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假期已是十分難得,季南堇先是抽空回了趟學校,見了導師,交了作業。而后又馬不停蹄去了工作室,跟慕沉在實驗室里一待就是幾個小時。期間賀之樟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季小奈接的,賀夫人直呼老公太粘人。離開實驗室后,季南堇借口想吃蛋糕支開季小奈,悄悄上了路邊的一輛灰色奔馳商務。上車后,駕駛座上的人遞來一個牛皮紙袋,”你要的東西。”牛皮紙袋里厚厚一沓,季南堇道謝后接過來,當著對方的面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東方面孔的照片,穿著她熟悉的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鏡,正是她不久前見過的那個心理醫生。資料里的唐洛比上次見到的要年輕,應該還在上學,白大褂口袋的印著國外某頂級醫學院的校徽。在愛和關懷中長大的季南堇,鮮少會對人產生敵意,更何況還是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她知道賀之樟一直有事瞞著她,本想等他自己說出來,卻等來了一雙血瞳。季南堇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件事一定跟那個叫唐洛的心理醫生有關。她如果想調查這件事,很難瞞過賀之樟,告訴蕭俊一又怕他沉不住氣去找賀之樟對峙,思來想去還真讓他想到一個人。粗略看完手上的資料,季南堇緩緩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身邊的人,“謝謝你,柏文哥。”盛柏文永遠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女孩兒眼睛里的無辜,如今想來,似乎還有著對他身世都是同情。在經歷了這么多事后,她成熟了許多,那雙眼睛卻還如從前那般純粹。“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盛柏文看著女孩兒無名指上的戒指,心底漫上一絲苦澀。她曾經差點就要成為他的妻子,是他的冷漠和自尊摧毀了這一切,惟愿她余生平安順遂!“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見女孩兒捏著A4紙的手微微用力,盛柏文有些擔心,“我可以幫你……”“不用了,柏文哥,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處理。”季南堇打斷盛柏文的話,怕他擔心故意露出輕松的微笑,“這件事還請你替我保密。”盛柏文并沒有把她當成溫室里的花朵來看,見她自己有主意便不再問。為了方便今天的接頭,季南堇特意背了個大號包包,道別了盛柏文后下車。車子緩緩啟動,盛柏文在后視鏡里看著季南堇,想起壽宴那天她和父親的談話。都已經被欺負成那樣,卻還在替他考慮,那之后盛柏文就開始害怕夜晚,怕夢里父親的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盛柏文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季家出事后沒有陪在她身邊。季南堇正心虛的站在路邊等季小奈,就見盛柏文的車突然停在了路中間,緊接著就收到了對方的信息。盛柏文:【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他最后季南堇剛點開對話框,就看見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盛柏文:【小堇,你現在過得好嗎?】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盛柏文:【任何時候有需要都可以打給我。】這次不用撤回,因為根本沒發出去。盛柏文看著空白的聊天頁面,滿腦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然后他收到了季南堇的回復:【我過得很好,不用擔心。微笑jpg】看著對面學他撤回消息,并發來一個“噓”的表情包,盛柏文心里的煩躁一掃而空。見車里的人把手伸出窗外,季南堇便也朝他揮手,直到車子消失在街角。季小奈正好回來看見,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張望,“夫人在看什么?”“沒什么,隨便看看!”季南堇心虛的按下右手,見季小奈沒有懷疑才松了口氣。對于賀之樟不準她跟盛柏文來往的無理要求,季南堇雖然不理解但是尊重。只是這件事關系重大,只能委屈一下賀總了。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晚上季南堇回來,得知賀之樟還在公司加班,就讓廚房給他留了點老鴨湯。季南堇半夜從夢中驚醒,發現賀之樟還沒回來。第一時間找到手機,看見了賀之樟在她睡著時發的信息,說是要在公司加班,晚上不回來了。認識這么久,還沒見他因為加班而夜不歸宿,季南堇擔心是出了什么事,就給高雁飛打電話。高雁飛接的很快,就像是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只是說話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像是怕吵到什么人?三更半夜,季南堇沒有驚動任何人,裹著外套出門,在離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看見了熟悉的黑色轎車。高雁飛知道她要來,早早就下車等著,等人走近小聲問了句,“要不要我進去把老板叫醒?”季南堇擺擺手,讓他先回去休息,而后拉開車門坐進去。后座靠左的位置有個人影,頭偏向車窗睡著,在暖黃色車燈下顯得那樣無害。高雁飛在電話里說,他下午接過一個電話,然后獨自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有些不對勁。見他時不時要捂一下眼睛,高雁飛心里警鈴大作,第一時間就想給夫人報信,結果被攔了下來。血瞳的狀態一直不退,賀之樟不敢回家,可又放心不下,于是選擇守在離家最近的地方。了解了男人心里的想法,季南堇只剩心疼。捧起他放在腿上的冰冷的手搓了搓,低頭輕輕呵氣,卻始終不見回暖。明明是夏天,車廂里的氣溫卻很低,有一瞬季南堇幾乎以為自己被某種獵物盯上,后脖頸的汗毛根根立起。后知后覺中抬頭,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睛。季南堇心頭一顫,試探的叫了聲:“賀之樟?”見他沒反應,季南堇試探的伸出手,在快要碰到的時候被一只手攔住。季南堇心下一沉,剛要開口,就被手腕上傳來的力道拉近,身體落入一個帶著涼意的堅實的懷抱。緊張的心緒落下,季南堇頭枕在男人胸口,聽著他緩慢的心跳,手無意識地揪著他的發尾,輕輕吐出一口氣,“嚇死我了。”感覺到圈在腰上的手臂收緊,季南堇‘嘶’地后仰,“等等,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剛坐起來,就被一只手兜頭按了回去,牙齒磕在鎖骨上,疼的兩眼淚汪汪。果然還是有點不對勁吧!季南堇想破罐子破摔,狠狠在他鎖骨上咬上一口,還沒怎么用上力氣,就被捏住下巴,被迫接了個帶了點腥氣的吻。“果然一變身就兇巴巴,一點都溫柔。”唇舌被吮的發麻,季南堇小小聲吸著氣抱怨。被血腥味刺激了一下,賀之樟心底的暴戾褪去些許,把女孩兒重新摟緊懷里,“沒兇。”季南堇很輕的‘哼’了一下,又抬手去推他,“你先松手。”賀之樟猶豫了一下,非常不情愿地松了手,季南堇立即上手去扒拉他的眼皮。這人果然是‘變身’了,兩只眼睛都有點紅,尤其是左邊那只,離近了看沖擊感很強。季南堇不知想到什么,伸手捂住右眼,賀之樟瞬間渾身緊繃。“別動!”季南堇一聲令下,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感覺到他的不安,季南堇湊近蹭了蹭他的鼻尖,“忘記之前答應過我什么了?賀之樟,你說我該不該生氣?”“不氣。”男人用鼻尖回蹭了她的,因為太久沒說話聲音有些啞,“怕嚇到你!”季南堇覺得自己應該再矜持一點的,可對男人的擔心大過生氣,捧著臉安撫的在他眼下親了親,“你不在我才會害怕。”賀之樟又想把人往懷里按,季南堇掙扎阻止,“等一下,讓我看看。”見他盯著自己,這么近的距離,眼球卻沒什么目的性的左右轉動,季南堇心里發酸。這只眼睛之前只是有些看不清,現在幾乎完全失明了,也不知道另一只眼睛情況怎么樣?想到賀之樟一個人害怕的不敢回家,季南堇心疼的都要裂開了,用力抱住他的脖子,“阿樟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賀之樟心尖兒跟著顫了顫,頭深埋進女孩兒頸窩,“阿堇,寶寶。”灼熱的呼吸緊貼著肌膚,季南堇忍著脖子上的癢意問:“你叫我什么?”賀之樟卻是不可能再叫,只把頭埋起來當鴕鳥。季南堇好笑的揪著他略長的頭發,“在哪兒學的這么肉麻?我是寶寶那你兒子是什么?”“不管。”賀之樟惱羞成怒,在女孩兒脖子上咬了一口,反正他就要這么叫。他這會兒正難受,季南堇哪里舍得說他,當然是他想怎樣就怎樣了。察覺到女孩兒的縱容,賀之樟唇角勾起,壞心眼兒的在她耳邊又叫了一聲。季南堇耳根發麻,到底還是臉皮薄,捂著男人的嘴不準他再鬧。賀之樟只覺得心里的陰郁一掃而空,把女孩兒抱起來放在腿上,左親親右親親,怎么都稀罕不夠。平日里對誰都冷冰冰的,對著媳婦兒就成了撒嬌粘人的大狗狗。季南堇推拒無效,只能由著他擺弄,等賀之樟完全恢復才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