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位于湯山的這處莊子雖然不大, 但景致卻極好。
莊子中有一處天然的湯泉眼, 每日吃著莊子里時鮮的洞子貨,四處逛著賞一賞景,累了泡一泡湯泉,賽過活神仙。
待了幾日,寧寧竟然愛上這個地方, 甚至存了也買一處莊子的心思。
爹娘一輩子辛苦,爹為了朝廷鞠躬瘁, 娘為了家里為了生意, 多少年沒出來散過心了。
弄一個這樣的地方,家里人閑暇來游玩, 也是不錯的。
關(guān)鍵是離京城不遠。
寧寧讓人去打聽這事,才知道這地方莊子好建, 泉眼難求。湯山珍貴的就是這湯泉眼,沒有湯泉,荒山野嶺這地方也沒什么值得人逗留的。
如今有泉眼的地方,都有了莊子。這地方的莊子大多都是些達官貴人家的, 誰家也不差那點銀子, 自然沒人往外賣。
不過湯泉莊子上的莊頭, 倒是給寧寧說了個消息。
就
寧寧不禁動了心思,幾次出門賞景, 見那邊確實安靜無聲,可就這么找上門,多少有些猶豫。
“姑娘,您若真是喜歡,奴婢讓趙大去問問就是。”知書說。
趙大去了,卻被對方拒了。
對方說了,賣誰也不賣顧家。
難道說,這家還跟顧家有仇不成
既然不賣顧家,這莊子也不是顧家買,若說是薛家,對方會不會賣
趙大又上了門,對方這次沒有拒絕,只說要見一見買主。
這莊子主人實
對方并未約她
那地方寧寧去過,外面下雪用來賞雪最好不過。
她如約而至,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見。”
寧寧訝異地看著對方,同時也有些恍然。
兩年不見,她變了很多很多,他卻是一絲沒變。
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寧寧靜靜回想,總覺得自己當(dāng)年對他生了情愫,大抵是因為他這副英俊的相貌。
他是她見過,除了她爹和她兩個哥哥,最英俊的男人。
“好久不見,魯王殿下。”
魯王深深地看著她,墨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復(fù)雜。
云游兩年,連父皇六十大壽他都未歸,他也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回來。這兩年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還出了趟海,看到了很多早年明明見過,卻從沒有上心過的景色,也弄明白很多事。
這次回來,本打算
“你過得可還好”
寧寧垂著眼簾,點了點頭“我很好,魯王殿下。”
魯王看了一眼做婦人打扮的她,見她面色紅潤,眉宇舒暢,想必過得順心如意。心中微澀之際,不免有些感嘆“你過得好就行。”
“魯王殿下可好聽說你外出云游,去年入宮見陛下,陛下還念叨了您幾句。”
“想必父皇沒少罵本王不孝子。”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當(dāng)初的當(dāng)初,那時候嘉成帝還住
“陛下倒是沒有,只是感嘆怕您這一去,也不知什么時候歸。”
“本王過兩日就回宮。”
沒了可說的話,場面便陷入一片寂靜。
外面又飄起雪花來,守
尤其知書,心中格外復(fù)雜,沒想到這莊子竟是魯王殿下的,這是緣分
亭中,寧寧道“不知莊子是殿下的,若是知曉定不會貿(mào)然開口,還望殿下不要怪罪唐突。如若沒事,妾身這便告辭。”
說著,她就打算走了。
魯王叫住她“你若是想要,我送你。”
寧寧訝然回頭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無功不受祿,謝魯王殿下美意,妾身告辭。”
就
魯王只來得及一把抓住寧寧,將她扯了開。
寧寧驚魂未定,剛站穩(wěn),來人已經(jīng)哭上了。
竟然是邵妍。
“表嫂,求求你救救我,從了表哥不是我本意,不過是情難自禁。可舅舅舅母竟然如此待我,傷了我娘不說,還想把我們送回山東。我知道山東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等著我,說不定回去了命就沒了。表嫂,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來了。
寧寧早有預(yù)料,事情不會就這樣結(jié)束,可真來的時候,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正想說話,沒想到有個人比她速度更快。
“你說什么原來是你”
魯王上去一腳踢翻邵妍,等對方的臉揚起來,才看清來人。
“把話說清楚。”他冷喝道,眼神如刀。
不過她自然只說對自己有利的,明明是暗中下藥,被她說成了情難自禁,總而言之她和顧謙有了私情。
事情
而邵妍又一直逼著他,才會有那次顧謙說要帶寧寧來湯山的事。
其實他也是心存躲避的心思,可惜被邵妍
之后他幾次和邵妍協(xié)商都無果,而顧蘭英又趁機鬧到顧老夫人面前。
事情自此暴露出來,可惜顧蘭英忽略了顧衡對薛家的忌憚,竟寧愿拼著親妹妹親外甥女不要,也要處置了她們。
兩人眼見不可調(diào)停,只能佯裝愿意被送走,途徑湯山時,邵妍偷跑了,才會有之前那一幕。
從始至終,寧寧便一直是面無表情,讓魯王猜不透她心中想什么。
“你想怎么辦我?guī)湍闾幹昧怂?br />
寧寧站了起來,福了福“謝魯王殿下援手,妾身就不久留了。”說著,她就低著頭打算離開。
魯王一把拉住她“難道你打算忍了你這丫頭到底
“我想些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沒必要向魯王殿下稟報。”
魯王緊下顎,道“如果你不說,我會告訴你爹。”
見此,寧寧才無奈道“這件事我自會跟爹娘說,魯王殿下就不要過多關(guān)心了。”
寧寧很快就帶著人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邵妍。
魯王卻看著她的背影,眼波翻滾不休。
顧家那邊到邵妍偷跑的消息,結(jié)合就
可惜落了空,因為寧寧這會兒已經(jīng)回到了薛府。
“怎么會
招兒簡直不敢置信,倒
“娘,你別哭,女兒沒什么的。”
“怎么可能沒什么,怎么可能沒什么都是娘不好,當(dāng)初就不該將你嫁去顧家。”這會兒招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guī)隳锵氯ダ潇o冷靜。”薛庭儴深吸了口氣,道。
寧寧點點頭,等父母離開了,臉上才染上一抹愧疚。
薛庭儴很快就轉(zhuǎn)回來了,問寧寧“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和離。”
他點點頭“那就和離吧。”
直到他轉(zhuǎn)身將要離去,寧寧才忐忑問道“爹,你為何”
“為何什么”
薛庭儴轉(zhuǎn)過身,望著女兒,目光深邃而又充滿了智慧,似乎洞悉一切,又似乎波瀾不驚。
“好奇爹為什么不問你為何要和離”
寧寧遲疑了下,點點頭。
“你是我薛庭儴的女兒,不需要受委屈。”
說完,薛庭儴就走了,留下寧寧淚雨滂沱。
薛庭儴很快就拿回了和離書。
誠如他所言,他的女兒不需要委屈,而這些曾經(jīng)
不知道薛庭儴是怎么安慰招兒的,等招兒再出現(xiàn)
可就是這樣,寧寧才覺得愧疚。
她越是不想去傷害家里人,可總是會弄巧成拙。
快過年的時候,薛耀泰從外面回來了。
與以往不同,他這次帶了個姑娘回來。
是個十分跳脫的姑娘,似乎還跟薛耀泰有仇,總是嚷著自己被他坑慘了,要報仇之類的。
后來才知道原來這姑娘和薛耀泰打賭打輸了,把自己輸給了他。
薛耀泰自然知道了妹妹和離的事,不過他什么也沒說,只說以后帶她出去散心。
這個年,外放的薛耀弘還是沒有回來,只是往家里遞了信。
他自然也知道了妹妹和離的事,可和二弟一樣,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讓妹妹安心待
冬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
一日,薛庭儴休沐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寧寧猶豫了下,道“二哥說帶我出去散心,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兒”
“去自己沒有去過的地方,看一看外面的藍天、白云、大海、高山”
“好。”
薛庭儴答應(yīng)地太坦然了,反而讓寧寧覺得吃驚。
她猶豫地看了薛庭儴一眼,“爹,為什么”
薛庭儴這才放下手里的狼毫筆,道“從小到大,除了你大哥,爹從來沒要求你們做什么。因為爹覺得每個人的人生都該由自己掌握,而不是別人。同樣,自己想做什么,只要想好了,能有勇氣去承擔(dān),就去做。我,你大哥,你二哥,都各自有自己的擔(dān)子,你是咱們家最小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都希望你能活得肆意、快活。”
寧寧忍不住又哭了,才
等春天來時,寧寧就和二哥啟程了。
自然還有那個叫做冬兒的跳脫丫頭。
薛耀泰問她想去哪兒,寧寧想了想道“我想先回一趟余慶村。”
薛耀泰并沒有問她為何想回余慶村,就帶著她踏上了回山西的路。
一路上山水迢迢,
她想,大抵二哥的好事也快了,只是二哥不說,她也就不說。不過她看得出這個叫冬兒的丫頭還有些懵懂,就像她當(dāng)年一樣,而二哥的好事快慢,還得看冬兒什么時候能開竅。
村間小道上,行著一輛馬車。
馬車極為普通,唯獨趕車的車夫十分俊秀,俊得不像是個車夫。
車簾被掀了開來,從里面鉆出個少年。
為何說少年因為她雖穿著男裝,但因為個子小,看起來著實不大,又白皙俊秀。
“二哥,快到了嗎”
“快了,轉(zhuǎn)過這道彎就是。”
果然快到了。
離得老遠就看見遠處那高聳筆直的旗桿,和迎風(fēng)招展的旗子。
只是隨著這么多年過去,已不再是當(dāng)年的兩桿,而是變成了許多桿,但最為醒目的還是那佇立
“二哥,你還記得這旗子嗎”
“當(dāng)然記得。”
“還是那么高,那么大,那么威風(fēng)。”
“你想回來就是看它的”
寧寧點了點頭。
陽光明媚,有些晃眼,她得半掩著眼,才能看清那處。
當(dāng)年,有個小女孩初次見到這旗子,也是這么半掩著眼,說出了同樣的話。
如今,她又來看它了。
不知怎么,突然就淚如雨下。
薛耀泰嘆笑了一口“沒想到,你是兄妹幾個最小的,心思卻是最重的一個。”
“我以后不會了。”
這趟是去江南。
寧寧早就聽說江南美景如畫,想去看一看。
他們?nèi)チ四暇姷搅耸锴鼗春樱秩チ撕贾荩姷搅孙L(fēng)景如畫的西湖,還去了蘇州,見到了如詩如畫的水鄉(xiāng)。
到處都留有他們的足跡,他們行走的并不匆忙,一面走一面看。
可惜半途卻多了個不速之客,這不速之客也不靠近,也不說話,但也不遠離,就是這么不緊不慢地綴
薛耀泰說要趕了他,寧寧卻說不用
再后來薛耀泰就離開了,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著。
幸虧薛家家大業(yè)大,護衛(wèi)眾多,擇幾個侍衛(wèi)和丫頭陪著,天下大可去得。再說了,還有那個不速之客。
他十分有耐心,似乎就這么一直打算跟著。
寧寧還去了浙江和廣州,見識了一番真正的大海,她雖出生
直到她坐了船,去了大海的深處,才見識到大海是何等的雄偉壯麗。
她去了定海城,見識了比小時候更為壯觀的盛景,還去了一趟瓊州,去了紅島。據(jù)說當(dāng)年她就是
“紅姨說,你當(dāng)年很是風(fēng)流,紅幫里多少人羨慕莫堂主相好的眾多。”
“我娘是青樓出身,后又流落至海盜窩,我養(yǎng)父走后,差點沒被人辱了,其實我娘當(dāng)年之所以會死,也是不想拖累我”
孤兒寡母,一個八歲的孩子,是護不住一個貌美的女人的。
寧寧聽完沉默了會兒,才不想說自己有同情他。
寧寧還去了琉球、安南、暹羅,若不是好望角太危險,她還打算去看看洋人口中的好望角。
當(dāng)然她也不光是游玩,還幫泰隆商行做了不少生意,救過差點被海盜襲擊的海商,還跟亦商亦盜的葡萄牙海軍干過一仗。
其實她也就是瞎指揮,出力的還是那個不速之客。那一次很危險,兩人差點沒了,就是那一次,她才下了決心。
還有很多很多,寧寧日子過得多姿多,簡直都不想回家了。
而那個不速之客,就一直厚著臉皮跟著她,也許厚臉皮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了。
反正這事讓薛庭儴知道后,他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插了翅膀飛過來,將這個人趕走。
可惜他插不了翅膀,也不能飛過來,隨著葉莒的告老,林邈的也快致仕了。
林邈是個心大的,自詡沒學(xué)生本事,就什么事都丟給薛庭儴。嘉成帝也是這樣,他根本走不開,只能干氣。
每次到女兒的信,明明里面根本沒提那個人,他都要氣上幾天。
“你也行了,也不知道誰當(dāng)年勸我,女兒開心就好,就這么一個寶貝閨女,咱們累了一輩子,還不是想讓她肆意快活。”
“那能一樣”
“怎么不一樣,誰當(dāng)年看出端倪,卻是不聲不吭,任憑女兒去吃那一場苦的。你不說這,我都想不起來,說起這,咱們就要論一論。合則你看著前面一個火坑,還坐看著女兒跳,你咋就這么心狠的,不是你十月懷胎養(yǎng)出來的”
薛庭儴簡直冤枉死了,他又不是神仙轉(zhuǎn)世,只看出女兒態(tài)度不對,還能算出后面
可就因為這,招兒但凡提起,他就要吃排揎,關(guān)鍵他也就只能干受著,打也舍不得打,罵也舍不得罵。
“他比寧寧大多少以后早死
他說得倒是義憤填膺,那邊招兒卻抹起眼淚來“好哇,合則你嫌我老,我也比你大,以后是不是要死
“胡說什么,你能跟他一樣”
“怎么就不一樣了”
“他曾經(jīng)對你心懷不軌”
“當(dāng)年不是他,你大抵媳婦孩子都沒了,你早就當(dāng)鰥夫了。再說了,那叫什么心懷不軌,我倒現(xiàn)
最終,薛庭儴還是沒拗過招兒,也是實
是的,兩個人。
寧寧個沒心沒肺的,回來后就拉著娘的手說體己話去了。那不速之客被她扔
薛庭儴看到這一幕,別提多高興了。
高興完,還是生氣。
他滿眼嫌棄地看著對方“你還不回去,杵這兒干啥”
某人低著頭不做聲。
薛庭儴吃了對方多年的干醋,每次提起來就要吃上一吃,雖然他知道這人看似冰冷,實則是個君子,當(dāng)年也救過招兒幾回,不然他們夫妻二人將會天人永隔,也不會有后面兩個孩子。
而他后來明明有機會干出些事來,卻從沒做出什么。
可他就是見不慣這個人。
尤其看見對方難得的低姿態(tài),他越
“我女兒生得貌美如花,你長得太丑,不行”
“我女兒家財萬貫,你一個吃死俸祿,太窮了,不行”
“我女兒比你小這么多,你以后早死了,她要當(dāng)寡婦,所以還是不行”
門后面,寧寧掙著要出來,被招兒死死拉住了。
這時,那個一直很沉默的男人說話了。
“我會努力的活到她后面,一定不讓她當(dāng)寡婦。”
寧寧捂著嘴,哭了起來。
高大的男子掀起袍子下擺,跪了下來“岳父,請把寧寧交給我,我一定會對她好。”
冬日的天,向來亮得晚。
可有了雪就不一樣,哪怕是夜里,順著窗子往外看,也能看見一片白光。
屋里的地龍燒得正暖和,也因此被褥也是輕薄的。
魯王早就醒了,卻是舍不得的動,感受著那片馨軟。
被窩里的人動了一下,就又往下鉆去。
成親以后,魯王才知道她睡覺有這種習(xí)慣。蜷得像個蝦仁兒,把頭臉都
所以魯王夜里睡覺格外警醒,時不時就要摸了摸她,把她往上拉一拉。后來索性把人抱
她起先掙扎不愿,久了倒也習(xí)慣了。
每逢冬天的時候,無論他們
自然少不了回京里去,或是進宮,或是去薛家。
不過他那岳父人越老越幼稚,總喜歡和他作對,漸漸他就不愿去了。不過這家里他說了不算數(shù),還是得去。
躺了一回兒,魯王躺不住了,輕手輕腳爬起來。
她翻了個身,烏鴉鴉的長
魯王一直有晨間練武的習(xí)慣,幾十年如一日。
現(xiàn)
他那岳父嘴太臭,見著他就咒他要早死,所以他一定得活得長長久久,到時候看打誰的臉。
魯王推開房門走出去,迎面吹來一陣寒風(fēng),冰冷刺骨。
他衣裳單薄,卻絲毫不懼走了出去。先去找來鐵鍬,然后就鏟起院子里的雪。
他一個人獨久了,慣是不喜歡人侍候,后來當(dāng)了皇子封了王,還是這樣。寧寧起先不這樣,大抵是兩人處久了,也被他養(yǎng)成了習(xí)慣。不管兩人
等魯王將院子里的雪鏟干凈,身上也熱氣騰騰的。他這才將鐵鍬放了回去,順道去了廚房,燒了火,又洗了幾把米丟進去。
墻角的柜子里放了不少菜,都是最新鮮的,且洗好擇好。案板上,雞鴨魚肉一應(yīng)肉食,也早就準(zhǔn)備好了。
魯王打小就會自己做飯,也是嘴刁,吃不好那海盜窩里的飯菜。那會兒他還小,海盜里有個廚子,就跟
人人都說莫堂主刀法好,沒人知道他刀法好是因為他跟廚子學(xué)的。也就是因為這,他素來不愛處理菜食這種瑣碎事,所以都是下人提前準(zhǔn)備好拿來,他只管做就好了。
他拿出一塊兒雞胸肉,又持起菜刀,只見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的銀光閃過,雞肉變成了雞茸。
寧寧愛吃雞茸粥,除了配岳母親手做的小醬菜,最好再來幾個餡兒鮮香可口的包子。
不拘什么餡兒,所以他又隨手拿了幾把菜剁吧剁了,再拿出一塊兒肥瘦相間的肉剁成餡兒。
等調(diào)好味兒,腌制一會兒,這時他已經(jīng)把醒好的面團拿了出來。
他們兩個吃不了多少,所以魯王就包了一籠包子。
寧寧醒來后,就看見身邊沒人。
不過也都習(xí)慣了,知道他一大早上閑不住。
她慢吞吞地穿了衣裳,隨意把秀
掀開門簾子,外面一片冰寒,幸好她剛起來,又有地龍,她很聰明地站
地上有熱氣,自然凍不著,不然他又該氣了。
以前娘總說爹小氣兒多,其實寧寧覺得男人都這樣,什么都能生氣,還得讓人哄。
她一手撐著簾子,靠
就見他一身單衣,衣襟微敞,露出里面虬結(jié)的肌肉,正認(rèn)真地練著那勞什子五禽戲。
怪模怪樣,不如他耍劍好看,更不用說刀了。
寧寧最愛看他耍刀,簡直讓她眼花繚亂。
她看著他這模樣就冷,可看他卻是熱氣騰騰的。
嗯,肉眼可見的熱氣騰騰。
“醒了”其實眼角余光早就瞅見了她,不過魯王還是等這一套練完,才出聲。
“嗯。”
“早飯已經(jīng)做好了。”
“那我去端來。”說著,寧寧就要踏出門檻,卻被他給阻了。
“外面冷,我去。”
不多時,他就端著一托盤的吃食回來了。
他去擦汗更衣,寧寧就擺桌子,剛擺好了,他就回來了。
每次寧寧見他動作如此之快,就懷疑他是不是這身衣裳就沒換過。魯王愛是穿些深色的,來來去去不是藍就是黑,寧寧這么懷疑也不是沒道理。
“好吃,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魯王嘴里不說話,暗藍色的眸子里卻是漫開一陣笑意。
“待會兒咱們回家一趟吧,我想紀(jì)哥兒了。”
紀(jì)哥兒是兩人唯一的兒子,今年方六歲。尋常跟外祖和外祖母過,因為爹娘都是不靠譜的。
其實也不是不靠譜,兩人整整
魯王其實不太想要這個孩子,總覺得和他搶了寧寧,占據(jù)了兩人的相處時光。也是他那嘴臭的岳父嘴里有毒,他總覺得時光很短暫,能節(jié)省一些是一些。
“不想去。”
寧寧眼里漫出波光,笑了起來“怎么還生氣著。”
魯王哼了哼“我肯定不讓你當(dāng)寡婦。”
知道他計較這事,寧寧也不敢笑得太多,不然他又該氣了。
不過是一句話,他計較了這么多年,寧寧又怎么會漏下他為了這句話做出的點點滴滴。
“嗯,我知道,你肯定活
最后魯王活到了九十八,
她摸著他的手道“肯定還會有的,你可記得來早點。”