然比起他老師白駱上千萬星幣一幅畫的價格還差遠了，但……這對以前一幅畫只能買5000、1w的顏由來說，已經很好了。
他能被大眾接受肯定和喜歡，他真的很開心。
而這一切轉變，都是因為【竺影暗香】店。
沒有進入竺影暗香店，沒有竺染上架自然植物，顏由也不會突破瓶頸創作出被大家認可的畫作，更做不到在直播中贏晏晗。
“竺染真是我的貴人。”
顏由心存感激。
他打開光腦對竺染表示謝意，順便看到了竺染給他發的生態園照片以及邀請碼。
“竺染的速度好快。”
顏由說著，便點開了生態園的圖片。
漂亮的夕陽，順流而下的瀑布，布滿金輝的平靜水面以及被清風吹地輕輕搖曳著的花朵們……
即便顏由是這幅設計圖的原作者，在看到實景圖后，也是不由得微微張嘴。
好美……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忽然迸發出無數種沖動，想要馬上前往生態園前為這漂亮的景作畫，想要這漂亮又滿是生機的靈動一幕繪畫下來。
忍住，顏由。
先把邀請碼分發了，干正事要緊。
白駱作為顏由的老師，自然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顏由送出的邀請碼。
見時間還早，白駱也對能讓他的徒弟顏由重新振作起來的自然植物表示好奇，于是他便直接登錄星購，來到竺染所建設的生態園前。
在看到那渾然天成似乎自然饋贈的景觀后，白駱腦海中的語言中樞忽然斷了線，什么華麗的字句都想不出，一片空白。
到最后，一切贊美都化作了兩個字。
絕了。
綠意盎然的景色陡然間闖入視線，各色花朵滿開精美絕倫，配合上似乎能洗滌心靈的潺潺水聲以及沁人心脾的花香……
視覺，聽覺，嗅覺都因眼前的景色享受了一場饕餮盛宴。
白駱不禁沉醉其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突然非常想繪畫。
畫這處美景，畫自然植物，畫它們盛放，畫它們凋零。
他找了個位置席地而坐，喚來了全息世界中的畫筆開始作畫。
白駱是星際當前最著名的畫家之一，曾經繪畫的一幅冬景圖賣到上億星幣，令其他人仰望崇拜。
不過白駱近10年產出的畫作明顯減少，3、5年才畫一幅，這也使得他的畫一作難求。
別人都說白老已經將重心轉移到培養學生上了，因此不再自己作畫。
但只有白駱自己知道，他是因為沒有靈感無從下筆才不作畫。
星際科技發達能夠實現星球穿梭，然而越來越多的人造景觀、合成植物以及鋼鐵金屬，正無時無刻侵入著他的認知和審美。
終于有一天。
他無法再畫出任何畫作。
對此，白駱無奈，卻也只能接受事實。
他老了，靈感沒了，但技術還在，教教學生還是可以的。于是便選擇帶帶徒弟，希望他的徒弟們能出人頭地，將繪畫藝術發揚光大。
白駱雖然嘴上不說，但一直都心存遺憾。
而今天，白駱突然有一種，非常想要執筆的沖動。
于是，他便畫。
心中涌動起的滿腔熱情與靈感都化作了一道道筆觸，逐漸將白色的畫布填滿。
植物散發的幽香很快將整個房間鋪滿，淺淡的，又令人心神安寧的。
這些植物對普通人而言，也許只是植物。
但是對白駱等藝術家而言，它們，就是藝術。
不過一會兒，陸續有其他藝術家等來到了竺染建立的小型生態園中。
有為星際最高統治者澤法爾·索耶畫過肖像畫的宮廷畫師雷切爾，有蟬聯兩屆星際最杰出畫家的索羅，也有看上去比較稚嫩的抽獎幸運兒初中級藝術家柯木等……
幾乎所有接到邀請碼的人，無論身份地位，無論當前正在做什么，都因為看到了生態景觀示意圖，在第一時間放下手中的工作進入星購全息世界，直奔竺染在全息世界的家。
而他們所有人在看到如此別致精致的景觀后，都感覺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共鳴。
于是，席地而坐開始作畫變成了他們沒有猶豫之下的行為。
調配顏料的聲音，洗筆刷的聲音，畫筆落在畫布上的聲音交迭在一起，伴隨著清脆的水聲倒是十分和諧。
幾位畫家就這樣坐在自然景觀園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心無旁騖。
碩大的星際間，終是有獨屬于藝術人的靈感之泉了。
當天，幾年沒有上傳過新作的白駱，用自己已經快長草的星博號發了消息。
白駱：【受徒弟@顏由邀請，以星購網店竺影暗香中的自然植物小蒼蘭、雛菊以及熏衣草為題作畫。[繪畫]】
該動態一出，整個繪畫界都震驚不已。
“白老竟然又出新作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去，這畫真是太美了，白老不愧是當今繪畫界的星際級寶藏。”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蒼蘭、雛菊和熏衣草是什么？你們有誰知道嗎？”
“不知道小蒼蘭的，你消息也太落伍了吧！”
……
白駱的畫作將自然植物的美全然展現了出來。
翠色的綠色枝葉充盈著整個畫布，白色、紫色紅蕊白花瓣的花朵嬌嫩地盛放著。
如此植物與整個星際的基因合成植物都與眾不同。
并不過分絢爛，也不過于繁雜。
它們簡簡單單的，甚至看上去還有些嬌弱，然而就是這樣與星際整個大環境都格格不入的植物，卻令所有看到這幅畫的藝術家們，有種豁然開朗之感。
原來……還有這樣的植物啊！
真美。
有種仿佛置身異空間的寧靜純然之感，舒適而悠遠。
懂點繪畫藝術的人如此議論著：
“白老寶刀未老啊！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唱衰的，說白老靈感枯竭。你們自己瞧瞧，這是靈感枯竭的樣子嗎？”
“這才是藝術！你們看看你們平時畫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藝術大師們則從白老的畫中看出了門道。
這幅畫與其說是執筆者賦予了生命，更不如說是自然植物賦予了執筆者靈感。
畫中的自然植物，是關鍵。
老藝術家們紛紛激動。
“快！快去給我買小蒼蘭、雛菊或者熏衣草！”
“趕緊聯系白老，就說我要上門拜訪。”
……
自然植物之名在藝術界廣為流傳，而【竺影暗香】店，也成了畫家們的香餑餑。
【竺影暗香】的關注人數，以垂直趨勢激增中。
*
次日，經顏由的轉達，竺染收到了許多人提出的自然植物授權請求。
竺染都通過后，順便做了一個公開申明。
竺影暗香：【本人與設計師顏由同意店鋪以及小區中的生態園，用于非營利性質的繪畫創作行為。】
此公告一出，不少畫家紛紛表示店主真的很奈斯。
這樣他們就能一直通過生態園找找靈感作畫了，這對星際整個貧瘠的藝術環境而言真是太需要。
而眼尖的非藝術家客人們則發現，竺的申明中提到了‘小區生態園’。？
店主你偷偷摸摸搞了什么？
在小區弄了另一個生態園？似乎還只開放給藝術家們？
有什么東西是我們尊貴的VIP顧客不能看的？
等等……
【竺影暗香】店還真沒有VIP制度，所以我們還真不是尊貴的VIP顧客。
……
店主，你有本事弄個別的什么生態園，怎么沒本事放出來？
你倒是放出來啊！
我們要看！
不過很快，憤憤不平的顧客們看到了竺影暗香的上新預告。
竺影暗香：【明日下午3點上架新品熏衣草5盆，店內的生態園也會同步更新，敬請期待。】
原本氣憤不已的人頓時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明日的新品上，摩肩接踵，躍躍欲試。
小蒼蘭代購們瘋搶。
雛菊被藝術家們視為至寶，他們也搶不到。
新品熏衣草……不是追愛圣品，不是藝術源泉，他們應該有很大的機會買到的吧？
“我明天必定要拿下熏衣草！”
“我失眠快半年了，求求好心的大家把熏衣草給我吧！我高價收。”
“熏衣草紫色真襯我，我要了。”
……
店鋪動態下面，留言1分鐘內就破了千，并且還在持續增長中。
新關注的藝術家們也躍躍欲試，表示明日也要加入搶購熏衣草的戰局。
其他人陡然傻眼：？
怎么……那么多人都想要熏衣草嗎？
這熏衣草……真的好搶嗎？
第30章 030
發完店鋪動態，竺染先將今日的物品打包發貨。
5盆小蒼蘭發往了S級和A級星球，隨著小蒼蘭的受眾擴散，其收件地點也逐漸從S級星球擴散到了A級星球，竺染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各個星球都見到小蒼蘭的身影。
5盆雛菊的收貨地點都在S級星球文德瑞爾星，想來雛菊已經被藝術家們收入囊中。
1罐雛菊茶依舊被送往珈藍學院，不過收件人依然不是‘秦可很可愛’。
竺染沒有忘記打包了一株熏衣草給‘葉朝朝朝朝’。
這株熏衣草是從土培的熏衣草上分株出來的。
土培的三種植物長勢都比水培要更加繁茂，一株堪比之前的一株半那么茂密，花苞數量也多了1.5倍，產量小小地提升了。
發完貨，竺染接著繼續做明日的上架準備。
“先將店鋪門口的生態園更新一下，換成以熏衣草為主的設計。”
用星購軟件先給熏衣草獲取了證書后，竺染登錄星購全息街道，按照顏由給的另外一個生態園設計圖，將店鋪門口的全息生態園重新擺放。
主花是熏衣草，裝飾花則是雛菊和小蒼蘭。
很快在竺染的動作下，一塊以熏衣草為主的生態園就這樣制作完畢了。
只見滿目迷人的紫色花簇優雅地綻放著，花朵們小而密地裝飾著綠色的主干，從遠處看就像給主干裹著毛茸茸的裝飾一般，透著一股別樣的柔美。
偶爾有兩朵小蒼蘭以及雛菊在生態園的邊緣開放著，白色的花瓣與紫色相交織，淡雅悠然。
按照設計圖，竺染又給生態園的頭頂安裝了幾盞燈，使得其明暗交錯富有層次感。
有了前兩次的搭建經驗以及設計圖，這次3D模型很快就搭建完畢，竺染隨即按下‘確認’按鈕。
不過一秒，伴隨著一陣數據光，原本店鋪中任由雛菊和小蒼蘭野蠻生長的生態園，變為了以紫色熏衣草為主的專題生態園。
用色和諧，主題明確，層次分明。
“不愧是專業設計師，熏衣草一眼就看到了。而周圍的小蒼蘭和雛菊雖然數量不多，但也因為稀少，能讓新顧客更有欲望去了解。”
竺染最終配合著店內的燈光調整了生態園打燈。
漂亮的燈光下，紫色的熏衣草仿佛正閃著宛若星辰的細碎光芒，看上去十分別致。
“自然植物熏衣草新品打折賣2.4W。”
“雛菊茶和雛菊則恢復原價，一個賣15W，一個賣3W。”
“再上架4株小蒼蘭PLUS版，就賣4W吧！”
將【竺影暗香】店內的物品擺放完畢，竺染環顧他的店鋪。
擺放自然植物的三個展架上正放著19盆花，正中間是熏衣草，兩邊則放著小蒼蘭和雛菊。
翠綠鮮嫩的綠植與木質材質的展架十分契合，配合著窗邊灑落的模擬陽光，透著一股獨有的美感。
在另一邊的壁柜上，原本空空蕩蕩只放了一罐雛菊茶，很難被顧客發現。
而此刻因為產量增加，竺染上了4罐雛菊茶使得中間的壁柜變得不那么空曠。
竺染還特地在壁柜邊上，投影了幾枝熏衣草做裝飾，令客人們能夠注意到壁柜上的產品。
“希望客人們能喜歡熏衣草。”
設置好自動上架以及限購數量，竺染剛想下線休息，卻接到了顏由的信息。
顏由：【我直播畫的畫拍賣到了180W！拍賣所得都將捐贈給福利機構。】
【這幅畫的靈感來源于你店鋪中的自然植物，真的太謝謝你了！】
竺染馬上回復：【恭喜你！能拍賣到這個價格說明有很多人喜歡你的畫，是你畫得好。】
【自然植物也好，生態園也好充其量只是給了你一點靈感而已。】
竺染刷星網的時候見過顏由畫的那幅畫《芽》。畫法確實十分與眾不同，作為主題的嫩芽其實只占整張畫一點點面積，卻給人很深刻的印象。
竺染：【對了，你的另外一個生態園設計我用在店里了，設計得很棒！[圖片]】
顏由：【小兔子比心.jpg】
【那你現在有空嗎？請你喝一杯拉花咖啡？】
竺染：【好。】
竺染從店內傳送到了顏由所在的咖啡店附近。
他剛出店門，卻因眼前熙熙攘攘的模樣微微一怔。
只見印象中十分冷清的19區此刻竟然十分熱鬧，形象各異的人們三三兩兩地攀談著，為這里增添了不少人煙。
“你來了，隨便坐。”
顏由見竺染來了，便當場給竺染做了一杯拉花拿鐵。
白色的果奶伴隨著其嫻熟的手勢在一陣陣晃動中，轉變為了一株熏衣草的模樣，由小花制作而成的傘狀頂部十分具有辨識度。
“很逼真。”
竺染夸獎道。
竺染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果奶的味道綜合了星際咖啡奇異的檸檬酸味，也使得入口層次變得豐富。
顏由：“對咖啡，有什么建議嗎？”
竺染溫和地笑道：“拉花很棒。如果能搭配一些小餅干就更好了。”
顏由點了點頭：“咖啡配餅干或者小蛋糕確實是常見的組合。我記下了。”
安寧的午后，全息世界中不大不小的咖啡店中透著裊裊奶咖香味。
竺染坐在高腳凳上捧著咖啡發了會兒呆又或者和顏由聊聊天，神情放松愜意。
如此平靜美好的生活，竺染很喜歡。
*
下午三點整，正值【竺影暗香】每日固定上新的時間。
經過了顏由和晏晗的直播繪畫切磋，加之【竺影暗香】本身的口碑，【竺影暗香】上新的當天涌入了過萬的人流。
“這個店鋪人流怎么突然變多了？趕緊分幾個區塊！別真鬧出人擠人穿模的笑話。”
為了防止擁擠，星購APP的后臺因此開啟了分流模式，將進入【竺影暗香】的顧客分入了不同的服務器。
這就使得店鋪能在同一時間接待更多的人。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人被擋在了街道外。
“我去，人怎么那么多？也太熱鬧了吧！”
“3點了，我連個店門都進不去！我還說要買到熏衣草，這要被打臉了。”
“誰騙我說熏衣草容易買的？你倒是先讓我進入店鋪啊！”
……
陣陣哀嚎聲中，方寧神情堅定。
她被自己的沖浪網友安利了【竺影暗香】，今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買到自然植物。
“竺影暗香竟然是賣自然植物的店鋪，這也太稀奇了吧！爸爸的精神海狀態一直不好，如果能搶到一盆，說不定能對爸爸有用。”
“早就聽說店里東西難搶，還好我提前做了準備。”
說著，方寧便機智地更換自己的虛擬形象，變成了一只小半個手掌大的布丁小倉鼠。
小倉鼠太小了，在一個個人高馬大的虛擬形象中間一點也不起眼。
于是……下午3點的時間一到，倉鼠奔跑，倉鼠越過一個個障礙物，倉鼠趴上了花架，順利抵達了終點！
她伸出自己的爪爪，觸碰到了花架上的花瓶，隨后伴隨著一陣悅耳的提示音：“恭喜用戶‘倉鼠嚼嚼嚼’購買到了【熏衣草】，請靜候賣家發貨。”
方寧激動，她真的買到了！
而就在方寧的邊上，一只翩翩起舞的漂亮藍閃蝶落在了熏衣草植物上。
藍閃蝶的翅膀是冰藍色的，伴隨著其翅膀的揮動，會時不時落下些許冰晶。
很漂亮精致。
而下一刻，伴隨著藍閃蝶的觸碰，原本可售狀態的熏衣草，陡然變為了不可售狀態。
這很顯然，這只藍閃蝶也和方寧一樣，使用了嬌小的動物形態外觀以此來搶自然植物。
方寧的眼睛在看到藍閃蝶的時候都直了。
哇～同道中人啊！
不同于方寧和藍閃蝶用不一般的方式買到熏衣草，其他被新安利的客人一窩蜂地擁到自然植物展架前，拼手速搶自然植物。
能搶到全靠運氣和網速。
而【竺影暗香】的老顧客們則猜到了店里的自然植物可能很難買到，于是秦可直奔壁柜，目標瞄準雛菊茶。
現在雛菊茶在珈藍學院中可受歡迎了！
不僅他，他的同學，他的學長，他的死對頭對其虎視眈眈，就連學院老師都十分青睞雛菊茶。
秦可朋友圈發的那條信息【雛菊茶，期末必備……】的信息點贊量更是超過了300。
這可是朋友圈……你懂朋友圈300多點贊量的含金量嗎？
秦可欲哭無淚。
他錯了，他不該在朋友圈嘚瑟。
此刻，秦可憑借著自己雙開門的虛擬形象，用1.1秒的時間來到壁柜前，迅速將雛菊茶收入囊中。
“恭喜用戶‘秦可很可靠’買到了……”
熟悉的提示音響起，秦可內心感動，他終于再次買到雛菊茶了。
而在店鋪門口，也有一些人圍在更新過的生態園前。
他們的眼中只有明暗分明的生態園，再也看不見其他。
“哦～天哪～這真是太美了。我真想立刻就畫畫。”
“快點拍照錄像，店主說了生態園可以用作非營利創作，店主真的太好了。”
“熏衣草怎么可以這么漂亮？我的靈感迸發了……”
……
在【竺影暗香】店開店的片刻時間內，無論是自然植物還是衍生產品，又或者是全息生態園，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喜歡。
不過伴隨著店內物品售罄，原本還沉浸在店鋪內的人被一個個傳送了出去，面面相覷站在19區的街道上。
他們有的臭著張臉，這一看就是沒有買到東西。
有些喜上眉梢手舞足蹈，這明顯就是有所收獲。
而有的匆匆下線，口中直呼‘這就是藝術’。
不過1分鐘，剛剛才開門的【竺影暗香】店又一次閉店了，這引得人們哀嚎連連。
“怎么就賣光了呢？”
“每天就上架這么點自然植物，這是看不起誰呢？”
“誰說熏衣草好搶的？看我不打死他！”
……
而在街道的暗影處，漂亮的藍閃蝶在一道光芒下變為了一個人影。
素白的衣服，黑色的長發，黑色頗具古典感的眼眸，以及冷淡的氣質……
沐清舟此刻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他給人的感覺也沒有那么冷了。
前幾日沐清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搶到竺染培育的自然植物，不過今日，他終于是買到了。
只是……買到自然植物并不能給沐清舟多少喜悅。
他仍然記得竺染有室友，而他卻與竺染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有種莫名的失落。
思及此處，沐清舟便給竺染發了消息。
沐清舟：【我期末考試快結束了，正好有段休息時間。我能去找你嗎？】
*
‘叮鈴鈴鈴……’
在陽臺曬著太陽的竺染被一陣急促的光腦電話音吵醒的。
竺染從安睡中驚醒，見來電者是休奈，于是便馬上接通了請求。
“喂……”
竺染剛說了一個字，就傳來了對方焦急的聲音：
“竺染您能來一下嗎？Z……Z他狀況很不好。求求你了，現在可能只有你有辦法能讓Z清醒過來。”
竺染的睡意瞬間消散，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可以。”
休奈：“我馬上過來接你，5分鐘。帶上自然植物。”
竺染隨即換了衣服帶上一盆熏衣草，5分鐘后坐上了休奈的車。
休奈此刻滿身血痕，眉頭緊皺，身上沾著異常鋒利的精神力氣息。
竺染認出了這個精神力的歸屬者，是Z的。
休奈滿目猩紅，語速因為焦急變快：“Z精神海狂暴了。他讓我不要來打擾你，但我不可能眼見他快死了都無動于衷。”
竺染皺了皺眉：“他的狀態不是應該穩定下來了嗎？”
竺染記得Z離開他家時的情況。
身上的傷大部分已經痊愈，情緒也比較穩定，應該不至于再陷入精神海狂暴狀態。
休奈一邊將懸浮車的車速拉到最大，一邊解釋道：“他因為傷害了您，限制了精神海后對自己用了電刑。身體虛弱的他在過程中失去意識，引發了精神海狂暴。”
電刑……？
就他那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的身體情況，用什么電刑？
竺染沉了沉臉色：“我沒有要求他這樣做。”
“我知道這不是您的意思。”
畢竟整個星際只要澤法爾不愿意，又有誰能給他定罪呢？
“不過他確實傷害了您，受罰是應該的。而且我也沒想到他會因為受刑而再度失控，這是我的失職。”
當澤法爾帶上限制器，并進入刑房時，休奈雖然阻止了卻沒有很堅定。
休奈以為澤法爾只是會受點皮肉傷，誰能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
“總之，今天你能來，我十分感謝您。之后您想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也不一定能穩定他，先讓我去看看他的情況吧！”
5分鐘后，兩人抵達了艾普斯星的軍事監獄。
休奈出示了證件，便直接帶竺染進去。
監獄整體光線昏暗，氛圍沉重。
厚重的金屬墻使用的是特制的隔絕金屬，能阻隔大部分精神力攻擊。
兩人乘坐電梯一直來到了地底10層，休奈繼續刷了證件，并且向看管的軍官說明情況，兩人隨即進入了最里面的房間。
竺染注意到進入地底10層后，所有的軍官服裝都戴著明黃色的肩章，似乎和在監獄外圍看守的人并不大一樣。
“到了。”
休奈帶領竺染站在一個鐵門前。
“Z雖然提前把自己束縛住了，但他的精神力已經能實體化仍然能傷人。我會為您編制精神力網，讓您能進入房間。但您需要小心靠近Z，近距離的傷害我的精神網擋不下。”
休奈說著，神情不安地望著竺染。
竺染年齡本來就小，看上去也很瘦弱并不強壯，一看是需要保護的類型。而休奈卻不得不讓原本作為被保護者的竺染做如此危險的事。
休奈內心真的十分愧疚，但他別無他法。
“對不起，這件事真的挺危險的。但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不用向我道歉。”
竺染抱著熏衣草，心緒平靜。
“這是加強版鎮靜劑。”
休奈將三支已經裝入液體的針管遞到竺染手中。
“只要能接近Z就給他扎進去。”
竺染見過Z用針管扎自己的樣子，于是收下了針管。
“好。”
休奈凝聚精神力將竺染籠罩在其中保護他，之后，便輸入密碼打開了鐵門。
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狂虐戾氣在堅硬的地面上硬生生劃出了幾道裂痕。
冷厲的氣息把直面其的所有人都壓得無法喘息，手腳冰涼。
‘嘩啦’兩聲，頭頂的光源閃了閃，平添了一份詭譎的氛圍。
竺染身邊的精神力網好好工作著，沒有讓竺染受到一點點傷，而被竺染抱在懷中的熏衣草也安然無恙，并且隨著涌動的氣流，散發著陣陣迷人的幽香。
竺染深呼吸兩口走入了屋內。
房間很亮敞，頭頂的燈盞盞通明。
然而即便是如此明亮的氛圍下，卻依舊能感受到一種仿佛深淵的壓抑。
一張被豎著擺放著的鐵制床放在房屋中間，床的四角連接著鎖鏈，鎖鏈鏈接在四臺儀器上。
這應該是實施電刑的儀器，可以調整電壓強度，據說當四臺儀器開到最大擋位時，能夠將A級異獸電熟。
在電刑床上，Z同時被好幾個金屬鐐銬死死扣住。
小一點的鐐銬扣在了四肢和脖頸，大一些的鐐銬則扣緊在其腰部、前胸以及大腿處。
鐐銬使用特制材料做的，只要一通電，電流就會順著鐵床沿著鐐銬，令受刑者全方位地接受電擊的刑罰。
被鎖在電刑床上的Z金發凌亂，呼吸急促而沉重。
因為受刑而沒有穿衣服的上半身再度爬滿了傷痕以及血跡。
血液順著其肌肉紋理向下滴落，也有不少變為了深色的血斑凝固在了其肌膚上。
他的腳下躺著一個被損壞的限制器，想來是其精神海狂暴后突破了界限，撕碎了限制器。
Z身邊放著一個被精密金屬保護著的精神海檢測器，上面的數據此刻正顯示著：
精神海受損值：94.3%
精神海波動值：75（30以下為正常值）
見有人來了，Z抬眸。
那雙在竺染看來十分好看的異色瞳再次變得渾濁不堪，眼白血絲密布。
額頭以及側頸處的灰青色經絡根根凸起，而他的皮膚也因為情緒高漲，從如雪的白皙變為了淺粉色。
Z的視線沒有聚焦在竺染身上，他沒有意識。
他感受到了有生命體在接近，而潛意識里他會對所有接近者都報以最大的攻擊性。
身周的氣勢更加狂亂無序，仿佛要將整個空間都攪碎。
鐵鏈聲‘哐當’作響，在靜謐的空間中發出了陣陣回聲。
竺染在距離Z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他直直望著Z，失了溫度的綠色眼眸有些冰冷，帶著一絲審視。
“Z，幾天不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混亂不堪被糊了一層厚重水泥的精神海突然投入了一片細微的光。
淺綠色的……帶著令Z流連忘返的氣息。
溫暖……
甜……
想要……
片刻后，暴虐的氣息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樣一頓。
Z的異色瞳微閃，雖然仍然沒有恢復焦點，但眼白可怖的紅血絲緩緩褪去。
他微微側了側臉，用視線描繪著竺染的模樣，一寸寸，仔仔細細的。
他面露迷茫，顯然并沒有認出竺染，但這并不妨礙無意識的Z，吐露內心的第一渴望。
曾經，失控中的Z渴望的是毀滅一切，吞噬一切。
而此刻，當那束漂亮的綠穿透厚重的壁壘后，當他感受到滿是暖洋洋甜味的氣息后，他的念想，全然變了。
他張了張嘴，聲音啞得不可意思：“過來。”
竺染輕笑一聲：“過去做什么。”
Z的目光是絲毫不掩飾的侵占欲，仿佛要將竺染吞噬。
“想要，你。”
第31章 031
明目張膽的視線以及直白的話語，配合上那張俊美又滿是攻擊性的臉龐，為冰涼的空間染上了一絲異樣的色彩。
仿佛烈陽那般熾熱又明艷。
被Z如此對待著，竺染除了本能的警惕，就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面對神志不清的人，他十分冷靜。
他看了一眼檢測儀上的數據，精神海波動值：59。
比剛進來時減少了16，只要再減少29達到30以下，令Z的精神海穩定下來，就能給他扎針了。
竺染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
Z的視線落在竺染身上沒有移開，其目光毫不掩飾，仿佛能將竺染剝干凈了吃掉。
竺染接著又往前走了一步，再一步。
空曠的房間內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踩在了心跳上。
最終，竺染安然走到了Z的面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只剩一拳的距離，竺染甚至能聞到Z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感受到對方偏高的體溫。
Z的呼吸漸沉。
“我來了，然后呢？”
邊說著，竺染將催動著精神力使得熏衣草的香味擴散。
陣陣清香滿開，將冰冷滿是金屬味的房間填充上了一片清甜。
Z的視線全然被竺染吸引著，整個人的氣息猶如鎖定獵物一般，死死盯著竺染，卻又在下一刻因為好聞的味道，無意識間露出迷戀沉淪的神情。
好香的味道……
想要……
是他的……
Z低垂著頭湊近竺染的頸間，東聞聞，西嗅嗅，像是大貓吸貓薄荷一樣，流連于他喜歡的氣息。
暴虐不堪的精神海捕捉到了心儀之物的氣息，于是它們爭先恐后地一擁而上，將落入狂暴海的一抹草色，吞噬得干干凈凈。
不夠……還想要更多……
Z因為得不到滿足，暴戾之色一閃而過。
他陡然張開嘴，鋒利的牙即將再次刺破竺染白皙的側頸，掠奪更多的香甜。
竺染輕笑一聲，他側了側臉，躲過了Z的動作。
“已經給你啃過一次，怎么可能再給你啃第二次。”
此時Z的精神海穩定值已經緩緩降到了50以下，竺染繼續用自己引導著Z的注意力。
因為竺染的動作，到手的獵物逃離了掌控，使得Z發出了不滿的低吟聲。
“我……的……”
“哦？你的？你確定？”
竺染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自己的手，捧住了Z的側臉。
柔軟的手觸碰到了Z高熱中的皮膚，仿佛清泉熄滅了源源不斷的熾熱。
獨特的氣味因為過近的觸碰，陣陣傳入Z的鼻尖。
身體和靈魂片刻得到了滿足，Z閉上了雙眸，面露饜足。
灼熱急促的呼吸變得平穩。
Z側臉，想要蹭一蹭那塊冰涼的香草糖。
然而竺染卻將自己的手抽離了幾厘米。
Z不滿地皺起眉頭，下一刻再將自己的臉龐貼上去。
因為這個動作，Z露出了一截曲線優美的頸部，沾滿了血跡，透著一股脆弱的美感。
竺染的平靜著語氣：“不要著急，慢慢來。”
凌亂的金發落在竺染白皙的手指上，弄得竺染的肌膚有些癢癢的。
然而掌心下滾燙的熱意，令竺染的指尖微微蜷縮。
真的，好熱。
穩定值緩步下降中，43……38……35……
而竺染掌心的溫度，也因為一直觸碰著Z的臉龐，逐步升高。
熏衣草的香味下，兩人的體溫逐漸趨于一致，似乎水與火的交融，最終不分彼此。
沉醉在令人歡喜的氣息中，Z此刻的臉正安然躺在竺染的掌心上，氣息平靜。
似乎安眠的兇獸，安寧得令人不想破壞這幅畫面。
竺染見狀，輕聲說道：“聽話，好嗎？”
話音剛落，他便快速拿出針筒，朝著Z的脖子，猛然扎了下去。
冰涼的液體瞬間注入了Z體內。
突如其來的疼痛感令Z幾乎在一瞬間狂暴，暴虐的氣息傾瀉而出，將整個房間弄得氣流翻滾。
保護著竺染的精神網像是脆弱的紙一樣被撕碎。
然而下一刻，當暴虐的精神力即將觸碰到竺染的衣角時，那雙漂亮的異色瞳陡然變得清明。
不能再……傷害他。
混亂的氣息驟然化作了泡沫一驅而散，連沉重得能壓垮人的威壓也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澤法爾粗粗地喘息著，呼吸聲急促而又沉重。
他在頃刻間恢復了意識，直面上了竺染那雙翠色的眼眸。
“很漂亮。”
隨即，受了重傷以及精神海狂暴的虛弱身體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澤法爾陷入了昏迷中。
他的腦袋低垂著，靠在了竺染的頸窩。
令他安心的氣息縈繞，受困于狂暴與黑色澤法爾，在滿是芳香的暖意中陷入了沉睡。
竺染這次沒有嫌棄地推開Z的腦袋，不過他整個人很僵硬地站在原地，雙手不自然地垂落在身邊。
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竺染的耳朵尖尖有些紅。
過高的體溫、好聞的香味再加上Z時不時直白的話語，竺染心跳亂了幾分。
他深呼吸了兩口才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在門外一直等候著的休奈此刻闖入：“竺染你沒事吧！我感受到了精神海暴動，陛……比起上次……Z的狀態怎么樣？”
竺染因為有些失神沒發現休奈的口誤。
他就著被Z靠著的姿勢，回答著：“他穩定值下降到30左右的時候，我給他打了一針，他現在暈過去了。”
“真是太感謝了！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做到這件事。”
休奈滿是感激，纏繞于心頭的陰云一消而散。
他慶興澤法爾來到這顆D級星球認識了竺染，也慶興……竺染是個滿是善意的溫柔的人。
他剛走近竺染，就見澤法爾靠在竺染肩頭，兩人的發絲交纏著。
這個姿勢有些過分親密了。
休奈有些不自在，于是眼神游移往一邊看：“好香的味道，這是熏衣草吧！我關注過你的店鋪預告。”
“嗯，是。熏衣草本身就有助眠的功效，氣味也十分特別。”
竺染邊說著，邊解開Z身上的鐐銬，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休奈來到竺染邊上也想幫著解開鐐銬。
誰知道這次又和上一次一樣，休奈一靠近澤法爾，澤法爾的身體就往竺染身邊靠，和竺染貼得緊緊的，這明擺著不歡迎休奈來靠近他。
被熱烘烘的人拱著，竺染的身體也是微微一僵，隨后才恢復正常。
“我幫他解身上的鐐銬，你去叫醫生。”
“好。”
見自己在這里也幫不上忙，休奈便快跑去找醫生。
不過幾分鐘，休奈便帶著醫生以及幾臺儀器過來，同時，原本的刑房內也站了一排戴著明黃色肩章的軍官。
和上次一樣，因為Z除了竺染誰都不讓接近，竺染于是全程陪同Z看病，因此也知道了其精神海狀態有多糟糕。
“剛剛治好了一些就又失控，你們難道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沒10年好活了嗎？”
“精神海受損率94.3%！你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嗎？超過95%后治愈率就接近0%。”
“唯一的好消息是精神海穩定值降到了18左右，這次狂暴癥算是控制住了。”
……
醫生揉了揉鼻梁，十分疲憊：“外傷藥我放這里了，有空給他涂上。”
送走了咆哮醫生，休奈嘆了口氣，神情凝重。
他想和竺染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張了張嘴，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竺染看出了些許端倪。
他記得上次Z即將離開他家時，休奈也是這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想說的嗎？休奈？”
竺染邊說，邊給Z脫衣服上藥。
因為電刑的緣故，Z衣服下的皮膚全是焦痕，皮膚紅一塊黑一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特別是被鐵質鐐銬銬住的地方，手腕，腳踝，頸部，側腰，前胸……傷得更是十分嚴重，一片血肉模糊。
竺染皺了皺眉，面不改色地為Z上藥。
休奈在一邊給竺染打下手，遞遞繃帶。
“我……我沒有權利替他說任何話。”
“不過，您種植的自然植物對穩定他的精神海情況有用，比研究所的還要有用。”
“這次受刑是他主動提出的，在我去您家接他的前一天，他就讓我準備好抑制器和刑房。我勸了他很久，但他十分堅持，然后就變成這樣了……”
休奈并沒有從主觀的角度勸說竺染什么，只是闡述著事實。
伴隨著休奈的闡述，Z在竺染眼中面冷心熱的印象，逐漸被‘恪守成規’‘固執’以及……‘嘴硬’的印象取代。
固執地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雖說做錯事接受懲罰是應該的，但也沒說要用這種差點將自己弄死的方式。
況且竺染自己都沒因為上次Z闖入他家的事說什么.
而‘嘴硬’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嗎？
什么都不說，也不溝通，讓人去猜，甚至還要休奈這個嘴替……
“等他醒了我找他聊一聊。”
竺染給Z綁完繃帶又替他穿上了衣服。
而澤法爾依舊將頭靠在竺染的肩頭，兩只手還十分自然地圈住竺染的腰，一副視竺染為自己所有物的模樣。
“這幾天他還是睡我那里吧，我會按時給他換藥的。”
“有事會聯系你。”
休奈點了點頭：“這兩天，再次麻煩你了。”
*
等澤法爾再度清醒過來，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
在陌生的環境下他本該警覺，然而……屋內熟悉的氣息以及柔軟的被褥，令澤法爾不禁放松下來。
他這是在竺染家中。
他身上的電擊傷全被包扎過了，從包扎的手法以及繃帶上帶著的淺香，澤法爾認出這是竺染做的。
所以……休奈還是聯系了竺染嗎？
澤法爾望著天花板，眨了兩下眼睛。
昨日在刑房中發生的事逐漸浮現。
意識模糊中，明晰的花香中獨屬于竺染的氣息將他滿滿包裹，那柔軟的觸感以及溫柔的聲音，安撫了他狂亂不已的情緒的同時，也將他內心的想法全盤托出。
過來……
想要你……
很漂亮……
澤法爾的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慌的。
他無力地閉上了眼，想將自己沉于黑暗中迫使自己什么都不想。
然而……昨日他自己說過的話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忘卻。
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泛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被勾起的情緒使得熱意上涌。
他用手抓了抓被子，思緒繁雜不已。
方寸已亂。
不過一會兒，竺染便帶著更換的繃帶進入了澤法爾的房間。
進屋后，竺染見到的是Z熟悉的漂亮異色瞳以及過分虛弱蒼白的模樣。
這副模樣的Z和前幾日似乎沒有什么不同。
竺染淡淡地開頭：“你醒了。”
Z與竺染視線接觸的一剎那，就移開了眼神。
他乖順地低著頭：“給你添麻煩了。”
竺染的聲音有些冷：“知道是麻煩，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Z一板一眼地回答著：“我做錯了事，受罰是應該的。”
“是啊……受罰受到又要我來照顧你。”
Z沉默片刻。
“對不起。”
竺染坐到床邊，一把掀開澤法爾身上的被子，動作間帶著一絲慍怒。
“既然你冒犯的人是我，是不是應該由我來決定用什么方式懲罰你？”
竺染直視著Z，眼神灼灼。
第32章 032
竺染漂亮的綠色眼眸宛若璀璨的綠寶石，清澈而又充盈著涓涓生機，滾動著令人著迷的流光溢彩。
望著這雙眼眸，澤法爾忽然回憶起了在刑房內，竺染便是用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望著他，輕聲細語地哄著他。
于是，他沉溺于一片翠色中，沉溺于暖洋洋的溫柔中，直言……很漂亮。
澤法爾的異色瞳中此刻再次倒映著竺染的眼睛，情緒奔流而上。
確實……很漂亮。
“怎么不說話？”
竺染一手扣住Z胸前的繃帶，然后用食指輕輕一鉤。
繃帶便一圈一圈地落了下去，露出了Z滿是傷痕的身體。
電擊的傷口在一夜的治療下已經消下去了許多，昨日不堪入目的摻著血的焦痕顏色也變淡了，變成青一塊紫一塊。
雖然看上去依舊很嚴重，但起碼不再是血淋淋的。
竺染蘸取了藥膏給Z上藥。
“可以。你想怎么罰？”
澤法爾努力平靜著自己的心緒。
然而在竺染的家中，被竺染脫得不著一物，竺染還用手在他的身體上不停游走……
溫軟的竺染以及撩人的香味，使得澤法爾心神不寧。
哪怕澤法爾知道，竺染只是在為他換藥，沒有一點別的想法，卻依舊攪動著他。
澤法爾的呼吸變得急促，皮膚的溫度也逐漸升高。
竺染發現了Z的身體的變化，回憶起了自己昨日被Z三兩句話弄得臉紅，他決定回敬對方。
“說起來，你昨天好像說……想要我？說我……漂亮？”
“我好像有些聽不太明白。”
竺染說這話時語調變緩，尾音也微微上揚，如此便有了一種不自覺的曖昧。
“我……”
當事人之一重提了昨天的一時失言，澤法爾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應答。
澤法爾抓了抓被子，氣息變得焦躁，卻也深沉。
竺染的手指蘸取著藥膏正巧在為澤法爾胸前的傷口上藥，偏消瘦的漂亮指節在澤法爾肌肉線條完美的身體上來來回回。
帶著黏膩感的藥膏化開，變成了半透明狀，暈開了一圈水漬。
澤法爾低頭，看到的，便是竺染毛茸茸的腦袋、其白皙的后頸曲線以及……觸碰著他身體的手。
屋內香味淺淡，溫度適宜暖和，溫馨之中透著一股名為‘家’的味道。
腦袋中的某根線陡然崩裂。
澤法爾一把抓住了竺染給他上藥的手，輕輕松松就握住了竺染纖細的手腕。
“是我說的。”
Z手掌的溫度很熱，氣息也變得強烈，不是精神海狂暴時的那種毀滅一切的強烈，而是屬于男性荷爾蒙迸發的強勢。
被Z抓著手腕，因為力量懸殊的緣故，竺染暫時不能掙脫開。
他于是停下了上藥的動作，抬眸直接望向Z，用眼神詢問著Z‘為什么要抓著他’。
澤法爾直言不諱。
“你很好看。你的氣息讓我覺得很舒服，令狂暴狀態下的我，不禁想要靠近你、接近你、據你為己有。”
依舊是直白甚至有些露骨的話語。
然而清醒狀態下說出這些話的澤法爾，比意識不清時的本心坦露，更加具有沖擊力。
“竺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很危險。我不知道我會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對你做些什么。”
“以后再遇到我進入狂暴狀態的情況，不用管我。”
說著，澤法爾松開了竺染的手。
旖旎的氛圍一掃而空，變得冰涼徹骨。
“藥給我，我自己來。”
他想要去拿竺染手中的藥膏，然而竺染卻沒有給。
澤法爾再次伸手，這次他卻被竺染握住了手腕。
竺染：“明明是擔心我受傷，卻非要說得一副趕人的模樣。”
竺染的力氣并不大，哪怕是虛弱狀態中的澤法爾，也可以輕易掙脫。
不過澤法爾只是象征性地動了動手腕，就任由竺染抓著自己。
竺染問出了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休奈說我培養的自然植物對你有用，你為什么不直接向我買？也是擔心我受傷？”
“任務在身，和你聯系太深，并不安全。”
澤法爾來到艾普斯星追蹤武器失竊案時，他已經知道他身邊人有問題。
因次出于安全考慮，澤法爾并不想與竺染進一步接觸，以免被其他人發現端倪。
而現在……雖然身邊的叛徒已經被就地處決，不過鑒于他放出的‘澤法爾·索耶因精神海狂暴而重傷昏迷’的消息，一些人露出了馬腳。
澤法爾也不想讓竺染卷入這場是非中。
竺染了然。
“所以明明有辦法控制精神海狂暴，卻因為擔心我的安危，不僅不說，還想要趕我走。結果弄得自己入室傷人，接受懲罰后，又不得不在我家養傷。”
竺染話音一轉：“我怎么覺得，我好像現在也不怎么安全啊？”
澤法爾抿了抿唇并未作答。
竺染松開抓著Z的手，雙手按著Z的肩，讓其背過去為他的后背上藥。
“我再問你，那你這次傷害到我了嗎？”
澤法爾沉默片刻，答道：“沒有。”
“你沒有傷害我，你所設想的危險也沒有傷害我。倒是你如果不再接受舒緩，便會再次進入狂暴狀態，也因此又可能會傷害我。所以優先級最高的，是穩定你的精神海狂暴。”
竺染說話條理清晰，言之鑿鑿。他從自身角度出發，循循善誘，一步一步引導話題至‘Z需要治療’上。
竺染發現Z的內心其實很柔軟。
在刑房時有那么多人守護著Z，竺染也猜出Z在軍部的地位應該不低。Z明明也可以強硬一點與自己溝通交涉購買自然植物，竺染這么一個小小的星際公民根本無權拒絕。
但是Z什么也沒說。
Z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愿意傷及他人，還一直停留在安全線外不逾越半分，然后卻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明明長了張那么冷酷無情的臉，哪里知道卻是這樣……溫柔的人。
就是不怎么會說話，說出的話會傷人。
竺染如此評價著。
竺染將藥膏涂在Z寬闊的后背，又為其綁上了繃帶。
明明前幾天才剛養好的傷，今天卻又變得傷痕累累。
真是，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竺染給Z上完藥，又為他穿上了睡衣。
他就坐在床邊沒有起身離開，而是用溫和的目光望著Z，聲音輕柔，似乎化雪的春日，帶著安撫人心的暖意。
“Z，你不會傷害任何人，也傷害不到我。不用太過擔心了。”
澤法爾低垂著頭，零碎的金發落在了深邃的眼窩上方，與其長長的睫毛互相碰撞著。
氣息微微顫動。
你不會傷害任何人……
這句話，澤法爾已經許久都沒有聽到過了。
澤法爾自從提前覺醒不容易控制，被人目睹幾次暴戾的無意識狀態后，幾乎所有人都避著他，離他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受到無妄之災。
府邸的工作人員見到他就躲：“陛下來了，快走快走，我還不想死。”
星際間流傳著他的傳說：“據說陛下昨夜又失控殺了幾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一些以他為原型的小說中，是這樣形容他的：“他是殺人狂，他是惡魔！他殘暴無度用鮮血獲得了統治權。”
澤法爾對于這些人一笑置之并沒有理會，他不在意他人的評價。
直到有一次精神海狂暴，他不小心傷害了休奈。
被波及的休奈渾身血污，卻強顏歡笑：“陛下，你不要難受，我的傷不是你的錯。”
澤法爾事后表面依舊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只是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變成了無色的灰。
也許從一開始……他不應該接近任何人。
他只會給他人帶來不幸，連親近的人都無法幸免于難。
但是今天，竺染和他說，他不會傷害任何人……
澤法爾內心忽然有種被暖流輕拂過的感覺，溫和而又輕柔。
卻也有一些酸酸的。
或許吧……
他想。
見Z的情緒平靜下來，也不再那么抵觸反抗，竺染再進一步順勢提出：“還記得我說，要罰你嗎？”
澤法爾現在的情緒很平靜，他點了點頭：“記得。你想怎么罰？”
竺染注視著Z沉浸的模樣，對方依舊是那么一副棱角分明的凌厲外表，但在竺染看來卻一點也不可怕。
“不如當我苦力一個月吧！”竺染一條條羅列著，聲音中透著股放松和自在：
“幫我打包快遞，替我檢測店鋪輿論，幫我試用之后的新品并給出反饋，收拾家里……”
澤法爾輕聲一笑。
他沒有忽略竺染夾雜在一眾條件里的‘試用新品’，他猜出了竺染是想借此機會，順便為他舒緩精神海癥狀。
如果竺染是在這次談話前提出這個條件，澤法爾絕對不會同意。
畢竟距離竺染這么近，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來，或許……或許又會像那天一般，傷害竺染。
只是……竺染今天說的‘你不會傷害任何人’，令澤法爾內心的堅持與壁壘，退了退。
“好。”
澤法爾思索片刻就答應了。
如果是竺染的話……他可以試一試。
藍金雙色的異色瞳望著竺染，可能是因為心情不錯的緣故，那雙眼中多了些神采。
仿佛是在笑。
竺染見狀輕松地笑了笑：“你這就答應了？不怕我再提一些無理的要求？”
澤法爾反問：“有多無理？”
竺染上上下下打量著Z：“你身材不錯，做男模賺錢怎么樣？只穿內衣的那種。”
“臉也不錯，也許可以出賣色相。”
“又或者……”
澤法爾認真思考中：“男模和露臉應該不行。”
竺染：“我在和你開玩笑呢？你還真當真啊……”
澤法爾：“我也只是在認真思考你的玩笑。”
兩人在房間中又聊了一會兒，就像是朋友相處時那樣，氛圍前所未有的放松。
橫在兩人之間的無形隔閡，已然消失不見了。
竺染需要去弄店鋪日常，于是退出了房間。
澤法爾則靠在床上，視線落在床尾的兩盆熏衣草上，這是竺染放在這里幫助他助眠的。
他閉了閉眼，嘴角微微上揚。
前所未有的安寧。
*
最終，在澤法爾的堅持下，竺染與其簽了合約：由甲方竺染雇傭乙方Z作為【竺影暗香】店的助理。
雇傭期間，乙方需要協助完成【竺影暗香】店鋪的規劃、運營、基礎維護等事宜。
乙方需為甲方試用產品并積極給予反饋，試用反饋頻率每周不少于3次。
雇傭期限為1個月，而作為甲方的竺染只需要支付Z一個月1星幣的雇傭費。
竺染看了眼Z的簽名，是筆鋒非常有力的Z·S，外加一個竺染看不懂的復雜印章。
如果有在星際身居高位的人在這里，一定能發現這個印章是星際最高統治者的標記，整個星際只有一個能使用整個印章。
不過顯然，連星際常識都懵懵懂懂的竺染，對于這個鮮少有人見過的印章自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簽訂完合約，Z便正式成為竺染的助理了。
不過礙于Z身上的傷還沒有好，竺染與澤法爾約定明日再開始工作，他順便準備問休奈要一些專業器材，以檢測Z精神海的狀態。
竺染來到陽臺，陽臺在竺染的布置下，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小型花園。
自然植物占滿了大半空間，有的是盛放的植株，有的則是剛剛被分株的小枝丫，透著美好的生機，香氣令人寧靜。
而在爬滿了紅黑色藤蔓的落地玻璃前，則放著一張躺椅，椅子上還放著一條毛毯，上面彌留著淺淡的香味。
這是竺染每日睡午覺的地方。
藤蔓每天下午也會兢兢業業地幫竺染遮太陽，當然，只遮擋照射在竺染臉上的明媚陽光。這樣，竺染就能睡得更久一些。
而在躺椅邊上，兩盆合成植物則安安靜靜地擺放在那里。
茶幾就放置在合成植物中間，上面放著一壺剛泡好的雛菊茶。
這個沐浴著陽光的角落，已經被竺染布置得滿是生活氣息，到處都有竺染生活的痕跡。
竺染喝了一口雛菊茶，先回復了沐清舟提出想要來找他的消息：【歡迎來找我玩。】
這好像還是來到星際后第一次有人表示想要來找竺染。
兩人交換過ID卡，竺染對沐清舟也算有些了解，對于沐清舟的到來，竺染表示十分歡迎。
回復完消息，竺染便著手制作熏衣草精油。
他將兩盆熏衣草拿到自己面前，精神力展開將熏衣草包裹。
柔和安寧的精神力觸碰到熏衣草后，開始提取其細胞中的芳香因子。
伴隨著一陣精神力交互，原本芳香的熏衣草氣味變淺，而竺染用精神力包裹著的液體里，則逐漸被充滿香氣。
感受到芳香因子被提取得差不多了，竺染便控制精神力，將從熏衣草中提出的液體，灌入深色玻璃瓶中。
這些液體便是熏衣草精油。
在異能的幫助下，兩株熏衣草一共提取半瓶大概8ml的純精油。
要知道一般而言萃取10ml的精油，大約需要4～5斤左右的熏衣草，可想而知竺染只用了2株熏衣草提取8ml精油有多么的高產。
而經過竺染萃取過的熏衣草并沒有枯萎，只是像是被吸了精氣神一樣，有些精神不濟。
只要再好好培養一晚，這些熏衣草明天就能長好，用于繼續提取精油。
“辛苦你們了～”
竺染吻了吻蔫蔫的兩株熏衣草，給它們加了精神力水后，再放到了陽光下。
紫色的熏衣草微微抖了抖身體，植株尖尖彎了彎，大概是被竺染親得害羞了。
“純精油會刺激皮膚，需要稀釋后才能用于人體上。不過……純精油倒是可以滴在香熏機里，只要幾滴就能讓整個房間充滿香味，會比自然植物散發的香味更濃郁。”
星際并不流行香熏也沒有香熏機，竺染買了個原理相近的加濕器替代，還買了一些基礎油，用于稀釋精油。
末世前的基礎油大部分都是從植物中提取，比如椰子油葡萄籽油等，而到了星際自然是沒有植物基礎油的。
竺染找到了用于護膚產品的高科技合成基礎用油，分別買了B級到S級三個質量，準備看看哪個質量最適合調配精油。
“等做完試驗再上架精油也不遲，正好可以讓Z試試芳香療法的效果。”
“希望星際人也能喜歡芳香產品。”
也就在竺染制作完成熏衣草純精油的同時，剛上新的熏衣草已經來到了它們的新家中。
在全息世界中用倉鼠形象搶到熏衣草的方寧，正等待著空間通道打開。
自然植物據說有安撫精神海的效果，而熏衣草更是被傳能助人睡眠。
她的父親方華因為精神海暗傷，已經好幾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他們無論試了多少種高科技藥物，卻都只能達到一時鎮痛的效果，不過幾個小時又會復發疼痛難忍。
發病時的方華會整夜整夜睡不著，而作為前軍人本該十分能忍痛的他，甚至會倒在地板上打滾。
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方華為了不讓方寧擔心，還故作輕松極力掩藏著這件事。
如果不是有一次方寧半夜通宵打游戲連跪后，因為不爽出房間散心，不巧目睹了方華痛苦的模樣，她還天真地一直以為方華的傷在藥物控制下并無大礙。
“爸爸真傻……”
“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讓爸爸不那么痛苦的辦法。”
當時的方寧如此下定決心。
而她也確實找到了。
此刻，伴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響，方寧的空間快遞到貨。
她從空間存儲站中拿出包裹打開。
只見一束生機盎然的自然植物正在她眼前盛放，葉片柔軟翠綠，枝干筆直挺立，而在其頂端的紫色小花朵，宛如星辰那樣小巧而密集。
它們聚集在一起成為傘狀，遠遠看去就像小帽子一般戴在枝干上，優雅又迷人。
寧靜悠遠的香味隨之散發。
方寧敢打包票，她從來沒有聞過這么好聞的味道，淺淡又不刺激，帶著自然的氣息，令人不禁心平氣和下來。
光這個香味就將合成植物遠遠拋在身后了，合成植物完全比不上。
“自然植物果然名不虛傳。”
方寧覺得自己這次東西沒買錯。
她能感受得到附著在熏衣草上淡淡的精神力，這應該是店主為了保護自然植物不受環境影響而做的。
“這店主感覺挺靠譜。先拿去給爸爸試試！”
方寧蹦蹦跳跳地將熏衣草放到方華房中的床頭柜上。
方華此刻正臥在床上瀏覽光腦。
他因為病痛，原本強壯的身體變得十分瘦弱，183厘米的個子體重連110斤都沒有。
臉頰凹陷，臉色灰青，雙眼下方落著濃重的黑眼圈。
一副久病精神不濟的模樣。
方華在方寧進入房間后，便把注意力分給了方寧。自然，也看到了方寧拿著的，開著紫色花朵的自然植物。
“寧寧，這是……自然植物？”
方華有些不確定。
自然植物極其珍貴，幾乎被研究所壟斷了，方寧從哪里得到的自然植物？
“就是自然植物，我在星購上搶來的。”
方寧撥弄了兩下熏衣草，將它往方華睡覺的位置挪了挪。
“據說有助眠的效果，希望爸爸今晚能睡個好覺。”
方華并不懷疑方寧說假話：“星購竟然都能賣自然植物了？厲害啊！”
方寧：“那可不！這店里的東西有多難買你簡直想象不到，網上好多藝術家因此重獲靈感，不少人都想買回去呢！”
方寧眉飛色舞地講述著【竺影暗香】的事。
方華則溫柔地看著對方。
方華：“能搶到這株自然植物，寧寧不容易吧！”
方寧得意：“機智的我化身小倉鼠，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雙手一伸就搶到了這株熏衣草。”
“都說自然植物有安撫精神海的功效，今天我們就來看看這個傳言是真是假。”
“好好～”
“那爸爸我就把這株熏衣草放在這里了。有用就要和我說哦！下次我再幫爸爸搶。”
方寧離開后，方華滿臉笑意都止不住。
他當場拍了一張熏衣草的照片，發到了他以前的戰友群中。
方華：【我女兒給我弄來了自然植物熏衣草，真孝順。】
【哇，老方真是有福氣，我羨慕啊！】
【女兒多貼心，哪里像我家那個逆子，拽得要死。】
【這不是那個[竺影暗香]店里賣的自然植物嗎？你女兒竟然搶到了？】
……
戰友群中因為自然植物熏衣草的出現，消息刷得飛快，不過一會兒消息數就變為了99+。
而消息的發出人方華在發完第一條消息后，便在群中沒了蹤影。
清淺的香味縈繞中，方華經常隱隱作痛的精神海像是被注射了鎮靜劑一般，陡然變得安靜平和。
而因為疼痛一直失眠的方華，竟然拿著光腦沒幾秒就睡著了。
“爸……”
方寧剛想進屋提醒方華，如果熏衣草令他感到不適了一定要說出來，不要隱瞞不說。
誰知道她剛進屋，就見到了方華瞌睡的模樣。
方寧驚訝。
她捂住了大張著的嘴巴，用智能調高了房間的溫度后，神情激動地退出了房間。
她爸爸竟然那么快就睡著了？
熏衣草真的有用！
感謝【竺影暗香】、感謝店主【竺】，也感謝星際最大論壇以及她的沖浪好友，讓她知道了【竺影暗香】的存在。
困擾著方華許久的夢魘終于被驅散了！
她爸爸暫時不會再被病痛折磨。
這真是太好了……
撥云見光，天清，日也明。
第33章 033
不僅方寧發現了熏衣草的用處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有效，其他購買了熏衣草的買家們也紛紛發覺，將熏衣草擺放到家中后，睡眠質量確實變好了。
以往翻來覆去可能需要醞釀1個小時才能入睡，又或者因為焦慮而半夜驚醒的情況全然不見。
他們幾乎一躺下就睡，就算不能一覺睡到天亮，也能擁有2個小時左右的深度睡眠時間。
身體的休息需求得到了充分保證，人也變得精神了。
這熏衣草也太神奇了吧！比特效藥還管用。
于是在失眠溝通群里，逐漸流傳開了‘【竺影暗香】的熏衣草能夠治療失眠’的說法。得到了眾人的廣泛關注。
失眠很多時候不是因為生理原因而是因為心理緣故，也因此許多失眠癥患者嘗試各種藥物，都沒有出眾的效果。
而現在，竟然有人分享說‘自然植物熏衣草能治療失眠’。
對方還附上睡眠質量報告。
報告顯示將熏衣草擺放在臥室后，深度睡眠時間從不到半小時延長到了兩小時，并且睡眠總時長從1.5小時提高到了4.5小時。
簡直難以想象熏衣草能夠擁有這樣的效果。
失眠溝通群中，消息聲不斷：
【同星球的有沒有人拼單一起買熏衣草？買完了我們開房，互相發ID卡，一起試試效果。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熏衣草根本搶不到。本人坐標海虹星。】
【有！店主下次上新我們一起搶。】
【黑耀星有沒有！黑曜星有沒有拼單的！】
……
這一夜，許多因為各種原因失眠的患者們找到了希望，紛紛組隊準備一起搶熏衣草。
*
珈藍星球植物研究所
研究所徹夜通明，一株株自然植物在科技的幫助下，于特殊的過濾環境中快速生長著。
從芽到枝葉，再到抽長生長，這一切都很順利。
然而每每等到它們應該要開花之時，整株植物就從上端開始發生病變，嫩綠變為了枯黃色，向下蔓延至根莖。
隨后，整株植物在不到1分鐘的時間內死去，變成了一堆無用的垃圾。
自然植物極難培育，哪怕是在研究所這樣設施齊全的環境中，哪怕再資深的研究員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處理，卻依然會造成植物的死亡。
而這樣不理想的結果，并不占少數。
“賴研究員，你的快遞。”
“好，我這就去拿。”
被稱作賴研究員的人停止了手中的工作。
他脫下了身上的特殊防護服，通過層層特制金屬門后，來到了快遞室。
快遞是由另外一名研究員寄給他的，那名研究員被調去了其他地方，因此只能用快遞給他寄東西。
賴澤此刻的臉上依舊掛著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與往日無異。
他為人謙和，家世也好，在研究所中擁有不錯的人緣。此刻賴澤收到他人的禮物，他并不意外。
不過打開快遞看到里面的東西后，賴澤銀框眼鏡背后的棕色眼眸，瞳孔微微收縮。
禮物竟然是一株……長勢非常好的自然植物。
枝干有力，葉片翠嫩，而其頂端紫色的花朵們盛開著，散發著令人寧靜的香味。
“這是……唇形科的熏衣草。”
賴澤懷抱著熏衣草，拿起隨著快遞而來的卡面看了眼，笑意變深：“是星購網店【竺影暗香】的植物。不是研究所培育的植物……”
“有意思。”
賴澤心情不錯地拿著快遞回家。
他原本想再研究一會兒所里的自然植物，不過……有更加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出現了。
*
不同于其他顧客千方百計才能搶到一株熏衣草，葉朝因為競猜獲獎不需要去搶新品。
深夜1點30，結束了一天行程的葉朝和周正回到住所。
兩人一起癱在懶人沙發上，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動也不想動。
下一刻，伴隨著星購獨有的空間波動，一個快遞輕輕落在了周正身上。
周正困惑：“我的快遞？我沒買東西啊……”
葉朝隨即將快遞搶了過去。
“是我的快遞，寫了你的名字。”
“哦。”周正有氣無力地伸手：“你買了什么？吃的嗎？正好我餓了。”
葉朝打掉了周正伸過來的爪子。
“什么吃的，我買的熏衣草。”
周正心頭一跳。
這熏衣草……怎么聽著那么像自然植物的名字？
不是吧不是吧……
葉朝又去【竺影暗香】買到自然植物了？
葉朝將快遞拆開，果不其然，伴隨著一陣好聞的清淺香味，一株盛開著紫色小花朵的植株就這樣出現在兩人面前。
葉朝的目光完全被眼前的植物吸引著，一刻也移不開眼睛。
熏衣草充滿了蓬勃的生機，鮮嫩的枝干、舒展飽滿的葉片以及簇擁著的花朵們……無一不顯示著獨屬于自然的美感。
這就是熏衣草嗎？
比照片中的更加優雅。
而且……它的味道，非常令人著迷。
與雛菊接近泥土與曠野的氣息不同，熏衣草的氣味悠長寧靜，尾調帶著青草香，十分清新。
葉朝低頭聞了聞紫色的花朵。
沉醉片刻。
周正也吸了吸鼻子，視線不自覺地落在熏衣草上。
嗯……有點好看，味道也有點好聞。
周正詢問道：“你從【竺影暗香】店里買來的？”
葉朝得意：“沒買。我參加競猜活動答對了，店主送的。”
周正：6。
葉朝將熏衣草拿到周正面前晃了晃：“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看？”
周正面不改色：“也就一般般吧！”
“哼，不懂欣賞。”
葉朝將熏衣草抱到一邊，警告道：“我現在去洗澡睡了。我可警告你，不準動我的花。”
周正不屑一顧：“誰稀罕。我不動不動。你快去休息吧！”
得到了周正保證的葉朝進入了盥洗室。
而被留在客廳中的周正看了一眼熏衣草，又一眼。
聞了聞香味，又聞了聞。
不過幾秒，他的眼皮就耷拉了下來。
不行不行，等洗完再睡。
周正拍了拍臉頰強迫自己清醒，他將目光聚焦在熏衣草上。
嗯……這熏衣草花朵那么多，我稍微折一小朵下來，也不會被發現的吧……
如此想著，周正便伸手小心翼翼地折了一小朵熏衣草花，藏在自己手心。
熏衣草的花朵小而密集，被摘了那么一小朵肉眼確實難以看出來。
等到葉朝洗完出來，周正又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一板一眼地催促道：
“別再看你的花了，明天要早起趕通告，趕緊睡覺！”
葉朝于是便抱著熏衣草進入臥室，而周正也握著一朵熏衣草小花進入了對門。
昏暗的房間內飄散著輕輕淺淺的香味，熏衣草的香味令人安寧，一掃幾日來的疲憊與煩惱。
這一晚，兩人都睡得異常香甜。
次日起來兩人都精神抖擻，連續趕通告的疲憊感也被清空。
如獲新生。
周正看著鏡子中神采奕奕的自己，沉思。
嗯……這自然植物好像有點用。
昨晚睡得太舒服了，他是不是應該也去買一株呢？
不不不……自然植物那么貴，他完全可以蹭葉朝的用。
反正折那么一兩朵花，葉朝也發現不了。
就這么決定了！
*
這日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晴空萬里。
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云，令人心情愉悅。
竺染新買的加濕器、稀釋精油用的基礎油、10KG土壤以及精神海檢測裝置都到了。
竺染先打開了加濕器和稀釋精油，準備當場試一試熏衣草精油的效果。
他給桌面加濕器中加了100ml的凈化水，再滴入3滴熏衣草精油。
打開加濕器后，裝置隨即便將凈水霧化，化作水汽從出氣口噴出。
水汽帶著濃郁的熏衣草香味，比熏衣草花要更濃一些，卻沒有純精油那么濃郁。
而伴隨著水汽的擴散，不過一會兒，整個客廳都染上了熏衣草香，就仿佛被一大群熏衣草花束簇擁著那樣，溫馨而寧靜。
竺染坐在原地閉上眼感受了一會兒熏衣草香熏的效果。
熏衣草本就有安定情緒的作用，而精油似乎將這個作用放大了，不僅安定了心神，對精神海也有用。
竺染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海逐漸變得松弛安穩，變相促進了精神海修復進程。
“暫時沒感覺出什么副作用，就是人有點困。”
“這個味道我覺得挺溫和的，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覺得有些刺激。等下問問Z吧！”
竺染將加濕器關了，不過因為香味已經擴散到了房間中，哪怕關了裝置也還能持續幾個小時的留香。
竺染又嘗試了將精油與三種質量的星際基礎用油混合調配。
他將5滴精油與10ml基礎油混合稀釋，調配出對人體皮膚可用的涂抹精油。
調配完后，竺染分別將這三種按摩精油涂抹在自己手腕內側，靜置15分鐘等待結果。
竺染從吸收度，延展性，是否對皮膚有刺激等方面進行比對。
比對結果也很出乎竺染的意料，竟然是最便宜的B級基礎油效果最佳，皮膚也更容易吸收。
“估計和星際土壤一樣，S級基礎油添加了昂貴的合成物質，這些物質與自然植物的匹配度不高，因此效果不佳。”
竺染如此猜測著。
在自己身上測試完畢，竺染便端著器具敲了敲Z房間的門。
“進。”
得到應允后，竺染打開了門。
“新品制作好了，助理，到你上場的時候了。”
養病中的Z靠坐在床上，穿著寬松的絲綢材質黑色襯衣，領口松了幾顆扣子，露出了衣服下面白色的繃帶。
他金色的頭發沒有打理，柔順地垂在眉眼前，柔和了他凌厲的氣氛。
見了幾日這樣的Z，竺染都有些忘了那個初見氣勢壓人的配送員Z了。
澤法爾點了點頭：“好。需要我怎么配合？”
竺染笑道：“等下躺著就好。我會在房間中使用熏衣草香熏，并用精油按摩你的太陽穴和頭頂進行芳香療法。”
澤法爾詢問：“芳香療法？”
這個詞在星際似乎并沒有出現過。
竺染解釋道：“這是一種用氣味芳香的藥物治療疾病的方法，能夠起到幫助心理和生理痊愈的治療方式。”
“這種療法回歸自然，使用到的芳香藥物大多從植物中提取，現在應該比較少見。”
原來是一種以自然植物為主的療法，難怪沒聽說過。
星際自然植物如此稀有，大概也只有竺染能使用這樣的治療方式了。
竺染：“熏衣草芳療我只在自己身上試過，除了有點想睡覺沒有出現不良反應。你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一個體驗人員。如果中途身體不適，一定要和我說。”
“體驗過程中會記錄你精神海的情況，事后我會將詳細波段發給你和休奈一份。”
澤法爾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竺染將Z房間內的窗簾拉上，又控制著室內燈光變為昏黃的暖光。
在開始前，竺染先用儀器檢測了Z的精神海狀況。
冰冷的電子音播報著：
精神海受損值：94.3%
精神海波動值：19
受損值與上次相比沒有變化，依舊是瀕臨崩潰的94.3%。
精神海波動值這兩天只上升了1點，看得出來近期Z的狀態很平靜。
隨后，竺染將加濕器放在床尾的地上并將其開啟。
混著熏衣草香味的霧氣便從出氣口中釋出，緩緩將房間染上令人安寧的香味。
床尾已經被擺放上了柔軟的毛巾，Z按照竺染的要求枕在毛巾上，身上則蓋著純白色的被子。
“這個香熏的氣味能接受嗎？會不會覺得太濃郁了？”
竺染搬了張椅子坐在床尾，他俯身詢問著Z。
他的語調如往日一般平靜柔和，但或許是因為房內的燈光偏暗，又或者竺染距離澤法爾有些近。
澤法爾的注意力，總會因為看見竺染白皙的頸部而片刻失神。
澤法爾閉上了那雙藍金的異色瞳，將那漂亮的頸部曲線從自己的腦海中趕走。
“不算濃，很舒服的味道，聞了以后感覺很舒服。”
“你能接受就好。”
得到正向反饋的竺染心定了。
精油上架似乎可以提上日程，喜歡自然植物香味又不想照顧植物的人，可以選擇購買精油，省心省力，就是價格會稍微貴一些。
“接下來我會用熏衣草稀釋精油按摩你的太陽穴，精油按摩搭配香熏使用能使得芳療效果更佳。”
“如果我按得不舒服了，你要和我說。”
澤法爾：“好。”
竺染將稀釋過的按摩精油倒在自己掌心，攆展揉搓。
用掌心的溫度將精油變熱直到香味變得明顯，便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蘸取精油，觸碰Z的太陽穴。
柔軟溫熱的手指貼到澤法爾太陽穴的那一剎那，澤法爾整個人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放在被子中的手緊緊握拳，青灰色的經脈根根凸起。
竺染淺笑著，他的聲音在加濕器出霧聲的加持下，被軟化了些許。
聽起來也就更柔和了。
“放松，不要緊張。”
澤法爾抿了抿唇，喉結動了動，他嘗試著讓自己不要那么緊繃。
竺染并沒有直接開始按摩，而是等著Z熟悉自己的觸碰。
“有不舒服嗎？”
“別人觸碰有點不習慣，其他沒有不舒服。”
嗯……建議按摩精油由本人或者親近的人使用。
竺染默默記錄著用戶反饋并思索著優化使用指南。
“按摩油的香味怎么樣？皮膚有刺痛或者其他異樣的感覺嗎？”
“合適。”
“好，那我接下去要按摩了。”
說著，原本貼在澤法爾太陽穴的手指開始按壓，時而旋轉，時而輕按。
亮澤的精油將澤法爾的太陽穴染上了一層水色，而這層水色隨著不停的按摩被吸收，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比沒有使用精油的地方，太陽穴附近的肌膚變得更加潤澤。
“力度可以嗎？”
“需要再重一點嗎？”
“我要開始按摩頭部了。”
伴隨著不輕不重的按摩，以及混雜在熏衣草香味中的特殊香草糖的甜味，澤法爾的狀態從一開始的緊繃到放松，后續連眉眼都舒展開了。
心緒平和。
澤法爾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
或許是在陣陣好聞的香味縈繞中，或許是在竺染輕柔舒適的按摩下，又或者是在一陣陣溫柔的詢問聲中。
他就像是一只在黑暗中獨自摩挲行走的兇獸，被溫和的氣息引入了一片漂亮盛放著的花海。
在和煦的暖光與暖烘烘香噴噴的氛圍下，兇獸閉上了眼睛，獲得了片刻的舒心。
然后，澤法爾便自然地陷入了安寧的夢。
從竺染的角度看上去，閉著眼睛整體平和的Z，看上去十分乖順。
感覺到Z的呼吸漸漸變沉，竺染也不再開口詢問。
伸入Z金色發絲的手輕輕按了按幾個穴位后，又緩緩離開對方茂密的金色中。
順手理了理對方的發絲，將被竺染弄得和大獅子鬢毛一樣亂的頭發理順。
安靜地睡著了就更像獅子貓了……
竺染在內心如此形容著Z，眉眼溫和。
他將精神海檢測儀靜音后，又測試了一下Z的數據：
精神海受損值：94.1%
精神海波動值：12
經過了一次芳香治療，Z精神海受損值下降了0.2%，波動值下降了7個點。
將這個數據以及儀器內的具體波段傳送給了休奈，竺染本來還想發Z一份，卻發現直到現在他都沒有Z的星迅好友。
“等他醒了再和他加好友吧！”
竺染接著把屋內的燈調暗。
他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房間，沒有發出多少聲響。
離開時，他張了張嘴，對著Z做了一個‘好夢’的口型。
香熏機依舊在工作，乳白色的帶著香味的霧氣，將整個房間都布滿了熏衣草的味道。
平靜安然。
許久沒有睡過好覺的澤法爾，這一覺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
夢中，他抱著他心心念念的香草糖，在長滿了熏衣草的草地上打滾。
沒有電閃雷鳴的災厄，沒有難以忍受的疼痛，有的，只有溫暖與淺香味。
兇獸不再流浪。
*
【竺影暗香】店已經連續幾天的日營業額超過了100W。
從參加新手活動時期，店鋪總計44.4W的周營業額，到現在日營業額過百萬，【竺影暗香】只用了一周多的時間。
其成長真的太驚人了！
擁有如此傲人的成績，【竺影暗香】顯然已經進入了星購APP內部重點觀察對象之一。
只是星購內部對于它的評價不一。
運營總監小張即將對接【竺影暗香】的一日推廣活動，他在會議上力挺【竺影暗香】。
“經過數據顯示，【竺影暗香】的日營業額已經超過了99%的同期店鋪。并且根據我們推算出的營收模型，其日營業額預計可達千萬級別，月營業能夠過億。”
“對于如此具有潛力的店鋪，我建議至少給予其A級推廣預算，并且簽訂專屬店鋪合約。”
會議上，小張羅列出一組組數據，用數據說話，擺事實講道理。
所有數據無一不表明【竺影暗香】的潛力非凡。
對于像竺影暗香發展勢頭這么猛的店鋪，小張預感，它能夠為星購APP帶來新的生命力。
然而，哪怕有那么多數據作支撐，市場總監老鄒依舊板著一張臉。
老鄒：“數據確實不錯，不過【竺影暗香】售賣的是自然植物，誰知道它能維持多久？又有誰能保證它穩定供貨呢？”
“就怕它是曇花一現，拿到了我們的推廣以及專屬合約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小張據理力爭：“那如果因為我們的怠慢，【竺影暗香】跳槽去競爭對手那里怎么辦？這損失你擔得起嗎？”
老鄒：“不就是一個小店鋪嗎？少了它星購APP又不是無法運營。”
“我建議再給【竺影暗香】一個月的考察期，這一個月內只要【竺影暗香】能保證日營業額每天過百萬，我們再給它A級推廣以及專屬合約。”
“這次推廣暫時就給個B級預算吧！”
小張：“鄒老師不知道什么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嗎？拖一個月誰知道會發生什么變故。”
老鄒：“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年輕人，不要急躁，穩一些。”
雙方互不相讓，自持觀點，都認為自己是對的。
經過多方表態，在星購中工作年限更久的老鄒獲得了更多的贊同票。
新手活動中獲得第一名【竺影暗香】只獲得了B級推廣，而第四名賣服裝的店鋪【設計師R】獲得了A級推廣。
而給出這個決定的理由是【設計師R】店上新穩定、不會出錯以及在年輕人中擁有一定的影響力。
小張十分氣憤，某些人中飽私囊偏心眼偏到家了！
“老東西，走著瞧。就算只拿到B級推廣，【竺影暗香】店也一定能贏你看好的狗屁店鋪！”
第34章 034
熏衣草雖然只上架了幾天，卻毫無意外地獲得了一致好評。
作為芳香型植物，熏衣草本就具有助眠安神的效果，竺染并不意外看到買家反饋說‘將熏衣草放到臥室后，深度睡眠時間變長了’。
“星際人竟然也會被失眠所困擾啊！能幫助大家解決失眠的問題，挺好的。”
竺染自然也看到了網友說的組團購買熏衣草的事
“其實他們這樣的情況，使用熏衣草香熏的話，可能更有效。”
熏衣草香熏的效果本就比植物本身更有效。
而且一個香熏機可以使得一間15平方米左右的房間充盈芳香因子，如此寬廣的房間一次性可以讓4人同時接受芳香療法，治療效率更高，價格平攤下來也不會太貴。
“經過Z的試用熏衣草精油可以準備上新了。不過出于這是首次上架精油產品，該產品需要配合香熏機和按摩使用，在上新之前需要做充分預熱以及給出詳細的使用說明才行。”
“并且如果可以的話，在全息世界內單獨建一個體驗房，對接觸新概念的客人們會更友好。”
出于星際人完全不了解芳香治療的角度考慮，熏衣草精油的上新竺染準備稍微緩緩，
等推廣活動結束后再上新。
同時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推廣活動，竺染決定催發新植物，增加店鋪內自然植物的品種。
現在【竺影暗香】店內售賣的產品只有小蒼蘭、雛菊和熏衣草三種，哪怕加上小蒼蘭PLUS版以及雛菊茶，也就只有5種。
這品種著實有些少，擴充品類迫在眉睫。
“剛好昨天剛到了新的土壤，一半用于種熏衣草，還有一半就給新植物用吧！”
說著，竺染便將昨天到的普通土壤凈化，然后分裝了16盆，其中一半種上了熏衣草分株，這樣一來竺染就擁有了12盆熏衣草。
隨后，竺染從剩余干癟種子中，隨即挑了兩顆催發。
“不知道今天會開出什么樣的植物盲盒呢？嗯……小蒼蘭和雛菊的顏色都很素雅，熏衣草的顏色也很柔和，我這次想要顏色艷麗一些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植物。”
帶著對未知的期待，竺染的精神力緩緩覆蓋到了這兩顆沉睡的種子上。
種子被滿是生機的氣息浸潤著，滲透著，隨后被注入了生命力。
黑色枯萎的種子不一會兒就褪去了黑色外衣，接著伴隨著‘咔嚓’一聲，兩個小嫩芽紛紛破土而出。
一顆小芽筆直生長，主干上不一會兒長出了一顆顆倒刺，看起來有些兇神惡煞。
它的枝干比其他三種花要更堅硬，其葉片呈現為橢圓形，葉片前端逐漸變尖。
它很快生長到了大約4、50cm高，片刻后其頂部就盛開著三五朵紅色嬌艷若火的花，明艷至極。
倒水滴形的花瓣將整朵花襯托得圓潤飽滿，散發著濃郁芬芳的氣味。
而另一顆種子則顯得十分矮小，高度不過10cm左右。
它顏色淡雅呈現淺粉藍色，外形酷似蓮花，葉片肥厚飽滿里面充滿了水分，有種肉嘟嘟的豐盈美感。
“是紅玫瑰和多肉植物中的星美人。”
竺染笑笑，用手碰了碰玫瑰帶著小茸茸的花瓣以及星美人渾圓的葉片。
“我這應該算是許愿成功了吧！”
今天催發的這兩種植物令竺染很滿意。
玫瑰作為極其常見的花卉之一，受到不少人的歡迎，紅玫瑰更是被譽為愛情的象征，是情侶之間常送的花。
同時，玫瑰也可以用來萃取精油，其香味能夠舒緩情緒，當然也能將其精油用在護膚品中，緩解肌膚暗沉的問題。
多肉星美人更是不用說，因為小巧可愛的外觀非常適合放在桌面上。辦公或者做作業的時候看一眼，人們的心情都能變好。
而且比起花卉，多肉更容易養活照顧。
“有了玫瑰和多肉，再加上現在上架的3種植物，應該夠應對新手推廣了。”
“這兩天剩余的精神力可以多分株幾盆花，一天50盆，兩天100盆，再加上推廣當日，這樣一來到推廣當日就能產出150盆左右的花。”
也就在竺染盤算產量的時候，‘叮’的一聲，他的星購APP傳來了消息提示。
運營張俊：【竺影暗香的店主竺你好！我是對接星購一日推廣活動的負責人張俊，您叫我小張就可以了。】
竺染放下手邊的事，坐在陽臺的躺椅上曬著太陽回復張俊：【你好。】
張俊：【您的店鋪竺影暗香即將在后天1月10日凌晨被軟件推廣。】
【當天，我們會在星際最大的社交平臺星博、短視頻平臺星映以及星購APP全息街道內投放視頻廣告，預算50W星幣。】
【您方便現在拍攝一些自然植物的視頻給我當做廣告素材嗎？】
一支10秒左右的廣告制作費怎么也要5W星幣打底，如果要增加吸睛的特效，那費用會無上限地上漲。
一日推廣又不可能只做一支廣告，怎么也要三支，于是光廣告費就要用去將近15～20W星幣，剩下30W還要在3個渠道投放，費用捉襟見肘。
“可惡的老東西，就給這么點預算，摳門。”
張俊一邊吐槽，卻沒有把這樣不滿以及焦慮的情緒帶給竺染。
竺染：【當然可以。】
竺染就地取材，給陽臺上的植物拍了視頻以及照片。他又進入全息世界，拍攝了全息世界內的小型生態園作為素材。
竺染將以上內容一起打包發給了張俊。
張俊收到素材后，眼睛猛然一亮。
哇去！
這是用光腦隨手拍的視頻吧？
這些視頻簡直堪比大片，也太有氛圍感了吧！
只見竺染給的素材中，一株株枝繁葉茂的自然植物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葉片上的植物絨毛被陽光灑上了金粉，滿目都披上了一層淺金色紗衣，神圣又無瑕。
又或者夜幕低垂時，安寧的燈火下方，月色與花影遙相輝映。
氣息自然悠長，仿佛夢境一般唯美。
就這幾個沒有經過任何后處理的視頻，其呈現效果竟然完全不輸于加了不少特效的廣告。
只一眼就抓人眼球。
張俊：【請問你對投放的廣告有什么需求嗎？】
竺染思索片刻：【如果可以的話盡可能還原植物本來的狀態，不要加太多特效和濾鏡。】
【視頻的內容這可以這么制作。清新的雨后，嫩芽破土而出，驟然盛開成嬌艷的花朵，而花朵最終生長為了滿園春色，入目皆是令人悸動的紅。】
【簡單點的話可以做成按種類展示這些植物，加幾個簡單的轉場過渡就行。】
……
竺染將自己的想法與張俊溝通，兩人一拍即合，達成了共識——【竺影暗香】的廣告將用最返璞歸真的視頻作為投放素材，不增加炫彩的特效以及狗血的廣告詞。
溝通完需求后，張俊笑意盈盈。
竺影暗香的店主可真是個有想法的人，審美也很好。
張俊本來還擔心萬一對方要求來個機甲大戰視頻怎么辦，結果表明這完全是他多想了。竺的想法很棒，不僅展示了自然植物最本真的美感，而且……很省經費。
這樣一來，幾支廣告的制作費用可能都用不到1W星幣。那剩下的經費就能找幾個更好的廣告位，讓更多人看到【竺影暗香】的廣告。
張俊連日來被壓制的郁悶一掃而空。
張俊：【對了，推廣當日你準備上架多少自然植物？】
竺染：【大概150盆自然植物加一些周邊商品，不知道夠不夠。】
張俊皺了皺眉頭：【150盆恐怕有些少，能再多準備一些嗎？根據預估，我們當日能給到您上萬的客流，按付費率5%來算，500盆可能比較穩妥，150盆著實有些少。】
5、500盆？！
竺染綠色眼眸顫了顫。
這就算把他榨干了，他都催發不出500盆自然植物。
竺染無力地回了一個‘……’，表示不想說話。
張俊也明白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于是退了一步給出建議：【那我建議您開啟預售，或者每隔幾小時上架一批產品的方式配合我們的宣傳。】
【你也不希望客人看到推廣來到您的店鋪后，發現店鋪里空空如也呢～】
竺染嘆了口氣：【知道了。我盡量多培育一些。】
張俊：【好的呢～那就祝店主您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之后如果您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找我溝通。】
和張俊溝通完，竺染嘆了口氣。
他原以為準備150盆自然植物應該夠了吧，畢竟這已經是他日常上新量的8倍了，哪知官方給他的數量預估要更夸張。
“能準備多少就先準備多少，順便把玫瑰和多肉發給顏由，讓他設計一下相匹配的生態園。”
如此想著，竺染便干脆坐在陽臺上，開始分株催發植物。
伴隨著柔和舒緩的精神波動，一株株小幼苗被分株放進了花瓶中。
郁郁青青，滿是生機。
很快，整個陽臺都被擺滿了自然植物，空間被利用充分，地面和半空都被自然植物占得滿滿當當的。
甚至連異變藤蔓都被竺染招呼成了花架，一條條紅黑色的觸須上擺放著玫瑰或者熏衣草花盆。
當澤法爾從客房出來時，見到的就是如此一幅景象。
暖洋洋的日光下，竺染仿佛自然的眷屬一般，被漂亮而又絢麗多彩的植物們簇擁著，喜愛著。
美好又安寧。
澤法爾的目光不禁變得柔和，藍金雙色的異色瞳中，染上了一抹暖洋洋的淺金。
他走到陽臺邊靠著墻。金發以及皮膚上落著璀璨的日光，襯得他十分白皙。
裸露在外的頸部戴著鐵質頸環，這是休奈給的限制器，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澤法爾的精神力。
竺染抬眼：“你醒啦，下午好。”
Z來的時候，竺染正好差不多弄完了分株。
為了盡可能多地分株植物，他的精神力幾乎被揮霍一空，如此一來便顯得他的聲音中透著些慵懶的疲憊感。
“嗯，托你的福，睡得很好。”
澤法爾的聲音平靜，與初見時凌厲冷漠的聲線不大一樣。
澤法爾是第一次接觸芳香療法，他原本并不抱多少希望，畢竟即便是自然植物也只是能讓他獲得半小時的休憩。
然而……澤法爾竟然在舒緩的香味下，一覺睡到了天亮，甚至在用過了早餐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的睡眠前所未有的好，夢中滿是暖洋洋的香味，令他舒心安寧。
也因此他此刻的精神不錯，情緒也十分平靜，不帶一絲戾氣。
竺染關心道：“身上的外傷呢？還有不舒服嗎？”
澤法爾回復：“沒有，好得差不多了。”
竺染：“你沒事了就好。”
竺染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剛才太過沉浸分株，導致此刻陽臺都被自然植物占滿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需要幫忙嗎？”
“不用。”
竺染碰了碰他身后的黑紅色藤蔓。
于是藤蔓伸出自己的須須，圈住了竺染纖細的腰身，再將竺染穩穩送到了陽臺外的地面上。
“謝謝。”
竺染對藤蔓道謝，又用手摸了摸它的須須。
整片藤蔓墻因為得到了夸獎隨即左搖右擺了起來。
它很開心。
因為藤蔓纏繞的動作，竺染的上衣衣擺被撩上去了一些，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腰部肌膚。
與澤法爾肌肉線條明顯的腰腹部不同，竺染的腹部沒有明顯的肌肉，平坦而又白如皎月，看上去十分好抱的樣子。
澤法爾的目光停留在那不經意間露出的腰部肌膚上，呼吸急促了幾分，內心升起了某些源自本心的想法。
想要握住竺染的腰，將其擁入懷中。
竺染對于Z內心隱秘的想法絲毫不知。
他抬眸，翠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更顯得動人。
仿佛閃動著星輝的目光直直撞入了澤法爾的異色瞳中。
后者心跳慢了一拍，思緒漸遠。
見Z似乎在走神，竺染主動詢問道：“怎么了？”
澤法爾隨便找了個借口：“你手腕上的藤蔓是怎么來的？”
他自然認出了這是B級異變植物。
在他最后一次給竺染發快遞時，竺染身上還沒有這個藤蔓。
而到了他失控那天，竺染就是用這個藤蔓將他捆了。
“一位客人偶然間得到后，賣給我的。”
竺染回答道：“原本還以為藤蔓足夠做保鏢了，可誰知，它對你一點用都沒有。”
Z失控那天，竺染用藤蔓短暫地捆住了對方幾秒后，藤蔓就被Z撕成了植物段段。
澤法爾腦海中忽然閃過那日的事。
那充滿口鼻的香草糖氣息，又隨著回憶像是羽毛一般，在他的心頭撓一下，再撓一下。
令澤法爾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涌了上來。
真是……令他難以自持。
澤法爾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指甲在掌心壓出了深深的痕跡。
疼痛感提醒著澤法爾，不要再被本能的渴望牽著走。
在澤法爾沒有弄清楚自己對于竺染究竟是怎么樣的想法前，他不想將自己暴露得太過。
獨占欲，有。
保護欲，有。
掌控欲，有。
至于其他的欲念，澤法爾還并不明晰。
掌心的疼痛感令澤法爾回神。
他的視線落在了竺染纖細的手腕上，其上正纏著一截藤蔓。
藤蔓黑中帶紅，與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對比。
有種異樣的美感。
澤法爾：“只要不遇上我，它能夠保護你。”
竺染調笑道：“可我已經遇到了你，怎么辦？”
“嗯……確實是個問題。”
澤法爾也開起了玩笑：“那你不如再用它捆我？我保證不反抗。”
“掩耳盜鈴。它完全束縛不了你。”
竺染三兩步走到沙發上，澤法爾則順勢坐在竺染身邊。
澤法爾：“休奈把我的精神海檢測報告發過來了，要看看嗎？”
“好。”
澤法爾將光腦放在自己與竺染的中間，竺染為了能看清光腦上的文字，便靠近了澤法爾一些。
明明加竺染星迅好友后也能分享報告，不用兩人湊在一起看，然而澤法爾刻意忽略了這個做法。
而竺染則是因為有些累，忘了加Z好友。
于是兩人肩碰著肩，一起看了報告。
報告上總結道：
【Z精神海的狀況對比前日而言，整體受損值下降了0.2%，波動值下降了7。
精神海已經達到穩定狀態，不容易再爆發精神海狂暴。
其中精神海淺層受損值下降了0.2%。
精神海深層受損值暫無明顯變化。】
從報告上不難看出，Z的精神海狀態經過了一次芳香治療后有了一定的好轉。
只是……
“修復效果都集中在淺層嗎……”
竺染看著報告若有所思。
精神海在定義中，被分為淺層和深層。
看名字就知道，如果將精神海比作莊園的話，淺層是從莊園大門到住宅門的地方，而深層則是私密性更高的住宅了。
竺染對Z使用的芳香療法，肉眼可見的對精神淺層有用，但也僅限于此。
見竺染沉思，澤法爾開口解釋道：“這已經很難得的。”
“星際藥物都難以做到修復像我這種病入膏肓的精神海。更何況，芳香療法過程中我很舒服沒有一點痛苦，而且……它應該沒有什么副作用。”
想起昨日在竺染輕輕淺淺的按摩以及輕柔的聲線中睡去的狀況，澤法爾嘴角微揚。
“我知道。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改良一下，讓芳香療法對深層的精神海也有用。”
竺染思索著：“自然植物大多比較溫和，因此以它們為主材料的芳香療法，能夠對淺層精神海有效。但深層精神海防御嚴密，過于溫和的自然植物或許難以突破。”
“所以……可能需要更激烈一些的材料。”
“薄荷？不行，雖然它氣味有些刺激，但它依舊屬于自然植物。”
“嗯……”
竺染的視線落在了手腕間的異變藤蔓上，陡然間眼神一亮。
或許可以用異變植物當做催化劑試試……
論星際什么植物最有攻擊性，那一定是異變植物了。
澤法爾：“想到解決方法了？”
竺染：“也許。我之后還需要試一試。”
“好。有結果了可以找我試用。”
“對了，精油以及你培育的自然植物可以給我們去檢測嗎？我讓休奈給你出具醫學部的檢測證明。這樣你日后售賣起來會更容易。”
竺染沒有拒絕的道理：“好的，麻煩你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竺染絲毫沒有發現，他此刻與Z的姿勢，有那么些過于親近了。
兩人的上半身幾乎靠在了一起，而Z一手拿著光腦，一手撐在竺染的背后。
如此一來，便有一種Z環抱著竺染的錯覺。
澤法爾垂眸，視線落在竺染的側臉以及毛茸茸的腦袋上，眼眸深沉。
因為距離得很近，他能感受到竺染身上溫暖平和的氣息，混著……令人著迷的味道。
很香，也很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