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順沒錯了, 那個
方順看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因為這么多年她似乎沒多大變化, 至少外貌上感覺是。到了這個年紀的大部分普通女人,許多都為家庭所累, 還能保持她這樣狀態的,不多。
方順看她也想起了自己, 格外驚喜,往雨搭下再避避,繼續跟她說話,問她“你后來還是回北京了”
“是啊。”蔣珂應他的話,但不主動說太多。
方順是覺得
蔣珂笑笑, “沒有轉業也沒有退伍, 還
方順一聽他還
蔣珂抿抿唇,“不是,
方順恍然, 然后略顯不好意思地跟她說“我轉業比較早, 那時候人民政府還叫革委會呢, 轉業后就很少回團里。自從改革開放之后,連部隊里的表演都沒怎么再去看過。所以您瞧我,還不知道你
這世界都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誰有多余的心思去關注誰啊。
蔣珂手里握著兩把黑傘,自從回北京后,第一次遇到以前認識的人,開始敘舊性的話題。其實她不喜歡敘舊,因為總會避免不了地提到某個人。
但方順不知道她的情況,現
蔣珂想想自己回到北京后,就沒再去了解過南京文工團的情況。一開始施纖纖給她寫信,她不回信只寄東西,不久之后就斷了聯系。照理說她應該沒事抽空就回去看看大家的,至少去看看政委夏團長和周老師。但是她心里一直有疙瘩,不想再坐上去往南京的火車。到了那里見了以前的人,倘或再問她為什么到現
因為不知道,蔣珂也跟方順實話實說,“很久沒回去了,不知道團里的情況。不過我回來的時候情況就不太好,現
方順感慨,“出來這么多年了,也經歷了時代的變化,還是覺得當年
感慨罷了看向蔣珂,順著話又說“你倒是沒怎么變,所以我才一眼認出你呢。怎么樣,你現
問完了不等蔣珂回家,自己又自問自答,說“看你的樣子,肯定不錯,不像勞累受委屈的。”
提到安卜,蔣珂眸子里不自覺暗淡幾分。她避開方順的目光,不太想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也就這時候,雨小了,蔣卓騎著自行車冒著雨從單位大門里出來。
蔣珂看到他,忙叫一聲,“蔣卓。”
蔣卓聽到她的聲音,單腳點地停住自行車,回頭看一眼。
蔣珂這就不跟方順站著了,撐開手里的一把傘,跟他說“我弟弟出來了,我先回去了,有機會再聊。”
說完她拿著雨傘跑去蔣卓旁邊,把傘遮到他頭上,看著他說“你還騎車嗎我拿了兩把傘,走著回去吧。”
蔣卓抬手抹一下頭
蔣珂順著蔣卓說話的方向回過頭去,他說的就是方順。蔣卓說完了,又對蔣珂說“姐,傘借一把給我們主任吧,我騎車載你,一把傘夠用了。”
哎喲喂,這就真是巧了,方順不止
這馬屁拍不拍蔣珂把手里撐著的傘塞到蔣卓手里,忙回去把另一把傘送給方順,跟他說“方主任,傘給你。”
方順還真一時間沒想到,她會是蔣卓的姐姐。這兜來兜去的,能以這種方式再重逢,緣分啊。
蔣珂把傘給他就沒跟他再多說什么,跑回蔣卓那邊用手胡亂擦擦自行車后座上的水,跳上去躲到傘下還伸手接過傘來。坐好了,蔣卓和方順再招呼一聲,功腰使力蹬上車子的踏板,也就走了。
姐弟倆走
蔣珂說“他以前
蔣卓自行車騎得慢,“又不知道認識,當然不說名字啊。”
因為兩個人都認識,蔣珂挑揀著避開安卜說了一點以前方順的事情,蔣卓也就跟她說了方順后來大概的情況。就是從部隊轉業進了政府機關,干了這么多年,現
方順也早成家了,孩子都有兩個了。沒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對象是經人介紹的,湊合著還行就結了婚過日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的生活。
說到這個蔣卓少不得就要絮叨,說蔣珂,“瞧瞧你認識的,誰不是成家立業了就算事業沒立起來的,家也都成了。”
蔣珂坐
“我懶得嘮叨你了。”蔣珂騎著車往前走,“不該談戀愛的時候偷摸談了那么多年,結果到頭來一場空,該結婚的時候又這樣,我是替你著急。”
蔣珂抖抖自己手里的傘,水珠直落,“你要是嫌我賴
蔣卓哼一聲,“找到對象,你該搬哪去搬哪去。”
其實到了今天,蔣卓還是覺得蔣珂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和嘴里說的那樣放下了以前的事情。表面看著是風輕云淡的,好像也覺得那些早都過去了,并沒有糾結懷念的心緒。但是每每提到有關安卜的話題時,她還是不愿意多說什么。
想著今天遇到方順,是她回到北京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和以前有關系的人見面聊天。蔣卓
蔣珂坐
“你還知道丟臉啊”蔣卓回回頭,“我以為你一直不知道呢,媽和奶奶早都因為你不要老臉了,以前見著街坊鄰居還說你要求高,再挑挑,現
蔣珂不高興,
因為見了方順,提起了南京的事情,蔣卓又勸蔣珂回去看一看,蔣珂也便不自覺開始想南京那里怎么樣了。她認識的那些人,又都怎么樣了。
然后她想,以前的事她都放下了,確實也應該回去看看。不看別人,至少也要去看看老昌和施纖纖。團里的領導大概都不會輕易離開的,所以也要帶上禮物去看看團里的領導。她走了這么多年,從來沒回去過,確實有點忘恩負義。
但是這跑遠途的事,需要足夠的時間,沒有假期是去不了的,所以還得再等等。
而南京那邊,所有人的生活都沒有什么大風大浪,團里的人確實都散得差不多了,各自都有了全新卻仍然普通的生活。散了的人,有的出了國,有的調去了外地,有的轉業,大部分嫁人生子操勞家務。
施纖纖
他們還留
前面一陣子昌杰明出去南方出差,回來后就拉著人又聚了聚。他出去聚會的時候,施纖纖有時候跟著有時候不跟。這回是跟著的,桌子上還有鄭小瑤,她們便挨著坐一塊低聲說話。像一群男人
他們的飯桌上,總能聊起安卜和蔣珂來。鄭小瑤這會兒聽到安卜都完全沒反應了,就是年輕的時候喜歡過的一個人,現
這回因為昌杰明去了南方出差,回來這一聚,喝著酒吃著菜聊著天,就更不可避免地要聊安卜。為什么呢,因為蔣珂是北京人,后來加入的他們文工團,和他們說斷也就斷了,但安卜作為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的人,關系是斷不掉的。昌杰明對他的事,最了解。
人喝著酒問他安卜現
“你懂個屁”昌杰明回話,“別人去打工,他可不是。不是跟你們說過嘛,他
人聽了這話笑笑,還是說昌杰明一句,“吹牛逼。”
他就愛滿嘴里跑火車,什么話到他嘴里說出來,都要去幾分虛頭才行。
“我吹這牛逼干什么呀”昌杰明聲音高了高,“你們都是井底之蛙,不知道改革開放意味著什么。阿卜說了,這才剛剛開始,大
人反問昌杰明,“你怎么不去呀”
昌杰明囫圇兩句,“我這妻兒老小一家子,我不是也不敢嘛再說,誰知道
而之后也確實就是昌杰明嘴里說的安卜告訴他的那樣,南方
這種事情這時候
昌杰明因為安卜給他漲面子,反正他很高興,說“一直忙著學習,學習結束后又忙著賺錢,哪有心思想這方面的事。你們以為錢那么好賺,躺著就往下砸啊不得費力費時間嘛結婚生孩子這種事,也就我們這些人著急。”
但有的人覺得不是,哪有人真的忙事業就不要女人的所以有人質疑出聲,“別還是沒忘了蔣珂吧”然后又問“蔣珂回去也有些年頭了,你們知道她的情況嘛”
提到蔣珂,鄭小瑤和施纖纖不再私下說話,而是抬起頭來。但抬起頭來也沒用,自從離開部隊以后,她們都很少再關心部隊里的事情,平時全忙自己家里的瑣事了,所以沒有人知道蔣珂現
沒有人知道她的情況,那就有人感慨她和安卜的事情,說“那時候我們就說這兩人成不了,步調從來沒有一致過,蔣珂那姑娘還跟別人不一樣,怪得很。”
說起這事,昌杰明和施纖纖就想起當年安卜和蔣珂分手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細節,只有他們兩個知道。一想起來就要感慨,擺擺手不想提,說“都過去了,說他做什么。人家兩人現
就是什么都很好,所以話說起來,兩個人沒能
昌杰明聽了這話還是擺手,“都多大年紀的人了,現實一點吧。阿卜這些年那是因為心里有愧,所以才沒找。人家小同志憑什么不找條件那么好,總政里隨便拎一個都不差,肯定早結婚了。就算小同志也沒結婚,那一個北京一個深圳,成得了嗎現實一點,現實一點。”
說到這就不提他們還能舊情復燃的話茬了,又追著昌杰明問老話,“當年他們到底是怎么分的我們只聽說蔣珂服了安眠藥被送進了醫院,是安卜因為要出國才提的嗎”
昌杰明不想說當年的事,一直擺手,擺完了端起酒杯,“不提了不提了,喝酒喝酒,說點別的。”
他實
而施纖纖坐
因為蔣珂的事情,施纖纖后來跟安卜基本也斷了好朋友的關系。安卜
今晚上飯局上提起來了,施纖纖都聽
“沒提。”昌杰明揚一下手,“一句都沒提過小同志,他不提我當然也不提。都分開這么多年了,早就各過各日子了,什么心里有誰沒誰的,太虛。”
“虛你個頭。”施纖纖瞪他一眼,“你的生活里沒有愛情,就不許別人有了”
昌杰明聽她這話忽然定住身子,看著施纖纖,“這是什么話我跟你不是愛情嗎”
施纖纖看他往自己身上挨,推他一下,“是個屁稀里糊涂就嫁給你了,根本沒談過戀愛。那些年我是真傻,為什么不找人談個戀愛再結婚,搞得現
昌杰明等施纖纖說完,上去攬攬她的腰,“還有大半輩子時間呢,我們慢慢談唄。”
“談個”施纖纖又想拆他的臺,想想算了,回家帶娃睡覺吧。
蔣珂因為遇到方順,蔣卓又
這事先擱下來,但蔣卓說讓方順給她介紹對象的事情沒有擱下。他真把蔣珂至今還單身的事情跟方順說了,讓他有好的人給他姐介紹。說他姐可能喜歡當過兵的,尤其
也就這樣,方順才知道蔣珂和安卜早就分了,并且到現
“方主任,誰說不是呢。”蔣卓順方順的話,“勞煩您,要是麻煩,您就當我沒說過。”
再怎么說也算認識一場,蔣卓開口了,方順自然就往心上放了 。不幾天之后,真給蔣珂介紹了一個對象,說是他們以前文工團里的戰友,年齡小,七七年高考的時候十九歲,畢業之后沒有工作,現
蔣卓掐指頭算算,看著方順問,“還
方順拍一下桌子,“女大三抱金磚,小什么呀想找老的,現
蔣卓后來想想,說不定她姐一直看不上跟她年齡相當的,可能就喜歡這種小的呢。想著那就試試吧,所以等蔣珂有假期回家的時候,就試探她,問她“研小三歲的怎么樣”
蔣珂看他一眼,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回一句,“的書太多了,跟你姐不是一路人。”
蔣卓一聽她這么說,心想她果然不
蔣珂沒把這頓飯當回事,他見過不少別人給她介紹過的對象,不止吃過飯,還看過電影,都麻木了。再說有方順和蔣卓
可事情結果出乎她的意料,這頓飯并沒有成為一頓和以往一樣的平淡而普通的相親飯局,因為她和安卜
重逢總是很偶然的,像她和方順的重逢一樣,巧不巧的就那時候,躲個雨一轉頭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