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岐甫一踏入大牢,潮熱的水汽便卷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他不適地瞇了瞇眼,待眼前適應后,便看見他兄長吊
刑臺旁側還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化成灰他都認得
是謝歲。
手提長鞭,鞭梢如蛇,呼嘯著咬上受刑人的身軀,噼啪一聲,便濺起一道刺目殷紅,他兄長囚衣之上已見不到幾分白。
“謝、歲”
蕭鳳岐目眥裂,他聽到自己的咆哮聲,拔腿就沖過去,然而不等靠近,身后一股巨力傳來,他被人踹
鐵銹的氣息涌過來,熏的人作嘔。他向來不喜歡血腥味,這總讓他想起百姓惶恐的哭聲,一撥接一撥的兵亂,以及皇城內亂時那種朝不保夕,隨時都會死的日子。
一只手按
隨后謝歲的聲音
確實許久不見。
自謝歲得勢后,蕭鳳岐便被父兄耳提面命,深居簡出,半點不敢露頭。本來他爹打算偷偷給他尋個先生,將他
只是如今人還沒走成,孽債卻找了過來。
沾血的長鞭貼
“謝歲,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沖著我來,當初把你從天牢提出來的是我,綁
“你放了他”
謝歲卻不搭腔,反而著人將他提起來,壓
蕭鳳岐冷汗涔涔,迷蒙中看見謝歲貼近的臉,彎著那雙狐貍似的眼睛,露出狡詐而涼薄的笑,“疼不疼還受的住嗎”
蕭鳳岐手指痙攣,一把小刀抵
“蕭大人,你看,令弟這是代你受過。”謝歲嘆息,“多可憐。”
隨后,蕭鳳岐看見自己的指甲蓋兒飛了出去,血流如注,冷汗從額頭淌進眼里,他倒抽著氣,也不知道自己是哭了還是怎么了,眼前一片模糊,只能聽見謝歲慢條斯理的審問聲,“如今只是撬指,蕭大人若是再不招供,待到耶律烏恒清醒,蕭家可就是勾結外敵的滅門之禍了。”
“可憐蕭二公子,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么苦,若是進了詔獄,也不知撐不撐得住刑審。”謝歲的聲音傳進耳中,像是隔了一層水波,搖搖晃晃。蕭鳳岐看見一只素白的手,舉著刀壓
蕭鳳岐“”
他顫抖著抬頭,看著謝歲,對方居然
刀尖與桌面形成一個閘刀般的夾角,只待一個動作,他便永遠拿不了筆,握不住劍,挽不了弓。
蕭鳳岐忽然想起來當初將謝歲從牢里帶出來時對方的樣子,也是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一雙手,直到如今都布滿猙獰的疤痕。
確實很疼,鉆心的疼。
血滴滴答答漫出去,他聽見他的兄長還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動他”
“謝歲你這是公報私仇,就不怕遭天譴嗎”
“明日我定然參你一本”
“你這樣屈打成招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行吧,還真是郎心似鐵,兄弟情誼也不過如此。”謝歲冷笑一聲,“先切個指頭讓蕭大人冷靜一下。”
重重往下一壓,蕭鳳岳瞳孔緊縮
“我說”
咔嚓一聲,刀刃擦著指端斬
蕭鳳岐虛脫般趴
謝歲唇角微勾,抬手將蕭鳳岐滿臉的冷汗擦干凈,拍了拍他的肩頭,轉身將蕭鳳岳放下來,脫下外袍披
“來,奉茶,磨硯,請上坐。”
蕭鳳岳“”
黑暗里,裴珩無聲的笑。
片刻后,起身到牢獄外等人。
月上中天。
謝歲用清水洗凈了手,身上卻還是有一股腥味兒,他有些嫌棄,拷問這種事還是得交給別人干,現
他拿著名單出去找人,里頭的名字確實同他猜的大差不離,只是沒想到他的老師也會橫插一腳。
這下好了,還真是舉世皆敵。
回去后得同裴珩好好商量如何處理,總不能全殺了,能拉攏的拉攏,拉攏不了的便脅迫,至于先生還得他出面解釋。
謝歲揉了揉眼睛,待久了,被熏的有些酸澀。
回去還能睡幾個時辰,只是又得抱著裴珩哄一哄,該怎么哄呢親一口太淺薄,不然還是親兩口罷,要是過了頭那就別想睡覺了。
一腳踏出門去,謝歲卻
已是下半夜了,昭華長公主半夜不回家睡覺,帶了一群人站
裴珩搬了個椅子靠著,雙手環胸,眼神嘲諷,頗有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母親,使臣刺殺一案已然審出來了,你得多感謝感謝你兒媳,不然靠著那群酒囊飯袋,還不知查到猴年馬月去。”
“來來來,你我一起同看看看是哪些心懷叵測之人妄圖動搖兩國邦交。”
裴珩手一勾,從謝歲掌中接過名冊展開,折子呼啦一
聲拉長,他看也不看,直接翻轉冊頁,試圖邀人共賞。
“字有些小,來,我念給大家聽,第一位,啊,是我們傅”
“裴、珩”
昭華長公主厲聲打斷,裴珩噤聲。
兩人遙遙相望,謝歲看到昭華長公主蹙起的眉頭和握緊的拳頭,裴珩臉上帶著嘲諷的笑,也不知道是
良久,他聽見長公主疲憊的聲音響起“今夜無事
頓了頓,她繼續道“明日有家宴,你帶上謝歲,我們聊聊。”
昭華長公主越過裴珩去牢中撈人,謝歲直覺不好。若是翻供或者蕭鳳岳死了,那可真的是有理說不清了。
正猶豫間,裴珩卻將他的手握住,冰涼的五指貼
“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謝歲抬眸偷偷打量,裴珩的神色卻很平常,他拉著謝歲回府,就像他們只是簡簡單單
攝政王和他母親之間的爭斗,原文中并沒有明寫,不過昭華長公主
當然這也代表著最后的母子反目。
謝歲自幼父母親和,他從未
看裴珩的樣子,他好像毫不
兩人上了馬車,回了府,一直到洗漱時,裴珩都挺正常,直到一切事畢,躺
謝歲“”
“明日記得給單子上的大人送些禮品賠罪。”他伸手拍拍裴珩的肩膀,“我知道的,王爺心善,放他們一馬是因為如今朝中缺人不好亂動,但他們敢動大逆不道的心思,實
“不是這個。”裴珩腦袋拱了拱,“你不好奇為什么我娘這么恨我”
謝歲敏銳察覺到關鍵詞,恨。
裴珩鮮少與他談心,謝歲轉了一圈,同人面對面,握住裴珩的雙手,揣進懷里,“好奇,請講。”
明明帳子里是黑的,裴珩卻覺得謝歲雙眼
裴珩“”
他無聲勾唇,手指沿著謝歲的衣襟邊緣伸進去,冰冰涼涼,如蛇一般,貼
謝歲“”
他瞪大了眼睛,一瞬間腦袋里過了好幾遍豪門恩怨情仇,貍貓換太子真假少爺裴帥偷腥之類的事件,然后他飄飛的思緒被裴珩手上的動作拉回,整個人彈動一下,縮成蝦米,“嗚等等”
裴珩堵住了他的嘴,手指往下褪了中衣。
吧嗒一聲,謝歲腦袋里那根弦斷了。
被人拖進沉淪深淵的時候,他還
他明明記得裴大帥潔身自好,裴珩野心漸長同長公主母子關系漸行漸遠,而且他們相貌那么相似,怎么可能不是親生的不過書中性格與現實裴珩的性格的確大不相同。
他沒有那么暴虐陰冷敏感,反而好相處愛笑喜歡偷懶
若真是兩個人,那會是什么鬼上身么
耳垂被咬了一口,謝歲打了個哆嗦,聽見某人控訴,“你好不專心”
感受到某些變化,謝歲“”
后半夜,只能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