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然初來生產隊的那段時間很不適應, 下鄉支援鄉村建設的日子遠比想象中的還要艱苦許多,她從小到大可以說是沒吃過一丁點的苦。可自來到生產隊以后, 她什么都不會,便什么都要開始學。尤其是干苦力活, 那都是憑著一股毅力
最近這幾日上工周怡然都被分配到去挑沙石, 這本應該是男同志干的重活,但因為最近人手不足,這才安排了幾個女同志過去幫忙。幾天忙下來,她的兩邊肩膀不僅都磨破了皮, 還被扁擔壓出了一大片淤青,到現
周怡然把扁擔放下來,
男女的力氣實
看著邵正東肩膀上挑著那么兩大籮筐的沙石還一直走得穩穩當當的樣兒,周怡然窘迫得面部微熱,實
她原以為他這也是干活干累了想要停下來歇一歇肩,結果他把肩上的東西放
周怡然看著他的動作,愣愣怔怔了好半晌,兩個人離得不算很近,可她幾乎能感知到他身上傳遞來的溫熱氣息和勻稱的喘息聲。
等到周怡然反應過來,邵正東已經挑著沙石又要走了。
除了初次見面那回不說,其實這已經是她和邵正東第四次正面接觸了,不過兩人至今卻連一句話都還沒有說過。
周怡然張著嘴想叫住他,就算不知道要說什么,至少也該對他說聲謝謝的。不只是為了他今天幫她減輕擔子,還有前兩次,她偷偷幫外公干活的時候,他看到了也沒有舉報她,甚至還幫了他們不少的忙。
可見著邵正東步子走得那么快,她想叫他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了。沒過一會兒,她就又落后了他一大段路。
周怡然只得挑著沙石慢慢跟
他跟她認識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樣,每次遇事他都會好心的幫忙,可另一面,她卻能感覺到他的疏遠,有意的和她保持距離。
中午了工,顏溪和果果照舊回阿婆家吃飯,兩人都是從什么都不會的生手轉變過來的,過去一年吃了那么的苦,現
果果正笑嘻嘻的和顏溪說著話,忽然,遠遠的看到有人騎著自行車過來,旁邊還有一條岔路,顏溪拉著果果直接轉了道路“我們往這邊走。”
如果沒有看錯,剛才那騎自行車的人應該就是吳永志,自從知道原主上輩子是被吳永志害死之后,顏溪便對這人起了警惕,倒不是怕他什么,而是最基本的防人之心。上輩子的事如今已經無從追究,這一世吳永志一直不來招惹她最好,他若是又起歹心,她自然不會像原主那樣任由他欺負。
吳永志已經有四五個月沒來上楊生產隊這邊送郵件了,這段時間一直是他的同事頂他的班,這邊,他送完了郵件便去了他姨婆家,他姨婆雖不是生產隊這邊的人,住的地方卻離生產隊很近。
這踏進家門后,還不等他姨婆一陣噓寒問暖,吳永志便先問道“姨婆,上回我來的時候讓您幫忙問的事情您問了嗎”
她姨婆年紀有點大了,記性不是很好,隔了幾個月的事情早就忘光了,“你說的啥事來著”
吳永志喝了一口水,提醒道“就是隔壁生產隊那女知青的事。”
提起女知青,他姨婆倒是想起來一點了,“噢,你說那事呀”
她記得那次小志好像是拜托她幫忙打聽上楊生產隊那姓顏的女知青為人怎么樣,有沒有對象的事來著。
她擺手嗐了一聲,忙說道“那姓顏的女知青,我都已經特意幫你打聽清楚了,聽說她已經跟人處對象了,小志啊,這事姨婆可得跟你說清楚,那女知青的事你就不用再想了,別說她如今已經有了對象,就算是沒有對象,咱們這家里也由不得這種女人進門”
吳永志不明所以“姨婆這話怎么說”
“還能怎么著,男女關系亂唄。我聽人說啊,那女知青私底下跟她對象的兩個哥哥也都不清不楚的呢。”她姨婆一臉鄙夷的說著“這種女人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已的,她們從大城市里來的人本來就傲氣,這哪像是我們這些小地方會安安分分過日子的人”
她語重心長的跟吳永志說“小志啊,你好好聽姨婆的勸,像這樣的女人就不要再惦記了。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還是早點找個老實本分點的姑娘結婚,以后少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還有你之前處的那個對象也不行,那根本就是個狐媚子,這還沒結婚,就知道扒著男人不放,像什么樣子這么不正經的女人,你還是早點跟她斷干凈了好。”
吳永志原只是想讓他姨婆幫打聽點事,沒想到她不只是想岔了,竟還羅里嗦的跟他說教一大堆。這些話他早就聽膩了,實
對于這些事其他外人自是毫不知情。
春天雨水多,天空中時不時的就要飄一些毛毛細雨,到了四五月份,細雨也變成大雨了。
周麗雯和蔣媛她們住的地方本來就破舊潮濕,這一到下雨天就更是不行。漏雨的地方實
而最大的那個盆就放
滴,滴,滴
雨水掉落
大概是因為她已經接受了現實,徹底認命了。
隔壁的屋子時不時傳來摔盆子的聲音,周麗雯知道那又是蔣媛
周麗雯無聲冷笑,只當做沒聽到,這種人啊,她都懶得罵了。
沒人愿意搭理,蔣媛這一出戲自然唱不下去,沒隔多久,她就怒氣沖沖的沖到了周麗雯的屋子里來。
“周麗雯,你不是一直很喜歡邵正東么你為什么不去找他說清楚,為什么非要縮
得,這又是神經病
周麗雯覺得蔣媛這番話簡直可笑,不禁冷笑一聲,諷刺道“這話你說反了,當縮頭烏龜的人難道不是你自己”
蔣媛立即反唇相譏“我可不像你一樣喜歡生產隊的泥腿子,你明明對邵正東有意思卻又不敢說出來,這么沒種,不是縮頭烏龜又是什么”
這要是
這么淺顯的激將法,她要是還會上蔣媛的當,那就是傻子了。
她嗤之以鼻“我對誰有意思,要不要說出來,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憑什么由你一張嘴來決定大家都是人,誰也沒比誰高貴到哪里去,你說別人是泥腿子的時候,有想起你自己現
“你”蔣媛頓時被周麗雯話語中的輕蔑和不屑噎住,臉色青了青。
周麗雯冷眼睨著她,壓過她的聲音又道“蔣媛,你捫心問問,你三番五次的攛掇我去找邵正東,到底有什么居心”
蔣媛忍著氣,被堵得啞口無言。
不過輸人不輸陣,她很快揚眉僵笑了一下,就道“我這不是看
“你會這么好心”周麗雯冷哼一聲,譏諷之意溢于言表。
她一雙眼睛早就把蔣媛看得透透的,這世上誰都可能對她大
她看著蔣媛,冷笑道“我不管你是居心不良也好,不懷好意也罷,但也別把人都當成傻子。你想激我,這招沒用”
說完,周麗雯干脆閉著眼睛不再說話了,既沒有要
因為她知道蔣媛這種人一旦瘋起來根本就沒救。
現
至于邵正東
或許,曾經的時候,她對他是有過那么一點好感,但也應該只是有一點好感而已,還達不到那種喜歡的程度。
說到底還是以前的她太自視甚高,太過目中無人了,即使她一直很佩服邵正東,卻也始終沒有真正把他放
雖然她現
大家活
蔣媛看著周麗雯這么快偃旗息鼓,一口氣憋
激怒周麗雯的計劃失敗,她只得氣恨的返回自己的屋子,可這心里頭悶悶的氣
周麗雯聽到隔壁屋子忽然又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只是掀開眼皮往那邊方面瞥了一眼,然后又閉上眼睛默不作聲。
呵,反正都已經沒得治了,就隨她自己
蔣媛兀自
這會兒早就過了四月份了,上輩子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嫁給了邵正東的,可現
回想起來,她上輩子會抓住邵正東這根救命稻草,主要原因似乎還是因為周麗雯。
兩輩子她都跟周麗雯不對付,那個時候她知道周麗雯喜歡邵正東,又急著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因此就把主意打到了邵正東身上,也因為那時候的邵正東是她最好的選擇,所以她拼著一口氣都想把邵正東搶到手里。
于是,她最后便算計了邵正東,讓他不得不跟她結婚。
成為贏家的她自然少不得到周麗雯面前炫耀一番,她記得那時的周麗雯為此還黯然神傷了一陣子,可這一世卻變得完全不同了。
這一世的周麗雯對邵正東好像已經沒那么喜歡了,她甚至都沒有再像上輩子那樣時常接近邵正東,沒有提起邵正東的名字都會激動。
蔣媛不知道周麗雯是不是真的完全不
單說周麗雯的變化倒也罷了,可讓蔣媛最不理解的卻還是,為什么周怡然這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人居然也會提早這么多年出現
對于周怡然,蔣媛一直記得格外的清楚,這是上輩子她和邵正東離婚之后,邵正東娶的第二任妻子。不過,對于周怡然以前的事,以及她和邵正東是怎么相識,最后怎么走
因為那時候的她早也已經另嫁他人,開始新的婚姻生活了,她好不容易和邵正東離了婚,哪還會再浪費時間回過頭去關注邵正東的事情。
她后來另嫁的丈夫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劉崇仁,他們周家
她如愿以償的返回城里后,
兩個人又同是單身,她
她原以為自己嫁給劉崇仁就能重新獲得幸福,還幻想著自己又能重回到以前高高
那次的婚姻,讓她真正見識到了人心最丑陋也最骯臟的一面,她才知道,表面上看著衣冠楚楚的男人,背后其實連禽獸都不如。
她是真的做夢都想不到劉崇仁竟然是靠著妻子賣身才爬上高位的,甚至他娶她的目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可背地里他卻親手把她送到了其他男人的床上,供他頭頂上的那些高官褻玩,來達到他升官目的。
上了賊船,再后悔也沒有用,她受了幾年折磨,逃脫不掉,也擺脫不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愿意幫她,也沒有人有那個能力能幫她。不得已之下,她想到了邵正東。彼時的邵正東已經下海經商開始
周怡然留給她的印象格外的不同,不愧是生長
可周怡然越是這樣待她,她卻越是覺得難堪,跟周怡然相比起來,她那時簡直就像是地上那最低賤的泥。
尤其是周怡然和邵正東兩人還過得那么幸福,她頭一回知道邵正東真正寵愛一個女人是什么樣子。
她那么無地自容,意識到自己可能來錯了地方,乞求幫忙的話都沒有說出口,她便狼狽不堪的急匆匆離開了。
到后來,沒過幾年她那身子就得了不干凈的病,最終跟劉崇仁的前任妻子一樣死
然后,她就重生了
想著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和痛苦,蔣暗暗咬著牙關,把捂著臉的雙手緩緩移開,臉頰上不知道
老天爺對她永遠是這么不公的,到至今,她已經分不清心里最該恨的人到底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剩一章結局網,網,大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