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呆子,我都說了,本小姐要先喝杯冷飲再去,那條街拐角的冷飲店雖然看著不起眼,但是他們家的招牌可是一等一的好喝。”
百花門口,宋念伊抄著雙手靠
伏涵手把著車門,邀請宋念伊下車的姿勢已經(jīng)保持了很久,見她似乎鐵了心不下來,便將車門重新關(guān)上,又回到駕駛座啟動了引擎。
夜色里,熱鬧的歌舞廳門口,伏涵一個漂亮利索的調(diào)頭,車便已經(jīng)朝著宋念伊吵著鬧著要去的那家冷飲店出
后座的宋念伊輕哼了一聲,偷偷瞥了一眼沉默不語專心看著路的伏涵,剛剛的不滿煙消云散,臉上多云轉(zhuǎn)晴。
過不久,宋念伊如愿以償?shù)刭I到了想喝的冷飲,但是眼下已是秋日夜晚,天氣里透著涼,雖然下午時分出了會兒太陽,這時卻連半分余熱也沒了。
她剛剛喝了一口大言不慚要多加冰的冷飲,便立馬苦著臉打了個擺子,吐了吐舌,嘴里念叨著“好涼。”
話音未落,反手將那杯冷飲塞到了伏涵手里“你喝嗎”
伏涵對她的大小姐習(xí)性多少有幾分無奈,面上卻半分也不敢顯現(xiàn)出來,只應(yīng)到“喝。”
他不太愛喝這些,也不常喝這些,又不知道這大小姐接下來還要做些什么,接過那杯冷飲,仰頭幾大口便全都喝光了,唯獨剩下幾塊沒有化掉的冰塊。
宋念伊看得忍不住一激靈“你不怕涼啊”
那冰涼的飲料順著伏涵的嗓子眼往里,只讓人感覺到麻木,就像冬日里刺骨的寒風(fēng)從嘴里往身體里吹似的,刮得人難受。
他半晌說不出話來,等到緩過來時,才答到“嗯。”
“怎么呆頭呆腦的。”宋念伊小聲嘟囔著,手指一指旁邊的餐廳,“我餓了,要去吃飯。”
伏涵自然只能答應(yīng)“好。”
宋念伊國人國胃,久居國外,雖然回國了一段日子,可卻也仍舊對國內(nèi)的菜有癮。
她讓伏涵停了車,從后座換到前面的副駕駛座,十分有興致地問他“你知道哪家的家常菜做得好么不需要多有名氣
多豪華,你時常走街串巷,總該知道的,蒼蠅小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味道好就成。”
伏涵便從后視鏡里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大約想了有半分鐘,應(yīng)到“小姐如ゲ患平系昶絳。我倒是可以帶小姐去。”
宋念伊眉眼生動地笑著道“現(xiàn)
洋車最后停
沿街兩邊是一些飯店商鋪,大多都還開著,只是客流量就比較小。
宋念伊鮮少來這樣的地方,提著小提包的雙手背
“
“不就走幾步路么,這有什么好介意的。”宋念伊不甚
走了大概幾分鐘,伏涵便指著前面一家門外支著棚子的地方對宋念伊道“就是那里了。”
宋念伊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看去,
遠(yuǎn)遠(yuǎn)看著,一口大鍋熱氣騰騰的,也不知道賣的是寫什么。
“那是賣什么吃的”宋念伊倒也沒嫌棄那是個小攤子就停下來不走,只是一邊走著一邊就
“餛飩,面條,旁邊的小飯館里賣一些炒菜和燉湯之類的。”伏涵說得很坦蕩,隨即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喂,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宋念伊忙跟了上去。
攤子不太大,總共就擺了三張小方桌,四方各配一條凳子。
宋念伊跟著伏涵過去的時候那里已經(jīng)有兩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剩下的那張小方桌也是因為剛有人吃完離開才空了下來。
瞧著,倒像是生意很好的樣子。
大鍋面前有個年輕的女孩子,扎著低低的單麻花辮,穿著簡單樸素的衣服,腰間系著一條圍裙,正拿著一個長柄的漏勺
行至攤點跟前,伏涵便很熟絡(luò)地同那年輕女孩打招呼“若蘭,怎么今天只有你
他說著
四下打量了一番,又問“鄭姨呢”
“涵哥”那個叫若蘭的年輕女孩子聽見他的聲音便立即抬起了頭,有些驚喜似的,“我媽今天去幫王嬸兒的忙了,你忘啦,王嬸兒家后天就要娶親了,她兒子,也就是王虎,不還和你是朋友嗎,沒請你去喝喜酒么”
她語速很輕快,說完了之后似乎才
“宋家大小姐。”伏涵介紹到。
“宋家大小姐,該不會就是”若蘭的雙眼慢慢睜大了,“你好你好你真漂亮請問想吃點什么,我請客”
宋念伊被她的熱情嚇了一跳,隨即緩過來,笑得也有些不好意思,客客氣氣地應(yīng)到“那就要一碗小餛飩吧,謝謝你。”
“好嘞”若蘭隨即丟了些餛飩下去,“涵哥你還是吃面條嗎”
伏涵“給我也來一些小餛飩吧。”
“好”
伏涵時常幫人做活,所少也懂得一些禮儀,比如提前擦干凈一條凳子,再拉開合適的空位,邀請宋念伊坐下。
宋念伊對他招了招手,湊近了些,小聲道“我剛剛過來看見那邊有家點心鋪子,你去幫我買一些,送給這位若蘭美女,就當(dāng)謝謝她請我吃小餛飩。”
隨即伏涵手里被她塞了一些錢,他還蠻有些詫異的樣子,看了一眼她,倒也沒有多說些什么,跟若蘭打了個招呼,說要去買個東西,便跑著離開了。
小餛飩熟得很快,若蘭端著一碗小餛飩過的時候伏涵還沒回來。
她將那碗小餛飩輕輕地放到宋念伊面前,帶著滿滿的笑意同她講“聽說涵哥今天要去富貴人家應(yīng)聘保鏢,想來應(yīng)該就是給小姐你當(dāng)保鏢的吧”
宋念伊點點頭“是,他下午過來的。”
“謝謝小姐愿意給涵哥這個機(jī)會,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功夫也很厲害,一定會把小姐保護(hù)得很好的。”
宋念伊覺得很有意思,笑著問她“你喜歡他”
她
若蘭沒有想到他會直接這樣問出來,頓時不知所措
,嘴里忙不迭地否認(rèn)著“沒有沒有我沒有,我把他當(dāng)哥哥”
她著急得好像快要漲紅了臉,還好旁邊桌的人叫她結(jié)賬,她才如釋重負(fù)般地離開。
宋念伊笑笑不語,低頭吃那碗小餛飩。
小餛飩是清湯底,大概是加了一些熬好的豬油,聞起來很是誘人。
湯面上浮著一層薄薄的小蔥花,
怪不得生意這么好,宋念伊忽然就懂了,這小餛飩不論是看還是聞,都足夠讓人喜歡。
舀了一個到嘴里,混著一點湯汁,軟軟嫩嫩的,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攤點面前,昏黃的燈光下,若蘭正低著頭與認(rèn)真專注地包著小餛飩。
她動作極快,一手拿著筷子
她的手指不停翻飛著,就像
宋念伊正看得新奇,伏涵就提著兩包點心回來了。
若蘭抬頭笑問“買了什么啊”
伏涵便朝宋念伊看過來,似乎
本來就是買來要送給若蘭的,宋念伊便示意他直接給她。
那邊伏涵將東西遞過去,低聲說了兩句話,宋念伊就看見若蘭忽地轉(zhuǎn)過頭來,很詫異地問到“宋小姐,涵哥說這是您送我的”
“對啊,你請我吃餛飩,我請你吃點心,這叫禮尚往來。”宋念伊笑著道,“你可不許拒絕啊,否則我會不高興的。”
若蘭笑得有幾分不好意思,不過倒也沒再繼續(xù)拒絕,“那就謝謝宋小姐的美意了。”
后來到底是沒去成什么歌舞廳,也沒給伏涵找什么美女消遣。
吃完了小餛飩,宋念伊告別了若蘭后就說要消消食,讓伏涵陪著她
眼下并不太平,不過
沿街的鋪子不管賣什么的,她總要進(jìn)去看看,再隨手買上一些,頗有一點敗家子的模樣。
伏涵擔(dān)
當(dāng)人形貨架,宋念伊買了東西就往他身上掛著,不過才逛了一條街,他就已經(jīng)兩手都塞不下了。
“大小姐。”伏涵微微皺眉,有些無奈地喊他,“要不我們先把東西拿去放了再來逛”
宋念伊逛得興起,被他這么一叫,轉(zhuǎn)頭一看,他就連胳膊上都掛滿了東西,就差腦袋上沒有頂著了。
這模樣實
恰好手邊就是滿滿一墻壁的帽子,宋念伊掃了一圈,挑了一頂拿到他身前比劃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直接戴到他頭上。
店老板笑呵呵地走過來,豎著大拇指夸贊她“宋小姐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們店里最好的帽子,這頂帽子是買一送一的,送同款,宋小姐選選喜歡哪個顏色”
“買一送一”
“對。”
“那就”宋念伊挑了一頂姜黃色的,“這頂。”
買完帽子,宋念伊就沒再要求繼續(xù)逛街了,心滿意足地讓伏涵打道回府。
剛出來走了沒幾步,一個戴著貝雷帽手里拿著相機(jī)的男人走了過來,熱情地問“先生小姐,請問需要拍照嗎,我很便宜的。”
伏涵替宋念伊擋住他,直接開口拒絕到“不用。”
“拍兩張嘛,我看先生小姐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特別是這情侶帽戴上,
宋念伊覺得很有趣,笑著問他“你是不是今天還沒開張呢”
年輕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笑著道“被小姐看出來了,我今天確實是一筆生意都沒有。”
“有以前拍的照片嗎,我看看”宋念伊伸出手道。
“有的有的”年輕男人忙不迭地從挎包里掏出以前拍的照片給她看。
宋念伊看了幾張,確實很好看,他很會找角度,每張照片都很有意境。
“那本小姐就賞你個面子。”宋念伊挑了挑眉,“但先說好,拍不好我可不給錢的。”
“沒問題”
宋念伊
地讓伏涵放下東西要拉著他拍照。
“我就不用拍了吧”伏涵拒絕到。
“你敢拒絕本小姐”
伏涵“”
自然是不敢。
于是,舊上海的夜晚街頭,昏黃的路燈下,身材樣貌都登對,戴著情侶帽的倆人,
“再靠近一點,對,小姐再往先生懷里靠一點,下巴再稍微往上揚起一點,對對對,這感覺很對,先生低下頭,跟小姐對視,不對不對,眼神深情一點。”
“不對不對,深情就想象著這是你最愛的女人,此刻她正慵懶地靠
“哎對對對對了就是這個感覺”年輕男人說著,手里的相機(jī)咔咔咔地響著,連按了好幾次快門。
而
這感覺突如其來,甚至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剛剛那個男人叫他把宋念伊想象成自己最愛的女人才會有這個感覺。
年輕男人又找了幾個角度,讓他們拍了幾個別的姿勢,說是洗好了照片會送過去,請他們留下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
“就送到宋家。”
“哪個宋家”
“這上海灘,還有幾個宋家”
“啊宋小姐好好好,我知道了”
算是十分愉快的一個夜晚,回家路上,宋念伊主動坐到了副駕駛座,還興致勃勃地哼著歌。
她哼的是一首英文歌,邊哼歌還會邊輕輕搖頭晃腦,看得出來心情極好。
伏涵不動神色地從后視鏡里偷偷看了一眼,又馬上回視線看路。
救命,他突然覺得她好可愛。
會因為一碗小餛飩而特意讓他去買點心做回禮,會因為別人拍照的沒開張就答應(yīng)讓人家拍照,還不要其煩地配合著擺出那些姿勢。
心情好的時候會
明明才接觸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他竟然就被她吸引了。
得保持冷靜,她可是大小姐,還不是一般的大小姐。
宋念伊
伏涵作為她的貼身保鏢,日常自然是跟她同進(jìn)同出,她去哪兒他跟到哪兒,有男人想要靠近,就替她擋開。
他話少,也不輕浮油膩,更多的時候總是沉默寡言地跟
宋念伊對他很是滿意,長得好看養(yǎng)眼,雖然穿的衣服都不是什么大牌子貨,但是衣品很好,穿著打扮讓人看著都覺得舒適。
最主要的,是他很清楚他的身份,不會做一些逾矩的事情。
時間久了,宋念伊倒對他多了點興趣,總是
每當(dāng)這時候,她總覺得他很可愛。
轉(zhuǎn)眼已是冬日,上海灘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初雪總是多點浪漫,宋念伊給自己放了個假,要出去逛街買東西吃火鍋。
她整日里把自己關(guān)
巧的是,又
之前的那組照片后來年輕男人給她送過去了,她很喜歡,那組照片太有意境了,甚至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些。
因此,當(dāng)這個年輕男人要迎上來問她排不拍照的時候,她就搶先開口“拍。”
年輕男人立即笑起來,應(yīng)到“哎好好的”
宋念伊愛美,因為今日是特意出來逛街,她還專門換了衣服化了妝,頭
一身冬季的連衣裙,配上長度到膝蓋以下的白色大衣,襯得她甜美又清新。
伏涵打扮很簡單,就是一身黑色大衣,同色系褲子加上皮鞋,看上去冷冰冰的,有些嚴(yán)肅。
有過先前拍照的經(jīng)驗,這一次不用宋念伊強(qiáng)迫他,只需要看他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又該去當(dāng)個拍照機(jī)器了。
只是畢竟也朝夕相處了這么久,不與第一次拍照時那樣陌生,他們多了些熟稔和默契,很多姿勢只需要輕輕一點就能做出來。
尤其是眼神,年輕男人
上海今年
的第一場雪還
年輕男人舉著相機(jī)瘋狂抓拍,按著快門咔咔咔。
俊朗的先生替美麗的小姐拂去肩上剛落的雪花。
美麗的小姐踮起腳尖替他整理衣領(lǐng)。
一陣風(fēng)起,美麗小姐的長
不知何時,俊朗的先生手里多了一把雨傘。
雪下大了,雪花變得密集,像是羽毛落下,落
美麗的小姐鉆進(jìn)他的雨傘下,挽住他的胳膊,同樣好看的側(cè)臉落
他們合該是絕配,是天生一對,是無與倫比。
“還是和之前一樣,照片我洗好了就會送到小姐家里。”年輕男人說著,同他們道了別。
就好像童話故事里,到了午夜響起的鐘聲,將他們拉回了現(xiàn)實世界里。
比起之前,宋念伊多了幾分不自
她不敢說,也不敢相信,剛剛的那些時間里,她竟真的,有了種與他深愛的幻覺。
卻又,仿佛不是幻覺。
他與她溫柔笑著對視的時候,雪花簌簌地從他身后,不,從他周遭落下。
世界是冰冷的,但他是炙熱的。
他的眼神那樣溫柔深情,就好像自己被他深深愛著。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她。
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片溫柔的海,可以輕易將她溺毖。
低頭,她的手還挽著他的胳膊,忙不迭地抽離,眼神躲閃著,故作鎮(zhèn)定地尋找話題“你剛剛表現(xiàn)真好,演技很不錯嘛。”
伏涵捏著傘柄的手指骨都有些
“小姐也是。”他說。
宋念伊便愣住了。
她也是
演技嗎
可是她剛剛,似乎
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表現(xiàn)。
“那、那肯定啊”她故意挺胸抬頭,多了幾分高傲
伏涵便不再說什么,只是替她撐著傘,與她一同沿街走著。
那是1919年的冬天,世
界還動蕩不安,上海也遠(yuǎn)不如一百年后繁華熱鬧。
但是初雪這天,他們撐著同一把傘,沿著街道慢慢走著,
初雪那天的照片很快就被送到宋家,宋念伊趴
“這個呆子,拍照倒是蠻好看的嘛。”她一邊看一邊嘟囔著,小腿
“這眼神,是不是暗戀本小姐啊”
“哼,借給你幾個膽子,你都不敢追。”
房門被輕輕扣響,傭人
“哎呀不去不去。”宋念伊頭也不回,不耐煩地拒絕。
“先生說,小姐必須下去。”
“誰啊那么煩”她不悅地坐起來,小嘴嘟著,滿是不悅。
“是白家大少爺。”
“他回來了”
白家算是這個上海灘財力比宋家厚實的家族之一,他們家共有兩個少爺,大少爺叫白止,陰晴不定喜怒無常,是個人人畏懼的活閻王。
二少爺游手好閑無所事事花天酒地,是個風(fēng)流浪蕩子。
人人都說,白家大少爺雖然是個脾氣很差不好惹的人,但他對他親弟弟可算是很溫柔疼愛,想要干什么都縱著他。
但是宋念伊卻不這么想,白止之所以縱著他弟弟,無非就是想讓他弟弟變成個什么都不懂的廢物,這樣,他便可以合理繼承白家的事業(yè)。
白止這人,心機(jī)深沉,連她也害怕。
聽說他出國去了,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回來了。
那混蛋似乎,有些喜歡她,看向她的眼神總像是看獵物,恨不得生吞活剝,連血都一起喝了。
宋念伊下樓來,白止似乎感應(yīng)到一樣,抬頭朝樓梯這邊看過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陰森森的,惡魔一般。
被這個笑嚇到,宋念伊差點兒抖了抖。
“念念,好久不見。”他理了理衣服,從沙
行至跟前,中間突然沖出來個伏涵,將他擋住了。
白止依舊笑著,卻有些冷,瞥了伏涵一眼,笑道“哪里來
的狗擋道。”
“他是我的人”宋念伊馬上護(hù)著伏涵,“你憑什么罵人”
“哦”白止笑得更加深了,“你的人,什么人”
“他是一一的保鏢。”宋志成看氣氛有些焦灼,便適時出來打圓場。
“哦,保鏢。”白止笑著點了點頭,“那還真是條狗。”
“你”宋念伊氣得血氣上涌,推了他一把,“給我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
“一一”宋志成大喊了一聲,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過分。
“父親”宋念伊不滿地大喊出聲,見他還是要自己聽話,更加生氣了,一把拉住伏涵的手氣呼呼地離開。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宋念伊終于停了下來,對著伏涵就是一頓吼“你怎么不說話啊,他那么罵你,你不會打他嗎,你不是很能打你是傻子吧,氣死本小姐”
伏涵任由她罵,看她不說話可,才解釋到“老爺對他很客氣,白家大少爺,我不敢打,怕你們受牽連。”
“你還知道怕你怕為什么還要沖出來攔住他”宋念伊沒好氣地問。
伏涵低下眼睫,猶豫了幾秒,才回答“他要抱你。”
“那就給他抱一下又不會怎樣”
此話一出,伏涵便看著她不再說話。
不知為什么,宋念伊就有些心虛了。
說實
頂多,這個白止她很討厭而已。
只是畢竟伏涵不同,大概他目前為止的人生中都
不過,她忽然很好奇,他不愿白止抱她,是因為當(dāng)初找他當(dāng)保鏢時的要求,還是,他單純不想她被別的男人抱呢
“你別誤會”她不得不解釋些什么,“我不是愿意被他抱,只是,。他不好惹,你也知道,現(xiàn)
“嗯。”
“嗯”
“我知道。”
“那你還敢”
“再來一次,也敢。”
“”宋念伊愣是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半晌才泄了氣,有些無奈,“呆子。”
白止這人有多狠毒呢
伏涵不過是放了一天假,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渾身都是傷了。
宋念伊看著他身上的傷口,氣得說不出來話,淚水就
她徑直跑去找了白止興師問罪,白止倒也不否認(rèn),反而輕描淡寫地開口“不過就是拾了條狗,有什么問題么”
“他是人他叫伏涵他不是狗你這個混蛋”宋念伊不管不顧地對他拳打腳踢。
白止一把將她摟住,禁錮
“是又怎樣”
“很好。”白止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吃狗肉嘍。”
“你這個瘋子變態(tài)惡魔”
“念念,多罵兩句,我喜歡聽。”
宋念伊簡直對他無話可說,只不斷地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掌控。
“怎么不罵了,是不是心疼我”白止輕笑了一聲,“想讓我放過他可以,嫁給我。”
“你做夢”
“那就拾拾,吃狗肉。”
宋念伊那天自然沒有答應(yīng)嫁給白止,那個瘋子,她想遠(yuǎn)離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答應(yīng)嫁給他
只是沒答應(yīng)他,總不時看見伏涵身上帶著傷,也曾聽聞,他的師父師兄弟們朋友們也都不太如意順?biāo)臁?br />
這些都讓宋念伊憤怒,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宋家不是完全沒辦法跟他抗衡,不是沒辦法保護(hù)伏涵和他的朋友們,但是宋志成不愿。
以一整個宋家的力量,去保護(hù)一個小保鏢,跟白家樹敵,他又不是傻子,怎么會那樣做
宋念伊
只是沒等她想到辦法,就聽說若蘭和她媽媽的攤子也被掀了,還有人欺負(fù)她們母女倆,而伏涵為了幫她們,受了重傷。
宋念伊知道的,只要白止不停手,事情只會越來越嚴(yán)重。
但是,難道真的就要這樣嫁給他來平息這件事
她不愿。
但好像,只剩下這條路可以走了。
不,或許還可以去求求父親。
她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去求宋志成,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個平時對她寵愛要什么都答應(yīng)的父
親對她說“嫁給白止也挺好,雖然他做事有點偏激,但畢竟我看著他長大,他對你,確實也算真心。”
這簡直可笑
真心
白止對她有什么真心
不過就是想占有她罷了。
冬日夜里的風(fēng)寒冷刺骨,宋念伊坐
他受了傷,不知道嚴(yán)重到什么程度,總之今日請了假,沒有出現(xiàn)
從前日日相見,她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如今不過一日不見,她竟然很是想他。
照片里,他對她滿眼愛意,舉止親密。
周遭的世界冰冷,但她知道,他的懷里,永遠(yuǎn)熾熱。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好像再也沒可能這樣跟他拍照了。
一起撐傘走
好像再也不會有了。
她還沒做好決定,卻又似乎做好了決定。
他受了傷,應(yīng)當(dāng)前去探望地的。
第一次去他家,從寬闊的大街漸漸轉(zhuǎn)入越來越狹窄的街道,隨后又進(jìn)入一條破舊的巷子。
下水道的臭味不斷泛上來,熏得人難受。
最后停留
如今她們的攤子被人掀了,開不下去,只能留
伏涵為了幫她們受了重傷,所以她跟她母親就一起過來照顧他。
宋念伊被若蘭請進(jìn)去,看見伏涵躺
他看見她去了,似乎想起身,但馬上又被傷口拉扯著躺下去了。
宋念伊差點就哭了出來,只匆匆關(guān)心了幾句,便轉(zhuǎn)身離開。
待得出了遠(yuǎn)門,再也忍不住了,順著墻角滑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剛哭了兩聲,又怕被他聽見,急忙捂著嘴跑開。
有些決定就是
她跑去找了白止,同意了惡魔的條約,只求他以后不要再針對伏涵他們。
白止笑得溫柔極了,伸手替她擦去臉上未干的淚,應(yīng)到“好,都聽你的。”
白宋兩家聯(lián)姻,這
宋念伊?xí)r常看著那些跟伏涵的
合照
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她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見到伏涵了。
婚期定
但她知道,他不過是想讓伏涵每一年的第一天,都記得,她為了他嫁給了別人。
她只覺得想笑,伏涵那個呆子,大約也不曉得,自己是為了幫他才嫁給白止的吧。
他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個可憐的聯(lián)姻工具,但卻不會覺得,是為了他。
距離婚期還有三天,宋家上上下下都忙活起來,宋念伊夜里常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卻又做了半夜噩夢。
醒來時,不過夜里三點不到。
內(nèi)心里有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受控制的想法沖撞著她要見他,立刻馬上
連睡衣也來不及換,穿著拖鞋就出了門。
開著車去找伏涵,巷子里開不進(jìn)去,
下了車跌跌撞撞地去敲他家的門,心口砰砰跳,好像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很快,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砟_步聲,緊接著,門就打開了。
他不再像上一次見面那樣虛弱地躺
見到她來,他似乎很詫異,卻又好像還有一些別的情緒
“你”
沒等他問完話,宋念伊一下?lián)溥M(jìn)他懷里,聲音都是嘶啞的“抱我進(jìn)去。”
她還是習(xí)慣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而他似乎也是條件反射地服從,行動比腦子快,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她打橫抱起,踹上門往屋里走。
院子門口到屋里的距離不長,但是每一步,宋念伊都覺得,伏涵好像
他就這么近
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去床上。”她說。
伏涵便頓住了,低頭看她,不說話,也不走。
“去床上。”她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伏涵還是有些猶豫。
更準(zhǔn)確說,他不懂。
見他不動,宋念伊快要崩潰了,摟著他的脖頸,就這么
伏涵的雙眼頓時瞪
大了,仿佛聽見了什么稀罕事。
“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伏涵話沒說完,喉結(jié)先滾動了一下。
“本小姐喜歡你。”她說,“所以,你喜歡我嗎”
伏涵抱著她的手緊了些,囁嚅著“喜歡。”
話音剛落,宋念伊就這么摟著他吻了上去。
這個吻一開始是生澀的,單方面的,但是很快,就變得有了回應(yīng)。
近乎吞噬和啃咬的動作,仿佛不是接吻,而是要將人吃掉。
最后還是伏涵先停了下來,他抵著她的額頭喘著粗氣,小聲道“不行。”
“要了我。”宋念伊
“不、不可以”
他的腦子亂糟糟的,她馬上要結(jié)婚了,對方還是個很可怕的男人,如ニ沒有了清白,他不敢想象對方會做出什么事情。
他不想讓她嫁給別人,可是有什么辦法,有什么辦法呢。
他沒錢沒勢,
帶她私奔嗎
跑得掉嗎,應(yīng)該怎么跑,她會愿意嗎
這些問題不斷盤旋
更讓他瘋狂的不是這些問題,而是宋念伊作亂的手。
她怎么可以繼續(xù)撩撥他,如ニ真的跟她做了什么,那個瘋男人大概會將她也一起殺了。
“你家里有酒嗎”
就
“有。”他馬上回答。
“倒兩杯。”
伏涵不明所以,但是對于她的話,他習(xí)慣服從。
兩杯酒倒好,宋念伊忽然拉著他跪了下去。
“我知道你是個保守的男人,不愿意與我茍且,所以,我現(xiàn)
宋念伊說完,就拉著他擺了下去。
伏涵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天地就拜完了,被她拉著要喝交杯酒。
“喝了這交杯酒,我們就是夫妻。”
那交杯酒也不知道怎么就喝下去了,宋念伊靠
“要了我吧。”她說。
不是春風(fēng)沉醉的夜晚,也同樣讓人沉醉。
“你要記著,我同你拜了堂,洞了房,還喝了交杯酒,我的第一次接吻,還有第
一次成人禮,都是給了你,我們就已經(jīng)成過親,是夫妻了。”
這是宋念伊離開之前,留給伏涵的最后一句話。
初一,備受矚目的白宋兩家的聯(lián)姻如期舉行。
當(dāng)晚,新郎不知怎的,喝得大醉。
第二日一早,新房里傳來一聲尖叫,隨后,白止殺了一名心腹。
聽說,他的心腹,趁他新婚夜醉得不省人事,替他圓了房,玷污了他的太太。
白止總是抓狂,看向宋念伊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殺了,卻又愛她愛到不能自拔。
他被兩種感情拉扯著,再也沒踏進(jìn)過她的房間一步。
他有了很多別的女人,夜里總聽見旖旎的叫聲,大家都笑,堂堂大小姐,不過是個可憐人。
1922年春,白家瀕臨破產(chǎn),大少爺白止,渾渾噩噩的兩年,白家
上海灘新出了個后起之秀,聽說叫伏涵,還聽說,是宋家做的靠山。
后起之秀神秘低調(diào),做事滴水不漏,白家虧空的那些生意,竟都被他接手了去。
還聽說,他長得好看,早該娶妻的年紀(jì),卻單身至此。
不少未出閣的小姐都動了心思,想要認(rèn)識這位優(yōu)秀又神秘的后起之秀,不過均未得償所愿。
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白家大少爺白止赴約一場商務(wù)談判,對方正是這位后起之秀。
伏涵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推過去一張紙,上面是一紙休書。
“簽字,放你一條生路。”
“你是哪條狗”白止依舊輕蔑。
今時不同往日,不待伏涵
“簽字。”伏涵重復(fù)道。
“不過是撿我的破鞋穿,你”
話沒說完,有人又教訓(xùn)了他一頓。
“你若簽字,白家還能多活兩年,不然”伏涵笑了笑,“上海從此再無白家。”
白止咬緊了牙關(guān),狠狠瞪著他。
伏涵卻很從容,任由他看著,再次重復(fù)“簽字。”
休書最終當(dāng)然拿到手,伏涵克制著,好半晌都沒緩過來。
等到白止離開,他才顫抖著,將那休書看了又看。
白宋聯(lián)姻破裂,宋家大小姐被一紙休書休掉,差點淪為笑話的時候,那個備受矚目的上海灘后起之秀卻帶著鮮花向
她求了婚。
笑話不再是笑話,而是成為別人艷羨的對象。
同天,白止身亡。
次日,白家破產(chǎn)。
伏涵忍辱負(fù)重的兩年,終于換得天青月明。
宋念伊抱著伏涵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釋“我若說,我是干凈的,除了你,沒人碰過,你信我么”
“信,當(dāng)然信,別說是沒被碰過,就算是”
“那你就是不信我了。”
“信,我只說假如”
“沒有假如”宋念伊情緒很激動,“那男人沒玷污我,都是我做的局,你明白么白止嫌棄我被人碰過,自然也沒有碰過我,所以我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人。”
“好,我知道,你受苦了。”伏涵將她摟緊懷里,溫柔地拍打,像是哄小孩子睡覺,“現(xiàn)
宋念伊緊緊抱住他,落了淚“小呆子,你要努力變得強(qiáng)大,
“好,以后我保護(hù)你。”
伏涵和宋念伊的婚禮風(fēng)光大辦,邀請了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將宋念伊小心護(hù)
沒人再談?wù)撍纳弦欢问〉幕橐觯准覐拇瞬闊o此人。
又是一個艷陽天。
“一一,你看,春天來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宋念伊就是伏銘他媽媽呀,之前有寫到過,不是新的人物
一開始的時候,本來是打算be,寫著寫著不忍心,實
這部分寫很久,一周多吧,就一直猶豫著,到底要寫一個什么樣的結(jié)局才好呢
我還是心軟
到此,本文就全部結(jié)束了,感謝看到這里的朋友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