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神殿周圍數量如此駭人的異形,玩家們是沒辦法靠著自己實力突進的,他們依舊需要借助祈愿帶來的特殊力量。
相較于林肖最初的那次,經歷過這一路上的坎坷,玩家再使用【神的賜福】道具時,已然熟稔自然許多。
他們虔誠地心底向神許愿。
可很快,所有使用該道具的玩家都怔了下。
因為那股熟悉溫暖的強大神秘力量這次沒有第一時間降臨。
他們想要的可以對抗異形的神賜之物沒有降下。
玩家們愕然對視,不明白為什么一直很靈的道具這次沒有生效。
衛鏡聽到道具玩家的發言后,面色微變。
不會這么慘吧。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神殿這里,眼看距離進去就只有一步之遙了,卻被卡在了外面,只能干看著。
“怎么會沒有反應?”有老玩家剛不解地開口,他正準備繼續追問新玩家剛剛使用道具時的具體情況,可嘴唇剛重新張開,便瞬間僵住。
眼神中閃過震驚和意外,該玩家帶著急促的呼吸聲走到出口處,驚愕地看著外面。
不僅僅是他,所有具有感知污染能力的老玩家,此刻都驚疑不定地聚集在出口,怔怔地望著外面。
“怎么了嗎?”
見他們這幅反應,越來越多的玩家涌了過去。
瞬間,所有玩家都怔住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外面堪稱密不透風的異形,竟然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通往神殿道路的盡頭,他們還看到了數道身影。
“是嚴戈他們。”
立馬有無數玩家們認出了他們。
“特殊npc竟然也在挑戰副本里嗎?”
“這便是由玩家轉成的特殊npc們?”衛鏡頗為好奇地打量著嚴戈他們。
嚴戈似乎早就知曉玩家們在何處,帶著其他特殊npc們徑直地朝他們藏身的地下通道走來,退至一旁的異形們乖順地站在旁邊,并沒有要對嚴戈他們動手的意思。
嚴戈很順利地走到司修遠他們這邊。
“你們也在這里啊。”蝶衣和嚴戈也算認識,在其他玩家有些戒備的視線下,很快便和嚴戈搭上話。
他們目前還不清楚嚴戈是敵是友。
“自然。”嚴戈點頭,他頓了下,又補充一句,“挑戰副本是一切的終點,對我們這些曾經的玩家來說,自然也是。”
鳳元打量著他,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你似乎知道更多的東西。”
嚴戈對這個曾幫謝輕鍛劍的鳳元態度也很好,“你們也知道的,只是因為靈魂不全,所以你們暫時忘記了罷了。”
嚴戈轉身看向神殿,“不過,你們很快就能想起來了。”
玩家們聞言心里莫名發顫。
他們順著嚴戈的視線望向那靈魂顫栗的神圣之地。
“走吧,我領你們進去。”
嚴戈邊說邊往回走。
“你果然是專門來接我們的。”蝶衣語氣輕快了些,跟上他,“你怎么知道我們已經到這里了?”
其他玩家也加入了隊伍。
“謝輕剛剛告訴我的。”嚴戈走在最前面。
又是謝輕。
衛鏡聞言心里不由一陣感慨。
明明他還沒見過謝輕,但他時不時就能從各個地方聽到這個名字。
可這個念頭剛在腦海里劃過,衛鏡向前邁的腳步便驀地一頓。
他眨眨眼睛,再次和身邊熟悉的玩家對視。
果不其然,衛鏡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如出一轍的錯愕和怔愣。
蝶衣還在和嚴戈交談,她眼睛微亮,聲音更加歡快,“老師也在神殿里面嗎?”
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旁邊的玩家卻在大眼對小眼。
竟然是謝輕讓嚴戈來接他們的嗎?
所以異形的讓路也和謝輕有關?
這個事實讓玩家們有些意外。
他們剛祈愿完,雖然沒有得到回應,卻在下一秒看到了異形讓路。
兩個時間點連得太巧了。
他們在看到異形異常時,下意識地認為,是神以另外一種方式回應了他們。
雖然沒有賜下特殊物品,但卻以一種更輕松安全的方式,讓他們實現目的進入了神殿。
但原來和神無關,是謝輕恰巧地幫了他們嗎?
想到謝輕那格外強大的精神力,離神殿越來越近的玩家們指尖微顫。
謝輕確實可以感知到他們在附近,也確實有實力讓這些異形讓路。
這其實是可以說得通的。
但不知為何,玩家們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玩家們各自思索之中,他們已經到達神殿外圍,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一些晦奧紋路。
也是走到這么近了,玩家們才發現神殿的地面上竟然有著一道法陣。
繁瑣神秘的紋路覆蓋了整個神殿,玩家們恍惚地看著這法陣。
很熟悉。
這赫然就是他們曾在高墻城內見過的獻祭法陣!
可是——
玩家們抬眸看看玄奧的神殿,又低頭看著這比高墻城內大上不少的獻祭法陣陣眼,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為什么獻祭法陣會出現在神殿?
這真的合理嗎?
副本玩家礙于此刻正在神殿周圍,不敢當場議論,但直播間卻已經被彈幕刷屏了。
所有玩家都在看這場直播,在終于等到高玩們走到神殿后,觀眾的注意力更集中了。
別說是心思活絡敏銳的高玩,就連他們,也感受到了矛盾和違和。
[獻祭法陣不是用于信徒獻祭品給神嗎?不是說只有很虔誠的信徒才能畫出來嗎?為什么神殿會有?這可是神的居所!]
衛鏡當初科普的很明確,獻祭法陣是單向的,是只
有信徒才能畫出來的特殊陣法。
神作為箭頭指向的對象,他的住所為什么會出現獨屬于信徒的法陣。
神的信徒不可能在這里畫這種陣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褻瀆。
神也不會允許。
能夠光明正大地在神殿畫下這陣法,只可能是神殿的主人。
可神——
又有什么要獻祭出去的?
神怎么會用到這種獻祭陣法?
這和他的身份矛盾了啊。
[而且之前衛鏡不是說,這只是未催動狀態下的陣眼嗎,只有到正式啟動的時候,獻祭法陣的真實覆蓋范圍才會出現。當時高墻內的陣眼那么小,都能覆蓋整個高墻城,現在神殿的這么大,又以神殿為陣眼所在地,這個獻祭法陣的覆蓋范圍會有多廣?]
玩家們看著這不合常理的獻祭法陣,心里一陣忐忑。
可莫名,他們的震驚和愕然又沒有他們以為的那么強烈。
他們更多的是一種恍惚,和一種越來越強的預示感。
就好像等待了很久的大事終于要發生,一切謎底即將徹底被揭開的空落。
最前面的嚴戈已經踏進了神殿的范圍。
后面的玩家深呼吸一口,同樣肅穆地跟著走進。
神殿雖然占地大,每一處地方都彌漫著令人心悸的特殊波動,但卻很空。
里面能夠見到的東西極少。
玩家們很輕易地便一眼見到了謝輕。
黑發黑眸的少年正站在一旁,眉眼是畫都畫不出來的精致好看,就連隨風輕輕飄動的頭發絲都能夠帶動人心跟著發顫。他穿得其實很簡單,可就是能夠一下抓住所有人的心神,讓所有看到他的人都不舍得挪開視線。
從嚴戈的口中,玩家們已經清楚了謝輕在這里,大家也都做了些心理準備,但所有人還是怔住了。
密密麻麻的彈幕瞬間變空。
已經勉強可以脫敏些許的新玩家回神很快,但因為有段時間沒見謝輕了,再次被沖擊到的他們臉頰都有些泛紅,心跳也變快了些,顯得有些慌亂和局促。
老玩家很是僵硬,表現得極為不自然。
他們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移走視線。
之前聽新玩家描述,他們只覺得新玩家是在夸大其詞,發生在謝輕身上的很多事情都透露著不合理。
可現在,他們卻覺得新玩家說得簡單了。
先前形容謝輕的那些詞還是用得太謙虛了。
只要看到謝輕,就會覺得任何不合理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是合理的。
衛鏡一邊感受著自己加快的心跳,一邊看向周圍玩家。
他忽然發現自己之前是高看這些新玩家了。
他們那么著急并且想要見到謝輕,怕不只是為了任務吧。
是顏控熟悉瘋狂爆發,想要抓住一切都見到謝輕的機會吧。
衛鏡調整著呼吸,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和理智。
可很快,他就放棄了。
他那潛伏很久的顏控屬性,好像在此刻終于暴露了出來,他根本收不回去。
“老師!”
玩家中,還是蝶衣最先開口,并湊到了謝輕身邊。
謝輕看她,沒再反駁這個稱呼。
他發現了,不管他怎么說,蝶衣都不打算改口。
直播間外的玩家同樣陸續回神。
對于謝輕在神殿這件事,他們也說不出究竟是感到意外,還是覺得在情理之中。
[每次見到謝輕都要震驚他的好看!]
[不見到謝輕,我都不知道人還能好看成這樣!]
彈幕又開始舔顏。
但舔著舔著,有些機警的玩家察覺到了不對。
[不對啊,謝輕為什么會直接在神殿啊?]
[嗯?我沒覺得有問題啊,謝輕被特殊對待很正常啊。他和神是什么關系,謝輕待在身邊和神在一起很合理啊。]
最先提出疑問的玩家很快打字。
[從這個角度來說,確實沒問題,可謝輕不應該還是挑戰副本的通關關鍵嗎?]
謝輕確實是通關關鍵。
這件事早就成為共識了,挑戰副本會定在這個時候開,就是在等謝輕進來。
但謝輕是通關關鍵和謝輕直接出現在神殿又有什么關&adash;
驀地,所有人一頓。
不僅僅是外面的玩家,就連副本內的玩家也全都想到了這點。
對!
謝輕為什么會直接在神殿!
在他們原本的推測中,他們是想要通過謝輕找到真神的。
可是他們并沒有在此之前找到謝輕,反而是在抵達神殿后才見到的謝輕。
之前的預想此刻被推翻,玩家們眼底劃過茫然。
可謝輕是通關關鍵啊。
身為通關關鍵的謝輕,直到現在都沒有參與進任務來,沒有拉動任務的進度值。
玩家們眼底疑色上涌,神情帶出茫然來。
難道謝輕身為通關關鍵的作用,要到之后才能顯現出來?
可他們已經找到神了,如果順利,他們很快就能從神口中得知補全神格的辦法。
所以謝輕和補全神格有關?
思及此,玩家更迷茫了。
他們想不通謝輕能在補全神格中扮演何等重要的角色。
但熟悉的莫名感覺再度涌來,玩家們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什么。
蝶衣很快就從謝輕那里知道了宗裕安還在沉睡的事情。
微微松口氣,蝶衣顯得更輕松了,她也不管身后各種糾結的玩家,很直率地發問,≈ldo;老師,你對我們的任務有思路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蝶衣這話剛落,神殿內瞬間落針可聞。
所有玩家的視線都挪了過來,想要聽聽謝輕的看法。
他們其實是很相信謝輕的。
玩具城已經有力證實了謝輕的推理
能力和判斷力。
在所有玩家思路都跑偏,就連直播間前觀眾都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只有謝輕思路正確地找到了真正的任務。
副本外的玩家們也全部屏息,緊張地看著謝輕。
他們對于挑戰副本實在是毫無頭緒。
眼睫落在腳下的獻祭陣法,又看向外面實質為信仰之力的異形,謝輕的聲音依舊很好聽,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耳熱。
但當他們聽清謝輕話語的意思后,所有玩家全都怔住了。
五官精致的少年如此開口,“你們接到了什么任務?”
正期待的衛鏡呼吸一窒。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發現這句話的潛臺詞后,他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衛鏡不確定謝輕是不是真的完全不知挑戰副本的核心任務。
謝輕或許自己也有些推測,發問只是想要借玩家的口將猜想證實。
但謝輕既然這般問了,便絕對能說明,謝輕是沒有接到游戲副本給的任務的。
謝輕的面板并沒有出現他們這些玩家得到的任務。
[所以謝輕不僅直接被傳送進了神殿,游戲副本也沒有給他派任務?]
事實似乎確實如此,但玩家們都有些不敢相信。
謝輕怎么會沒有任務呢?
不管是身為玩家,還是身為參與挑戰副本的任務者,謝輕都應該接到這個任務。
而且,謝輕還是通關關鍵!
游戲不給謝輕任務者的身份,謝輕不需要參與進完成任務的隊伍中的話,挑戰副本又為什么要專門等謝輕?
副本究竟是因為什么等的謝輕?!
玩家們好像又陷入了死胡同。
他們很清楚,謝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待在挑戰副本里。
他們的任務一定是需要謝輕的。
可他們現在卻完全想不到足以疏通一切的可能性。
一定有什么被他們忽略了。
可即便意識到這點,玩家們依舊只能繼續苦苦思索卻無法得到答案。
他們想不出自己忽視了什么。
蝶衣雖然同樣訝異,但她將心思很快斂下,準備將找到真神補全神格的任務說出來。
但蝶衣正準備開口,衛鏡卻急急忙忙地上前攔住了她。
蝶衣蹙眉看他,衛鏡沖蝶衣搖搖頭,瘋狂使眼色。
他不明白為什么游戲沒有給謝輕發這個任務。
但既然游戲沒發,一定有著游戲的緣由,他是不想逆著游戲來的。
不管謝輕是否已經猜出來了,正確答案最好不要從玩家口中說出。
蝶衣讀懂他的意思,她黛眉蹙得更厲害了,她是很想回答謝輕的所有問題的。
但——
蝶衣若有所思地看著嚴戈,又想到那個長著戀愛腦的神祇,有些遲疑地閉上了嘴。
游戲一定不會傷害謝輕。
她也有些擔心因為她影響到什么
。
衛鏡見狀松口氣,他替蝶衣回答,“沒什么,就是得先找到神,之后具體還要做什么,還得聽神的吩咐。”
他這話倒也算事實。
衛鏡的出現和開口自然能夠迎來謝輕的視線,倏地,和謝輕對視上了的衛鏡耳尖開始充血,他的大腦立馬空白了一剎。
衛鏡在心神回籠后在心底咆哮。
救命,為什么謝輕長得這么好看啊。
他都感覺謝輕和他們不在一個次元了。
剛剛不過是稍稍和謝輕有了些接觸,他都一種無措的唐突感。
衛鏡心有余悸地退回原來的位置,卻在感受到些許玩家投來的羨慕視線后頓了頓。
心底好似生出了雀躍,穩住心神的衛鏡依舊在不動聲色地看著謝輕。
衛鏡莫名覺得自己剛剛話語里的小心思沒瞞過謝輕,但謝輕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安靜地聽著蝶衣的話,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絕美的藝術品。
衛鏡看著看著,便有些恍惚。
謝輕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氣質,和他的容貌相得益彰。
說不清道不明,有點像是——
衛鏡瞳孔一縮。
他想到了高墻城內的那些神像。
衛鏡一下子噤了聲,他開始回想起在挑戰副本里見到的神像。
越想他越心驚。
不是錯覺!
是真的相似!
只是謝輕整個人會很平和內斂,他的容貌又過于出眾,不僅能夠迅速抓住人的眼球,而且讓他無暇思索其他,這才讓人忽略了謝輕身上這特殊的氣質。
那種有些淡漠,但卻可以輕而易舉影響人心弦的氣質。
心臟又連續狠狠地跳動了好幾下,衛鏡感覺自己的呼吸更急促了。
他怔怔地看著謝輕,眼神中雖然還帶著茫然之色,但他的本能卻好似在他意識明了前已經發覺了什么,他的眼底浮現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敬畏。
宗裕安便是在這個時候醒來。
在直播畫面還沒有出現他的身影,在副本玩家還在悄悄地看謝輕,視野范圍內并未出現宗裕安時,他們便猛然發現了這點。
神殿的氣場好像有些變了,神殿之中多了股讓人坐立不安的威壓。
隔著直播屏幕,外面玩家都能隱隱感知到那股源于靈魂的心悸。
宗裕安此刻是真身狀態,和噩夢酒店時借助娃娃軀殼還不一樣。
玩家們雖然不知道這個不同,可他們的身體本能起得反應更大,更深層次的畏懼讓他們完全不敢去看宗裕安。
噩夢酒店那次只要不看真容,還能勉強看看宗裕安的身形。
這次卻是目光根本不敢觸及了。
玩家們的各種動靜全部消失,呼吸都跟著變成輕到聽不見。
不在副本的外面玩家同樣默了好久。
[我的媽耶,我的心臟突然跳得好快,根本不敢去看。]
[是吧是吧,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真的好強烈。不過看不見神或許是件好事,當初第一中學時,嚴戈不就因為直視神像而被污染成怪物了嗎,也就只有謝輕能夠正常地看神,并且不會因為神發生任何異常。]
玩家們的視線都因此不敢胡亂飄了,變得頗為小心翼翼。
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看不了就不去看。
反正從始至終,好似完全感覺不到這種特殊顫栗,能夠如常和神對視相處的也只有謝輕一人——
驀地,玩家們微怔。
他們默默地重復著這句話,感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他們忽略了。
只有謝輕能夠以平常心看待神。
只有謝輕沒有因為屬于神的特殊威壓而出現各種反應。
直播間前的林燃在周圍人的錯愕注視下,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林燃額間不斷地冒著汗,他的雙手按在桌面上,并且因為持續不斷地用力而按得有些發白。
但即使是這樣,林燃卻好像還是有些站不穩。
林燃就連呼吸都在發顫。
“你怎么了?”旁邊有人驚疑地看著他,他環顧周圍,沒發現附近出現什么異常,不懂林燃為什么突然變成這幅模樣。
林燃有些艱難地吞咽吞咽口水。
他又想到了之前在噩夢酒店發覺的那幕。
比起宗裕安,嚴戈在面對謝輕時表現得更虔誠。
有些發自內心的濃烈情緒,是想藏都藏不住的,總是會被主人無意識地表露出來。
“我——”話說出口,林燃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么干啞難聽。
他張張嘴,浮現在腦海里的猜測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林燃一直都不清楚謝輕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只知道應當會很高,應當還要超出他的想象。
可此刻涌現在大腦中的猜測,卻還是讓林燃恍惚到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明明是他自己做出來的猜測,可就連他,都覺得有些太大膽了。
林燃嘴唇又嘗試地張了張,但他還是說不出來那個身份。
林燃在身邊人奇怪的注視下,重新坐了回去。
但他卻手指發顫地發起彈幕來。
[你們快看嚴戈,你們有沒有覺得嚴戈對謝輕和對待神的態度是有些不一樣的?]
嚴戈?
當看到林燃的這條發言時,玩家們都懵了下。
現在所有人的心神都在謝輕和宗裕安身上,誰會關注嚴戈的態度。
玩家們想不通嚴戈的態度有什么好去看的,嚴戈目前還沒有表現出來和主線任務的聯系。
況且這個問題問得毫無意義,嚴戈面對不同人時的態度肯定不一樣啊。
但看到這條彈幕是林燃發出來的后,玩家們的視線還是落向了嚴戈。
林燃是最先發現謝輕身份的,他似乎總能更快地察覺到一些預兆。
也
是這一看,直播間前的玩家瞳孔微微縮聚。
和他們第一感覺一樣,嚴戈面對謝輕和宗裕安時的態度確實不一樣。
可——
[!!!!!!]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么我覺得嚴戈似乎更重視謝輕?!就好像謝輕在嚴戈心中的身份還要高于神一般?]
彈幕上成片感嘆號,也成功拉回了剩下那部分沒看到林燃彈幕的玩家。
他們看著不斷涌現出來的彈幕,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謝輕的身份怎么可能還比神高。
一定是其他人看差了,嚴戈只是礙于謝輕曾經救過他,所以在看向謝輕時眼神會更復雜更感激一些罷了,不過是——
喉嚨艱難滾動,手停在原地。
這部分玩家在看到嚴戈時也怔住了。
他們同樣有和剛才彈幕一樣的感覺。
是真的!
嚴戈看向謝輕的目光會更虔誠!
即便他已經在克制了,但這種情愫似乎源于靈魂和本能,讓嚴戈無法徹底隱藏。
只要仔細看,只要多看久一會兒,便能清晰地發覺這點。
這種足夠清晰讓玩家們有些無法反應過來。
[可為什么?神不才是創造了這個世界的存在嗎,那才是嚴戈的頂頭上司啊,生命都被神掌握在手中,于情于理,嚴戈對待神的態度都應該是最恭敬的啊。]
為什么嚴戈會是這種態度?
按照常理繼續推,這應該是因為嚴戈覺得謝輕的身份更高。
可怎么會?
那已經是創造了整個無限世界的神了啊。
大腦被這個認知弄得有些空白,玩家們開始莫名失措起來。
另一邊,陸沉在看到這些震驚茫然的發問時,呼吸愈發艱難。
他真的好想掐死噩夢酒店的自己。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去針對謝輕的?
差一點點就要萬劫不復了。
強烈的后怕讓陸沉血色不斷地褪去,他不得不通過不斷地深呼吸來排解這些情緒。
可驀地,陸沉想到了他曾看過的謝輕面板。
當時他在看面板時,覺得有好幾處都有些不對勁,而每一處都指向了驚人的真相。
謝輕成為玩家時,玫瑰花重開。
謝輕的吊墜,是神給的祭品。
那兩份邀請函,其中一份來自噩夢酒店的嚴戈。
還有——
陸沉眼睛渙散了下。
他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呼吸又開始變得極度不正常起來。
還有一個!
他當時還有一處沒有想通!
謝輕的技能欄顯示的是【0???】!
想著那堆問號,陸沉有些呼吸不過來,他也不管這會暴露他技能的一部分了,連忙將這件事發進了直播間。
下一秒,直播間又一次亂了。
越來越多沒技能的玩家出面證實,他們的面板就是0,后面根本不帶問號。
玩家們越想越不對勁。
謝輕是沒有技能的嗎?
可謝輕明明有著堪稱駭人的強大精神力。
而不管是曾經的程嘉,還是現在的蝶衣,他們的技能那欄都會顯示精神系能力者。
所有覺醒了精神能力的玩家,技能那欄都是有內容的。
而不是像謝輕這樣,顯示的竟然是【0???】。
[難道謝輕那能力其實不是精神力?]
[不是精神力是什么?那分明就是精神力啊!]
[那種從精神力脫胎出來更高層次的力量?當時程嘉精神力那么強,卻在謝輕面前不堪一擊,我那時就覺得謝輕的能力是更高一個檔次的存在。而且直接看這個符號代表的意思啊,問號不就是無法確定的意思嗎?]
沒錯,從符號的字面來看,問號就是有些無法確定存疑的意思。
但就是這樣,才讓玩家們覺得難以置信。
這句話換句話來說,不就是游戲沒辦法對謝輕做出準確判定嗎?
可——
怎么可能?!
游戲怎么可能無法判定。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可是,就連【神的賜福】這種偽神級道具,游戲不也把它的底細說得清清楚楚嗎?]
游戲連偽神級的東西都能判定,為什么偏偏無法判定謝輕?!
那可是偽神級——
偽神?
想到這個詞,玩家只覺得大腦好像空白了一剎。
他們恍惚意識到,他們之前從未過多地思考這個字眼。
自挑戰副本定下后產生的所有疑問,此刻都在大腦里不斷地浮現。
它們不斷地沖擊著玩家的思緒,重疊在一起,讓玩家愈發恍惚。
但他們卻不覺得頭痛,只隱隱覺得所有的疑問都同時指向一件事。
副本外玩家怔怔地看著謝輕,他們略帶呆愣的眼睛在微微發顫。
就跟林燃一樣,他們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了。
可這個猜測讓他們完全不敢相信。
玩家們喉嚨干得厲害。
能夠無視神威,并且完全不受其影響的,自然是——
同等存在。
或者更準確來講。
是——
最少。
副本內的玩家同樣沒閑著。
在宗裕安醒來后,他們雖然像鵪鶉一樣在原地待了很久,可在互相對視了一會兒后,他們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詢問主線任務的事情。
那種一切都要結束的感覺,在他們踏進神殿,看到謝輕后,便變得更加強烈了。
攬下這個任務的還是蝶衣。
比起其他玩家,把宗裕安視為師公的蝶衣相對畏懼程度低些。
她已經準備好,如果一會兒發生
不對的話,她就趕緊跑到謝輕旁邊。
“師公。”蝶衣的稱呼讓豎起耳朵的玩家們一怔。
甚至,他們感覺宗裕安也怔了下。
可很快,宗裕安便輕笑了下,像是心情變得甚是愉悅。
蝶衣聽宗裕安應了,也變得雀躍了不少。
他們兩個都覺得自己的名分更穩了些。
同時目睹兩人反應,并看到他們止不住要往上揚嘴角的謝輕:“。”
“師公,我們已經找到你了,然后呢,后面半截任務應該怎么做呀?”蝶衣問得頗為直白。
如此直接的對話讓側耳傾聽的玩家們有些心驚。
但很快,所有人都怔住了。
宗裕安搖了搖頭,玩家看不到他的動作,卻能聽到他的聲音,“你們找錯了對象,我不是真神。”
玩家們都愕然。
副本玩家表露出來的驚訝最明顯。
外面玩家只覺得心跳快到血液也變得發燙了。
他們知道,他們那個堪稱無法想象的猜測,很有可能即將被徹底證實。
“我只是偽神。”宗裕安的聲音依舊在繼續,“那【神的賜福】是我給你們的,上面顯示的偽神級品質,正代表著我的身份。”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聲音更加縹緲,“只有偽神才需要通過交易的方式來實現人的心愿,真正的神祇從不需要信徒付出任何代價。”
副本玩家全都有些發怔。
他們這才意識到任務的真正含義。
任務在神前加上‘真’字,竟然是要和偽神區分。
原來偽神級道具竟然還暗含著這個意思。
他們竟然找錯了人嗎?
這個認知剛冒出來,副本玩家便覺得心臟被狠狠敲了一下。
可宗裕安是創造了整個無限世界的人,如果連他都只是偽神,但真神究竟是誰——
正在思索的副本玩家瞳孔猛地一張。
他們想到了宗裕安這句話透露出來的另外一個意思。
偽神級道具是真的要在祈愿后付出代價的!
可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
玩家們互相對視著,表情被震驚和呆愣取代。
他們這才明白為什么之前使用道具時會顯得那么矛盾。
怪不得事實和道具接受不符,怪不得本該是消耗道具的【神的賜福】一直存在,怪不得他們一直沒有付出代價。
【神的賜福】從來都沒有真的發揮過作用!
【神的賜福】并沒被他們真的使用。
——真正的神祇從不需要信徒付出任何代價。
那一路上滿足他們祈愿的都是真神,他們得到的那些回應全部源于真神!
真神真的在,并且一直有和他們聯系。
副本玩家嘴唇微微抿著,似在耳邊響起的心跳聲在越來越響的同時也越來越快。
是誰?
真神到底是——
所有人都駭然地看向謝輕,就連蝶衣和司修遠他們,都變得有些呆怔。
他們想到了剛剛異形讓路的時候,他們前腳向神祈愿,后腳謝輕便拜托嚴戈來接他們進神殿。
不是巧合!
真的是神做的。
也真的是謝輕做的。
副本玩家只覺得混沌的大腦開始變得清明起來。
他們終于明白了!
這才是謝輕是通關關鍵的真實原因。
謝輕確實不需要接到這個任務,因為他已經在任務里了。
就跟第一中學和噩夢酒店里一樣,謝輕其實是任務對象!
他便是——
任務中提及的那位真神。
這個事實讓所有人呼吸極度紊亂的同時,也讓他們恍惚的大腦漸漸清明。
他們之前還奇怪為什么宗裕安唯獨沒有給謝輕【神的賜福】,現在卻是徹底想明白了。
謝輕確實不需要,但不是因為他和宗裕安的關系,而是因為他便是名稱里的那個神。
甚至,他的身份比只是偽神的宗裕安還高。
謝輕根本不需要宗裕安的賜福。
怪不得嚴戈會是這種態度。
偽神之上不就是真神嗎?
也怪不得游戲面板無法為謝輕做出準確判定,身為偽神的創造物,游戲確實做不到對真神的謝輕做出判定來。
伴隨著謝輕身份的揭露,玩家們的心情起伏越來越大,他們的情緒好似要抵達極值,但這過于濃郁的情緒好像突破了什么屏障,有什么塵封已久的記憶即將涌出來。
宗裕安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說,“該正式完成我們的交易了。”
是的,所有玩家都記得,他們在進入游戲之前和宗裕安做了一筆交易。
玩家們的表情越來越恍然。
他們恍惚意識到,為什么挑戰副本會被稱為玩家的終點,也突然想起,為什么有的玩家已經攢夠了積分實現了之前的執念,卻被困在游戲里,遲遲無法出去。
因為——
那場和宗裕安的交易并未完成。
屬于游戲方的要求還沒有達到。
獻祭法陣的陣眼開始有神力涌動,陣法的紋路開始飛快地蔓延呈現,不過一會兒,整個無限世界便全被籠罩。
這已經不能僅僅用神跡來形容了。
眼前的場景是所有人無法想象得震撼。
可所有玩家依舊怔怔的。
他們看著腳下的陣法,感受特殊的波動纏繞在周遭,忘卻的記憶徹底回歸。
司修遠深深地看著腳下。
怪不得神殿下面會有獻祭陣法。
或許第一中學那中途被中斷的祭神儀式便是預兆。
祭神祭神,祭的從來都不是宗裕安。
祭的是謝輕啊。
用整個無限世界祭謝輕。
所有的玩家都想起了那場交易。
他們這才明白,為什么謝輕可以既是npc,又是對立陣營的玩家。
謝輕從來都不是雙方陣營中的任何一方。
他是連接了雙方陣營的紐帶。
整個無限世界都是為謝輕創造出來的。
曾經的記憶在腦海里涌動,副本外玩家怔怔地看著即將成形的獻祭法陣。
他們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任務是面對所有玩家的了。
這是他們早就決定要付出的代價。
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和宗裕安要達成交易的那刻。
“作為代價,我要拿走你一半的靈魂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帶著你的靈魂全心全意地信仰——”宗裕安頓了頓,“一位神。”
神因人強烈的心愿而誕生,信仰是其存在的源泉。
自然,能夠復活神的,也只有更為澎湃強大的信仰之力。
宗裕安想要復活他的神祇。
那場浩劫中,唯一一個隕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