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雖是侍衛的服色, 但輪廓分明,五官俊朗, 不是趙宗冕又是何人
泰兒激動的大叫“父皇”,趙宗冕見他毫無溺水跡象,一怔之下,自然知道是上當了,不由笑道“渾小子,敢誆騙老子了。”
泰兒聽了這句,突然眉心皺蹙,毫無預兆地“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趙宗冕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回頭看了西閑一眼。
卻見她只是安靜地坐
趙宗冕仍有些心虛“不是罵你,你哭什么”
泰兒卻不由分說哭著說道“父皇,你沒有死, 太好了父皇母后真的沒有騙我”
小家伙張手緊緊地摟住了趙宗冕的脖頸,嚎啕大哭著不肯放開。
趙宗冕這才知道小孩子并不是被他罵的哭了, 一時啼笑皆非, 正要安撫, 旁邊“咕嚕”一聲。
原來是
林翼看到有人搶先一步救助,還以為是侍衛,聽泰兒大叫, 仔細一看之下才
林翼吃驚之下, 竟忘了游水, 整個人從水面上沉到水底,情不自禁連連吃了兩口水。
趙宗冕一手抱著泰兒,右臂一探,揪著林翼的衣領把小孩子從水中提溜了出來。
泰兒本正慟哭,淚眼朦朧中看林翼如落湯雞似的給趙宗冕拎
對泰兒來說,這場景簡直就如同
那一次歷險之后,有很多回泰兒都給噩夢驚醒,夢見自己墜落崖谷,夢見趙宗冕為救自己殞身水中,又像是他自個兒也隨著落了水,無法呼吸,幾乎憋死。
但是現
趙宗冕只得摟著泰兒,又提拽著林翼,悻悻地回身。
池子旁邊,西閑本要起身,才一動,雙腿卻不由自主地打顫,毫無力氣,整個人又輕輕地跌了回去。
此刻趙宗冕縱身躍上池邊,把林翼放
趙宗冕把他放
正西閑暗暗呼吸,又要準備起身,但渾身的力氣仿佛都
直到一只擦的半干的手伸過來,
趙宗冕大概只用了兩三分力道,但對西閑來說,他手掌所及之處,瞬間仿佛留下了一個烙印,沉重熾熱,隱隱生疼。
西閑抬眸看向這只手,皮膚粗糲,手背跟手指上依稀能看出殘留的疤痕,不大像是她記憶中的那手,但是這雖然已經極為小心克制、卻仍透出了強橫霸道的力道跟氣息都如此熟悉。
“別動,”耳畔是趙宗冕低聲道“朕渾身是水,不能抱你。”
西閑竭力抬頭,對上他被水潤透了的臉,隨著動作,不時有水滴從濃眉上滴落。
他真的回來了,這幾天來她所察覺的那些異樣,并不是捕風捉影,風聲鶴唳,都是真的。
明明知道她那么擔心,卻還隱
關潛一定是知道的,也許阿照也是知道的,畢竟要
只是瞞著她們母子。
西閑抬手,
事出突然趙宗冕臉色一變。
“噗通”是旁邊林翼又掉進水里的聲音。
趙宗冕卻目不斜視。
他只是深深地凝視著西閑泛紅的雙眼,然后一笑道“知道你心里著急,打就打吧。”
勤政殿前的那一幕,仿佛正
泰兒正想把林翼拉上來,聽了這話,冷不防一時手軟,整個人也跟著栽倒
西閑顧不上去理會兩個小家伙,她已經張開雙臂,用力地抱住了趙宗冕。
“身上有水”趙宗冕皺眉說道,夏日的衣裳單薄,她的身子又經不得涼水,一時手忙腳亂,想讓她暫時離了自己。
但是懷中是久違的溫軟香暖,又緊緊地迫不及待似的貼著自己,剎那間,就仿佛心頭上空缺了的地方突然給充盈了一樣。
趙宗冕張著雙手,此刻空有氣壯山河的千鈞之力,卻無法推開這樣纖弱的一個女子。
他頓了頓,終于拋開了所有顧忌“罷了”
雙手一合,把西閑緊緊地抱入懷中。
玉泉水池內,林翼跟泰兒兩人趴
目睹眼前這幕,泰兒呆呆地看了會兒,果斷地舉手把旁邊林翼的眼睛遮住。
趙宗冕的確是回來了。
關潛是最先得知消息的,所以先前
甘露宮的內殿,西閑靠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換了一身侍衛常服的趙宗冕走了進來,隔著四五步遠停下。
西閑察覺,便微微睜開眼睛。
兩個人四目相對,西閑雙足落地,欠身行禮“臣妾”
還未說完,趙宗冕已經走到她身邊,將她雙臂扶住“罵也罵了,打都打了,這會兒還裝賢德,是不是太晚了”
趙宗冕的聲音里充滿了戲謔。
西閑臉上微微泛熱。
久別重逢,心里分明盼望了太久,但是真的見了面,卻反而有些手足無措。
趙宗冕緩緩地將西閑的手團
西閑道“是猜的。”
“猜的這么準,還讓泰兒假扮溺水虧你想得出來。”
“是臣妾冒犯了。”當時泰兒假裝的時候,那孩子演技太好,幾乎把西閑也騙住了,幾乎也忍不住大叫來人。
趙宗冕將她下頜微微抬起,仔細打量著面前的容顏。
無數次出現
趙宗冕喉頭一動“小閑”
不知為什么,趙宗冕這樣喚西閑的時候,總有種格外溫柔的錯覺,像是有什么輕輕捶
趙宗冕低頭
只是手撫
“怎么悄無聲息地又冒出一個小家伙,”他好不容易打住,
西閑幽幽地掃他一眼,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將他抱緊。
趙宗冕掩不住滿面的笑意,道“先前怎么不見你這么黏人”
西閑忍笑,把臉埋
“喜歡,”趙宗冕“咕咚”咽下一口口水,又悄悄說“以后要記得養成習慣,朕更喜歡。”
西閑仰頭看他,目光越過領口,往上,卻又看見他下頜上新添了一道疤痕,西閑不由伸手
趙宗冕道“這個不記得了。”
這一路出去,出生入死,刀山血海的,很難記清身上又多添了多少處傷痕。
他的須渣沒有刮干凈,硬而尖銳的須渣刺的西閑的手指疼疼癢癢的。
她卻輕輕地從他下頜上撫弄過去“這段日子
西閑其實想問問趙宗冕,是如何從那兩河之交中死里逃生的,也想問他是如何千里迢迢去了北境,想知道他是怎么越過重重阻撓跟草兇險的原大漠,帶兵直搗北蠻王庭、最后馳援絳州反敗為勝的。
但是有不太敢輕易啟齒。
因為知道,這其中的艱難,只怕幾天幾夜都說不完,而她還沒有聽他親口講述,只是略一想象,就覺著心頭抽搐。
趙宗冕笑道“那些都不算什么,現
感覺那纖纖如玉的手指
這兩日,關潛已經將趙宗冕離京后的種種,大半都向著他稟報了。
趙宗冕自然也知道西閑
西閑體恤他
“朕
他的聲音傳入耳中,
西閑情難自禁地踮起腳尖,主動吻向他的唇。
趙宗冕俯首接了,如同魚兒游弋呷戲,難舍難分。
良久,西閑突然想起一件事,因暫且仰首稍離開他些,說道“還有、還有一事,得親自跟皇上稟明。”
趙宗冕吻著她圓潤的耳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