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公堂上,朝慕云看著康岳
“姚波和李寸英相約酒樓那日,你也
康岳“我不需要
他說話時淡笑隨意,看起來從容極了,一點都沒有類似羞愧,后悔的情緒,似乎完全不知道這樣的話有多殘忍。
他不但不自省,反而極為挑釁的看向大馬金刀,坐
康岳視線不停
“被圈起來的狗,是沒有好下場的,小夜你不如好好想想未來,到底誰能給你的更多!
“嘖,”夜無垢風流的搖著扇子,“我沒聽錯的話,康幫主這是
他突然站起來,走到康岳面前,笑唇高翹“典王這格局不行啊,招攬人才哪不能招攬,倒看上了別人的狗你都說是狗了,狗忠主子,怎會被你一塊骨頭吊走更別說你這塊骨頭還是餿臭未熟,不知道扔哪個陰溝等著唬弄老實人的!
康岳“你竟然認”
認了是別人的狗你都不要臉面的么
“誒”夜無垢抬扇,壓下了他抬起的手,“別瞎指,狗你都哄不走,更何況人,誰準你給我江北小龍王定的性”
啪一聲清脆敲打,響的不只是聲音,還有氣勢,凜凜眉眼之下,有的是桀驁不馴,有的是湟湟之威,眸底微芒與光影交錯處,是令人恐懼的威懾。
這個年輕人,為何有這樣讓人禁不住腿軟,想要跪的氣勢
他不是一直
康岳也是一怔。
死沉安靜中,朝慕云疏淡聲音傳出“夜幫主人中龍鳳,豪情江湖,魅力卓絕,人海結識,是我之榮幸,或許
“就是不懂就不懂,少
厚九泓罵出了聲,什么主子狗的,人自己說是情趣,你
朝慕云“為什么殺李寸英”
康岳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嗯”
“李寸英不是你很得用的手下”朝慕云看著他,“處理金子這么大的事都交給他,為什么突然要殺了他”
康岳視線就放到了枝來芳身上,眼神有些不善“女人都是禍水,人你都抓了來,就沒想過問問”
莫非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桃色事件枝來芳勾引了李寸英
枝來芳卻很從容,面上不見任何慌亂“我被囚
“你想殺人便殺了,不必拿我當借口!
康岳眼神仍然陰沉“他縱暫對你未情深,就他看你的眼神,將來也必是禍患他若真心跟隨于我,輔佐與我,心力為我辦事,我怎會不留他一條生路,可他手太臟,但凡金銀過處,私留太多,他還狡兔三窟,后手極多,怕不是要審時度勢,做那三姓家奴剛好他年紀與我相當,一條命沒
他的話很快,但現場所有人都聽懂了。
李寸英之死,非單一誘因,康岳懷疑他覬覦自己的女人,又忍不了縱容對方養大的,私吞金銀的行為,近來外面小道風聲極多,皇帝的小皇子都找回來了,眼看江山有繼,他懷疑李寸英有琵琶別抱之嫌,認為這個人控制不住了,一旦有意外必會背叛,會對他造成巨大打擊。
剛好這個人與他年紀差不多,死
可見康岳這個人多有遠見,大事還未成,就把逃跑方案給做好了。
朝慕云“你暗中觀察了他良久!
康岳冷笑“不觀察,怎會知道他有二心”
“都是自己做的”
“我哪有那閑工夫,自也派了別人!
“你的殺人行為,似乎有些意外,”朝慕云問,“為何突然決定,就
康岳“當然是因為我挑選出了更趁手,更會辦事的手下,所有一切事務馬上要轉移,李寸英明,會很快察覺到,自然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殺他時時間尚早,我不熄燈,會被看到影子,關窗也是一樣,只不過因平日養蛇,關窗從不會關嚴,習慣性留了條縫,不想也被你注意到了!
話雖這樣說,他表情舉止里卻沒有半分
他陰冷視線落
這視線充滿殺氣,仿佛能噬人骨血,枝來芳卻仍然站得穩穩,視線不躲不避,話音淡淡“自己不行就說自己不行,什么事都怪到女人身上,真是沒出息!
誰都沒想到,只是一句淡淡的,音量不高,甚至攻擊性并不怎么強的話,竟然能引來康岳那么大的反應。
康岳突然暴怒,脖子梗起,眼睛瞪圓,臉上皮膚越
“先帝去后,世間僅余兩個血脈,除了我便是他,他那種沒出息的人,每天除了哄老婆哄兒子,還會干什么朝局有多復雜,人心有多難琢磨,他知道么除了整天傻呵呵樂,尋常連個人都不敢殺,打殺個奴才都要三思再三思,好好的小皇孫被他教的不諳世事,天真爛漫,就這樣的東西,配做皇帝么,又能做得了多久,早晚會有人反了他”
康岳數出承允帝罪狀,激動的不行“這種廢物都能被你們捧上皇位,我為什么不可以我比他聰明,看的透,我知世態炎涼,人心多奸,我知水至清則無魚,為帝王者,該要殺伐果斷,修習平衡馭下之術,他懂什么承允帝便是老了也是個老糊涂,他懂個屁”
“我改名換姓,做這漕幫之主,站
“我告訴你,我不會輸我一路野草般摸爬滾打,艱難長大,可不是為了輸的,你這賤人既然敢背叛我,就當知道什么下場,你見過我手段的你怎么敢”
康岳情緒激動,怒不可遏,甚至有些口不擇言,他急了。
枝來芳卻并沒有害怕,直直撞上他的眼睛“我為什么不敢我們這樣的人,怎會怕疼你覺得你控制住了我,我被你打罵,被你侮辱,我乖順聽話,從不挑戰你權威,便是我怕了你”
康岳怔忡了一瞬,面前這個女人的樣子很陌生,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又好像第一次認識,他最初踏足攬芳閣,看到枝來芳時,隱隱看到過她的倔強,可十數年過去,他更熟悉的是那個眉目低順,伏低做小的枕邊人,
“你不怕”
枝來芳淡笑“我若不怕,你豈不是會不高興”
意思是,演的,只不過演出了你心里的期待而已。
康岳頓了下,卻連連搖頭“不,不可能,你的痛苦害怕不是假裝的,你是真的怕,你會顫抖”
“這話說的,”枝來芳笑出了聲,“你用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抽狗,狗也會顫抖不是人非草木,疼了痛了,怎么可能沒反應但疼痛是疼痛,害怕是害怕,不能混為一談!
康岳搖頭,還是不肯相信。
枝來芳笑容更大“你有沒有想過,你娘親,可能也是裝的呢”
康岳眼睛睜大。
枝來芳“本以我賤籍身份,不該妄議宮廷內闈,然先帝
這明顯不是一個努力去爭,各種手段使的宮女,否則早就不成功便成仁,活不到典王記事,她肯定用了方法低調,躲避,哪怕明明有些聰明,懂事,也還要裝成不懂,畢竟她傻一點,爬不上去,宮妃們才更放心
“你總是
“不是女人賤,是你自己賤。”
“你娘未必對不起你,但是你需要這個她對不起你,他虧欠你,你才能過得好!
時至今日,枝來芳沒什么可怕的,憋了很久的話,終于能當面說出來,暢所欲言,非常爽“池中淤泥可以開出蓮花,熏蘭雅室也可能
芷檀聽到這話,臉突然黑了“別這么叫我!
枝來芳卻已卸下枷鎖,滿身輕松,不但叫了,還笑著叫,眸底溫溫柔柔,俱是母性慈愛“我這乖女,和我一樣是個年輕氣盛的,又兇又壞,她不是個貼心小棉襖,我也不是個好母親,她知道我顧忌什么,提防什么,故意作對,只不過想我輕松一些,不希望我過得那么苦,想幫我一把,可是這孩子傻啊,妓者的苦,怎么可以一起吃”
“我同她斗了許多年,誰都說不服誰,她壞的明目張膽,我也壞的人皆知,但那又有什么關系人和人不一樣,有的人注定了過普通日子,平安順遂,有的人注定轟轟烈烈,險境相隨,我能游刃有余,她也挺想得開,日子便如此下去,情恣意一生,又有何不可”
“你以為你看清了我們母女,實則連我們是真吵架,互相憎恨,還是真體貼,互相配合都沒看透呢。”
堂前一片安靜,鴉雀無聲。
人們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這兩位是花魁頭牌,經久不衰,因為她們有著自己獨特的生命力,不服輸的氣神,她們并不是被綁
美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