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東西還不到下午兩點(diǎn),一人一鬼沿著路邊的林蔭道慢慢走著。
華年走
厲鬼丈夫每天的變化都很大，一開始還只是一團(tuán)黑霧,無法
他對于自己開口就是結(jié)巴這件事很
華年微微仰頭看天上層疊的云朵，現(xiàn)
“哎,有一個瓶子�！�
兩人走到繁華街區(qū)附近，華年快走幾步,
蘇睿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你
“撿廢品啊�！�
蘇睿
他看著她熟練的動作,聲音
華年回過頭愣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被他這么順嘴說出的妻子震驚到，還是因?yàn)槟蔷漯B(yǎng)家糊口。
“不不,這只是一種習(xí)慣你看，我從小家境不好,出門就習(xí)慣性撿撿廢品,現(xiàn)
無他，窮慣了而已。
蘇睿一臉騙子,你只是
后來見他的模樣實(shí)
他們走到鬧市街區(qū)，身邊來來往往許多捧著奶茶、拎著購物袋的年輕人。
他們穿著打扮時尚潮流，從一身樸素的華年身邊路過格外矚目。
蘇睿飄
和一只厲鬼做夫妻，不知道她會不會感到寂寞。
她無法和他手拉手走
她如果后悔的話蘇睿漆黑的眼眸微微閃爍。
不過華年沒空傷春悲秋，她的關(guān)注點(diǎn)總和那些年輕人不太一樣。
“快看，t恤50兩條”
“還有三折的褲子”
蘇睿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她已經(jīng)一頭扎進(jìn)了大搶購的隊(duì)伍里，埋首于特價(jià)商品區(qū)里全力翻找，很快就消失了人影。
他抬頭，只能望見那些巨大的橫幅，上面血淋淋大字寫著“大減價(jià)sae”“關(guān)店甩賣”“低至一折，老板跳樓了”
蘇睿皺眉巡視一圈，并沒有
而那些搶購的人群熱火朝天，他仿佛一個被排除
華年拿了幾件特價(jià)的衣服進(jìn)去試穿，她不光給自己選了，還給爸爸媽媽拿了兩條，她知道他們的尺寸，肯定合適。
正
這恐怖的操作不是她的厲鬼丈夫是誰。
華年下意識捂住胸口，壓低聲音“你怎么進(jìn)來了這是試衣間”
蘇睿垂著頭，動了動嘴唇，“我們是夫妻�！�
“我已經(jīng)是你的所有物了，為什么不能進(jìn)來�！�
他雖然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但華年就是從他硬邦邦的語氣里聽出了可憐巴巴的意味。
要是趕他出去恐怕會嚇到其他人，華年紅著臉捂住領(lǐng)口“那你老實(shí)飄著，不許偷看。”
蘇睿淡淡點(diǎn)頭，真就站
后來華年換好衣服，見他還垂頭站
說到了就會做到，這一點(diǎn)蘇睿從未變過，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
華年心里軟軟的，不知道為什么有點(diǎn)憐惜。
結(jié)完賬出來，手里還有余錢。她見路口有小攤販賣水果，想起蘇睿牌位前的供品也該換了，于是拿出錢包“你
厲鬼丈夫乖乖點(diǎn)頭。
她挑了一袋橘子買好，走回來等綠燈的時候，看見他就站
但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身邊穿過，卻沒有一個人停留。
華年眨眨眼，她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
好多好多年前，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白襯衣的男孩站
你怎么了
光風(fēng)霽月的少年站
女孩把手背
少年平靜的眼眸掃了一圈沒有伴奏，你這樣練不好的。
嗯
這樣吧，周末我沒有事，可以陪你
可以么你不用參加什么奧數(shù)比賽
不用。
她當(dāng)時很高興，所以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耳朵紅了。
他們差一步就可以走到一起，只不過那是一個永遠(yuǎn)也趕不上的約定。
到了周末，華年準(zhǔn)時來到學(xué)校的劇場，只是那個答應(yīng)了的少年卻沒有出現(xiàn)，她以為他臨時有事，沒有放
開學(xué)以后，傳來了蘇睿車禍而死的噩耗。
女孩已經(jīng)升學(xué)考試去了大學(xué)擁有更廣闊的人生，男孩卻永遠(yuǎn)徘徊
終于，他有了神志，不再是孤魂野鬼。
他開始可以自行移動，脫離命運(yùn)的十字路口。
他
他反殺想要吞噬他的惡鬼，撕碎不懷好意的陰魂。
幾年后，他終于找到了她的家。
華年猛地睜眼坐起來，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她轉(zhuǎn)過頭，趴
“蘇�！�
他身軀僵硬，就那么躺
“我
聽到這道嗓音，那些模糊的場景瞬間變得清晰起來，華年咽下喉中的酸楚，憋出一句“你要不要上床來睡”
蘇睿眉頭一挑。
華年立刻解釋“我是說，地上又冷又硬，你雖然不怕感冒，我覺得也不會太舒服�！�
她動了動，往里頭翻身讓出些距離。
床鋪空出一塊，厲鬼丈夫一聲不吭爬上來，躺
他一上來，床墊立刻凹陷下去一塊，雖然身形并不魁梧，但高中男生
一人一鬼直挺挺并排躺著，誰也沒有睡意。
蘇睿忽然開口“剛才你做夢，我聽見了�！�
“你
華年一愣，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
她猶豫了下“你，這些年有回去找過父母嗎”
蘇睿還是那副不辨喜怒的模樣，他青黑的嘴唇微張“我死后，他們就移居去了挪威，大概是想離開這片傷心地�！�
聽出華年的弦外之音，他回答，“他們看不見我。”
她一下子沮喪了起來“哦”
鼻子又開始泛酸，華年雙手揪住被子“對不起，蘇睿。”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如果我當(dāng)年沒有約你一起排練，你就不會周末去學(xué)�！�
“這不怪你。”他的聲音少有的輕松，“因?yàn)槭俏易约合肴ヒ娔��！?br />
床外的月光灑
那塊寫著他們兩人生辰八字的牌位前擺著新鮮的水果和供品，不知道過去多久，華年面向他的方向睡著了，蘇睿轉(zhuǎn)過頭來用眼神細(xì)細(xì)描摹她的眉眼。
挺翹巧的鼻頭、雪白的臉頰、永遠(yuǎn)殷紅微微上翹的唇瓣、修長的雙眉。
她比以前長大、長開了。
鬼的記憶比人清晰，因此蘇睿腦中的畫面好像都是活的。
班級活動的時候，你會貼心地準(zhǔn)備好全班的物料。
所有人都下學(xué)了，你一個人靜悄悄畫黑板報(bào)。
每門課的課代表
那次運(yùn)動會下場，你笑著遞過來一瓶水，他渾身都
年少最容易動情的時候遇到一個近乎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不動心呢
而喜歡過這樣的人，余生怎么可能再喜歡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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