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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雛效果清除的速度取決于其起效前和宿主標記的時間,當運輸工完全恢復五感的時候,安全屋內早已沒了咒靈的蹤跡。
伏見宮惡玉正捻著漏瑚留下的硫磺,喃喃自語地有些失望——顯然這個痕跡和他期望的惡魔沒有關系,而是源于特定的咒靈。
那個富士山頭來源于人們對大地的恐懼,他的身上帶著火山的印記,所以時不時會留下一些硫磺的痕跡。
他有些失望,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先前安全屋里的硫磺痕跡,只能說明欺詐師曾經將那個安全屋分享給漏瑚。
所有的馬甲都有相同的本質,或許前任對馬甲有更深地控制和融合,讓馬甲之間的聯系也更深。以至于他們可以無意識地共享所有的安全屋和情報,而不是像伏見宮一樣,每次聯結都需要一點刻意。
他甚至需要刻意去感知馬甲的情緒和記憶。
“我還是難受。駭客,禪院甚爾那時候是通過你的渠道來摸我的?的,你干嘛直接給他報20億?”伏見宮惡玉依然耿耿于懷,“少報一點也沒什么吧?”
駭客連頭都沒有回,“首先,我干活的時候很講誠信,你以為在詛咒師的圈子里建立可行的情報販子的形象很容易嗎?我就是要撕毀這個假身份,也絕對不會是因為這種低級錯誤。而且——
拜托,你以為禪院甚爾是什么檔次的人,他自己會評估。如果我給出的答案和他的評估相差過大,他很快就能反應過來,也會意識到我們之間可能存在聯系。你會失去他的信任——好吧,用‘信任’這個詞太過了,但在那個時間點,那種情況下,他對你的評估一定是正向的,否則他不會給你‘近水樓臺’的機會,真以為「十種影法術」是什么爛大街的術式,愁賣嗎?再多十倍都有的是人愿意掏錢。”
別說是十倍,就是要求更多,禪院家都不會猶豫。
更別提禪院以外,也有數不清的覬覦者。
“難道不是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禪院惠的能力和出身,并且他無法殺死我嗎?”伏見宮惡玉并不覺得自己在禪院甚爾心中獲得了什么好感,那時的行為,更像是一種相互妥協。尋求了當時情況下的一個最優解,“你不是還幫他查了欺詐師的背景?那么短的時間內,效率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就像是提前備好了一樣。
伏見宮擔心那個效率快到會讓人懷疑。
“因為欺詐師在東京高專的資料本來就不是什么保密資料,甚至東京高專對外“宗教學院”的網站上都有她的基礎信息。對我來說,查起來就是幾秒鐘的事情。這樣的情報速度才能印證欺詐師那‘一般人’的自我定位——普通,所有好查。”駭客盤起邏輯來,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有其緣由,“東京高專可是相當加分的,尤其是在夜蛾正道去年接手校長職位之后。當然,他沒能殺死你這件事,一定也加了不少分。”
如果禪院甚爾一定要盡快把禪院惠支出去的話,當時的伏見宮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真是振奮人心,”伏見宮有氣無力地說著,“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把惠賣出去——那孩子又乖又可愛,明明也有其他辦法解決他們的家族問題吧。我討厭高鐵和飛機上每一個鬧騰的熊孩子,但惠——他不一樣。”
他回憶著惠近兩天的反應,不得不承認那和他的預想有所出入,“他甚至很快接受了一覺醒來父親就人間蒸發的事實,像是已經習慣了……什么樣的孩子會習慣于父親的失蹤?”
“當他父親是禪院甚爾的時候,”運輸工加入了他們的話題,“當那小孩兒提出要買他父親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他們的家庭關系并不和諧,也并不正常。”
伏見宮惡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那些運輸工的記憶同步得可真快——馬甲對他的聯結有時候可比他對馬甲的聯結順暢多了。
“我注意到了他們詭異的父子關系,但參與人|口|買|賣這件事還是讓我備受沖擊。”伏見宮揉著眉心。
“準確地來說,不是買賣,我重新做了一份人生履歷。”駭客已經要做完最后一道手續,“看開點,這一單我可是收了禪院甚爾幾倍的價格。”
伏見宮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干得漂亮。”
“順便一提,你得盡快把小禪院糟賣了的事情告訴他,”駭客這樣馬甲的觀念下可沒有太多溫情可以分給其他人,“該選個姓氏了,禪院甚爾的單子里可明確表示過,要摘掉‘禪院’這兩個字。”
選擇姓氏,也意味著要幫惠選擇一個身世。
想要走過繼或是領養程序,孤兒是最好的選擇。但“孤兒”的身份對后續拒絕“禪院”這個本姓來說卻是一個漏洞。
用一個馬甲來做“父親”或是“母親”的角色都不錯。
駭客惡趣味地考慮醫生,她的背景相當合適。
當異能力世界的背景摻和進來的時候,對咒術界就是一種牽制。
“是是是,我知道,他在想辦法把惠割裂出去,剝離親緣關系是第一步,禪院甚爾想要從俗世意義上把禪院和惠分開——”伏見宮惡玉并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有駭客和欺詐師的情報,想明白禪院甚爾的動機并不困難,他只是不提倡禪院甚爾的手段,“防止,禪院家用俗世的親緣關系來逼迫的惠。”
不一定是武力逼迫,也可以是倫理逼迫,而法律大多數時候會站在客觀倫理的一邊,特別是禪院家有錢有勢,而禪院甚爾這個親爹還有大量賭|博背景的情況下。
如果惠要進入咒術界,那么禪院家的存在就足以給他施壓;如果惠被留在一般人的世界中,那么禪院家所掌控的倫理和法律立場也能困住惠。
禪院甚爾首先就斷了這條路。
前者用錢,收錢賣人——咒術界中,大家族用金錢交換有潛力的私生子本身就已經成為了潛規則,大多數人都認這條規則;后者還是用錢,出錢讓駭客干脆更改禪院惠的出生履歷。
當然,漏洞還有很多。
禪院甚爾的消失,大概就是去處理那些“漏洞”了。
「十種影法術」對于禪院家來說,太過重要——他們不會放棄奪走惠的。
而不僅僅是禪院甚爾不愿意放任,就連伏見宮惡玉都不能答應。
這是撥亂反正的一個重要任務。
他深吸了一口氣,隔著庭院看著對面房間內正在聽欺詐師講課的禪院惠,做出了決定,“不能用‘醫生’,她的身份更危險。一事不勞二主,就用我的‘伏見宮’,反正我事多不壓身——我的臉應該也像是能有個四歲孩子的樣子吧?我會和惠好好交流這件事的。”
今天之后,可就再也沒有禪院惠了。
而是,伏見宮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