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
清河公主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那些戲文里作惡多端的反派,她仗著自己身份逼迫江北塘娶了自己,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她這樣的惡人,怎么可能會得到江北塘的真心
可江北塘對她的好,對她的縱容漸漸讓她變得不清醒起來,也讓她越來越深陷進去。
她甚至開始自欺欺人,認為江北塘真的對自己動了真心。
這樣的自欺欺人一直持續到了兩人成親一年后。
這夜,江北塘難得溫柔,而且還會顧著她的感受,聽從她的一切要求,清河公主感到很驚訝,又暗暗歡喜,覺得江北塘大概已經接受了自己,也喜歡上了自己,否則不會顧及她的感受,畢竟
一切平息之后,清河公主靠
清河公主見他神色深沉,不知道
清河公主更加驚訝,唇角禁不住地微微揚起,又想到方才的事,不由笑出聲來。
聽到她的笑聲,江北塘回神思,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看著她一副歡喜的表情,不由問道“
清河公主笑容一滯,抬眸對上他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不告訴你。”
江北塘微怔了下,而后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也沒怎么
兩人之間難得有如此溫馨的氛圍,清河公主定定地看著他英俊的面龐,內心忽然一動,忍不住問“江北塘,你可有一點喜歡本宮”清河公主知道若不想讓氣氛冷下來,就不該問這種問題,可她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江北塘沉默下來,清河公主心瞬間往上一提,她沒有繼續逼問,而是耐心地等待他的答案。
片刻之后,江北塘回道“嗯。”那聲音輕飄飄的,聽不出有多認真,像是
清河公主
江北塘心莫名地劇跳了下,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女子,眸中情緒莫測,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隨后回視線,看著帳頂,神思仿佛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清河公主以為自己和江北塘會慢慢變成一對恩愛的夫妻,就和她的父皇母后一般,她自小便見過她父皇與母后
清河公主真的有了覺悟,可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愿而已。
就
清河公主得知消息之后,先是坐
清河公主不禁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的一廂情愿。他沒有與她商議去邊境一事便擅作了主張,他何曾把她放
清河公主氣了一大場,去書房找了江北塘,江北塘正
清河公主看著他面色平靜的模樣,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剩一句“為什么”
江北塘從未見過清河公主這樣一副失望,無助,像是被人背叛的樣子,不知為何,他竟有些不忍,他微微別開眼睛,“邊境需要人,臣身為大周將士,理應保家衛國。”
清河公主想問的并不是此事,她是氣他什么都不與自己說。
清河公主覺得自己被他耍了一番,“為何沒有與本宮商議此事是覺得本宮會不準許你去”
江北塘緘默下來,沒有回答,大概是默認了她所說的話。
清河公主內心頓時涼了半截,她恨恨地說道“江北塘,本宮就是不準你去。”言罷冷著臉,甩袖而去。
江北塘看著她憤然的背影,不覺皺了下眉頭,卻沒有追上去。
清河公主從江北塘的書房離去后,直接進宮去找她父皇回成命,但這次她父皇卻沒有縱容她,只勸她以大局為重,清河公主也知大局重要,她只氣江北塘沒有與她商量此事。
這事最后還是沒能轉圜。
臨行前夕,清河公主沒有與江北塘
城外,一幫官員為江北塘餞行,亭外殘柳垂絲,疏林黃葉,西風起,落葉蕭蕭。
酒過三巡,江北塘即將上路,與眾人辭別之后,江北塘出了亭子,接過侍衛遞過來的韁繩,沉著眉眼回頭看了眼開始的路,等了一會兒后才回視線,跨上馬,隨著軍隊出
清河公主沒有再繼續自作多情下去,她知道江北塘不喜歡她,也想過干脆就這樣算了,所以她沒有去送他,可是等到江北塘離去之后,清河公主卻漸漸開始思念起他來。
吃飯的時候會想起他,夜深人靜躺
清河公主變得寢食難安起來,她想要擺脫這種煎熬的日子,想要找別的男人排遣這種逼瘋人的孤獨寂寞,可是就
這個孩子來得并不是時候,可清河公主卻還是感到了些許歡喜,這是江北塘和她的孩子,清河公主想,江北塘若是知道這消息,應該也會感到高興吧,畢竟這是他的血脈,清河公主想要寫信告訴他自己懷了身孕的事,然而又擔心擾亂他的心神以至于影響戰事,便沒有寫信。
自從懷孕以后,清河公主心定了很多,不再胡思亂想,她只想著好好養胎,好讓孩子平安出生,懷孕六個月之后,北境傳來軍報,道是我軍大獲全勝,清河公主得到此消息,終于松了一口氣。
清河公主寫信告知了江北塘自己懷孕的消息,兩個月后到江北塘的回信,江北塘的信中并沒有表露太大的歡喜,只是報了平安,又要她好好照顧身體,安心養胎,清河公主看了信中內容很是失望。清河公主想要見他,很想很想,便去請求她父皇讓江北塘回京,她父皇心疼她,最后還是下旨令江北塘班師回朝。
江北塘剛好
清河公主回憶起自己生產的場景,再想到自己才剛剛失去的孩子,內心不由感到有些沉重,不愿意再去回憶過去的事情,清河公主伸手摸著小腹,只覺得腹中又隱隱作痛起來,不由心生愧疚。
定北侯府。
已經是夜深時分,江北塘仍舊沒睡,他坐
滿腦子都是今日清河公主被他推到
那時他班師回朝,才到城外便聽聞了清河公主生產的消息,便匆忙趕了回去,他心中有著初為人父的歡喜,也有對清河公主的愧疚,當他
里面嘶喊聲沒了,變得一片寂靜,那是江北塘平生第一次感到心慌意亂,無能為力,他不知道自己
與她成親許久,也就
江北塘走到她身旁,坐
奶娘抱來孩子給他,江北塘接過那皺巴巴,軟綿綿的孩子,他錯愕地看著那嬰兒,不敢相信自己已經當了人父,他小心翼翼的抱著那嬰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他摔壞了。
聽到嬰兒的哭聲,清河公主睜開了眼睛,看到他,她眼底閃過抹不錯愕,而后又露出巨大的喜悅。
“江北塘,我們有兒子了。”
這是清河公主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她臉上浮著虛弱的笑容,眼神卻明亮得驚人,江北塘心口不禁一陣悸動,那是他第一次覺得,清河公主長得很美。
江北塘很想將她抱
然而,后來的日子兩人卻又變回了之前的相處模式,那份悸動與心慌,或許是被他遺忘了,又或許是不愿意去想起。
如今那段過往再次浮現
其實他和清河公主最后形同陌路也許是必然的結果,他們兩人都是不愿示弱之輩。江北塘喜歡柔弱順從的女人,可是清河公主不是,她驕縱強勢,不肯
因為清河公主的原因,江北塘后來一直
江北塘那時候是真想過和清河公主好好過日子的,江北塘從未
江北塘知道清河公主未嫁給他之前,私下作風并不好,兩人洞房花燭夜,她并非處子之身,江北塘對此事并不
再后來,清河公主與她過去的一個情人糾纏不清的事傳到了江北塘的耳中,那男人乃是國子監祭酒之子,名叫王少卿,據說生得面如傅粉,豐神俊朗,兩人
清河公主知道此事傳到他耳中之后,向他解釋了一番,之后又放低姿態討好于他,只不過她所有的解釋與討好
京中的一些權貴背地里更加笑話他,江北塘對清河公主便更加冷淡起來,自從之后,兩人雖為夫妻,卻形同陌路。
回憶起那些事,江北塘眉眼間蒙上一層陰霾,他拿起酒壺又灌了幾口,希望將那些往事拂出腦海,然而此事剛下去,另一事又冒上心頭。
清河公主說要和離的話語
二十幾年的夫妻,說不是就不是了,江北塘忽然感覺心很空,總覺得好像失去了重要的東西一般。
“爺,怎么還不睡下”
耳邊傳來一溫柔和順的聲音,江北塘抬眸看向來人,不由一怔,“蘭芝,你怎么過來了”
李蘭芝站
言罷奪過他的酒壺,不給他繼續喝。
江北塘也沒把酒壺搶回來,他斂臉上的惆悵之色,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關切道“風寒露重,別著了涼,你回去睡吧,不必管我。”
李蘭芝靜靜地望著他,他那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此刻顯得更加滄桑與憂郁,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李蘭芝握著酒壺的手緊了緊,忽然嘆了口氣,“北塘,你舍不得與公主和離吧”
聽聞她這個稱呼,江北塘不由恍惚了下,而后才注意她所說的話,他眉頭微擰了下,才道“蘭芝,不要多想。”
李蘭芝并認為自己是
他們兩人互相憋著氣,李蘭芝內心何嘗不是堵著一口氣他們痛苦,她又何嘗不痛苦
對于清河公主,李蘭芝要說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明明她和江北塘才是青梅竹馬,明明她才是要和江北塘成親的人,可她卻憑借權勢搶走了她的人,毀了她的人生,她該恨她的。
給江北塘當妾,李蘭芝其實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出自對江北塘的愛,還是出自不甘心以及對清河公主的怨恨。
這十多年里,李蘭芝看著他們兩人互相折磨,她的內心有時候竟心生一股近乎變態的快慰,她甚至不想再去考慮愛與不愛,這是她與清河公主的較量。
她從小和江北塘一起長大,她知道江北塘是怎樣的一個人,知道他就算不愛,也會對一個人負責到底,正是拿捏住了他這一性格,李蘭芝不認為自己會輸。
然而贏了地位,輸了他的心,這到底是贏還是輸
“北塘,我從未后悔跟過你。”李蘭芝留下這句話后,放下酒壺離去。
江北塘看著她漸漸消失
舍不得江北塘自嘲地搖了搖頭,而后拿起酒壺,繼續仰頭痛飲。
到底是不愛,還是不敢去愛,不能去愛,江北塘到了這個年紀上已經沒必要再去細究這個問題。
他們已經不年輕了。
次日,江北塘到了清河公主派人從來的和離書,江北塘坐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和離書,似乎要把那和離書上的字全部摳出來一般,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和清河公主真的走到頭了,二十多年的糾纏將停留
李蘭芝進屋時,看到江北塘一動不動地坐
“北塘,你想要挽回她么”
李蘭芝從未見過江北塘如此模樣,內心有些不忍,又有些惶恐,心疼他痛苦,惶恐自己輸得一敗涂地。
李蘭芝幽怨的聲音傳到江北塘的耳中,江北塘抬起眼眸,看到她眼眸中的擔心與惶恐,他臉上露出安撫的笑容,再次說道“蘭芝,別胡思亂想。”
他生命中就只有清河公主和李蘭芝這兩個女人,不負一個,就必須負另一個,對于眼前這從一開始就無怨無悔地追隨自己的女人,江北塘內心是感動的,也無法棄她于不顧,而清河公主從始至終都不是非他不可。
“我與清河這輩子注定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