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開學(xué)典禮過后,江漓開始了忙碌的上課，再見到韓東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林雅如父親的葬禮上。
仿佛電視劇上演的那般,葬禮總是在陰雨天舉行，林父的葬禮也趕上了陰雨天。
江漓原以為沒什么機會再回到臨淮，沒想到再次回來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風(fēng)駿集團的投資加上林雅如和弟弟林朝東拼西湊湊夠了做手術(shù)的費用，a大附屬醫(yī)院的醫(yī)生也是業(yè)內(nèi)頂尖的教授醫(yī)師，可最終還是沒能挽回林父的命。
林雅如打來電話邀請江漓參加葬禮,告訴了江漓一個消息，得知消息的江漓最終決定回一趟臨淮。
略顯陰冷的殯儀館來往的人們也多是悲傷之色,江漓祭拜表示哀悼，看見了推著輪椅站在靈堂前林雅如和林朝姐弟，還有……輪椅上的陳麗。
“她怎么會這樣？”殯儀館外，江漓詢問了林雅如。
林雅如原本悲涼的眼底慢慢浮現(xiàn)一抹譏諷：“五年前我爸得病之后花了家里不少的錢,她見我爸的病似是個無底洞一般，我們姐弟倆也沒什么大出息，卷了家里僅剩的幾十萬存款就跑了，更別說什么在病床前照顧我爸了；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去年我再得到她的消息時她出了車禍，如你所見……雙腿廢了。”
聽完林雅如的話,江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沉默著。
“原本這些糟心的事情不應(yīng)該告訴你,打亂你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上次見面我便沒告訴你；可……她自從車禍雙腿廢了之后回來,我和弟弟……也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兒，爸爸的事情已經(jīng)讓我們焦頭爛額，于是我們將她安置在養(yǎng)老院,這一年她不知是愧疚還是腿廢了受打擊，精氣神徹底沒有了，眼看著身體也越來越不好，醫(yī)生說時日不久，想著你……和她關(guān)系到底不同，還是應(yīng)該告訴你。”
林雅如說著，雙眼看向靈堂里面林父的照片，眼底薄薄的霧氣蔓延：“江漓，我從前不理解你，只覺得你的出現(xiàn)是咱們家幸福生活的唯一瑕疵，可現(xiàn)在我也徹徹底底感受了……原來被父母拋棄的滋味這么……不好受啊。”
響起的聲音哽咽，那拋棄不知是在說陳麗的狠心和自私，還是在說林父的離世和陳麗的不久于人世。
江漓跟著林雅如的目光看向靈堂內(nèi)，輪椅上的陳麗雙眼麻木，身前不遠處還有著前來吊唁的林父親人憎恨的目光。
江漓神情淡淡，她是個孤兒，這一世江漓的父母也不親善，聽見、看見這些事對于江漓來說沒太多傷感，更多的是聽了一個和自己有些關(guān)系的故事，不由得感概罷了。
“一切都會好的。”江漓只開口說了一句，準備離開。
“江漓，我很抱歉，還有……謝謝你。”臨走時，林雅如對江漓說出了這句話，大約是時過境遷之后心態(tài)也不再和從前一樣了。
江漓聞言回答：“你從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不用抱歉。”
江漓一語雙關(guān)，她不是原身江漓，林雅如確
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二來林雅如盡管不喜歡江漓，可到底沒做過任何傷害別人的事情。
江漓轉(zhuǎn)身離開，走出殯儀館大門時看見了一月多未見的韓東延，四目相對時，江漓發(fā)現(xiàn)韓東延似乎消瘦了一些。
“江漓，一起走走吧。”
韓東延走上前來主動道，江漓沉默片刻沒有拒絕。
“你也來參加葬禮嗎？”
“嗯，林雅如邀請的，應(yīng)該是因為投資的事。”韓東延簡單解釋了兩句又道：“想著萬一能碰見你，就來了。”
韓東延話落，江漓微微沉默，兩人各自心知肚明，這兩個月江漓是在故意躲著韓東延。
“好多年沒回過臨淮了，以前的地方不知道變沒變樣，你陪我去逛一逛吧。”沉默片刻，江漓轉(zhuǎn)移了話題。
韓東延點頭答應(yīng)：“好。”
二人先一起去了臨淮中學(xué)走了走。
“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學(xué)生，現(xiàn)在看見這些高中生才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不是學(xué)生了。”江漓看著晚飯時間出阿來吃晚飯的學(xué)生們感嘆，轉(zhuǎn)頭看見熟悉的包子店忍不住一笑。
韓東延問：“笑什么？”
“想起高一的時候太窮了，連碗面都舍不得在家里做，早餐店一個包子一個饅頭兩塊錢，再去教室里面接一杯開水，早飯就搞定了。”
“那一塊三的玉米不是更便宜嗎？”
二人說著，忍不住相視一笑，那些回憶應(yīng)該說是獨屬于兩個人的。
“那家超市不知道還在不在，我可是在那里干了好幾年的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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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東延給出肯定的回答：“還在。”
“忘了，你肯定知道，你不像我在這里又沒家，阿姨怎么樣？”江漓想起來韓東延是臨淮市本地人，親朋好友還在臨淮市，免不了時常回來的，況且沒聽韓東延說過韓母在b市，想來應(yīng)該是老一輩都喜歡自己呆慣了的地方，還住在臨淮市。
“我在這里也沒有家里了。”
正準備繼續(xù)說話的江漓微微一愣，意識到這話的含義，還是有些不相信的輕聲問：“是阿姨搬到b市和你一起住了嗎？”
“三年前去世了。”輕輕的話從韓東延嘴里飄出來，隱約帶著一絲傷懷。
得到韓東延的確認，江漓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相信，她記得自己離開國內(nèi)的時候韓母還好好的。
“對不起。”
江漓不知道說些什么，她自小是個孤兒，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有親人在身邊，可韓東延父母對他是極好的，幾年之內(nèi)接連失去父親和母親，尤其是韓父離世那樣的波折，到底對韓東延來說是不太容易能夠輕易忘卻的。
“又不是你的錯，我媽早些年一個人維持家里，落下了一些病根，身體不是很好，這些年一直吃著藥。”韓東延緩緩解釋，眉眼之間流露淡淡的憂傷，片刻后看向江漓道：“不說這些了，你要去原來的小區(qū)看看嗎？”
江漓點頭，二人一走過多年前上下學(xué)時走過的路，
去了趟以前晚自習(xí)放學(xué)后去買菜的超市，然后回到老舊的小區(qū)，看見了照舊圍坐在花園旁邊八卦閑聊的小區(qū)大媽們，仿佛沒有過去十年那么久。
“感覺還是以前的樣子。”江漓道。
“嗯。”韓東延站在江漓身側(cè)抬頭看了看以前的房子。
江漓問：“要上樓去看看嗎？”潛在意思是想問問韓東延要不要回家去看一看。
“不了，也沒有人。”韓東延微微搖頭，拒絕了江漓的提議。
二人說話間，一大媽路過看了好幾眼才湊上來問。
“是韓家的兒子吧？”
聞言，江漓和韓東延轉(zhuǎn)身看向大媽，韓東延點點頭：“張姨。”
“哎呦，還真是你啊，我就說看著這么眼熟，沒想到還真是你回來了；你可是有兩年沒回來過了，你們家的房子我就看著保潔阿姨來過幾次。”
張姨見真是韓東延，立馬來了興致噼里啪啦的就開始說起話來。
“要你張姨我說，這房子你當初就不該買下來，你現(xiàn)在又不在咱們臨淮發(fā)展，那b市遠天遠地的，關(guān)鍵是房價又貴，你說你要在那邊發(fā)展就該把這房子賣了，好好在那邊買個房安個家；不然你就回咱臨淮，反正房子現(xiàn)成的；雖說你是為了留個念想，畢竟這房子你和你爸媽住了二十年了，可你爸媽現(xiàn)在畢竟不在人世了，咱們活著的人還是要往前看，你爸媽最想看的還是你成個家。你不要嫌棄張姨嘮叨，你到底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是想你過的好，你這孩子也是命苦；當初也不知怎么的，這棟樓你和三樓那個小姑娘都是命苦的孩子。”
張姨說著有點收不住，韓東延倒也不打斷就靜靜聽著，江漓同樣站在一旁聽著，心道小區(qū)里的人應(yīng)該是不知道韓東延如今的發(fā)展，結(jié)果沒想到還說到自己頭上來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張姨這才看到了站在旁邊的江漓，連忙尷尬的笑笑：“哎呦，光顧著我說話了，人老了就是話多，姑娘你別介意。”
“不會，阿姨。”江漓禮貌的回笑。
“小韓啊，這是你女朋友吧？我可是沒見過你帶什么女孩子回家來。”張姨側(cè)頭問了問韓東延，不待韓東延回答又轉(zhuǎn)頭看向江漓說起了好話：“方才張姨說的話姑娘你別放在心上哈，小韓這孩子就是命苦了點，不過人踏實又聰明，當年可是保送a大的，這才工作幾年就自己買了套房子，咱們臨淮是省城，房子可不便宜，小韓可是個能賺錢的，以后結(jié)了婚日子不愁。”
“阿姨，我們是朋友。”江漓聽著張姨說話越說越跑偏了，連忙解釋，張姨聞言并不挫敗又開口道：“哎呀，現(xiàn)在年輕人就是面子薄，張姨我一看小韓就喜歡你，肯定是沒好意思說出口，小韓是個不錯的對象，你考慮考慮。”
張姨說著媒婆上身，拉著兩人就開始說起了媒。
江漓一時有些招架不住，韓東延及時解了圍：“張姨，她正在考慮呢。”
“啊，在考慮啊？”張姨這才停住，又笑著對江漓說道：“那你好好考慮，可不要錯過了咱們小韓這個好小伙子。”
“張姨，我們還有點事，先離開了，下次回來再去看你。”許是見江漓被張姨的話說的有些面紅耳赤，韓東延找了借口離去。
張姨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