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的涼水,沒能進(jìn)肚子。
便宜了旁邊的沙地。
葉蟬衣無辜眨眼,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還能引得男神噴水。
她伸手拍了拍花滿樓的后背,關(guān)心道:“花花?你沒事吧?”
花滿樓咳了好幾聲,才停下來。
他語氣依然溫和,聽不出半點(diǎn)教訓(xùn)的意思:“衣衣,女孩子不能隨便對人說這樣的話,容易……吃虧。”
“我也不會(huì)對其他人說。”葉蟬衣莫名,“這不是想讓你知道我換了一種什么風(fēng)格的衣裳嘛!我知道你很厲害的,就算不用看,用手摸一摸也能想象出我的樣子來。”
她盯著那張溫潤里還帶了點(diǎn)紅云的臉:“難道花花就不想知道,我到底長什么樣子?”
想。
花滿樓手指微動(dòng)。
葉蟬衣看見了。
她主動(dòng)抓起花滿樓的手,放到自己溫?zé)帷⒐饣⒓?xì)膩的臉上。
花滿樓情不自禁用手指描摹出那纖細(xì)曼妙的眉,濃密的睫羽,古靈精怪亂眨動(dòng)的眼,高挺秀氣的鼻子,薄薄的上翹的唇瓣……
“你可以告訴我,你在笑什么嗎?”花滿樓總有一種,小姑娘在笑他的錯(cuò)覺。
葉蟬衣忍笑很不成功,說話時(shí)候笑得字詞都在抖動(dòng),還嘴硬:“我沒有,你摸就是了,別說話。”
帶著楚留香路過的陸小鳳:“!”
他低聲對摸鼻子的楚留香道:“花滿樓耳朵好,能聽到我們的動(dòng)靜,我們換條路線。”
花滿樓:“……”
看來他這次是跳到西湖都洗不清陸小鳳腦子里的黃濁了。
“衣衣……”溫雅君子語帶無奈。
葉蟬衣沒有那么好的聽力,也無暇問小貓咪有沒有人在路過聽見。
她將他收回的雙手抓住,放到自己頭上:“你再看看我的發(fā)型好不好看,襯不襯我的妝容。”
花滿樓滑過秀發(fā)卷成的飛仙髻,由衷道:“好看,如《詩經(jīng)》所言一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葉蟬衣逗他:“你摸過我的手和脖子了嗎?你怎么知道我‘手如柔荑’、‘領(lǐng)如蝤蠐’?”
花滿樓:“我……”
老實(shí)君子微有窘迫。
葉蟬衣抓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那……給你個(gè)機(jī)會(huì)‘看看’是不是真的?”
花滿樓手掌微微收緊,掌中素手輕軟,如天上云,不似他。
“你再仔細(xì)‘看看’……”她又抓住那雙手,放到自己脖子上。
“衣衣……你……”花滿樓手微顫,喉結(jié)忍不住滾動(dòng)。
葉蟬衣逗夠了老實(shí)人,終于放過了他,直言道:“花花,你是不是也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我啊?”
她緊盯著面前人的神色變化。
一點(diǎn)點(diǎn)?
那絕不僅有。
花滿樓垂下頭,眉目柔和了許多分。
他輕輕搖了搖頭。
葉蟬衣鼓腮,有些氣餒。
竟然不喜歡她啊……
她失望收回自己的手。
那長了許多繭子的大手卻半點(diǎn)沒松開,溫柔君子“大仇得報(bào)”,終于不吝嘴角笑意與甜蜜。
“不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喜歡,大概比你想象的,要多一些。”
葉蟬衣黯淡的眼,瞬間亮了起來,得寸進(jìn)尺:“那是多喜歡?要是陸小鳳和我掉進(jìn)水里,你救誰?”
花滿樓無奈搖頭:“陸小鳳和我都會(huì)救你。”
陸小鳳水性比他要好,說不定救人的速度還能更快些。
好吧,是她幼稚了。
噗呲——
葉蟬衣嘴角笑意濃重,壓根兒掩飾不住。
“你真的喜歡我啊?”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不是為了哄我才說的吧?”
花滿樓失笑:“這怎能亂說?”
“我總覺得不真實(shí)啊……”葉蟬衣揪著花滿樓衣服上的帶子,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
花滿樓已經(jīng)感覺到了她即將打鬼主意,稍稍往后撤了一步。
“要不……”葉蟬衣一把撲上去,直接把人壓在鋪了柔軟獸皮的地上,“我們來睡一覺……”
咚!
盤盞不慎被踹倒,剝好的葡萄四處滾落。
吱——
路過的陸小鳳差點(diǎn)兒腳滑,摔下帳篷。
他嘀咕道:“這么久還沒完?”
楚留香清咳一聲,小聲道:“要不陸兄今晚和我們幾個(gè)將就一下?”
“甚好甚好。”
兩人聲音遙遙離去。
花滿樓:“……”
嘶,他頭痛。
“……等睡醒之后,你再告訴我一次。”人走后,葉蟬衣才把話說完,目光發(fā)亮看著他,“怎么樣?”
花滿樓壓根無法拒絕,只能說:“好。”
他還能怎么辦?
還不是只能笑著答應(yīng)。
葉蟬衣歡呼一聲,卷著獸皮,閉上眼睛就要睡。
花滿樓:“我替你卸掉釵環(huán)再睡吧,小心刺傷頭皮。”
葉蟬衣坐起,蹭到花滿樓前面:“你來吧。”
……
一夜過去。
陸小鳳竟沒有睡到太陽當(dāng)空照,早早就起。
他鬼鬼祟祟靠近帳篷。
花滿樓掛著眼下淡淡青色,將染上葡萄的獸皮交給門外侍女,接過對方手中的水盆。
洗漱完,他又出來,在細(xì)沙里撿了顆石子,朝陸小鳳打去。
“背后偷聽,是要作甚?”
陸小鳳背著手,流蘇發(fā)繩一晃一晃:“花公子昨夜似乎深夜未眠啊……”他瞥了一眼那淡青,揶揄道,“還是要注意身體,你無妨,人小姑娘也受不住。”
花滿樓二話不說,流云飛袖起,和陸小鳳打了一場。
楚留香幾人跳出來:“???”
發(fā)生了何事?
陸小鳳到底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才會(huì)惹得花滿樓出手。
花滿樓拂袖收手,插身而過時(shí)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珍珠,又用掌心遮住:“陸公子被打了,還把別人的暗器收得這么好?”
陸小鳳摸了一把自己的腰,咬唇懊惱。
“花滿樓啊花滿樓,你變小心眼了。”
花滿樓將珍珠重新丟還給他:“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拿我玩笑無妨,但不要拿女孩子開玩笑。”
“衣衣姑娘又不介意,我這一路都試探過多少回了。我像是那種沒輕沒重,令人家姑娘難堪的人嗎?”陸小鳳嘀咕著收好那顆珍珠,“指不定只有你介意。”
花滿樓:“……”
為免花公子又用他泄氣,陸小鳳腳尖一動(dòng),溜了。
花滿樓搖了搖頭,放輕腳步回到帳篷里。
葉蟬衣從獸皮里冒頭:“怎么了?我好像聽到外面有動(dòng)靜。”
“沒事。”花滿樓給她拉好被子,“只是陸小鳳被人打了一拳而已,不礙事。”
——那的確挺尋常的。
葉蟬衣安心睡了回籠覺,一覺睡到日高起。
帳篷無人。
“我昨天果然是在做夢吧?”她悵然若失。
重新梳了個(gè)昨日一樣的妝,葉蟬衣戴上斗篷,挑開了簾子。
花滿樓就在不遠(yuǎn)處,端著一個(gè)托盤,和黑珍珠說話。
聽到動(dòng)靜,他側(cè)耳回首,眉目盡是溫柔,聲音如同初秋入池的露水,清澈和緩:
“怎么不多睡一會(hu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