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前的某個周末,黎簌忽然很想回三中看看老高。
那時高三的孩子們才剛考完期末考試,算一算老高應該有時間。
負責聯系老高的是靳睿,高老師明顯很喜歡靳睿這個學生,電話里語氣十分可親,說他還沒放假,
老高和靳睿說,“靳睿啊,明天午后過來吧,老師
“記得。”靳睿說。
兩人提了水果,
老高應該是早和門衛室里的大爺打過招呼,門衛大爺只問過靳睿的名字,就放他們進了校園。
但見到老高,并不是
進校門的一面墻上做了展板,黎簌拉著靳睿,
紅色背景的證件照,照片里的靳睿沒有笑,神色淡然,
前些天拾老照片,小時候她和靳睿坐
而她,像個小瘋子,嘴上還沾著生日蛋糕的奶油,笑得幾乎能看見嗓子眼兒。
還真是從小好看到大的。
黎簌酸溜溜地想。
“畢業時沒有女生和你表白么”
“沒有。”
黎簌睨了靳睿一眼“我怎么聽著,你這么遺憾呢”
外面風大,靳睿幫黎簌把脖頸處的圍巾稍稍整理過,才笑著“你聽錯了。”
兩人鬧了幾句,黎簌忽然感到余光里人影從另一邊樓里出來,往教學樓走。
她下意識看過去,
老高戴著毛線帽子,穿了厚厚的羽絨服,黎簌還是立馬就把他給認出來了。
那是他們上學時,最怕
黎簌對后來
“老高”
黎簌挺激動,立馬喊了一嗓子,走
她蹦起來又喊他“老高”,這一聲喊得她幾乎破音,老高一點要回頭的跡象都沒有。
“老高”
又是一嗓子,把自己喊得眼前一黑,要不是扶著靳睿,黎簌感覺她都要暈了,老高居然還沒聽見
學生們已經放假,操場的積雪未清理。
簡易滑冰場上的冰面也被覆了一層薄雪,黎簌穿著雪地靴,踩
就這么十來米,她叫得那么大聲,老高聽不見嗎
黎簌不敢置信地回頭問靳睿“老高是不是得了什么耳疾啊”
帶著黎簌重回三中校園,本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邁進學校,像重新邁進了17歲。
靳睿只看著跳腳的黎簌,但笑不語,滿眼寵溺。
被寵著的黎簌深深吸氣“高振士”
教學樓一層的窗戶被推開,老高端了冒出涓涓熱氣的茶杯,穿了件紫色的毛衣,從窗里探出頭。
與此同時,走
是三中的副校長。
老高端著茶杯
頓了頓,老高看見了走
“欸,過來處理些事情。”
黃校長隨手指了指身后,“有學生回來看你”
老高臉上有些驕傲,笑瞇瞇回答說,是啊,畢業好些年了,回來看看我。
黎簌
她瞬間忘記自己已經成年,慫著躲
老高的辦公室仍
老高哈哈笑,說確實身高體型看著像,不少老師也認錯過。
他抱了厚厚的試卷,帶著靳睿和黎簌從辦公室出去,找了間空教室聊天,免得影響到其他批試卷的老師。
黎簌和靳睿隨著老高,穿過三中熟悉的走廊。
路過廁所門口時,兩人不約而同往左手邊看了一眼,那是他們以前的教室。
看上去還是老樣子,連以前門口墻上那些鞋印和籃球印,都好像和過去一樣。
黎簌一路東張西望,想起剛才丟的臉,趁著老高走
她壓低聲音“你剛才怎么不告訴我前面的是黃校長,不是老高”
“沒認出來,以為是呢。”
“真的不是故意想看我出丑”
“哪敢。”
老高忽然
明明都是成年人,黎簌像是早戀被抓了一樣,瞬間回手,人也老實了,乖乖點頭“哦,7班呀。”
老高帶了這么多年學生,黎簌又是個有什么都寫
何況,黎簌剛才伸出去掐人的小手上,可是戴著鉆戒呢。
他要是沒老眼昏花,那鉆石的個頭,應該是不小。
老高很滿意,眼角的紋路都舒展開。
高振士30多年的教學生涯里,帶了太多太多學生。
有的成績好,有的成績差;有的性格可愛,有的性格頑劣;有的有目標有理想,有的渾渾噩噩混日子
可無論是什么樣的學生,
他們是冉冉升起的新陽,可惜他只能利用老師的身份,陪著群孩子走完人生里的三年。
過了這三年,孩子們長大成人,或者說,要怎么長大、怎么成人;要多久才能長大、多久才能成人。那都是他無法管轄的。
很多孩子,讓他覺得遺憾。
黎簌和靳睿,也曾是他的遺憾之一。
老舍先生
“人,即使活到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慈母便像花插
他的學生黎簌和靳睿,卻是“不安定的”。
黎簌性格活潑可愛,也調皮過、淘過,背地里和她那兩個“左膀右臂”般的朋友說他太矮了像蘿卜頭,這些老高都知道。
但小姑娘是坦蕩的,有姥爺當擋箭牌時,她作天作地,也敢大方站
翻墻逃課的是她,
上課睡覺的是她,拍著胸脯說一定要考去帝都的也是她。
后來黎簌姥爺去世,被媽媽帶去帝都。
老高就想,這么可愛的學生,也不知道她扛不扛得住這么大的打擊。
見到成年的黎簌,哪怕聽她
還好,他的學生沒被生活打倒。
還是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兔崽子。
黎簌很想老高,小嘴像涂了蜜,一會兒說后來遇見的所有老師都沒有他溫柔,一會兒又說那些老師都沒有他對學生寬容。
老高笑著“我就是太慣著你們了”
聊到最后,黎簌主動把批卷子的活兒攬過來了“您就歇歇吧,我們倆今天休息,沒什么事兒,幫您批批卷子。”
說完,扭頭看靳睿,“對吧,你也沒事兒吧”
“嗯,沒有。”靳睿順著她說。
老高把寫了正確答案的試卷給他們,讓他們坐
靳睿幫黎簌好她脫下來堆
兩人目光中那種互相珍視,暴露得明明白白。
老高也就笑著問上一句“靳睿黎簌啊,你們兩個是不是也快結婚了”
黎簌剛才還叭叭不停的小嘴,一下子閉上了。
到底是女孩子,平時大大咧咧,
靳睿大大方方“是,大概
“好好好,到時候我也去喝一喝學生的喜酒。”
黎簌這才放松下來。
也對,他們不是早戀了,沒必要怕老師。
老師也一定看得出來,靳睿是很好很好的人。
所以老師送上的祝福,一定是真摯的。
教室里堆積著放假時學生們沒帶走的書籍,黑板上還有期末考試的時間,還有老師留下的作業。值日生欄里寫著陌生的名字。
墻上貼著地圖,黑板上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被陽光晃得有些褪色。
可是廣播換了新的,白色,很炫酷,旁邊還安裝了監控器。
靳睿就站
和靳睿比起來,老高真矮
哈哈哈哈
黎簌
老高愣了一下“嗬。”
老高說,幸好你們都開竅晚,沒
下午陽光很好,有一種粉筆粉塵和書籍混合的味道。
老高回辦公室去拿他的茶杯,教室里只能下靳睿和黎簌,他們坐了同桌,安靜地批改著學生們的試卷。
好像時間又回到了16、17歲的時候,黎簌從試卷里抬起視線,向身旁看去,靳睿也恰巧
過了一會兒,黎簌開始不專心。
她不知道從哪翻出一張小紙條,用紅筆
靳睿看完試卷上的整句古詩,打了個對鉤,才垂頭去看黎簌的紙條。
她的字圓乎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點子,
靳同學,我有一道題不會。
靳睿手里拿著判卷紅筆,直接大筆一揮
晚上來我家。
黎簌是想搞個清新點的學生時代的告白什么的,沒想到靳睿不按套路出牌,她把紙翻過來,惡狠狠
我是想問你題,你叫我去你家做什么
到紙條,靳睿沒再寫什么,把多余的字劃掉,只剩了一個字,折了折,回給黎簌。
她展開來開,看到紙上只有一個字完好無損,“做”。
黎簌的純情學生裝不下去了,一腳踩
窗外是覆著白雪的操場,教室里暖洋洋。
靳睿笑著,用筆碰了碰氣鼓鼓的黎簌,趁著老師不
傍晚,他們和下了班的老高一起吃了飯。
老師心疼孩子們賺錢不容易,堅持不肯去太貴的飯館,就
泠城人實
老高語重心長
“其實我該帶你們嘗嘗你們師母的手藝,她做的醬扒茄子,那可是一絕。不過你們師母這幾天回娘家辦事去了,下次,下次讓她給你們做好吃的。”
“遇到什么想不開的,可以來找老師聊聊,你們老師我啊,沒什么大本事,但書還是過不少的,也許和我說一說,你們那些不如意那些小疙瘩,就解開了呢”
“一定要好好的,別入歧途別走歪路,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要快樂,要自信。你們現
原來為人師表的老人,走出校園,也會和家里的老人一樣,嘮嘮叨叨。
黎簌想起姥爺,鼻子一酸,紅著眼眶點頭。
坐
飯后,靳睿開著車,先送老高回家,兩人才回機械廠家屬樓。
路上黎簌接到楚一涵的電話,兩個姑娘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一聊就是一路,到家里時,電話還沒掛斷。
楚一涵說,她和趙興旺都沒
還
臨近年關,楚一涵和趙興旺都
黎簌回到家后,家里安靜,放著免提和楚一涵繼續通電話。隱約能聽見楚一涵那邊有人說話,大概是想要給楚一涵介紹對象。
楚一涵不耐煩“我說了八百次,我有男朋友,叫趙興旺。相親我不去,誰愛去誰去,你們誰看著好,誰去跟他過日子去,我就只和趙興旺
說完,她大概是進了什么房間,四周安靜下來。
黎簌毫無形象地趴
這樣說完,黎簌爬起來,有些憂心“一涵寶貝,你家里會不會壓力很大啊”
楚一涵很有信心“不大,他們說什么我都當耳旁風的。我和趙墩兒從3歲就認識,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太清楚了,雖然不愛洗襪子又有點八卦吹牛。但他是好人,也對我好,我相信他,多過任何一個履歷牛逼的相親對象。”
黎簌被楚一涵的話感動到,掛斷電話還
想來想去,她和靳睿認識得也早,不止3歲,也許3個月,或者出生的第3天,他們就見過了。
但她還是有些摸不清靳睿的。
靳睿不像趙興旺,什么都寫
也正好是這時候,靳睿路過客廳,從坐
黎簌嘆了一聲“我
客廳燈光下,靳睿腰帶扣泛著漂亮的金屬光澤,她的目光被吸引,下意識往下看,看完他的腰帶,又自然地往下瞧了兩眼。
靳睿笑了,
“不是”
黎簌覺得自己跳進泠水河里也洗不清了。
她也是欠,往人家褲子拉鏈上看什么看
解釋不清,干脆破罐子破摔。
黎簌往他身上撲,像一只樹袋熊一樣抱
最后這個自詡是“流氓”的姑娘,被人一路深吻,抱回臥室。
她的毛衣是細線那種薄料,軟軟的,隔著就能捻開扣子。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陣子,一直到新年假期來臨,楚一涵都住
楚一涵說“我也是服了我媽,我今天聽見她和我爸說,趙墩兒長得像牛她也沒把我生得像天仙一樣,怎么好意思嫌棄別人家的兒子。”
黎簌馬上嘴甜道“你就是天仙”
楚一涵
“我也想你。”
“你們公司開始放假了沒”
“放啦,今天下午放的,我們部門今年貢獻凸出,多放半天,別人都是7天,我們是7天半,還
提到靳睿,楚一涵頓了頓,才說“你們兩個一起過年,也挺好。”
有一年過年,楚一涵的媽媽和奶奶吵翻了,他們留
那年趙興旺也提前回城東了,所以他們兩個約著去靳睿家玩。
“好像是大年初二吧,我和趙墩兒一起去了機械廠家屬樓。”
泠城人最愛過年,家家都貼著對聯和窗花。
小區里沒被清掃掉的積雪上,鋪滿了鞭炮紅色的紙屑,還有那種放過煙花的紙筒,堆
家屬樓里,幾乎每一家都
只有靳睿家門口,干干凈凈,對聯都沒有。
楚一涵和趙興旺敲門,靳睿就和平常一樣,拿著手機來開門。
他們聊春晚,靳睿說沒看,他們問他吃沒吃餃子,靳睿說,沒吃,吃了湯面和小菜。
那天從靳睿家出來,趙興旺眼眶都紅了。
他和楚一涵說,我他媽以前到底是什么品種的傻逼啊我居然覺得睿總又自由又幸福,這大過年的,也太冷清了吧
掛斷電話,黎簌一個人坐
她不
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靳睿回來了,外面下了雪,他進門時,睫毛上帶著一粒雪花,
靳睿揉眼睛時,黎簌就像個火箭一樣從屋里沖出來,她把自己猛地摔進靳睿懷里“靳睿,新年快樂。”
“睡糊涂了離過年還有好幾天”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黎簌連著說了幾聲,靳睿就懂了。
這是
“楚一涵說你過年連餃子都沒有”
靳睿把人抱起來,拇指摩挲過她的眼睛,還好,是干的,還沒哭。
他笑著說,沒想吃水餃而已,聚寶居過年沒有外賣,其他家的水餃不夠好吃,他吃的湯面小菜也不錯,是星級賓館做的,曹杰從江城寄回來的,放了鮑魚海參和花膠,一碗也要699。
黎簌的一臉心疼瞬間就沒了,面無表情地看向靳睿“一碗面,699”
“嗯,還挺可憐的,只有面沒有餃子。”
“你可憐個屁餃子才幾個錢”
“想吃么叫曹杰寄過來,我煮給你吃。”
黎簌想了想“還是不吃了,今年除夕我給你包餃子吃,到時候我們一起吃餃子看春晚,還要放鞭炮”
靳睿滿眼溫柔“好。”
曹杰回江城去了,楚一涵和趙興旺
家里只剩下靳睿和黎簌,休假的幾天里,兩個人都懶得出門,窩
某個閑暇的午后,靳睿煮一壺冰糖橘皮水,陪著黎簌坐
窗外一片雪白,陽光明媚,昨夜落
室內暖洋洋的,酸甜清香自茶壺擴散開,茶幾上有些亂糟糟,擺著被撕成細條狀的紙巾。
黎簌說了,這場撲克是“生死局”。
輸的人沒點懲罰,那是沒意思的,所以這些細軟的衛生紙紙條,誰要是輸了,是要貼
她是信心滿滿,以前和楚一涵趙興旺打牌,那是無往而不利,手氣好到爆。
石頭剪刀布她都從來沒輸過,就是運氣好,不然趙興旺能心甘情愿叫她“老大”
今天,就讓老大來教一教靳睿,什么是運氣
結果黎簌沒想到,靳睿這人,居然比她運氣更好。
就比大小而已,靳睿居然能把把都贏,半個小時黎簌就被貼成了個拖把。
一副撲克還剩下小半,她已經忍不住了,撩開腦門上層層疊疊垂下來的紙條,瞪著靳睿,開始耍賴“這把我們換。”
玩撲克前,她才剛洗過澡,滿身沐浴露洗
頭
柔軟可愛。
靳睿臉上干干凈凈,一根紙條都沒貼,他是有心讓一讓自己可愛的女朋友,但比大小這事兒,他也控制不了。
這會兒小姑娘不滿意了,提意見了,提什么他當然都愿意答應。
他問“怎么換”
“我們一人摸一張,然后你手里那張給我,我這張給你。”
黎簌想了想,“你是我男朋友,你還得多讓著我一點其他的。”
靳睿靠
“說說看,我怎么才算讓”
“你要是輸了,我得一次貼你10張紙條。”
頓了頓,她瞥了瞥自己眼前的一大堆衛生紙,撩著補充,“不行,10張不夠,15張吧。”
“行。”
靳睿摸了一張撲克,看了一眼。
這可能是一下午他摸到的最小的一張牌了,黑桃3。
于是他問“真的換”
小姑娘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她狐疑地打量著他,還以為靳睿是摸到了好牌,
然后把自己手里那張牌,丟給了他。
“都說好的事兒,絕不能反悔”
黎簌揚著下頜教育他,“男人,得言而有信,知道么”
行吧。
靳睿把黎簌抓的牌翻過來,放
一張印了阿貍圖案的,紅桃4。
黎簌就是覺得自己抽到的“4”不行,才著急換的,但她低頭一看,剛才費勁巴力搶到的牌,居然是黑桃3。
她當即就不樂意了,說剛才說的都不算,要把牌換回來。
“不說言而有信么”靳睿逗她。
“那是說你,趕緊把牌還給我”
黎簌扯掉額頭上粘著的紙條,起身,撲到靳睿身上去和他搶撲克牌。
男人么,還是有身高和力氣的優勢。
靳睿只是懶洋洋靠
楚一涵說過,男人都喜歡女人撒嬌,一撒嬌,他們就沒辦法了。
據說楚一涵親自試過,嗲著嗓子說話,主動親親抱抱,趙墩兒當時把銀行卡上交了,還說了句非常動人的話。
他說楚一涵,你這樣撒嬌,感覺就是和我商量給我一刀,我都得答應你。
黎簌硬搶搶不到,也準備試試撒嬌。
她忽然軟下語氣,把頭往靳睿脖頸處一埋,蹭著他的喉結,軟乎乎地說“靳睿,以前17歲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我么,不和我搶東西,我想要什么,我一瞪你,你就乖乖給我”
懷里的小姑娘突然換了套路,靳睿也是一怔。
她本來就是大大咧咧跨坐
現
懷里的人連手臂都摟到他脖子上來了,還親了親他的喉結。
靳睿瞇了瞇眼睛“黎簌”
黎簌本來演得正高興,嘴上嗲聲嗲氣,其實余光都瞄著呢。
靳睿的手臂,已經舉得沒有剛才那么高了
再接再厲,他再稍微放下一點點點,她就能摸到那張牌
這么想著,黎簌撅著小嘴,又親了親他。但這么親著親著,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親出了點其他反應。
就
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她喚醒了
靳睿把手里的牌直接給了黎簌,聲音繾綣“紙條先欠著,晚點貼,做點其他的么”
兩人
那張黑桃3和紅桃4還挨著丟
她就是為了區區一張紅桃4,把自己給搭進去的
黎簌越想越氣,抬腳踹了靳睿一腳。
渾身沒力氣,黎簌也還是堅持給靳睿貼了紙條,還拍照留念了。
做完這些,她心滿意足地靠
靳睿自己對電影涉獵極少,但黎簌閑下來會想要看點什么。他怕臨時找不到,有時工作之余,也去翻翻影評看看推薦,攢了一些電影清單,給黎簌挑。
窗外太陽的光暈半掩
她把手機塞給靳睿,自己裹著毯子,慵懶得像一只小兔子,軟塌塌倒進靳睿懷里。
夕陽西下,他們看著電影,是不是討論或者吐槽劇情。
靳睿充當著手機支架,把手機聚
黎簌自認和蘇青念不熟,他
看完電影也是興奮地和靳睿聊著劇情。
外面天色完全暗下來,靳睿開了客廳的燈,他放
蘇青念偶爾
這次也一樣,只是說了說帝都市的天氣,然后說今天冬天沒機會來泠城滑雪,感到很遺憾,希望明年有機會,并提前祝黎簌新年快樂。
不像楚一涵趙興旺和曹杰,他們
蘇青念長什么樣,黎簌都想不起來了,想了想,沒得可聊,就回了個“新年快樂”算了。
她回這四個字時,靳睿舉著手機從客廳往廚房那邊走,路過她面前,看了她一眼,挪開臉側手機,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回信息呢”
“嗯。”
黎簌把信息回完,再抬眼時,只看見了靳睿往廚房走去的背影。
他剛才語氣好冷漠哦。
該不會是別的男人給她
黎簌這個姑娘,和靳睿鬧著玩時會耍賴,有時候估計小面子也會嘴硬懟他。
但這都是因為感情好。
他們從小就是這樣的,會鬧會笑,也會斗嘴,感情從小就好,現
可如果說有什么事會讓靳睿真的不開心,那是絕對絕對不行的
別說蘇青念,張青念李青念王青念,統統不行
黎簌把看電影時通知欄冒出新消息、還有剛才她回消息的過程想了一遍,又想起兩人
當時雖然有說過她和蘇青念不熟,也不知道靳睿是不是真的信了
黎簌拿了手機,連拖鞋都沒穿,一路小跑,猛地撞向靳睿的背影。
她抱住他,像個粘人的孩子“靳睿靳睿,你是不是不開心了你不要不開心,我和這個蘇學長真的不熟悉的,我只回了一個新年快樂,我也不是有意要存學長這種稱呼的,主要是我和他太太太太不熟了,完全不知道他名字怎么寫”
電話另一邊的曹杰喊了一聲“我
像樹袋熊一樣抱著靳睿的黎簌也聽見了曹杰的聲音,抬起腦袋,有些訕訕“你電話還沒掛呀”
該聊的正事兒其實也都聊完了,靳睿掛斷電話,回身攬住黎簌“瞎擔心什么呢我什么時候不開心了”
“那你剛才走到客廳,問我是不是
“我有么”
“有”
靳睿想了想,當時好像是曹杰
他又不是計算機,那能靠聽的就算出那么龐大的數字,電腦和平板都沒開,正好路過客廳,本來想借用一下黎簌的手機,但看她忙著,順口一問。
沒想到被小姑娘誤會了。
聽靳睿解釋完,黎簌松一口氣“那你真的一點都不吃醋”
“有過一點吧。”
黎簌以前和楚一涵趙興旺
現
她拍著靳睿的胳膊保證“放心吧,我會對你好的有什么不開心的,一定要告訴我,知道么我罩你。”
語氣像個社會大哥。
靳睿笑了半天,才說“知道了。”
怕靳睿和黎簌兩人
大年初二那天曹杰從江城趕回來,趙興旺開車帶著楚一涵去接機,和曹杰一起過來的,還有另一個朋友,叫曉東。
四個人驅車從隔壁市回到泠城,已經是傍晚。
初二,過年的喜氣勁兒還沒過,家家戶戶歡聲笑語,春晚重播的聲音隱約傳出來。
個體小商戶還沒開始營業,都貼了最吉利的春聯,用黑色粗筆寫
結合著雪色,形成了北方的獨特年味兒。
曉東第一次來泠城,和曹杰當年來時一樣,穿了一薄一厚兩層羽絨服,帽子圍巾手套口罩都戴著,還凍得直哆嗦。
哆嗦是哆嗦,依然興奮。
曉東從車里邁出來,一腳落
曹杰已經是小半個泠城人,忘了自己剛來泠城時的德行,邊把帶回來的年貨從趙興旺后備箱里拎出來,邊教育曉東“你瞧你這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對了,一會兒上樓見到人,記得別叫小揪揪啊,叫小嫂子行,也別爆粗口。回頭嚇壞了阿睿心尖上的寶貝,明年的今天,可能就是你的忌日。”
“哎哎哎,那是一定的,第一次見嫂子面,得給人留個好印象。”曉東踩扁了一塊雪,說著。
曹杰和曉東從江城拿回來的東西就很多很多,楚一涵和趙興旺也準備了一大堆,幾個人拿不下,說一會兒上樓先打招呼,有空再下來搬也行。
四個人把回城東的事情瞞得死死的,爬上6樓,想給靳睿和黎簌一個驚喜。
楚一涵一路都
沒有想想中的凄涼沉寂。
黎簌家和靳睿家的門上都貼了春聯,還貼了窗花。黎簌家門前的小矮桌上放了幾排包好的餃子,雖然手法不怎么樣,但看得出,各個皮薄餡大。靳睿家窗外面居然還掛了幾串香腸。
和其他家一樣,年味十足。
屋子里傳來黎簌揚著調子的聲音“我姥爺說啦,就得吃肉肉才能補身體雖然你只比我聰明一點點點點吧,但確實比我賺得多也比我辛苦,這個餃子就是包給你的,你得多吃完了靳睿”
剛才還囂張著的小姑娘一下子變調了,驚慌地喊“我把餃子皮給扯破了,怎么辦怎么辦”
隨后是靳睿溫聲的哄“抻面片兒吧。”
“那不就沒有餡了么”
“我吃。”
“不行的,面片兒我吃吧,畢竟你現
站
曹杰面無表情“我也是,禮盒扔了吧,經濟支柱有人心疼了,一點也餓不著他。”
嘴上這樣說,四個人還是迫不及待敲響了靳睿家的門,黎簌跑來開門,打開門后驚喜地大叫“靳睿,你快來他們回來啦”
那種熟稔的、歡快的驚喜語氣,讓初次見到黎簌的曉東都一暖。
好像泠城也沒那么冷了,阿睿的家,真的非常暖。
那天晚上他們吃著餃子喝酒聊天,一直到半夜還沒散。
黎簌中途去了趟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時,一群人還坐
靳睿就坐
屋子里很熱,他只穿了一件淺灰色短袖,姿態隨意地靠
也許是感受到視線,靳睿看過來,對她笑。
黎簌想,她今天一定要寫一篇日記。
大年初二。
大家聚
這樣寫好像是有些花癡了,但黎簌想,沒辦法的,靳睿太好了,就讓她小小的驕傲一下吧。
她想起除夕夜當晚,城東商業區放了煙花。
距離近,她和靳睿沒出去,站
新年倒計時,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